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爾·波特是當代美國作家、翻譯家和著名漢學(xué)家。服完兵役后，他去加州大學(xué)學(xué)習人類學(xué)。從1970年到1972年，比爾在哥倫比亞大學(xué)攻讀人類學(xué)博士學(xué)位。1972年起，獲獎學(xué)金定居臺灣佛光山。1991年，他在香港一家電臺工作。他一直生活在臺灣和香港，經(jīng)常在中國大陸旅游，寫過大量介紹中國風土人情和文物古跡的書籍和游記。曾翻譯過《冷家經(jīng)》、《達摩禪》等佛教經(jīng)典，翻譯過《寒山詩》、《十五散曲》等詩集，還翻譯過王維、魏的詩。

比爾·波特說，當他在哥倫比亞大學(xué)攻讀人類學(xué)博士學(xué)位時，他首先受到了中國文化的影響。他接觸了一些中國的佛教和道教經(jīng)典，深深感受到了它們的巨大意義，于是開始努力學(xué)習漢語。兩年后，他中斷學(xué)業(yè)，搬到臺灣，在寺廟里過著簡樸的生活:一日三餐，一間房，一張床，一張蚊帳，沒錢。這樣的生活持續(xù)了三年，直到他遇到后來的妻子，一個做莊子研究的中國女友，他才離開寺廟，隱居在齋藤優(yōu)子湖附近的一所房子里。他以“宋馳”為筆名，翻譯出版了《寒山詩》、《十屋山居詩》、《達摩禪學(xué)》等英文作品，并有過拜訪這位傳奇隱士的想法。

比爾·波特和他的朋友們向陸羽墓塔和皎然塔致敬。

起初，比爾·波特不知道他是否能在中國找到一個隱士。他說，在他去中國大陸尋找隱士的兩周前，一位臺灣官員告訴他不要浪費時間?，F(xiàn)在大陸沒有和尚，怎么會有隱士？，但他不信，只好實地考察。1989年，他邀請他的朋友，攝影師斯蒂芬去鐘南山參觀。山谷懸崖上拍的照片記錄了這次旅行的艱辛:古舊破敗的寺廟和道觀，深淵和鎖鏈。比爾·波特還用自己的筆詳細記錄了他與隱士的交流，以及他所看到的隱士的生活狀況。

重游老地方時，比爾·波特用相機仔細記錄下每一個場景。

自1993年以來，比爾·波特、他的妻子和兩個孩子一直住在離西雅圖兩小時路程的一個農(nóng)村住宅里。他每年來中國幾次，當導(dǎo)游。他走過絲綢之路，去過少數(shù)民族聚居地，有時被邀請去大學(xué)講學(xué)。他賺的錢可以幫助他養(yǎng)家糊口，翻譯他喜歡的東西。詩詞佛經(jīng)。在拜訪隱士之前，他也有住在小屋里的想法?？吹竭@些隱士后，他放棄了這個想法。現(xiàn)在的生活，他覺得夠了?！疤諟Y明是我的理想。翻譯佛經(jīng)是我的方式。”“很多西方人因為我的書，想過隱士的生活。我告訴他們，在你成為隱士之前，還有一段路要走，你要學(xué)很多東西。在鐘南山讀書的人就像在哈佛大學(xué)讀書，我已經(jīng)畢業(yè)了?！?/p>

如今，比爾·波特每年都帶著他的美國朋友來中國進行一次深刻的文化體驗之旅。

比爾·波特的翻譯歷程

翻譯也是比爾·波特的熱門話題。他把譯詩說成是跳舞，把譯李白的詩說成是與李白共舞，而翻譯魏，跳舞一定是華爾茲。釋迦牟尼翻譯怎么樣？那就是坐在佛對面。哪個更難？他說各有各的困難?！坝行┤朔g起來像跳舞，但他們把腳放在別人的腳上。我不這么認為。語言只是一扇窗，你要透過它看，看它背后是什么。這是中國人說的，你要調(diào)查才能準確翻譯?！霸诜g佛經(jīng)時，我們也需要面對不同版本的佛經(jīng)。這個時候，我們需要一些梵文知識。幸運的是，華盛頓大學(xué)東方圖書館是最好的，我可以從那里得到幫助。說這話的比爾·波特正坐在日壇公園旁邊的茶館里。他面前是一壺大紅袍，不時地喝著，臉上帶著微笑和陶醉:“項，我好久沒有喝過這么好的茶了。"

