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元宵節(jié)。祝你節(jié)日快樂~ ~一到傳統(tǒng)節(jié)日就翻《古畫新品錄》，正好書上黃紹峰老師幫你看了800年前的元宵節(jié)。

第一次看到這幅畫的時候，可能不會聯(lián)想到元宵，但你會發(fā)現(xiàn)，根據(jù)作者的故事，你可以從一雙鞋中推測畫中人物的身份，從周圍的風(fēng)景中推測畫中的季節(jié)。更重要的是，一幅畫背后包含著我們一眼看不到的政治愿景。

當(dāng)然，最嫉妒的是“在南宋，幾乎每年正月十五，政府都要仿照北宋的方式，在皇宮門外舉行元宵節(jié)”。百官一般要放假三天到五天，老百姓也可以來皇宮門口看元宵演出?！爱嬛腥说目鞓芬呀?jīng)無法隱藏。

《踏歌圖》部分

1220年元宵節(jié)：

《踏歌圖》和黃城書商

這篇摘要摘自《古畫新品錄》黃紹峰著作，內(nèi)容已被刪除

南宋宮廷畫家馬元明中最大的畫是藏在北京故宮博物院的《踏歌圖》。人們經(jīng)常被認(rèn)為是贊美南宋皇權(quán)的畫，當(dāng)時南宋皇帝為什么需要這樣的畫，這幅畫的具體意義是什么，畫家為什么會產(chǎn)生這樣的景象，很少有令人信服的解釋。

麻源《踏歌圖》軸絲綢本色192.5厘米111厘米故宮博物院

《踏歌圖》歲，192.5厘米，寬111厘米，在現(xiàn)存的南宋山水畫中可以算是大樣本。畫家的落金在屏幕右下角的石塊上清晰地看到“馬原”字樣，但與他其他作品的落金略有不同。除了畫家的簽名外，屏幕頂部還有“御寶”和“京津”兩個字，出自當(dāng)時的皇帝宋寧宗。據(jù)《京津》記載，宋寧宗家庭13年(1220年)寫了詩。畫的年代也應(yīng)該是一年。

天空和人類

從屏幕結(jié)構(gòu)來看，《踏歌圖》大致分為上下兩部分。下部是田溝(舊的)、郊游群眾、巨石。上面是高聳的石山和松林相結(jié)合的建筑物。兩部分幾乎完全被空蕩蕩的云隔開。要不是底部的柳樹上插著一根樹枝，我們就能把這部作品分成兩個。為什么畫家用如此生硬的區(qū)分排列畫面？

我們可以看到畫家有意識地在上下兩部分建立平行關(guān)系。例如，屏幕上方的左側(cè)是高聳入云的尖石山，屏幕下方的左側(cè)是方形的厚石頭。屏幕上方右側(cè)是高高的遠(yuǎn)山，屏幕下方是一棵高高的柳樹。畫面上方和遠(yuǎn)處的兩座山之間是虛無的，云煙繚繞，松樹環(huán)繞的建筑物，畫面下方也是巨石和毒流之間云密布，在田埂上看到了一隊游弋的老百姓。(威廉莎士比亞，哈姆雷特，) (威廉莎士比亞，哈姆雷特，)屏幕上方的樹主要是松樹，屏幕下方的樹是“三個朋友”的另外兩個人：梅、竹、柳樹。這都使我們有必要重新審視上下兩部分的呼應(yīng)關(guān)系。

畫面底部的中心當(dāng)然是田埂上的郊游、拍手的人物，他們不像城市。其中心是須發(fā)都是白手杖老人，右膝有大補丁，最右邊的一個人，左肩也有大碎片。他們中的兩個人戴著兩只腳的橫幅，有人推測他們是書記階級，但事實上，普通的橫幅根本分不清貴賤。(威廉莎士比亞，哈姆雷特，)沈括在《夢溪筆談》中這樣說教?！氨境ｎ^有直腳、國腳、腳、腳、天、順風(fēng)、凡第五名，只有直腳貴川服從?！碑嬛械母诡^正接近直腳。

《踏歌圖》部分

真正能表明他們鄉(xiāng)下農(nóng)民身份的是他們穿的鞋。最右邊的人露出腳趾，穿著沒有鞋幫的鞋子。這是一雙簡單的草鞋，只有鞋底和鞋子固定。

的穿帶。其他人的鞋都有幫。其中，老翁和他右邊拍手的中年人所穿的鞋式樣相同，鞋面上畫出了平行的斜線，也是在暗示著一種草鞋。盡管古代也有蒲草編織的精良的蒲履，價格不菲，如《韓熙載夜宴圖》中主人公的一雙為了涼爽的蒲履，但大多數(shù)時候，草鞋都是簡樸生活的標(biāo)志，是鄉(xiāng)野百姓、隱居高士、行腳高僧的必備。

