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趟江津山平,突然想起電腦收藏夾里躺著pad學(xué)劉平。躺了幾年。一個字的差別,荒謬的也是兩三百里。終于變成那樣了。(莎士比亞,莎士比亞。)
不過訪古問今當(dāng)然是越古越有滋味,所以到了墊江縣城,去往鶴游坪之前,又先去峰門鋪打了個卡。峰門鋪,亦名豐隆鋪、風(fēng)門鋪或峰門埡(關(guān)),扼守重慶墊江縣與四川鄰水縣之邊界,是古忠州(重慶忠縣)通往省城成都方向的官道驛站,因所處山口多風(fēng)和雙峰夾峙如門而得名。
峰門古道寬約一米,現(xiàn)存少量路段遺址被公路切割,散落在林間不足里許。古道修建在陡峭險峻的明月山上,依山而筑下臨深谷,東為墊江,西為鄰水。具體成路時間不詳,不過依據(jù)現(xiàn)存摩崖《潼川府路界》碑刻于北宋重和年間(公元1118年以后),由此截止那也少說千年。所以現(xiàn)在當(dāng)?shù)氐穆糜涡麄骺谔柖荚谥貜娬{(diào)一個“千年墊江”。
當(dāng)?shù)孛耖g也有傳說峰門古道很可能是唐朝“荔枝道”之一部分,云云“一騎”出了涪陵過墊江,然后直接去接綿陽、廣元的“金牛道”,似乎這條快遞線路看起來更為靠譜……于是峰門古道的歷史就很有可能又得提前。
呵呵,盡管都在紅塵中,但對于這種無從考證的野史說辭我也從來不以為意。管他去綿陽還是出夔門走襄陽呢,總之都是為了“妃子笑”不是?前兩天剛看了篇文章,有瀘州網(wǎng)友還認(rèn)為楊貴妃吃的荔枝是從他們那兒送過去的呢,哈哈。
峰門鋪一側(cè)巖壁刻有多幅摩崖題刻及雕塑,從兩宋到明清和民國,內(nèi)容大致記錄和表現(xiàn)了修路設(shè)驛、緝盜剿匪相關(guān),從古至今當(dāng)?shù)氐恼蚊裆约败娛氯宋?,是不可多得的一手資料。
早前因為人跡罕至,古道荒蕪,各種青苔雜草淹沒,我觀好多網(wǎng)友照片里的摩崖顯得很是滄桑,多數(shù)字跡也依稀模糊。但我們運氣好……近來當(dāng)?shù)卣懵糜伍_發(fā),峰門下修了一個不小的度假山莊已近完工,而古道和摩崖也都清理了出來,干干凈凈,依稀可辨。
不懂書法藝術(shù),只從個人感觀上講,我覺得峰門摩崖里頂數(shù)這龕神像最好,無論是造型還是刀工,線條流暢,人物傳神……最難能可貴的是,居然躲過了“十年浩劫”,我觀雕像頭部都是自然風(fēng)化,沒有絲毫人為毀壞痕跡,實屬難得,難得!不過還是遺憾某人之不懂,實在不知道所刻是啥,而且沒有題名落款,也不知成型于何年何月。
這便是傳說中的《潼川府路界》碑,字不咋的,但架不住資格最老……宋徽宗趙佶在重和元年(1118年)將原梓州路改為潼川府路,彼時鄰水縣屬之(墊江、重慶、川東一帶屬夔州路),是以這么一塊不起眼的摩崖界碑便將將壽延902歲。
南宋建炎三年(1129年)《建炎三年修路記》碑,中間風(fēng)化,缺字頗多,已不能通讀全篇,但“大宋建炎三年”幾個字明白無誤。
南宋慶元二年(1196年)《慶元二年修路記》碑,歷經(jīng)八百多年風(fēng)風(fēng)雨雨,字跡依然依晰可辨。內(nèi)容大致為:“忠州墊江縣巡尉司修本路,都運李寺丞支降到官公開修道路,東自梁山軍接本縣可邡界,西至南子山接梁州鄰山縣界關(guān)十二里。丙辰慶元二年三月二十日立”。此段內(nèi)容,沒有拓片,我可沒辦法辨認(rèn)周全,都是網(wǎng)上搜來的,所以邊上還有兩列落款自然也就不清不楚。
此外,碑文外面的修飾邊框上,后來又補了一落款,“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XXX十日立”不知何意?是邊框后加,還是說后來字跡有修補,不得而知。
