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靈谷寺密林深處的戴笠墓

很多人都知道國民黨特務(wù)頭子戴笠，也有不少南京人知道，戴笠墓位于靈谷寺。但戴笠墓究竟是什么模樣，如今還剩下多少遺跡，卻不是人人都能說清的。

戴笠，被稱為“中國的希姆萊”，家喻戶曉的國民黨特務(wù)頭子。他的生平，這里就不贅述了，直接來說說他的死。

1946年3月17日，戴笠乘專機由青島飛南京，由于氣候條件不佳，在南京郊區(qū)江寧岱山（當時岱山屬江寧）墜機身亡。從那天下午開始，南京的軍統(tǒng)辦事處主任劉啟瑞、曾經(jīng)擔(dān)任戴笠副官的費金南等人就開始在南京附近尋找。

3月19日，劉啟瑞等人終于在岱山上找到了失事飛機。根據(jù)記載，戴笠專機上所有人都在空難中喪命，尸體都成了一段段的“黑炭”，根本無從辨認。

戴笠

最后，還是費金南提供了關(guān)鍵線索，他說，戴笠左邊臼齒上，一共鑲著六顆金牙，按照這個線索，眾人終于確認了其中的一段“黑炭”正是戴笠殘骸。這根“黑炭”上只有頭顱、軀干、一條胳膊、兩條大腿，其余部分都已找不到了。

至今，岱山上還保留有一座石碑，上刻“戴雨農(nóng)將軍殉難處”。筆者曾經(jīng)到岱山找到此碑，這塊碑依然立在戴笠斃命的地方。

據(jù)記載，碑上應(yīng)有“中華民國三十五年三月戴雨農(nóng)將軍殉難處 吳敬恒題”等字（吳敬恒即國民黨元老吳稚暉）。但“中華”、“戴雨”等字已經(jīng)被砸掉，剩下的“農(nóng)將軍殉難處”等字也不容易辨認。

戴笠死亡處的石碑，只剩下半截。

戴笠死后，蔣介石非常悲痛，在1946年6月12日舉行的“移靈暨公祭典禮”上，蔣介石親自護送戴笠靈柩到靈谷寺志公殿，并親讀長篇祭文，痛感“唯君之死不可補償”。

之后，蔣又親自為戴笠選擇墓址，就位于靈谷寺旁邊，國民革命軍陣亡烈士公墓第三公墓之前。

戴笠“公祭典禮”。

由于種種原因，戴笠公葬典禮一直拖到1947年3月26日下午才舉辦，其靈柩被葬入墓穴。

為了牢固起見，用水泥和炭渣攪拌在一起灌入墓穴，使戴笠的棺柩和整個墓穴結(jié)成一大塊。

來看幾張戴笠葬禮的珍貴老照片，靈谷寺附近的密林中，突然來了一群送葬的人，陽光透過樹木之間的縫隙，照在戴笠的遺像上，形成了一股詭異神秘的氣氛。

筆者還找到一張戴笠墓的老照片，可以看到，戴笠墓墓冢為長方形，四周鑲嵌花崗石，碑前設(shè)供奉石桌，形制高大，很是氣派。

資料記載，整個戴笠墓占地面積達到1500平方米。

戴笠墓監(jiān)造者是當年軍統(tǒng)局赫赫有名的總務(wù)處長沈醉。

戴笠葬禮的歷史圖片

靈谷寺景區(qū)，最多的景點其實就是墓葬，國民革命軍第一、第二、第三公墓；國民黨元老譚延闿墓；國民黨左派鄧演達墓……這些名人的墓，在旅游圖上都有標注，但唯獨不見“戴笠墓”所在位置。

《鐘山志》等中山陵園文史資料記載，“戴笠墓遺址”在進思亭西側(cè)、原陣亡烈士公墓第三公墓前。

陣亡烈士公墓第三公墓

根據(jù)這個路線，筆者首先找到原國民革命軍陣亡烈士公墓第三公墓。在公墓南邊，有一個花壇，旁邊一條水泥小路通向樹林深處，小路（其實是戴笠墓的墓道）的設(shè)計精妙，中間高，兩側(cè)低下去，是為了排水的需要。