《踏歌圖》中的老翁雖然能自己行走，但手舞足蹈的狀態(tài)說明酒精已經(jīng)開始起作用，隊伍最右邊的中年人肩扛的酒葫蘆清楚地說明了這一點。這六人，除了隊伍最前面敞胸露懷的總角村童和穿碎花裙的村婦沒有喝醉，后面的老翁和三位中年村夫都在半醉半醒之間。他們不是貧窮的人，而是快活的農(nóng)人。更確切地說，是一個有男有女、有老有幼的快樂的鄉(xiāng)村大家族。

畫面上部沒有人，在瘦勁的山峰下面是一片若隱若現(xiàn)的松林。松樹中掩映著一座宏偉的建筑群，它們是寺廟、皇宮、王府還是官衙？仔細(xì)來看，在畫面右側(cè)，包裹著這片松林的云霧的邊緣可以清楚地見到一段城墻，城墻的墻垛清晰可見。沿著城墻從右往左，城墻消隱在云霧中，現(xiàn)出一片長廊，一直蜿蜒到與畫左的山峰相連的地方，說明這是依山而建、有城墻保護、滿是歇山頂建筑的建筑群。

《踏歌圖》局部

對于南宋的觀者來說，他們應(yīng)該很容易就會覺出這片建筑很像南宋在鳳凰山麓的皇宮。這應(yīng)該是從皇宮后面，穿過城墻往前看去的景象。畫中掩映宮闕的高大松樹不僅僅是點綴，還可能暗示著鳳凰山上映襯皇宮的山嶺?；蕦m后面緊挨著的是鳳凰山上的“八蟠嶺”。元代畫家王冕曾在《八蟠嶺》詩中說：“路繞危垣上，風(fēng)高松檜鳴。……游客咨遺俗，居民指舊京?！笨梢姲梭磶X上松柏類植物很多，而且在這里可以遠(yuǎn)眺南宋皇宮—當(dāng)然是在南宋滅亡之后。從南宋末年編的《咸淳臨安志》中《皇城圖》來看，鳳凰山麓很大一片都被圈進了宮墻的范圍。

《咸淳臨安志》中的《皇城圖》（清代重刊本）

《踏歌圖》中，皇宮中長廊式建筑盤旋而上，一直轉(zhuǎn)過山去，可以看到掩映在石筍狀山峰后面的半邊高聳樓閣。這是整個皇宮后部最高的建筑，說不準(zhǔn)就是皇室觀潮的“天開圖畫臺”。在存世的南宋宮廷繪畫中，我們常能看到這類依山而建的回廊建筑。在這片建筑群中，最顯眼的是最高的松樹旁邊的一座重檐歇山頂?shù)暮陚ソㄖ?。實際上，這應(yīng)該暗示著皇宮中最重要的建筑。在南宋臨安的地圖上，如果從西邊的八蟠嶺斜向畫一道箭頭，所指向的巍峨建筑與《踏歌圖》相近的，如若不是某個皇宮大殿，那最有可能的就是皇宮的正門“麗正門”。在《咸淳臨安志》的地圖上，麗正門正是一座歇山頂建筑。

由此一來，我們會猛然發(fā)現(xiàn)，畫面截然分開的兩個部分其實對應(yīng)的是不同的社會等級。上部處于云霧繚繞之中，是皇宮，是天子所居，是“天上之景”。下部是田埂、麥田與村民，他們是“人間”，幾個醉酒踏歌的歡樂農(nóng)人，是“民”的代表?！疤焐先碎g”的并置，正是畫面所要表現(xiàn)的主題。

被改動的王安石

實際上，我們費盡目力從畫面中分辨出來的天上人間之景，在畫面上部宋寧宗皇帝的題詩中已說得一清二楚：

宿雨清畿甸，朝陽麗帝城。豐年人樂業(yè)，壟上踏歌行。

《踏歌圖》局部

四句詩，前兩句描寫皇帝的皇宮，即“畿甸”與“帝城”。后兩句是寫民間百姓，即“壟上”踏歌的“樂業(yè)”之人。清晰的兩部分被宮廷畫家用一套視覺語匯轉(zhuǎn)移到畫中。他利用上下兩部分營造出視覺上的對比，中間巧妙地用云霧相隔。云霧不是絕然割斷，而是類似兩個鏡頭之間的轉(zhuǎn)換。面對這么有心的宮廷畫家，相信皇帝也會贊不絕口吧！