明成化十四年(1478年) 《墊江創(chuàng)立峰門鋪碑記》,為當(dāng)年墊江儒學(xué)教諭張中美撰文,碑首為陜西莊浪教授楊昶(墊江人)篆額,碑文為鄰山(鄰水)縣河?xùn)|王府教授戴纓所書。一塊碑合兩縣之人力,盡善盡美,而且保存得也相當(dāng)不錯,不過碑高且大,字小如蠅,實物面前光靠眼力是讀不過來了。估計當(dāng)?shù)匚谋2块T有拓片,只可惜網(wǎng)上搜索不到內(nèi)容。但是至少有一點可以確認(rèn)印證,就是碑首以及碑文當(dāng)中都明確了此地叫作“峰門鋪”,而不是現(xiàn)在流傳不一的各種音譯版本,比如度娘家的地圖就必須搜索“豐隆鋪”才行,當(dāng)?shù)匾灿袀€“豐隆鋪林場”。
民國三十一年(1942年)《為民除害》碑,和之后的《盜息民安》碑一前一后,同氣連枝,主旨皆為頌揚當(dāng)時鄰水父母官陳、雍二人駐軍執(zhí)政期間清鄉(xiāng)剿匪、護(hù)境安民之德政。
墊江形如臺地、盆地,周圍有高低落差,中間地勢持平,地理風(fēng)水也是極好,是名副其實的糧倉和天府之國,所以舊時周遭兵連禍結(jié)匪患頻繁,便也是鶴游坪上設(shè)立涪州分州城和各鄉(xiāng)各村之間寨堡連群成片之原因,容我下篇細(xì)表。
民國三十三年(1944年)《盜息民安》碑,是摩崖碑群里的老幺,刻錄時間最晚,而且題字之人為當(dāng)?shù)貢蚁闹@和其父夏嘉言共同書寫。據(jù)說寫字時夏諤年方八九歲,所以只題寫了四個大字,小字則由其父補錄。夏諤先生于2017年作古,享年81歲,據(jù)說臨終前一年還上峰門尋過此碑,睹物思人,淚眼婆娑。
PS:嚴(yán)格來說最邊上,今人狗尾續(xù)貂那塊“華夏牡丹源太平”題刻才是最晚,但即是狗尾豈可當(dāng)珍?而且占了特么大一塊巖壁,當(dāng)真狗屎一般的書法水平居然還敢恬不知恥的留名,所以對于那位叫鄧中友的友友,不知在當(dāng)?shù)氐降姿銈€什么人物,反正我心里悄悄的只有一句MMP,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再有就是修路或者摩崖的工人,以及古人和今人所留下的各種迷信涂鴉了,其中有只羊圖騰還不錯,筆法簡單,氣韻生動,卻不知是誰人何時所刻。
而邊上另一蛇頭頂日的圖案確系近來新作,因為古道群里有朋友發(fā)圖對比證明,這圖案一年前都還沒有。所以端不知這“古月日(堯)”是否人名,也不知所刻所求為何,總之就是有人手欠咯……
當(dāng)?shù)丶热灰呀?jīng)開發(fā)立項,那么關(guān)于峰門摩崖碑刻群的保護(hù)是不是須得同步跟進(jìn)?像“牡丹源”那樣的大手筆,明顯可以追責(zé)到人的,是不是也能以毀壞文物罪論處呢?
峰門鋪當(dāng)途于道,自然驛站和“幺店子”不少,不能說繁華那也算熙熙攘攘。前文碑記有一句“東自梁山軍(梁平區(qū))接本縣可邡界”,而南宋大詩人范成大曾于可(邗)邡驛賦詩一首,或可證明這條古道也是當(dāng)年詩人流陟過往之途。
暮雨連朝雨,長亭又短亭。
今朝騎馬怕,平日系船聽。
竹葉垂頭碧,秧苗滿意青。
農(nóng)疇方可望,客路敢遑寧。
還有最出名的那首《墊江縣》,一一道盡了詩人從忠州到涪州,過境墊江時因為風(fēng)雨阻道而深陷泥濘彷徨的困窘,當(dāng)然也直抒了作者情系家國天下的宏大意境和胸襟。
青泥沒髁仆頻驚,黃海平橋馬不行。
舊雨云招新雨至,高田水入下田鳴。
百年心事終懷土,一日身謀且望晴。
休入忠州爭米市,暝鴉同宿墊江城。
乾道六年(1170年),范成大作為泛使出使金國,索求北宋諸帝陵寢之地,并爭求改定受書之儀,不辱使命而還。淳熙二年(1175年),又調(diào)任敷文閣待制、四川制置使。淳熙五年(1178年),再升任參知政事。驛路風(fēng)塵,蜀道往返,壯志豪情隱沒于字里行間。斯人斯地,逐字逐句,今人自當(dāng)慢慢細(xì)品。
千百年后,驛路難行,沒有了來往客官,“幺店子”便再也不見,只剩下一座破廟佇立埡口,還有鐵將軍把門。不過小廟雖小,但是菩薩眾多,啥啥都拜……
透過窗棱縫可以瞧見,不大的斗室當(dāng)中排了一圈的各式神像,工藝拙劣,造型粗獷,有知其然也有不知所謂,比如座中居然有露點的,兩峰高聳而挺拔,明顯為生殖生育所司之神,但我請教過好多人卻都不知到底是哪位大羅神仙?