順著這條環(huán)形小路，來到樹林里，眼前出現(xiàn)了一排水泥臺階。臺階寬約二十多米，共有十二三級，中間用水泥墩子隔開，分成縱向的三列。

戴笠墓入口處的花壇

通向戴笠墓的小路

這就是當年戴笠墓正面的臺階。臺階后面是一個平臺，走上平臺，筆者看到一堆落葉上“躺”著一塊碑。碑上的大字已經(jīng)被鑿掉，但依稀可辨“戴雨農(nóng)將軍之墓”七個字，下款似乎是“吳稚暉敬題”。

這應(yīng)該就是戴笠墓前的墓碑，“雨農(nóng)”是戴笠的字，在臺階上的平臺表面，還有一個長長的方坑，里面砌著紅磚，看上去像是墓穴。

戴笠墓臺階

戴笠墓的墓碑

墓碑上的字依稀可辨

1949年蔣介石敗退臺灣前夕，毛人鳳曾想將戴笠的尸體掘出火化，骨灰?guī)_灣，但墓穴筑得太堅固了，打開棺材，需用炸藥炸開水泥。但后果會導(dǎo)致尸骨不存，研究再三，最后決定原地不動。

戴笠對人民犯下了很多罪行，民憤極大，應(yīng)各界人士要求，其墓在上世紀五十年代初被平毀，領(lǐng)頭掘墓的民工為賀恩才、王勇平。

后來幾十年間，南京民間流傳對種種與其墓葬有關(guān)的傳說，有人說，戴笠墓中有許多珍寶。又有人說，戴笠墓中有一把乾隆用過的“五尺龍泉寶劍”，價值連城，如今不知道流落在何方。

筆者幾年前采訪過曾經(jīng)目睹1951年戴笠墓開棺的中山陵文史專家劉維才老人。劉維才回憶，由于戴笠墓是民國南京有名的陸根記營造廠承建的，非常堅固，平毀起來頗費周折，難度很高。

上海陸根記營造廠是民國時期實力極為雄厚的營造廠（建筑商）。上海的娛樂場百樂門、南京的國民大會堂、國立美術(shù)館，都是陸根記承建的。

戴笠墓打開后，劉維才看到，戴笠靈柩是一口制作考究的紅漆楠木棺材，棺材打開后，里面有四樣?xùn)|西：戴笠被燒焦的殘骨、左輪手槍、龍泉寶劍還有戴笠穿過的皮鞋。

不過，由于這些遺物都經(jīng)歷了墜機，左輪手槍已成鐵餅子，皮鞋后跟也燒成疙瘩，龍泉寶劍燒成一段焦炭，后來，這四樣?xùn)|西上交給了陵園管理局，紅漆楠木棺材則被拋到墓前池塘里。

戴笠墓前的池塘

據(jù)記載，除了墓碑、水泥平臺，戴笠墓還有過休息石凳、圍墻、排水系統(tǒng)，目前圍墻只剩下殘跡，石凳也不見蹤影。

戴笠墓雖然不是文物保護單位，但也被列入了不可移動文物名單，這證明了它具有的歷史價值。

探訪戴笠墓時，這片森林中，除了筆者和友人外，再無他人涉足，周圍靜謐無聲，筆者甚至感到陰森森的氣氛，很多民國舊事一一浮現(xiàn)眼前。

一代梟雄死后長眠靈谷寺，其墓地如此情形，這可能是生前呼風(fēng)喚雨、死后一度備極哀榮的“戴局長”活著時無法預(yù)料到的。

為戴笠一生寫下絕妙挽聯(lián)的章士釗

最后再說一則掌故，戴笠死后，有人請名士章士釗寫一幅挽聯(lián)，章士釗思慮再三，寫到：“生為國家，死為國家，平生具俠義風(fēng)，功罪蓋棺猶未定；譽滿天下，謗滿天下，亂世行春秋事，是非留待后人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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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文章作者：于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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