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版/東原本

十多年前的一個春河時期，由于工作要求，我?guī)缀趺刻於紩谀贤ǖ竭B云港的路上長途開車。那時沿海高速公路還沒有建成，這條路還只是一級公路，盡管如此，速度也允許達到每小時100公里，部分路段允許達到120公里。

高速行駛所帶來的駕駛的樂趣對于三十多歲的我來說還是非常有受用感的，然而，即便我常常若無所思的聽著音樂，幾乎以“本能”駕駛著轎車，我仍然記得伴隨著我行程的那些蝴蝶的悲壯，特別是阜寧縣到灌南縣的那一百多公里的路段。

春夏季節(jié)，正是蝴蝶紛飛的季節(jié)。

蘇北的經(jīng)濟發(fā)展水平落后于蘇南，而在蘇北，也是偏北部落后于偏南部的。那時候，鹽城以南的公路兩邊集鎮(zhèn)眾多，田野在駕駛者的視線中稍縱即逝；而鹽城以北，特別是阜寧以北的大部分公路則是在一望無際的田野上鋪設(shè)的。田野是蝴蝶的家園，公路像一條黑色的巨蟒把蝴蝶的家園分成兩塊，而疾馳的汽車就像闖進蝴蝶家園的史前怪獸，使蝴蝶始終生活在危險之中，——一群群蝴蝶在公路兩邊飛過來飛過去，如一首首絢爛的詩歌穿梭在開滿油菜花的戰(zhàn)地。

每次開車，總會有許多蝴蝶撲上我的汽車的前臉和擋風玻璃，留下五顏六色的花斑，如同春天的色彩；也會有成群的蝴蝶臨時停棲于柏油路面，我那咆哮的車輪便毫不猶豫的碾過那些小小的、藏滿春天故事的身軀。

當時，工作很忙，我不會想到別的，刷車時那些花斑很難處理，我甚至還會罵一句：“這些可惡的蟲子！”如今，時間過去了這么久，我好多年都沒有開那么遠的長途了，更沒有值春夏季節(jié)在沿海公路上開過車子，自然也就沒有再見過壯烈犧牲的蝴蝶。

但是，近日我接待一位來自灌云的朋友，自然回憶起當年的那些蝴蝶，不禁很是傷感起來，很為自己那時對蝴蝶的忽略而自責。這些小生命，她們那簡單的靈魂不理解命運的殘酷，她們盲目的熱愛著春天，熱愛著跟她們一樣色彩斑斕的油菜花，她們不顧及混凝土、輪胎和鋼鐵的邪惡念頭，而執(zhí)意用脆弱的羽翼撲向春天，撲向油菜花。

而我算什么東西，為了點蠅頭小利，摧殘了那么多鮮艷的詩一般的生命。

（編輯：董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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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董元奔，字固轅，1971年9月25日生，江蘇人，傳統(tǒng)文化學者，網(wǎng)絡(luò)作家，高等教育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