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星龍

成龍(1616-1684)、賈北黃、別霍山、清代名臣、山西永寧州(此房山縣北武當鎮(zhèn))人。

1661 年，45 歲的于成龍以副貢生出任廣西羅城縣令，后升遷為知州、知府、道臺等地方官，一直做到按察使、布政使、督撫大員，為官20 余載，所到之處，皆有政聲。特別是他始終能清廉自守，多行善政，譽滿朝野，深得士民愛戴，其清廉正直、勤政為民的故事數(shù)不勝數(shù)，康熙評論他為“天下廉吏第一”。

一、家世

元末至正年間（1341），于氏遠祖于伯達、于建中、于仕賢在石州（今呂梁市離石區(qū)）白霜里村生息繁衍。他們勤于農(nóng)業(yè)，行孝鄉(xiāng)里，潛心儒業(yè)，度過了150 多年的漫長歲月。

于仕賢年近百齡，見孫子于坦中進士而去世。

于坦之父于淵，曾任盧氏縣知縣，政績卓著。生于坦等四子。

于坦，明景泰庚午科（1450）舉人，甲戌科（1454）進士，累官至巡撫。

明正德年間（1506），其宗族一脈于素家族，遷居到石州北鄉(xiāng)距城30公里的來堡村。于素生于恩等四子，于恩生于采等四子，于采生于時煌等四子。于時煌生于化龍、于成龍二子。

如此子生孫，孫生子，于氏家族日益壯大，祖產(chǎn)卻越分越小，分到于時煌手里，家業(yè)已不太可觀了，但還算得上當?shù)氐母缓廊思摇?/p>

1634 年，18 歲的于成龍與邢氏結婚?；楹笊腥樱泳泄γ河谕⒁硎菤q貢生，于廷勱是廩生，于廷元是貢生。

約在康熙初年至乾隆中期百年歲月，于成龍三子于廷翼、于廷勱、于廷元，長孫于準及其兄弟們，告別了祖輩生活了170 多年的來堡村，在永寧城（今呂梁市離石區(qū)）西蓮花池畔，修建了大宅門（于廷翼府）、二宅門（于廷勱府）、三宅門（于廷元府）和外祖父邢家等宅院，開始了全新的坊巷市井生活。

于成龍長子于廷翼擔任過曲沃縣訓導。康熙二十五年（1685），他在永寧城東關外水榆梁捐義地五畝，供貧窮無地和一時不能尸歸故鄉(xiāng)的亡人掩埋骸骨。于成龍在廣西羅城為官7 年，繼母尚在，于廷翼在家耕讀，上撫育高堂，下?lián)嵊苡谕辍⒂谕⒃扇?、婚配，兄弟間感情融洽。

于廷翼子于準，累官至貴州巡撫。

于準的兒子于大梴，累官至廣東廉州知府。于大梴生有五子五孫。

于成龍次子于廷勱生子于汪（候補知縣），三子于廷元生子于瀚（國子監(jiān)監(jiān)生）。

二、家務事

明萬歷四十四年（1616），于時煌原配田氏生次子于成龍。不久，田氏病逝，父親繼配李氏。

于成龍視繼母如親母，日日恭順，繼母也很愛他。母子融洽，情感甚篤，闔家和睦。

明崇禎十二年（1639），于成龍參加鄉(xiāng)試，省城太原考場考官公然行賄受賄，徇私舞弊。剛直的于成龍在考卷上痛陳時弊，直抒胸臆。結果正榜無名，勉強考取了個副榜貢生。副榜貢生相當于現(xiàn)在的備取生，不算中舉，但可以直接參加會試。會試之后，于成龍以父親年老為借口，辭去做官的機會，回到來堡村。

1647 年至1651 年，于成龍到太原崇善寺開辦的學校學習了4 年，但1651 年的鄉(xiāng)試中，于成龍又落榜了，這年他已經(jīng)35 歲了。

1654 年，于成龍兄長于化龍病故，三子于廷元出生，全家生活的擔子落在他的肩上。父親于時煌年老多病，要人侍候湯藥；繼母李氏雖健，也已暮年。長子、次子上學，全家開支很大，家資因此受窘。于成龍為了養(yǎng)家糊口，供子上學，整日忙于家務，再無工夫參加科舉考試了。

1658 年，父親病故。

父親病故后，1661 年，于成龍入國子監(jiān)學習，結業(yè)后準備出仕。

他在天安門抽簽，抽到的簽是廣西柳州府羅城縣。

此縣處于山隅，山險水惡，瘴癘甚多。北人到此，水土不服，生還者十不一二。且民風強悍，當?shù)厝藥У稊y槍，械斗成風。頭任縣令全家被土司殺死，二任縣令未任一年而逃亡，之后一直無人上任。

5 月3 日，于成龍由京回到家里，繼母及妻兒一場哭諫，于成龍心如刀絞，含淚相慰。

山高路遠，于成龍缺少盤纏，只好賣房典地，勉強湊得100 兩銀子（約今人民幣兩萬元）。

臨別之日，于成龍將祖遺田產(chǎn)開明交給長子于廷翼，吩咐道：“廷翼我兒，我做官在外不管你了，你治家在內莫想我。”

于成龍騎驢登程，5 名仆人緊跟其后，全家人哭送幾十里。

在羅城，因為水土不服，5 名仆人死了2 名，另有2 名偷偷溜回家了，到1662 年正月，只剩下于成龍、蘇朝卿主仆兩人。

于成龍在羅城政績突出，但他也有兒女心、思鄉(xiāng)情，曾作《粵西九日》，詩中言道：“閉門卻厭登高去，醉里心魂到故丘?！?/p>

1664 年，長子于廷翼要去探望，祖母李氏、母親邢氏均擔心他有去無回，真是進退兩難。最終抱著“生死有命，富貴由天”的念頭，同意他去羅城探父，并讓他帶去一道族命：于成龍任滿，必須去職歸鄉(xiāng)，守侍老母。

