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努力,我努力,深圳就會有奇跡。
在深圳的北端,有一個神秘地帶:深圳龍華。
距離市中心約20公里,和北京的“五環(huán)”一樣遙遠。
2017年,龍華以“三大神”聞名全國,但真正讓它成為熱點的是位于這里的兩大巨頭——華為和富士康。
華為往東,富士康往西
一條神奇的梅觀高速公路把華為和富士康一分為二。
兩個世界看似無關(guān),卻在這個企業(yè)打造的小城市里交織共生。
華為和富士康這些生活在“圍城”里的人,在不經(jīng)意間互相分享著命運。
來,都是深圳的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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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圳龍華一角,以梅觀高速公路的直徑,2公里內(nèi)分散著幾個村莊。
隨著華為和富士康的成長,成千上萬被割除身體的員工空為饑不擇食的房東提供了源源不斷的顧客。
在這里,藍領(lǐng)和白領(lǐng)都有一個暫時的共同身份:村民。
因為兩大工廠的布點,村民們從三層改成了五層,五層改成了八層,最夸張的是二十幾層
在華為工作了4年的尚超這樣描述華為內(nèi)部的租賃情況:
“員工公寓坑的空間有限,外面的小區(qū)貴。村里的租船人會開出一個你無法拒絕的價格?!?/p>
最典型的是馬蹄山村。
馬蹄山,代號“MTS CBD”,傳聞是“情報最集中、對中國財政貢獻最大的村莊”。
因為70%以上的租客都是華為的。
在MTS CBD附近的十字路口,正在建設(shè)的華為地鐵站塵土飛揚
當他遇到尚超時,他已經(jīng)搬出了MTS CBD,搬到了不遠處的另一個村莊,那里離華為新建的辦公室更近。
晚飯前,房東突然敲他的門,緊張地說:“昨天晚上隔壁樓有個女孩死于電,才19歲。今天正在檢查電線!”尚超心中一驚,沉默了幾秒鐘,轉(zhuǎn)身進了屋。
出租屋外
不久,警察查封了樓下的商店。女孩的遺物,連同出租屋的家具,被拉到地上空。
不久之后,她的房間將繼續(xù)出租,成為下一個“深漂”。
在一棟30平方米的房子里,尚超和他的弟弟住在一起。他們在臥室里擠了一張雙人床
晚上,月亮變成了隔壁清澈的湖新村——著名的富士康村。
如果你第一次來這里,你可能會被混雜的小巷所迷惑,因為它們都驚人地相似。
鑒別高鎮(zhèn)所在的那家就簡單多了——巷子口有兩家相鄰的網(wǎng)吧。
一年前的夏天,高震從河南老家來到深圳,加入富士康科技集團,清湖東一巷8號,負責組裝攝像頭。
因為不想過集體生活,花了800塊錢,在清湖租了個單間。
十分鐘,就可以從出租屋走到富士康北門。
圖為富士康員工宿舍樓,提供八個房間,但很多想保留一些隱私的人會在廠外租房
十平方米的房間,配有一張鐵床、一個簡單的衣柜、兩個放雜物的凳子。
“回去睡覺吧,其他的都不用了?!?/p>
握手樓外,是另一個世界。晚上,城市里的村莊,燒烤、雞湯、烤魚、鍋碗瓢盆都在響。
和網(wǎng)吧、發(fā)廊、小酒店一起,構(gòu)成了華為和富士康的神經(jīng)末梢——
富士康從來不拖欠工資,比月經(jīng)還準時發(fā)工資。每到發(fā)薪日,大大小小的商家都搞促銷。工資從工人的口袋里涌入清澈的湖水的每個角落。
另一頭的馬蹄山大概是因為村民已經(jīng)認定華為人有錢了。水果和大米都比隔壁村貴。
周末,清湖的彩票商店非常受歡迎
但是,不管是哪個村子,商家的商業(yè)周期都是一樣的:日出日落。
因為再晚,總會有剛下班的華為人和上夜班的富士康人。
不管月薪三萬還是三千,他們在同一個晚上吃的都是10塊錢一碗的掛面。
崗頭德大排檔
“每個人都在用生命來換取金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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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為坂田基地被一堵看得見的白色外墻包圍著。但摩托羅拉的司機還是喜歡用“大到?jīng)]邊”這種夸張的說辭來形容。
華為坂田基地外
社會動物在北京話里有一個不太文明的名字:“板兒強”,而在華為,它有其他說法:
“你努力,我努力,華為能創(chuàng)造奇跡?!?/p>
每次放假,產(chǎn)品推廣或者新手機發(fā)布,上班就像“打架”,尚超一般通宵打架。
“過了一夜,領(lǐng)導(dǎo)會讓你回家睡覺,下午就可以回來?!?/p>
有時候工期很急?!邦I(lǐng)導(dǎo)脖子粗臉紅就生氣。我們都被他無名的怒火燒傷了。”
華為坂田公園外
2016年8月2日是歷史史冊上的一天。華為人度過了歷史上第一個臺風假期。從此,臺風有了新名字,“華為假日臺風”。
兩年后,新聞中華為人的平均年薪從50w漲到70w。
年終獎那天,一個月薪三萬的老員工神秘地向他伸出五根手指——不是五千,也不是五萬。
“50萬,對我來說,簡直是天文數(shù)字!”