在1989年的鐘南山之行中，他后來把自己在路上的經(jīng)歷編成了一本書“空顧友蘭”，在國內(nèi)外掀起了一股不大不小的文化熱潮。

2006年，年近古稀的比爾·波特再次從北京出發(fā)，從五臺山、太原、洛陽、合肥……來到香港，參觀了禪宗六祖的道場。然后他又發(fā)表了一部新作，一部結(jié)合了知識、信仰和社會地位的調(diào)查筆記，叫做《禪袋》。

比爾·波特非常興奮地談?wù)撍谥袊凶叩慕?jīng)歷。

在一個喧鬧的時代，一個可愛的美國老人一次又一次地深入山區(qū)和森林，尋找安靜的隱士和禪宗精神。從一個外國人寫的這本書里，我們可以看到一種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理解和一種同情心，這是很多國內(nèi)作者所缺乏的。

2012年2月15日，《中國商報》發(fā)表《南方隱士的探索者》，大師張劍鋒承認讀過美國比爾·波特的書“空顧友蘭”，由此產(chǎn)生了尋找隱士的想法。

比爾·波特:尋找中國禪宗的行者

比爾·波特與云林寺的星根大師談了當年云林寺之行的細節(jié)。

比爾·波特莊嚴地向坐著的禪師荀卿致敬。

在中國行走多年后，比爾·波特的習慣和思維方式越來越像中國人。

文本/程樺

時隔24年，72歲的比爾·波特回到了湖州西南部的夏目山。離這里不遠，埋葬著劉玉和焦然。他們都是比爾非常崇拜的人。

在與本報記者見面的前兩天，比爾·波特和兩位同齡同伴從美國西雅圖出發(fā)，前往京滬，乘坐飛機、高鐵等交通工具，最終來到太湖附近的湖州。然而勞頓的旅途似乎并沒有給老人造成太大的困擾，眼看著向?qū)У募哲囋隍暄训纳铰飞蠞u漸變得艱難。比爾·波特無視頭頂?shù)募氂?，直接成為山路駕駛的指揮官。

山路變窄，車過不去的時候，他滑開車門，幫兩個同伴下車。然后他徒步走在泥濘的山路上。這就是比爾走在中國土地上的正常狀態(tài)，缺乏足夠的裝備，缺乏有經(jīng)驗的向?qū)?，缺乏普通人不熟悉的目的地?/p>

混沌中遇見佛法

通過梳理比爾·波特的人生經(jīng)歷，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他與佛教的相遇多少有些戲劇性。

比爾·波特出生于1943年，那是二戰(zhàn)后美國的繁榮時期。從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他面對的一切都是熱鬧喧囂。從戰(zhàn)爭的痛苦中來到蘇醒的美國人希望治愈他們身體和精神上的痛苦。

“我小時候很喜歡一個人，不是因為不喜歡和別人在一起，而是發(fā)現(xiàn)一個人有那么多快樂?！薄爸挥挟斘覀儶毺帟r，我們才會更清楚地意識到我們與萬物同在?！?/p>

舒適的生活一直持續(xù)到比爾·波特上高中。當時父親的生意面臨巨大危機，最后被迫破產(chǎn)，父母離異。

帶著對未來的迷茫和迷茫，他努力考上大學(xué)。藝術(shù)、心理學(xué)、英國文學(xué)，比爾·波特轉(zhuǎn)了三個專業(yè)，但從未完全完成基礎(chǔ)課程。一年后，他第三次輟學(xué)。