父子重逢異地，悲喜交集。于成龍才知道家中情形很糟糕，隨他到羅城上任的仆人，前后9 人，其中逃回4 人，死亡5 人，既然是隨他到羅城，死在羅城，死者家人豈肯失去索錢的機會？于廷翼在家挑著家務，只好變賣家業(yè)，加上下跪求情，這才完結人命之事。

羅城百姓聽說于成龍兒子來了，奔走相告，成群結隊到縣衙拜賀。住了幾日，于廷翼見于成龍和百姓親如一家，百姓朝起問寒，夕至問安，深感欣慰。并且當?shù)匚烈咭严?，不像傳說中的那么可怕，更加放心，但族令在身，不得不說。于成龍遙拜親人，接受族令。但任期未滿，只好送子登程。羅城百姓捐款相送，于成龍婉言謝絕。

1667 年，于成龍任滿，被兩廣總督盧興祖和廣西巡撫金光祖推薦為廣西唯一的卓異（京察最優(yōu)秀的官員），升遷為四川合州知州，打破了他回鄉(xiāng)孝母、過田園牧歌的設想。

于成龍在湖北黃州參與平定吳三桂叛亂，立下豐功偉績，然而他并不居功自傲，也不貪功戀官。1676年，于成龍已經(jīng)60 歲了，背井離鄉(xiāng)，遠離老母妻兒，孤身在外為官已經(jīng)16 年了。自己年逾花甲，老母已逾古稀，因此他十分想辭官回鄉(xiāng)。

雖多次上書辭職歸鄉(xiāng)，但因為深得上司湖廣巡撫張朝珍器重，朝廷又在多事之秋、用人之際，所以一直未能如愿。十月，于成龍繼母李氏病故。噩耗傳來，六十老叟，竟如兒童般哭泣。于成龍含淚寫下辭職書。巡撫張朝珍不想放行，恰好數(shù)百黃州士兵步行到武昌向他哭諫，要求于成龍留任，張朝珍考慮再三，建議朝廷奪情。

于成龍身穿孝服，登上黃州城南的七層青云塔，淚灑塔頂，燒文祭奠，遙慰亡母。于成龍奪情留任，養(yǎng)母不能入葬，靈柩一直停放到1682 年。

1681 年9 月，清軍攻入昆明，吳世璠自殺，三藩之亂平定。于成龍悲喜交集，喜的是國已泰，民已安，悲的是養(yǎng)母已經(jīng)去世五年，尚未入土。12月，于成龍上疏請假回鄉(xiāng)葬母，康熙準假三個月，28 日，康熙提升他為兩江總督。

1682 年三月初七，于成龍由保定動身，騎著毛驢，不聲不響地回到原籍葬母。

20年前南下羅城，20 年后回歸家鄉(xiāng)；20年前青絲蓋頭，20年后須眉皆白；20年前典房賣地，20年后兩袖清風。由于他一直無私蓄，康熙賜給他幾百兩銀子，以助其安家葬母。

回鄉(xiāng)之后，于成龍將李氏和父親于時煌合葬于方山縣方山鄉(xiāng)的河東杏葉溝村口外，又離開故鄉(xiāng)。妻子邢氏年邁不便隨行，于成龍只帶了幼子于廷元去江寧（今南京）就任兩江總督。

1684 年仲春，于成龍在江南已廣博美譽，但他陷入貪腐官吏的重重 包圍之中，難以施展政治抱負，再加上瘧疾復發(fā)，心神驚悸，所以再次向康熙辭職回鄉(xiāng)養(yǎng)老，但康熙降旨留任。

3 月，康熙命于成龍振作精神，巡視東海防務。于成龍強打精神，扶病出巡。

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海上折騰，回到江寧官署，瘧疾大作，數(shù)日不食，嘔吐不止。4 月18 日晨，于成龍掙扎著爬起來準備辦公，但已是彌留之際的回光返照。

幕僚齊跪堂下，抽泣不已。于成龍正襟危坐，流淚重復他的《示親民官六戒》：“勤撫恤，慎刑法，絕賄賂，杜私派，嚴征收，崇節(jié)儉?！蹦涣糯箿I頜首。

于成龍叮嚀將自己的尸骨運回故鄉(xiāng)，喪事從簡。

他還想再吩咐善后之事，但已口僵不能言，端坐而逝，享年68 歲。

將軍、都統(tǒng)、僚屬來到他的臥室，只見床頭破箱子里只有舊官服一件，靴帶兩條，瓦甕里有米數(shù)斗，鹽巴豆豉幾罐，無不失聲慟哭。

于成龍死后，江寧百姓罷市而哭，持香表去署院拜祭者晝夜不絕。

于成龍靈柩在南京停了3 個月，長子于廷翼到江寧啟運靈柩，百姓仍然絡繹不絕地來吊唁，于廷翼見百姓給父親燒化冥幣，便勸告百姓：“家父生平不愛錢票，請勿強加于他，往后祭祀莫用紙票?！?/p>

7 月左右，于成龍的靈柩運離江寧，于成龍門下諸生士民數(shù)萬人，步送20里外。江中水流滔滔，江岸眾人悲號。

于成龍被埋葬在方山縣峪口鄉(xiāng)橫泉村。

作者：籟辰 原載于《文史月刊》

（所有轉載的學術論文和其他文章不代表本平臺完全同意其觀點，僅供研究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