奧古斯丁的歷史動力論是為了說明歷史是出于什么動機發(fā)展起來的,正如奧古斯丁在論述邪惡意志時認為找不到邪惡意志的動力一樣,奧古斯丁認為歷史的起源或蕓蕓眾生的歷史起源源于人類本身的意志。
奧古斯丁在論述邪惡意志在被造的時候,并不邪惡的時候,寫道:“按照魔鬼的性質(zhì)而不是按照它的惡行,我們才能正確地理解上帝于創(chuàng)世之初,造它作他的天使的玩物這句話。因為惡無疑僅僅是在先前不具有的性質(zhì)的意義上,才是一種缺點或缺陷。”
上帝的全善,因此,人的犯罪不能夠質(zhì)疑上帝的至善。從另一方面,奧古斯丁又論證了上帝的全知與全能,奧古斯丁認為,正如惡人錯誤地使用善性一樣,上帝甚至能正確地使用邪惡的意愿。因此,奧古斯丁認為,上帝“已經(jīng)預見到魔鬼將會變成邪惡的,已經(jīng)做好了使用它的準備。”
從這里我們可以得知,奧古斯丁認為上帝的意志,具備絕對的主導性與統(tǒng)治力,因為惡行甚至可以為上帝的善所用,因此,上帝預知惡的產(chǎn)生,并且已經(jīng)計劃使用這種惡,來達到更高的善。
所以,在奧古斯丁眼中,惡的出現(xiàn),并不能否定上帝,因為上帝的計劃是更加的雄遠和遼闊。另外,我們在討論時間觀的時候,知道了奧古斯丁認為運動變化是時間的原因,然而上帝是永恒不變的,所以,上帝沒有運動變化而在時間之外創(chuàng)造了時間。
從而上帝意志的全知、全能、全善就代表了上帝意志的永恒不變與絕對性。奧古斯丁認為上帝已經(jīng)預知人類的犯罪行為,因為犯罪行為是自由意志的權(quán)能,但是上帝并不阻止,原因就在于上帝保持了人類擁有這一權(quán)能,而不取消人類的自由意志。
奧古斯丁的自由意志論支撐著其歷史觀,在自由意志的闡述中,我們已經(jīng)說到,“自由意志-責任-罪”的結(jié)構(gòu)構(gòu)成奧古斯丁歷史觀的重要路徑。
現(xiàn)在,我們可以說,在這種路徑中,人的自由成為歷史前進的必然應(yīng)有之義。因為人類歷史的起源,來源于人類的自由意志的選擇,而人類歷史的發(fā)展,也就在自由的選擇中展開。
上帝意志是永恒不變的與絕對的,因此,時間中的運動變化之展開為歷史,就必然擁有被造物的特性。而我們已經(jīng)說過,時間是心靈的伸展,而心靈是帶有上帝印跡的人的心靈,并且心靈伸展為時間,是在于其行使了自由意志的決斷。因此,我們可以說,歷史是人的歷史,而這一切,在于人不是永恒的,也不是無自由的。
因此,在歷史的前進中,人的自由意志的選擇起著不可忽視的作用,但是,人不能超越到上帝,因為時間是心靈伸展的同時,也是上帝創(chuàng)造的,所以時間的綿延存在一個極限,那就是不能達到上帝的永恒。
所以,人的自由意志的決斷,只能在時間中起著相對的作用。而這一相對作用的人的自由意志,與絕對的上帝意志互相結(jié)合,形成了人類歷史的自由與必然。
在奧古斯丁看來,上帝意志與人的意志在歷史運動中的結(jié)合,就形成了類似后來哲學家所說的歷史中的必然與自由。上帝對人類歷史的預知并未取消人的自由意志,而自由與必然的討論就圍繞著一個公案,那就是奧古斯丁對西塞羅的批評。
古羅馬哲學家西塞羅對于上帝或者說,創(chuàng)造主能否預知人類歷史的命運產(chǎn)生疑惑,因為西塞羅認為,如果創(chuàng)造主能夠預知人類的歷史命運,那么人類的歷史就是可以預知的,從而是被確定的。與此同時,人類的自由就不再是真實的,而是虛假的。因為歷史的被決定不能容納人類的自由。
西塞羅出于對羅馬法傳統(tǒng)與體系的維護,堅決不能容忍人類歷史被決定,從而不能容忍人的自由被虛無化,因為如果人的自由被虛無化,那么以自由-責任為基礎(chǔ)的羅馬法體系就會瓦解,這種瓦解就在于羅馬法認為,無自由的行為本身是不需要負責任的。
所以,在上帝預知人類歷史的背后,就是整個人類倫理-法律體系的瓦解,這是作為古羅馬學者的西塞羅不能容忍的。
奧古斯丁深知這種擔憂,我們知道,奧古斯丁早年對惡的產(chǎn)生問題產(chǎn)生糾結(jié),并且一度信仰善惡二元論的摩尼教。正如上文所說,摩尼教的錯誤就在于將惡行置于惡神之上,因此人無責任。正是出于對這種錯誤的考慮,奧古斯丁改信了基督教。
奧古斯丁在《上帝之城》中寫道:“我們的意志本身也被包括在上帝的確定的原因序列之中,為他的預見所包含。因為,人的意志也是人的行為的原因,能預見事物的全部原因的上帝,在那些原因中決不會忽略我們的意志?!?/p>
所以說,上帝的預知并不排斥我們的自由意志,因為我們的意志也是作為行為的原因而被預知的。如此,盡管上帝作了預見,但我們的意志仍然是有力量的。這樣一來,我們的由意志引發(fā)的行為本身的必然性,就不再是人思維中的必然性,而是上帝預知中的“可能性的必然”。
由此,奧古斯丁重申了基督教自由意志論的基本觀點:“正是靠著上帝的幫助我們才是自由的,或者將要自由?!彼韵嘈派系鄣念A見與行使自己的自由,就是歷史中上帝意志與人類自由意志的結(jié)合,也就開辟了自由與必然的辯證結(jié)構(gòu)。
而奧古斯丁是沿著理性思辨,與虔誠信仰之間的矛盾所開辟出的“信仰尋求理解”的出路,來解決這一自由與必然的辯證矛盾的。
由此,奧古斯丁將信仰上帝的人與天使置于了上帝之城中,而那些不信仰上帝,或者被奧古斯丁視為濫用理性,來懷疑上帝的人和魔鬼,就置于塵世之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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