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害羞
京城7月的天氣還是像烈火一樣熱。
這一天早上,宋家書又派弘歷到前院學(xué)習(xí),一早起就把爽口潤肺的甜湯擦干。
弘歷是習(xí)慣自己裝東西的。
他把昨兒回來帶的書本筆墨并練得兩頁大字,都裝好了交給小豆子背著。
“額娘,我走了?!?/p>
宋嘉書摸了摸他的額頭,與往日一樣囑咐道:“天這樣熱,消暑的湯要每日記得喝,但別貪涼喝冷茶吃冰碗?!?/p>
大約是在長個兒的原因,弘歷本來就不是胖嘟嘟的孩子,去了前院的半年,比原來還瘦了點。
宋嘉書知道清宮一向是以餓著為主的,就像是養(yǎng)幼犬的時候,因小小的幼犬不知道饑飽,有人喂就吃,所以稍微餓一點沒事,但撐著就容易出大問題。
她也認同孩子不能胡吃海塞,但也不能就餓著。宋嘉書早就把他身邊的人都囑咐到了,是要勸著阿哥不能一頓飯暴飲暴食,但也不要就生餓著他,少食多餐,凡是午間歇著的時候,便偷空吃點點心果仁,喝杯牛乳茶。
弘歷牽著額娘的手,走到凝心院門口,卻一時沒有放開。
宋嘉書彎腰:“是功課太多了,不想去上學(xué)了嗎?”
弘歷仰頭笑了笑:“沒有,就是又要幾天見不到額娘了?!?/p>
宋嘉書也有點遺憾的捏了捏他的腮:小孩子,尤其是男孩子依戀母親的時光轉(zhuǎn)瞬即逝。
等再過兩年,大概自己想要牽著他,這男孩子大了,也不肯跟小時候這樣親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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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弘歷,宋嘉書就再轉(zhuǎn)回來,抓緊時間換衣裳梳好頭,準(zhǔn)備去打卡上班,給福晉請安。
天熱的燥人,福晉不會在小事上磋磨人,于是很快就叫散了:“趁著外頭日頭還不大,你們早些回去吧。等再過半個時辰,就熱起來了?!?/p>
于是少了年側(cè)福晉的六人請安小隊,很快又解散了。
格格們自然要候著李側(cè)福晉先走,宋嘉書就見耿氏盯著李側(cè)福晉的背影,眼里簡直要冒出火來一樣。
她心里有些奇怪,
但還是拉了拉耿氏的袖子,輕聲道:“低頭?!?/p>
雖然人的后背都沒長眼睛,但被人盯著,尤其被人用強烈的情緒盯著,都會有感覺的。
果然耿氏剛被宋嘉書扯得低下頭,李側(cè)福晉就轉(zhuǎn)過身來。
她雖然沒看到耿氏噴火龍一樣的眼睛,但還是看見了宋嘉書似乎挽著耿氏的胳膊。
唇角就撇了下去。
自打懷恪郡主沒了,李側(cè)福晉的眉心和眼角都浮現(xiàn)出了細細的紋路。她的打扮也變了,不再是原來妝點成精致好氣色的樣子,反而偏向了簡潔,整個人也有種肅然之氣。
可以說,整個人氣質(zhì)為之一變:從客棧老板娘似的風(fēng)韻美婦人,變成了打扮嚴(yán)肅神情更嚴(yán)肅的女教導(dǎo)主任。
她見宋嘉書跟耿氏并肩親密站著,就冷道:“你們倒是成了一條藤上的瓜。還沒出福晉的院子就拉拉扯扯的成什么體統(tǒng)。福晉忙不過來,使喚你們兩日罷了,還真把自己當(dāng)成什么名牌上的人了?”
說完拂袖而去。
宋嘉書就覺得旁邊的耿氏氣的發(fā)抖。
在福晉的院子里不方便說話,兩人出了直接往東走。
宋嘉書不由輕聲問:“李側(cè)福晉一貫如此的,你今日怎么氣成這樣?”