寧宗所題的四句詩并非自己的原創(chuàng)，而是出自北宋王安石。可以想見，宋寧宗首先選好詩作，然后讓畫家繪出詩意。畫家應(yīng)該充分體察了皇帝的意思，因為他的畫面并沒有完全按照王安石的詩意，而是做了一個關(guān)鍵的改動——王安石的詩名為《秋興有感》，寫的是秋天豐收季節(jié)的景象，而畫面卻是一派春光。

畫面下部有一株梅樹與一株柳樹。在背后翠竹的映襯下，虬曲的梅枝正在綻放白色而略帶粉紅的新蕊，蒼老的柳樹則剛剛長出嫩嫩的枝條。梅與柳是初春，尤其是元宵節(jié)的標(biāo)志性樹木，因為它們都是在這個時節(jié)最為美麗。吟詠元宵的詩歌中，常?？梢娒放c柳的并置，譬如李清照《永遇樂》：“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處？染柳煙濃，吹梅笛怨，春意知幾許？元宵佳節(jié)，融和天氣，次第豈無風(fēng)雨？”在南宋女性的元宵節(jié)時令頭飾中，最主要的就叫作“玉梅”和“雪柳”。春天的另外一個標(biāo)志物，是拄杖老翁帽子上插著的花，隱約可見花葉與白色的花朵。

《踏歌圖》局部

畫春景一定得到了寧宗皇帝的授意，因為皇帝恰恰對王安石的詩句做了改動。王安石原詩最后一句是“壟上踏歌聲”，寧宗改動了最后一個字，變成了“壟上踏歌行”。“踏歌聲”改為“踏歌行”，有什么目的嗎？

“行”，或者稱“歌行”，是一種詩歌體裁。唐代的時候，“踏歌行”逐漸成為一個固定的詩歌題目，表現(xiàn)的是春天的慶?；顒樱缣拼娙藙⒂礤a的《踏歌行》：“春江月出大堤平，堤上女郎連袂行。唱盡新詞歡不見，紅霞映樹鷓鴣鳴。”有的時候，“踏歌行”更是直接寫元宵時的慶祝活動，比如唐代陳去疾《踏歌行》二首：“鴛鴦樓下萬花新，翡翠宮前百戲陳。天矯翔龍銜火樹，飛來瑞鳳散芳春。”“仙蹕初傳紫禁香，瑞云開處夜花芳。繁弦促管升平調(diào)，綺綴丹蓮借月光?！标惾ゼ苍娭忻鑼懙幕饦溷y花，便是元宵時的狂歡場面。寧宗皇帝改動王安石的詩句，目的或許就是令人想到作為樂曲題目的“踏歌行”，從而把秋景詩意變成春景畫意。

如果是這樣，原因似乎只有一個：他是在嘉定十三年（1220）初春的元宵前后，要他的宮廷畫家創(chuàng)作的這幅畫。

與民同樂

春節(jié)是一年中最大的節(jié)日，而春節(jié)的慶祝高潮是在元宵節(jié)。在南宋，幾乎每年的元宵節(jié)，政府都要仿照北宋的做法，在皇宮門外舉行元宵慶典。百官一般要放假三天至五天，老百姓也可以來到皇宮門口觀看元宵表演。這是沿襲自北宋的一項制度，其主旨是“天子與民同樂”。

畫面上下兩部分并置的皇宮景象與鄉(xiāng)村百姓景象，正是天子與民同樂的絕好顯現(xiàn)。田埂上老百姓慶祝的是風(fēng)調(diào)雨順、五谷豐登。我們會看到，畫面左下角的田埂下有一塊田地，長滿青青的莊稼。這種長法的莊稼不是禾苗，而是麥子。麥子用來磨面粉，是中原和北方地區(qū)的主要糧食作物，南方則主要是稻谷。不過，南宋時，由于大批習(xí)慣吃面食的中原人和北方人來到南方，麥子的種植也在南方得到推廣?！短じ鑸D》中的麥子在初春長勢喜人，是冬小麥。冬小麥一般在深秋或初冬播種，初夏收獲。在比較溫暖的南方種植，氣溫不至太低，小麥可安然越冬。

《踏歌圖》局部

風(fēng)調(diào)雨順好年景，最重要的是雨水。倘若不下雨，則莊稼枯死；雨下得太多，則洪澇頻發(fā)，淹沒農(nóng)田。畫家當(dāng)然知道這個道理，因此他在畫面中畫上了蜿蜒的溪水。溪水來自籠罩住皇宮的那片云氣，經(jīng)過蓬勃生長的麥田，可以使田地得到很好的灌溉。山間溪水往往靠的是天降時雨。因此，我們也終于明白畫家在畫面中間畫出一片云霧的潛在意思。云與雨是聯(lián)系在一起的，上天適當(dāng)下雨才能滋潤人間的莊稼。云很早就具有政府良好統(tǒng)治的象征含義。托起皇宮的云霧，也正是降下甘霖的云霧。云的存在，也使得畫面題詩中“宿雨清畿甸”一句得到表現(xiàn)。無疑，皇帝的良好統(tǒng)治便是催生出甘霖的原因。