這時，他接到了兵役通知，前往美國東南部的一個軍事基地度過他的訓(xùn)練期。當時美軍服役年限是有爭議的。除正常的兩年兵役外，主動延長一年的，可以自由選擇兵役地點和訓(xùn)練計劃。比爾·波特當時選擇了德國。

“人不如天”，而就在訓(xùn)練期結(jié)束前一周，越南戰(zhàn)場上的戰(zhàn)火燃了起來，原本的承諾自然不算數(shù)。在培訓(xùn)的發(fā)薪日，比爾·波特獨自離開了。

憑借78美元的私人收入和之前微薄的積蓄，比爾·波特搭上了幾乎橫跨美國的便車。不到一個月后，在經(jīng)歷了一場車禍、被陌生人拘留和騷擾后，他在8月下旬被暴風雪困在了路上。

最后，比爾·波特不得不走到附近的警察局自首。經(jīng)過一周的監(jiān)禁，比爾·波特被送回了原部隊。幸運的是，他逃過了軍事法庭的審判，之前提出的服役條件實際上得到了滿足。比爾·波特最終被派往德國醫(yī)療營服役，成為比爾·波特中士。

服完兵役后，筋疲力盡的比爾·波特出人意料地回到了他多次被拒的大學(xué)校園。這一次，這位曾經(jīng)的輟學(xué)生再也沒有增加過退學(xué)記錄，并在加州大學(xué)圣巴巴拉分校成功獲得人類學(xué)學(xué)位，在那里他認識了禪宗?！澳潜尽抖U道》對我影響很大。這本書的思想和我的思想非常一致?！?/p>

幾個月后，他成功進入了哥倫比亞大學(xué)的博士項目。當時語文課安排在每天早上8點到12點。從最簡單的自我介紹，到稍微有點困難的談話和講故事，比爾·波特進步很快。以至于第二年學(xué)古漢語的時候還是一帆風順?！熬拖裎乙惠呑佣际侵袊恕！?/p>

但是比爾·波特沒有完成這個博士學(xué)位。1972年，他第四次退學(xué)。

“我見過一些修行者，覺得修行不錯。我也想走這條路，所以沒有繼續(xù)讀博士。”促使他輟學(xué)的是一個叫壽野的老和尚。這位來自江蘇無錫的法師在唐人街遇見了比爾·波特。奇怪的是，這個法師不懂英語，中文也遠不能和壽野老和尚交流。但就像“不寫不教人”的禪宗風格一樣，這位中國法師與外國弟子的交流是靠肢體語言的。

“我主要跟著老和尚學(xué)禪修，我們之間幾乎沒有對話?！薄摆は虢o了我一種新的感覺。在基督教堂里，我們要跪著祈禱，但冥想從未觸及。”

比爾·波特認為，這種傳教方式對于剛接觸禪宗的人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昂蜕斜旧砭褪切扌行Ч捏w現(xiàn)?？吹剿麄兊难孕校矣X得修行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北葼枴げㄌ卦谛嗅t(yī)和當醫(yī)生之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我不想念醫(yī)生，我要實習?！?/p>

一個選擇之后，一定是行動。

在一位德國同學(xué)的介紹下，比爾·波特給臺灣的佛光山寫了一封信。對于信的內(nèi)容，比爾·波特現(xiàn)在一個字也記不起來了。

一個月后，他居然收到了臺灣的回復(fù)。1972年，收到回信的比爾·波特，只帶著200多塊錢坐飛機來到佛光山，在大洋彼岸開始了自己的生活模式。也許是絡(luò)繹不絕的游客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一年后，比爾·波特離開佛光山，來到一個叫海明寺的小鄉(xiāng)村寺廟。

這里的生活極其干凈:黎明前早起誦經(jīng)，晚上聽鐘聲，三餐定時。一個房間，一張床和一個蚊帳。比爾·波特要么在禪席上冥想，要么在木屋里看書。

在簡樸安靜的學(xué)習生活中，比爾·波特讀了許多中國古代圣賢的詩，逐漸提高了他心中的覺悟。慢慢地，他開始嘗試用自己的母語來表達這些圣賢的智慧。韓山的300多首詩是他的第一部譯作。