在李氏失寵的大半年,尤其是失了女兒的這幾個月來,她簡直變成了個刺猬。也像是豁出去似的破罐子破摔。
按理說,再沒有個側(cè)福晉站在福晉的正院里訓(xùn)導(dǎo)格格的道理,不過反正福晉從來跟她不對付,前幾個月還借四爺說讓后院抄經(jīng)的機會,摁著她足足抄了十本經(jīng)書呢。
李氏也是無所謂了。
橫豎四爺人跟心都跟著年氏跑了,她在后院前倨后恭討好福晉也沒用了,索□□說什么說什么,什么讓她心里爽她就說什么。
年側(cè)福晉在的時候,是主要的火力承擔(dān)對象。
年氏不在的時候,宋嘉書和耿氏向來就是首當(dāng)其沖。
宋嘉書就當(dāng)她是自己工作時,每天按著飯點找茬的那種討厭上司。她早有修煉成果,每當(dāng)這個時候,她就把李側(cè)福晉想象成一顆
圓白菜,還是嘴一張一合在蹦高的圓白菜。
有時候還會差一點笑出聲來。
她固然有職場應(yīng)對討厭上司的經(jīng)驗作為支撐,可耿氏也不是個暴躁沖動的人。
原本跟她一樣,都是頭一低,隨便你說話,我全當(dāng)耳旁風(fēng)。
李氏頂多是陰陽怪氣一下,到底也不敢責(zé)罵或者懲罰府里的格格,否則福晉會很樂意同樣‘教導(dǎo)’下李氏。
今日耿氏怎么這么沉不住氣?
本章完
(第2/4頁)
耿氏跟著宋嘉書回了凝心院。
一路上她都只低著頭悶走,這會子進門才一抬頭,宋嘉書就見她一臉的淚,大大的眼睛里還包著兩顆飽滿的淚珠子。
宋嘉書嚇了一跳,讓白寧帶著耿氏的丫鬟青草一起打水,等著讓她洗臉凈面。
“怎么就傷心成這樣?還好不是秋冬,否則一路挨著硬風(fēng)走回來,非得把臉皴了不可?!?/p>
耿氏顧不上洗臉,皺著眉道:“你這真是一點脾氣沒有?!咱們吃她兩句氣沒什么,可孩子都一樣是小阿哥,為什么要受三阿哥的氣?”
宋嘉書一怔:“什么?”
耿氏跟她對著發(fā)怔:“弘歷回來沒說嗎?昨晚弘晝哭了半個時辰才哄好。”
宋嘉書心一沉。
她忽然想起今早弘歷不肯放開她的手的樣子。
耿氏見宋嘉書這樣,就知道她確實不知道,心里那口氣漸漸也散了,又變成了傷心,拿帕子擦著眼淚道:“昨兒下晌,他們兄弟倆在自己院子里帶著好幾個小太監(jiān)在抽陀螺踢蹴鞠,三阿哥就去了,斥責(zé)他們貪玩無狀,直接收走了他們的陀螺蹴鞠叫人全扔到前院池塘里……”
耿氏沒忍住響亮的抽泣了一聲,接著道:“三阿哥還讓他的哈哈珠子現(xiàn)就捆了陪兩人玩的前院太監(jiān),都沒叫張有德處置,直接是三阿哥的哈哈珠子動手,一人抽了幾鞭子!”
“想必是抽的血肉模糊的嚇人,弘晝昨晚睡著還驚起來了,滿頭大汗的嚷嚷‘別打我’。好在我一直守在旁邊,又哄又勸的折騰了半夜。”
耿氏說完了才總體抹了把淚,平靜了許多:“我昨晚
先忙著安慰弘晝,又想著姐姐素來穩(wěn)重有主意,還等你來找我?!?/p>
“總不見你來,直到弘晝睡了,我本想過這邊來,青草又勸我:姐姐這里必然要忙著照顧四阿哥,明兒再說吧?!?/p>
“我這才忍到今日?!惫⑹虾薜溃骸耙娏死钍?,我真是咬她的心思都有!咱們就這么一個兒子,若是弘晝叫三阿哥嚇壞了,我便與她拼命?!?/p>
白寧在旁邊看著,覺得自家格格雖然眼神沒變,但從來溫和黑亮的眼珠,寒冷的讓人害怕。
宋嘉書慢慢轉(zhuǎn)過頭去:“叫小白菜進來?!?/p>
因前院還有許多侍衛(wèi),所以她跟耿氏從沒往前院走過,這些丫鬟也少出二門。
凡是給弘歷送東西,凝心院這里基本都是兩個小太監(jiān)去,他們對前院更熟些。
小白菜進來就覺得氣氛不對,連忙趴在地上頭也不敢抬。
只聽自家格格沉聲問道:“三阿哥年紀(jì)大了,身邊已經(jīng)有了教導(dǎo)人事的大丫鬟,所以跟四阿哥五阿哥都是分開住的是不是?”