如果說畫出了“宿雨清畿甸”，那么看起來更重要的“朝陽麗帝城”呢？皇帝除了是時雨甘霖，難道不也是朝陽紅日嗎？請看，在畫面空間最遠(yuǎn)處的山峰，也即“豐年人樂業(yè)”題詩正下方的遠(yuǎn)山輪廓線外，有一層淡淡的紅色，與略施花青的山體形成色彩的對比。這正是將要升起的旭日映射出的霞光。在這么早的時刻，畫面下方的快樂農(nóng)人，一定是經(jīng)過了一宿的節(jié)慶狂歡之后，心滿意足、醉意正濃地行走在回家的路上。走在田埂上，聽著汩汩的溪流，看到青青的莊稼，老翁不禁手舞足蹈，扭頭招呼身后的中年人—可能是他的兒子，也不禁拍手高歌。走在最前面的孫兒與兒媳（？）聽到歌聲停下來，兒童也不禁想舞動起來。而最后面的兩人，醉得搖搖擺擺，似乎一時還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在這一瞬，他們正走在一個絕好的觀景處，可是興奮歡樂的他們自顧自地歡歌，并沒有抬頭望向遠(yuǎn)處臨安城內(nèi)的皇宮，以及遠(yuǎn)山天空將要出現(xiàn)的旭日云霞。這景觀留給了觀畫的人去體會。

《踏歌圖》是一種刻意經(jīng)營的政治圖像，充分傳達(dá)出一個理想的國家與社會景象，對皇權(quán)的贊美可謂極致。什么樣的皇帝堪當(dāng)如此贊譽？寧宗在畫面的題詩后寫出了“賜王都提舉”一行字，可知這幅畫是賜給一位“王都提舉”的皇家禮物?？磥韺幾诨实鄄粫楫嬅娴馁澴u而臉紅，反而很是驕傲。寧宗皇帝的驕傲來自哪里？

如果這幅畫確實繪制于嘉定十三年初春元宵前后，在這個時候，寧宗皇帝五十二歲，在位已經(jīng)二十六年。從幾年前開始，女真人的金朝由于受到新興的蒙古的壓迫而不斷向南邊發(fā)展，頻繁攻打南宋邊界城鎮(zhèn)，雙方互有攻守，大致戰(zhàn)成平手。就在《踏歌圖》繪制前一年的嘉定十二年（1219），金朝與南宋進行了一系列大戰(zhàn)役，南宋軍隊捷報不斷。尤其是金宋棗陽之戰(zhàn)，十分慘烈。嘉定十二年二月，金朝大將完顏訛可發(fā)動大軍圍困南宋的棗陽，被擊退后，七月份再次圍攻棗陽，一直到九月份被宋軍擊潰。宋軍殲敵三萬人，取得大捷。

《宋寧宗坐像》絹本設(shè)色，187 × 108.4 cm 現(xiàn)藏于臺北故宮博物院

另一個好消息是嘉定十二年九月，山東當(dāng)?shù)氐能婇y張林歸順南宋，使得南宋領(lǐng)土在名義上新增了“京東河北二府九州四十縣”。雖然這些軍閥并不是真心誠意歸順南宋，但嘉定十二年十二月寧宗皇帝得知這個消息時，心情恐怕也難以平靜。與金朝的戰(zhàn)爭在《踏歌圖》繪制的時候依然沒有結(jié)束。對抗金朝的幾次大捷，使得南宋軍隊開始有了主動攻擊金朝的想法。金軍棗陽之?dāng)『?，南宋的京湖制置使趙方主動出擊，于嘉定十二年十二月，命許國、孟宗政、扈再興等統(tǒng)兵六萬，分三路出攻金人統(tǒng)治下的唐（今河南唐河）、鄧（今河南鄧州）二州。戰(zhàn)事延續(xù)到嘉定十三年的正月，最終雖然沒有能夠破城，但依然展現(xiàn)出南宋軍隊的戰(zhàn)斗力。

與《踏歌圖》的繪制幾乎同時的這些戰(zhàn)事，不知是不是促使寧宗皇帝命宮廷畫家繪制這幅表現(xiàn)“與民同樂”主題繪畫的原因。但至少，將在四年后離開人世的寧宗皇帝，在治理這片國土、與金人交戰(zhàn)二十余年后，滿心期待的，便是這樣一個天上人間完美融合的理想境界。1220年的元宵節(jié)，注定不是平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