我以為華為人工資高,尚超無奈一笑,說他是華為的“底層”
與此同時,坊間傳言不脛而走:“北京頭套門、杭州阿里門、深圳華為門”,這三個加班加點、工資也優(yōu)于全國的黑洞,也被稱為“相親市場最受歡迎的三大商品”。
但事實是,就像人們喝水時知道的那樣。
“以前的部門同事,因為項目太多,加班太兇,女朋友和他分手了。我也認識一個在華為5年的老員工。年終獎很軟,但他還是單身。”
馬蹄山CBD,買零食回家的人
一天工作下來,他繞著白色的墻跑,在深圳潮濕的空空氣中,他可能會遇到狗和情人,然后他認識了他現(xiàn)在的女朋友。
這一天,他打敗了華為50%的人。
從天安云谷下班的人
白天,他加入人流,一步一步走向充滿科技感的辦公樓。下班后,我?guī)е烈魳反┻^一家手機店走回家,就像從法國穿越回索馬里。
這是一天的最大排量。
有一段時間,他被日本設(shè)計師原研哉迷住了?!耙恢毕肴ト毡就妫€沒來得及。”
周末,在離出租屋不遠的店里學吉他的年輕人
最近,他迷上了小津安二郎和北野武的老電影,這使他與喜歡看電影的同事們格格不入。
“互相告狀”很容易被鄙視。不如叫人吃“豬大腸”。"
但他很少參加領(lǐng)導(dǎo)鼓勵的飯局,村門口的廣西快餐店“吃了一次又一次”。
尚超的弟弟是富士康的團隊領(lǐng)導(dǎo)。出租屋的書桌上,放著兩兄弟的貴重物品:哥哥的游戲耳機,鍵盤,哥哥的設(shè)計書
近年來,華為在東莞設(shè)立了自己的生產(chǎn)中心。然而,據(jù)尚超稱:“只有一小部分生產(chǎn)任務(wù),大部分還是要找隔壁的富士康來生產(chǎn)?!?/p>
早上8點,當“農(nóng)民工”尚超開始搬磚時,他剛剛在另一個百強鎮(zhèn)上夜班。
蘋果發(fā)布最新iPhone的9月和10月,是他最忙的時候。
裝個攝像頭就像“數(shù)1+1等于2 1000倍”,很無聊,但總比加班拿高薪好——一周6天,一天12小時,一個月拿6000多塊。
在富士康外,在隆回自選快餐店吃飯的人
機械和瑣碎帶來的空孔感在工作之余達到頂峰。
富士康內(nèi)部有健身房、游泳池、籃球場、24小時圖書館,是一個自給自足的小社區(qū)。
但是很多人都生活在其中,最大的感受還是無聊。
如果下班后不小心沖進富士康街區(qū),總會看到一群人像麻雀一樣排著隊,爭分奪秒,低著頭玩。
年輕人坐在路邊吃雞肉
“很多朋友周末都窩在清湖,我比較勤快?!备哒鹫f,因為他還是堅持每個月抽出一個周末去“城市”看看。
在清湖一年多,高真已經(jīng)“入城”八次。那里有許多高樓,他最喜歡的是市中心,因為它“寬敞而美麗”。
路邊看節(jié)目是沒有門檻的娛樂
“進城”是一段漫長的旅程。你必須先乘公共汽車,然后轉(zhuǎn)到4號線。
雖然物理距離只有十幾公里,但就像被柏林墻隔開的東柏林和西柏林一樣。一邊是“天堂”,一邊是清澈的湖新村,拼命想翻過來看看“天堂”是什么樣子。
比如“深圳二線關(guān)口”示意圖中,綠色部分在關(guān)口內(nèi),白色部分在關(guān)口外。今年1月,深圳宣布拆除二線海關(guān)。但當“二線通”成為歷史后,“城市”與“郊區(qū)”的距離并沒有發(fā)生實質(zhì)性的變化。資料來源:貿(mào)易發(fā)展部金融
城外寂寞,解悶最好的方法大概就是去愛。
雖然國慶第二天要加班,但高真還是有勇氣約女神出去玩。
很多時候,富士康男人的約會都是“去海邊”。那天不到八點,高真出門,長假第一天在深圳地鐵被“擠成包子”。
對方是00后。雖然不清楚她喜歡什么,但高真相信:“錢是愛情的本錢?!?/p>