小白菜連忙應(yīng)是,心道:這從咱們四阿哥一到前院,格格就都問過了啊。
宋嘉書繼續(xù)問:“三阿哥的院子,跟兩個小阿哥的院子隔得有多遠?”
小白菜道:“三阿哥的院子在前院最東邊,四阿哥五阿哥的院子在最西邊?!?/p>
前院跟后宅一樣,都講究個最中間最尊貴,從正門開始一條大路自然直通四爺?shù)恼骸?/p>
原本大阿哥弘暉還在的時候,是嫡長子,從小住的就是東院。
后來的阿哥小時候就都是住的西小院。
也就是今年,三阿哥身邊添了教導(dǎo)人事的大丫鬟,四爺想著兩個小兒子正是調(diào)皮的到處亂竄的時候,若一時撞上實不好,于是直接把三阿哥平移到對角上的東邊去了。
雍親王府大的很,兩邊隔著足有一射之地。
三阿哥今年十三歲了,從九歲開始,下午三點后他得練騎射。
弘歷弘晝?nèi)缃衲昙o(jì)小,暫且用不著正經(jīng)練騎射。滿人是馬背上出來
的民族,早研究過了,太早開始學(xué)騎射會導(dǎo)致腿腳不好看,還容易長不高,所以宮里的規(guī)定也都是滿了九歲才許一日練兩個時辰。
因而弘歷弘晝下午在院子里玩球,也并不是什么貪玩不務(wù)正業(yè),而是下午他們本來就沒有騎射。
兩邊離得又遠,別說他們玩的一套小陀螺了,就算是那種一人高的陀螺,也斷不至于吵到三阿哥。
這樣忽然過來,繳了弟弟們的玩具,打了弟弟們的人,三阿哥確實是過分了。
耿氏見宋嘉書問完了,小白菜退出去,才忍不住又道:“姐姐也明白了?”
她揮揮手,青草跟白寧同時退到門口去守著。
屋里只剩下兩個額娘。
耿氏一點也不哭了,語氣又冷又尖:“自從三阿哥搬到從前大阿哥住過的地方,只怕就以世子自封了。再加上懷恪郡主去后,四爺對三阿哥失了同胞親姐難免更憐愛些。”
“咱們也知道是比不過的。他平素當(dāng)著四爺?shù)拿婧米鰝€好哥哥,私下里不理會弘晝弘歷也罷了,橫豎咱們是攀不上他這個側(cè)福晉之子的高枝兒的。可只求他別作踐咱們的孩子。這還是爺在呢,若有將來他封世子的-->>
本章完
34、齟齬(第3/4頁)
一天,咱們的孩子只好去要飯了?!?/p>
“那你要做什么?”宋嘉書看著她。
耿氏覺得面前女人的語氣,似乎總是這么沉靜。
“去告訴福晉!”耿氏怒道:“福晉是嫡母,自然可以約束兒子,三阿哥搶了弟弟們的東西,還打了弟弟院子里的人,差點把弘晝嚇病了,福晉難道能不管嗎!何況福晉又向來不喜歡李側(cè)福晉……”
宋嘉書搖搖頭,她握著耿氏的手,以耿氏手指的冰涼來繼續(xù)沉定自己的心。
她也是心疼的,想想小小的弘歷和弘晝,只能縮在一邊,驚恐地看著奴才被抽的渾身是血,她心疼的現(xiàn)在還覺得心在發(fā)顫打哆嗦。
宋嘉書拉著耿氏一起向外走,路過多寶閣,宋嘉書指著上頭擺的最高的一套精美的紅珊瑚雕的童子送春:“咱們只有一個兒子,你看他是這樣放在最上頭的寶貝,世上
其余人都是比不過的?!?/p>
兩個人走出門,夏日的陽光有些刺眼,兩個人都忍不住瞇了瞇眼睛。
宋嘉書帶耿氏來看兔子。
白寧等人也不知道兩個格格怎么也不在屋里說話,忽然跑出來看兔子了,也只能在后面等著。
好在入了夏,怕熱著這些兔子祖宗們,小白菜和小蘿卜請示了格格,給兔子籬笆上搭了一個棚子,也方便阿哥們來看兔子,不能頂著大日頭。
白寧倒也不擔(dān)心曬壞了兩位主子。
宋嘉書指著擠在陰涼里的兔子們。
“但對福晉來說,府里的小阿哥們,不過都是一樣的兔子?!?/p>
宋嘉書指給耿氏看:“這塞北兔長得快,脾氣也不好,經(jīng)常搶別的兔子的糧食。那又怎么樣呢?我又怎么會在乎呢?”