事實上，在比爾·波特之前，一位美國教授已經(jīng)把唐朝僧人的100多首詩翻譯成了英語。但是當他在海明寺住持給他的一本書里讀到這些內(nèi)容時，他一點也不滿意。1983年，比爾·波特翻譯的《寒山詩集》出版，這是英文世界第一部完整的寒山詩譯本。

這300首詩中有近一半是比爾·波特離開海明寺后翻譯的。搬出海明寺后，比爾·波特在陽明山地質(zhì)公園的一座山峰上找到了一座農(nóng)舍。

畢竟，住在山里不是飛行，也不顯得落魄。反而有一種“去窮鄉(xiāng)僻壤，然后坐觀浮云”的自由和曠達。從比爾·波特租的農(nóng)舍往外看，整個臺北盆地一覽無余。晚上，成千上萬的燈光在他眼前散開，就像櫥窗里琳瑯滿目的珠寶玉石，讓人印象深刻。

比爾·波特喜歡在這里洗熱水澡?！耙粋€澡可以暖幾個小時，這么多時間足夠翻譯一首禪詩或者一篇悼詞?！?/p>

比爾·波特說，他的翻譯作品更注重詩本身的意義，而不太注重某些詞語?！霸姴辉谡Z言，在心靈。毛橫說:‘心是志，言是詩’，所以詩從心出?！?/p>

自1989年以來，比爾·波特開始了他自己的中國之旅。為了用自己的腳去衡量和攀登那些禪宗圣賢的內(nèi)心高度，這些經(jīng)歷和認識最終被他收集成“空顧友蘭”、“禪袋”等書籍。

在這次湖州之行中，比爾·波特想?yún)⒂^的是一位名叫石武荀卿的禪師的遺體。

“我來的時候，這里只有一個農(nóng)民?！彼麃淼臅r候，這里已經(jīng)荒蕪了?，F(xiàn)在他有了大型的云林寺和一群在白云深處修行的僧人。

“中國通行證”外國人

“你冷嗎？”看著比爾·波特穿著一件薄薄的襯衣，云林寺的星根法師立刻想回屋給他穿上一件厚厚的大衣?！拔也焕?，很好。謝謝?！北葼枴げㄌ負]揮手，立即進入了導(dǎo)游的工作狀態(tài)。他不斷地用英文和中文向周圍的人介紹云林寺的每一個場景，并從棕色布袋里拿出卡式相機仔細拍照。

在他的要求下，星根大師打開了供奉十屋禪師雕像大廳的門。也許是因為它一年四季都不對外開放，寺廟的內(nèi)墻長期以來一直是多色的，幾乎很難區(qū)分懸掛在墻上的禪師吳石和韓國和尚太古溥玉大師的肖像的細節(jié)。這一切在我面前就像一張皺巴巴發(fā)黃的舊報紙。

但是，就像破舊的報紙也有醒目的頭條一樣，寺廟里一人多高的石屋禪師的雕像依然耀眼奪目。比爾·波特凝視著禪師的方法，莊嚴地雙手合十，彎腰跪下，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而在彎腰站起來的一瞬間，他小腿上厚厚的膏藥就不經(jīng)意的露出來了。

“當然，受傷只是小事，我覺得沒什么?！北绕鹑怏w上的痛苦，老外更愿意講一些旅途中遇到的驚險有趣的故事。"當我第一次去鐘南山時，我?guī)缀醣划斪鏖g諜對待。"這個故事的展開源于比爾·波特想去拜訪詩人王維的愿望。

有一年，他去鐘南山找王維，來到輞川圖。出于對地理信息的無知，比爾·波特和一名陪同他的攝影師意外闖入了附近的軍事禁區(qū)。幸運的是，被拘留三天后，他們只收到了警告，并沒有被禁止采訪和拍攝?！八麄冇X得我們太笨了，當不了間諜?！被貞浧疬@段經(jīng)歷，比爾·波特不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