富士康北門站等車的人
剛到富士康的時候,他談了一個女朋友。后來這段感情就這樣白結(jié)束了,高震指責為“大概是因為我沒錢”。
之后他轉(zhuǎn)夜班,工資是白班的兩倍。
除此之外,夜班和白班沒有太大區(qū)別,除了晚上8點開始,一直到早上8點。
富士康大門一個早上一個晚上熱鬧
“他們真的很辛苦,但是也有很多兄弟在富士康工作了很多年。他們很瀟灑,買股票。人多?!鄙谐u論了他的“鄰居”富士康人。
在中央書店閑逛時,他總會想起工作中的詩人許立志,他跳樓自殺:
“他想去中央書城工作,但他的推薦失敗了。他曾經(jīng)想通過寫詩改變命運,但命運總是愛捉弄人,讓他在村里的握手樓和富士康的流水線之間來回穿梭?!鄙谐谒奈⑿殴俜劫~號上寫道。
“他還是一個典型的強迫癥患者,寫了100篇文章后博客就停止更新了。他去世四小時后的微博里有一個定期更新:“新的一天”。這個微博,正好是他的第1000條?!?/p>
“這不是簡單的‘為錢而生’,雖然在一定程度上大家都是在為錢而生。”
買房的時候,你是深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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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經(jīng)濟特區(qū)的稻田,一年三茬,這個城市的節(jié)奏很快。
總會有初來乍到,一無所有的年輕人,等著明天進廠;“誠信搬家”的人力車總是停在街角;清湖是個流動性很大的地方。
“98年的一個小哥哥,今年五月來清湖,七月走了。”
路邊臨時丟棄的家具
今年年初,由于房地產(chǎn)開發(fā)商的長期出租公寓改造計劃,青湖村又經(jīng)歷了一輪租金上漲?!懊髂陼q到每月850”。
高震開始覺得“和工作沒有關(guān)系”。
房屋租賃信息貼在快餐店的外墻上
八月的一天,他和浩浩蕩蕩的人流一起下班,想著吃個熱早餐,然后回去好好睡一覺。
在排隊買豆?jié){的人群中,他突然出現(xiàn):“這么多人想吃,這是商機!”
說到這個驚人的發(fā)現(xiàn),高震的語氣也上揚了。他的計劃是年底辭職,然后在富士康前面開個小吃店。
富士康外,邊吃邊走的女生用晚餐
然而,創(chuàng)業(yè)似乎遠比iphone制造過程困難。
他不知道在清湖租個小店要多少錢,需要什么手續(xù)。不知道開店是不是意味著要在深圳待很久。
向東兩公里,類似的命運籠罩著華為人。
談到深圳的房價,尚超說他錯過了機會。
深圳商品房均價超過5萬/m2的時候,想“逃離”的不僅僅是北上廣。
7月2日,一群華為人上車,從深圳搬來東莞松山湖工作,那里有更便宜的土地,可以容納華為不斷擴張的地盤。
馬蹄山CBD,街頭等商業(yè)搬家高手
“華為是一個很大很大的宮殿,就像他們在松山湖建的別墅一樣。它長得很美,有自己的體系,有價值觀,有供給,空,與外界相連,隔絕?!币晃蝗A為女員工這樣描述。
然而,“宮殿”里的空氣息深深地引起了尚超的不適。
一個同事,入職后每天幫公司在QQ微信上帶貨,堪比微信業(yè)務(wù)。一個月后,他被提拔為小領(lǐng)導(dǎo),留下兩個工作一年的同事面面相覷。
更糟糕的是“沒營養(yǎng)”的工作。"換個價格,換個文案,就是讓你做個螺絲釘." alt="深圳人流只找徳尚 深圳關(guān)外,那些身體被掏空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