“對我來說,算什么大事嗎?”
耿氏眼圈又要發(fā)紅。
在她眼里,她的兒子是寶貝,三阿哥欺負弘晝她忍不了。
可在福晉那里,所有的都是她的庶子,三阿哥還是更高級一點的庶子。若是三阿哥打的是弘晝本人,沒的說福晉一定得管。但不過是哥哥管教弟弟不許貪玩,打了幾個下人罷了,福晉頂多說兩句三阿哥,更甚至于各打五十大板。
管庶子之間雞毛蒜皮的小事,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以福晉的為人,是絕不會做的。
而三阿哥,若是被福晉斥責(zé)兩句,只怕會更記在心里,為難弘歷和弘晝。
宋嘉書苦笑:沒想到到了古代,她還要解決孩子遇到校園暴力的問題。
耿氏則是怔怔發(fā)恨:真是的,她兒子怎么不是那只胖兔子呢,咬哭三阿哥才好呢。
有時候一門心思的能恨能瞪眼,能哭能鬧比傷心好。耿氏昨兒是惱恨,還痛快些,今日被宋嘉書拉著,站在酷暑中看了會兔子,心酸的哭都哭不出來了。
“姐姐,四爺又不在府里,他心里只有年側(cè)福晉,兩個人在圓明園逍遙度日,眼里哪里還有別人?若不告訴福晉,難道咱們只能忍著?”
宋嘉書彎腰,拿草葉逗了一
只獅子兔過來,摸了摸它顫巍巍的耳朵。
“不,我要賭一把,四爺會知道這件事情。”
宋嘉書直起身來,覺得白燦燦的日光映的人眼發(fā)花:“但我們不能主動去告三阿哥的狀,咱們得先賭一把,四爺會不會自己知道這件事。”
人是種很奇怪的生物。
天生有點逆反似的,被人灌輸?shù)蕉淅锏挠^點總不以為然,自己發(fā)現(xiàn)的事實才深信不疑。
宋嘉書跟自己的賭局,她壓四爺九成會知道府里發(fā)生的一切。
雍正帝是什么脾氣。
是信不過朝臣,信不過原有的監(jiān)察體系,自己建立血滴子的人。
宋嘉書想起自己剛穿過來的時候,四爺回府,并沒有去福晉處,而是直接到了凝心院。
說明還未進府前,他對后宅發(fā)生的事兒就門清,知道鈕祜祿氏的病情,知道一切的前因后果。
后宅之事都這般了如指掌,何況前院,何況他僅有的三個兒子發(fā)生了沖突。
三阿哥打了下人,下人就必要領(lǐng)藥養(yǎng)傷,四爺帶走的是蘇培盛,留下的是前院大管家張有德。
他是四爺留下的耳朵和眼睛。
她賭四爺會知道,會有所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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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書想:未知的等待真是件熬人的事情,尤其是盛夏更讓人心浮氣躁。宋嘉書甚至開始泡蓮芯兒喝了。
聽說耿氏那里更是,連早膳都讓人上炸兔丁吃,一副化悲痛為食欲,要把府里兔子吃絕似的。
等到了第四日,四爺回府了。
宋嘉書無聲的舒了口氣。
四爺一早從圓明園回來,就考較了三-->>
本章完
(第4/4頁)
位阿哥的功課,然后罕見的中午就給他們放了假,讓他們?nèi)ヅ闩愀髯缘念~娘。
宋嘉書站在門口,看到弘歷小小的身影走回來,身后還跟著撐傘的太監(jiān)。
弘歷見額娘站在門口,緊著走了兩步。
弘歷一進門,就看到桌子上放著他沒見過的玩意兒:一個木頭的圓盤,里面還有兩個銅做的小陀螺。
他回頭看額娘。
宋嘉書微笑:“我讓工匠做了可以在盤子里玩的小
陀螺,以后你跟弘晝可以在屋里玩這個,這個動靜不大,沒關(guān)系的?!?/p>
這是她想起當(dāng)年看盜夢空間的小金屬陀螺,就畫了樣子讓工匠做的。
她先轉(zhuǎn)了一下:“看,要用巧勁兒,要是玩得好,能轉(zhuǎn)很久?!?/p>
弘歷低頭撥弄了一下另外一個陀螺:“額娘,你都知道了?耿額娘告訴你的嗎?”