窗棱縫很窄,相機鏡頭也伸不進(jìn)去……
啥,看不清楚?那好吧,來張猛的,同行老司機手機拍攝??磮D說話,我們倆誰比誰要猥瑣一點呢?嘿嘿。
離開峰門鋪,日頭當(dāng)空,已近正午,來了墊江肯定是要吃石磨豆花的嘛。但在此之前又去城東山上的玉鼎(海聯(lián))小學(xué)打了個卡,就為了“崇城保障”四個字。
保合寨,當(dāng)年縣城至高點,也是縣人避難躲匪之處,其間由廟改寨再變成學(xué)校,時過境遷也有一兩百年,只何惜就剩下一門,再沒啥遺跡,而且青磚砌成的圍墻也讓一般人沒法確認(rèn)是否真跡。
馬路邊隨便找了家小餐館打尖,豆花飯不予評論,就說那蒸菜……矮油,無論味道賣相,簡直了,應(yīng)該是我這么多年下館子見過最丑也是吃過最難吃的,沒有之一。
居然食客還不老少,表示極度不解!
三兩下填飽肚子,走人。臨去分州前,老司機導(dǎo)航又看到峰門鋪附近原來還有個中城寨,查了下,貌似可觀,于是再去打卡。
中城寨據(jù)說最早也是宋元之際,鄰水縣鄉(xiāng)民依山筑城,恃險拒守,抵抗蒙元軍隊十?dāng)?shù)年,誓死效忠宋廷,故名“忠誠”。
端不知真假。但確切可查,中城寨應(yīng)該是興建于明初洪武年間,為當(dāng)時百姓避亂集資所建,依托四面絕壁砌石圍墻,后又于清代咸豐八年(公元1857年)重建,原有寨墻將近八九公里,是以我的理解是墻內(nèi)“九溝十八岔”,城在中間,故謂中城。
但是說得那么鬧熱,搭的全是飛白,新修的寨門圍墻高大宏偉,城門洞里公路穿山而過,可惜全是假的,只有坡上那道小門的門洞確定為真。
門洞前后,頂上正中石刻有倆,一前一后,一為:“統(tǒng)領(lǐng)易雨亭監(jiān)修……”;二為“咸豐八年歲次戊……”。
門洞里還有一塊石上鐫刻“國有林界”四字,估計也就幾十年前,當(dāng)?shù)刎S隆鋪林場所為。
被照騙了。城內(nèi)再無他物,眼前所見之寨墻嶄新嶄新,你以為這是廢墟?不,這其實就是未完工的工地。
鄰水這邊公路已通,墊江這邊接牡丹園的公路正準(zhǔn)備硬化,看得出來鄰水縣是準(zhǔn)備花大力氣把這個景點打造一下的。不過風(fēng)景一般,悉數(shù)造假的情況下,不知道最后完工會不會與當(dāng)年古老寨的結(jié)局如出一轍?呵呵。
中城寨上,青苔里再密密麻麻生出些細(xì)如發(fā)絲的“紅鬃”,不知為何物,只是遠(yuǎn)遠(yuǎn)望著青苔漫山紅遍,大有近前一步可入秋的即視感,卻也有點兒意思。
山上的野菊花同樣漫山遍野,絢爛繽紛,到處都在招蜂引蝶……
老司機他們到處尋芳獵艷,攀高涉險的時候,我就一個人靜靜的蹲路邊樹蔭里打量著草蟲螻蟻。不是裝X,大太陽底下,確定沒有古跡我便再無絲毫興趣。
哪像老司機,看見個信號塔也要上去爬一下,說這可是他當(dāng)年的職業(yè)工種,看到就條件反射,嘿嘿。
再然后,再然后就沒有然后了,果斷下山往鶴游坪分州城而去,下篇再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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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叨逼叨,上次炸機后小白折了翼,行前換翅膀的時候我給換成同邊順了,在峰門鋪怎么也撲騰不起來,所以這趟獨缺“上帝視角”,是為此行最大之遺憾。當(dāng)然還有清潔鏡頭時,UV被套死,手心都給搓掉了皮這種小確幸,一般人我也不告訴他……
總之,整個墊江之行,似乎有太多太多的不如意,我都不好意思說起,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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