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90年代末,廣西湖州市一位黃成南在建房子時,在宅基地下挖出了大量不明物體。
它們大小不一,外表呈黑色,質地和石頭一樣堅硬。聞風而來的商人以高價收購后,黃家人挖到寶的消息不脛而走,附近村民開始集體尋找這種瘋狂的“石頭”。這些“石頭”到底是什么?小山村里真的埋有寶藏嗎?村里鬧哄哄的尋寶行動很快引起了文物專家的注意。專家鑒定,這些似鐵非鐵的東西叫燒結鐵,是煉鐵時產生的半成品。
其實這種東西早在1963年就曾出現(xiàn)過,當時文物專家還在附近發(fā)現(xiàn)了幾枚宋代鐵錢,因此推測這里可能是宋代的一個鑄錢錢監(jiān)。
專家們在查閱史書后發(fā)現(xiàn),崇寧三年(公元1104年),宋廷的確曾在賀州設置錢監(jiān)。經廣西文物工作隊多次考察后確認,賀州上寺村北部就是賀州錢監(jiān)遺址所在地。遺址依地勢呈不規(guī)則的四邊形,總面積約28000多平方米。1997年7月,廣西博物館專家對遺址進行了試挖掘。
這幾枚銹跡辯駁的古錢出土自賀州錢監(jiān),目前存世不過30余枚。它們看似不起眼,卻可能是解開中國錢幣史上一個疑案的關鍵,異常珍貴。
專家挑了幾枚古錢送到北京檢測,不料檢測數(shù)據讓業(yè)內專家大吃一驚——古錢中錫的含量最高達到了2.56%。因此,錢幣學專家認為這極有可能就是史書上記載的“夾錫錢”,但由于此前并沒有實物出現(xiàn),因此“什么是夾錫錢?”“到底有沒有夾錫錢?”一直是錢幣學界爭論不休的問題。
專家們之所以認為夾錫鐵錢不可能存在,是因為鐵的熔點是1538℃,而錫的熔點才231.9℃,按照冶金學規(guī)律,這兩種金屬是難以形成合金的。
宋朝是一個經濟極度繁榮的時代,大量貨幣加速流通,因此宋朝也是中國歷史上鑄錢最多的朝代,僅元豐年間,全國各地就有26處專門鑄錢的錢監(jiān),年鑄錢量高達500萬貫,是唐朝開元盛世的20倍。然而宋朝卻曾兩次鬧起了嚴重的“錢荒”,其中的一個原因是宋朝在與北方游牧民族的作戰(zhàn)中,屢屢戰(zhàn)敗,需要支付大量戰(zhàn)爭賠款。
為了應對財政危機,同時也為了防止“鐵”這種戰(zhàn)略物資的外流,有人想出了一種特殊貨幣。
北宋崇寧二年(公元1103年),河東運判洪中孚上奏朝廷:“二虜(指遼和西夏)以中國鐵錢為兵器,若雜以鉛錫,則脆不可用?!彼慕ㄗh得到宰相蔡京的贊同。
按照宋廷的最初規(guī)劃,一枚夾錫鐵錢當兩枚銅錢,或當三枚鐵錢使用。但在實際使用中,因為夾錫錢與鐵錢在外表上難以分辨,民間很多人爭相仿造,“小民以藥染擦夾錫錢如銅色,與當十錢混淆”的情況比比皆是,商販因此拒收。夾錫鐵錢流通不久就開始迅速貶值,最高時貶值達40倍,一度加速了北宋通貨膨脹。宋人孔平仲曾作詩曰:“海內如今半為監(jiān),農村斗粟卻空歸?!?/p>
此外,鑄錢工人長期從事冶煉,往往引起中毒、燒傷等職業(yè)疾病而不得善終,孔平仲在《談苑》中記載:“鑄錢監(jiān)卒無白首者,以辛苦故也”。后來連宋徽宗也意識到夾錫錢的危害,政和六年(公元1116年),蔡京被罷相,新的宰相下令停鑄夾錫鐵錢,從此賀州錢監(jiān)再未開鑄。
雖然賀州錢監(jiān)存在的時間只有12年,但它卻是一座含冶煉和鑄錢為一體的多功能大型工場,同時也是廣西目前發(fā)現(xiàn)的最大“造錢工廠”,這對研究我國北宋時期夾錫鐵錢冶鑄工藝具有重大的學術價值,成為后世進一步了解北宋時期的政治、經濟狀況的窗口。
知古鑒今。貨幣的歷史也是中國社會的發(fā)展史、文明的進步史、興衰治亂史、技術演進史。古幣尋珍,以賀州錢監(jiān)和梧州元豐監(jiān)為索引,廣西豐富而悠久的錢幣歷史還有更多故事等待我們去探索和發(fā)現(xiàn)。
本周六(11月6日)21:20
廣西衛(wèi)視播出的《廣西故事“古幣尋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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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西衛(wèi)視 每周六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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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莫杰馨
責編丨湯麥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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