宋嘉書點頭:“弘晝嚇壞了,半夜都嚇醒了一回。你耿額娘坐在這里哭來著。”
弘歷抬起頭來,眼睛里帶上了明顯的情緒:“三哥沒抽我們身邊的貼身人,是抽了給我們院里灑掃的兩個小太監(jiān),抽的他們滿地打滾。于是這兩日前院再沒有雜役敢陪著我們玩了,都躲著我們走?!?/p>
宋嘉書摸了摸他的頭。
白寧白南都沒跟進來,屋里只有母子兩個,銅制陀螺在木盤上轉(zhuǎn)動的輕微響聲。
弘歷低下頭把倒下的陀螺重新轉(zhuǎn)起來:“我不想額娘為了我,被李側(cè)福晉為難。三哥是這樣慣了的,只是這次打下人見了血,才嚇壞了弘晝?!?/p>
他抬起頭來,一雙眼睛黑黢黢的,如同墨丸:“我不怕血。阿瑪帶我看過獵狗咬死兔子?!?/p>
宋嘉書無聲的嘆了口氣:把孩子逼的不像孩子,才能活下去,這是沒法子的皇室生存之道。
她笑了笑“你阿瑪特意放了你們半天假,下午叫弘晝來一起玩吧。額娘還讓人給你做了新的蹴鞠,還有竹蜻蜓,陶響球。還特意做了十來個竹圈,你們可以扔出去套兔子玩。”
弘歷忽然抬起頭:“額娘是覺得,阿瑪下午會來嗎?”他沒等宋嘉書回答就點頭道:“那額娘放心,我會帶著弘晝好好玩的?!?/p>
宋嘉書:……你是六歲啊,就算按照這里的算法,也才七歲,怎么這么聰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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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shù)降臅r候,并沒有令人通報。
他就是為了兒子趕回來的。
兄弟鬩墻四個字,沒有人比四爺體會的更深,別說整個大清,再往前的朝代數(shù),也沒人跟雍正爺一樣,擁有這么質(zhì)量兇殘且數(shù)量足夠多的兄弟。
當(dāng)年他上頭三
位哥哥亂成一團:三阿哥在第一次廢太子后,告發(fā)大阿哥魘鎮(zhèn)太子與諸皇子。1
作為老四,看著三個哥哥都牽扯進去的潑天大案,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
這是不同母的兄弟爭斗。而同父同母的十四,對四爺?shù)膽B(tài)度,給他留下了另一個陰影。
雙重陰影的四爺,對兄弟二字,認識很深。
他不是那種傻爹:自己跟兄弟們掐的你死我活,還雙標(biāo)的相信兒子們之間只是打打鬧鬧,手足至親,大家都是和和美美一家人。
他一向是防著自己府里也出現(xiàn)兄弟相殘苗子的。
當(dāng)年福晉的弘暉還在,他也特意讓嫡長子照顧下面的幾個弟弟。對弘時自然也是這樣教導(dǎo)的。
于是三阿哥此舉,真是戳他的心窩子!
尤其是三阿哥往日當(dāng)著他的面,對兩個弟弟那是春風(fēng)化雨百般關(guān)照,轉(zhuǎn)眼趁自己不在府里,去疾言厲色教訓(xùn)弟弟,更讓四爺介懷。雖說長兄如父,尋常人家哥哥責(zé)罵弟弟兩句都正常,但凡三阿哥平日也當(dāng)個嚴(yán)厲負責(zé)的哥哥呢,四爺也不會這么膈應(yīng)。
尤其是他作為老子還在悶不吭聲憋著不敢明爭皇位,三阿哥竟然一副自己就是未來世子的模樣,跟李氏一起,計劃著在皇上跟前露面出頭了。
四爺當(dāng)時要氣死了:你爹我還沒在皇上跟前混出頭來呢!
先是違背阿瑪?shù)囊馑?,再是欺壓兩個弟弟。
三爺對三阿哥的不滿到達了頂峰。
但四爺也是個多疑的人。
知道耿氏帶著兒子也去了凝心院,他就起意要走一趟。弘時有錯但也是兄長,希望這兩個婦道人家別湊在一起,教壞了他的兒子們,讓弘歷和弘晝對兄長生出憎恨怨懟來。
他回來后一句也沒提那日的事兒,他倒想先看看鈕祜祿氏和耿氏的態(tài)度。
一進門兒,他就看到弘歷和弘晝正頭對頭趴在桌上,耿氏和鈕祜祿氏就坐在旁邊笑吟吟的打著扇子。
四爺是喜歡見到母子其樂融融的場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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