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三大神”，知道這個名詞的人難免會有些失落和不安:為什么這些人找不到好工作做呢？他們沒有妻子和孩子嗎？家人應該有吧？真是不明白。對于不知道這個名詞的人來說，‘大神’聽起來是個不錯的存在，和普通人不一樣。但是，誰也沒想到會這么消極，生意冷場，人性赤裸裸。

我想一大早去拜訪三和大神。看完NHK電視臺的紀錄片《三和人才市場，中國日入1500日元的年輕人》，我一口氣看完了非虛構(gòu)作家杜強的報道，眼睛紅紅的。還有一個可選的原因。以前住在離三和人才市場不到2公里的地方。時間不短了，但雖然我已經(jīng)知道有一群大神靠每日結(jié)結(jié)為生，但我并不打算去看他們。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休息日，我和四個朋友一起去三河人才市場。

人力資源公司的犯罪與處罰

在4號線青湖站下車(其實離龍華站下車更近)，然后換乘M534公交。四站后，你將在三和人才市場對面。

汽車站旁邊是一家新的人力資源公司——周薪。這里裝修簡單，右側(cè)是公共休息區(qū)，正面是40寸液晶電視。一群人坐在椅子上看電視。

門廊上的廣告牌上寫著:“一個月發(fā)五次工資，上下班打卡。”地下寫字板上的廣告是自帶的，以上是上海企業(yè)的一些招聘信息。特別引人注目的是，每個企業(yè)都寫著“退XX元”，并要求現(xiàn)場工作人員。他們已經(jīng)看到了我們的目的，所以我沒有過多解釋退款的含義。剛剛向朋友推薦去惠州的一家工廠。“一小時有23元，可以多賺點錢?！焙孟褡炖镉姓f這個廠有點硬的余地。如果想做好心理準備，可以熟練的從手機上打開計算器，按照每個月可以工作的260個小時來計算。5980這幾個字印象深刻?？粗覀兡樕系男θ荩ぷ魅藛T的臉上也起了漣漪。

我站在周薪大廳，看著墻上的公告。一個穿著工作服的中年婦女向我走來。我坐在左邊的凳子上，她坐在我對面。

“你找什么工作？”沒有任何地址，她只是問我。后來才知道，這里聊天一般都可以用眼神交流來完成。

“不知道，先四處看看吧?！蔽一卮稹?/p>

“你是不是剛出來找工作？”

“是的。”我說。

她面無表情，略顯死氣沉沉，心不在焉，而我卻大大咧咧。

“你加我微信，我給你發(fā)點信息?！?/p>

我說，請讓我知道更多。我故意盯著她的臉和眼睛問:“我看外面的廣告說一個月能拿五次工資，對吧？”

“是的。等你在我們APP打卡上班，就能按時領工資了?！?/p>

"合同是和工廠簽的還是和你簽的？"

“我們簽字。工資也是我們發(fā)的。”她回答我。她臉上的表情是如此僵硬，她的眼睛像一潭死水。

她再次表達了想加微信的愿望。我笑著告訴她，我需要了解更多。謝過她起床后，她起身走向休息區(qū)的一個男人。

是的，我們還沒有整理退款！招聘返利其實就是用人單位給中介的錢，中介從中獲利，再給求職者。一般來說，求職者拿不到這筆錢。沒有理由。人性本就貪婪。而這也是來三和求職的人陷入三和大神的原因之一。

全世界都在為利潤而忙碌，這是一種普遍的行為價值觀。然而，瘋狂的利潤肯定會傷害到一些人，讓他們成為“三大神”。

一輛公交車就要開了，已經(jīng)滿員了。目的地是惠州。我去打聽的時候，兩個大哥在我旁邊聊天。他們問我:“你想去這里嗎？”我說不知道，先看看。他們只是搖頭，兄弟。我不能去這里。我太累了。是“飛機拉力”。

我想了想說，是不是飛機零件太重了？周圍的人都笑了，我們一起去了圍墻。他們解釋說，拉飛機意味著裝配線上的速度非常快。

去惠州的巴士快到了

有個男的說做了四個月了，還是18塊一小時，然后就走了。他在問是誰帶他進廠的中介，他走了能不能進廠。目前，工廠正在尋找短期工人。工作周期90天，他想去。我問他:“你走了就拿不到工資了吧？”！"他笑著，把眼睛瞇成一條縫。"他媽的工資是多少？“操，我沒干好。你沒上班，還指望拿個屁工資?！?/p>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正在從錢包里掏出身份證，總喜歡帶一些臟字，“操”“操”“操”......

中介女士拿著男方給她的身份證走出房間，對他說:“你可以進去了。系統(tǒng)顯示你沒有被列入黑名單?！蹦械膯?“能不能百分百進？”中介小姐說:“我也不能說100%。反正我們系統(tǒng)顯示可以進。你為什么不坐我們的車去那里看看呢？你不能進來又回來?！?/p>

那人搖搖頭，走開了。他的左眼好像不太好使，但總體來說，兩只眼睛都很小，所以人看起來精神特別好，有點可愛。

街對面是另一個場景。

手機回收者的狡猾和奸詐

臨近中午，我們穿過馬路。你看哪里都有各種中介。

順著路走50米，一群人圍著一個招聘人員站著聽他介紹。然而很快就分手了。有人說，切，這個廠！然后搖搖頭走開了。我問，這個工廠怎么了？然后，我和一個云南的男生聊了聊。我將在下一部分詳細闡述這一段?，F(xiàn)在，有更多困難的事情等著我們！

一條垂直于中間大道的小馬路聚集了一大群人，很吵。這樣，你就要越過柵欄。柵欄光滑如玉，讓人來來往往的觸摸，就像景點青銅雕像和石像的特殊部位，太光滑了。

其實可以繞過去，然后從人行道右轉(zhuǎn)幾十步，就到了聚集的地方，但是沒人愿意。在這里，恐怕只有那些愿意圓滿越過柵欄的人，才能顯得不那么陌生。

這里的人習慣從中間稍寬的縫隙鉆過去

籬笆這一頭的世界還沒有結(jié)束。一個搭起小攤子回收兩部手機的男人，精力充沛。他一直看著每一個從他身邊穿過柵欄的人，也看著穿過柵欄的人。眼里全是小聰明。

我在攤位前停下，他問我是否需要賣手機。我沒有回答問題，直接問他:“我可以賣身份證嗎(聽說賣身份證才是真正的三和大神)？”他往后一靠，手一揮，嘴里嘟囔著，“我不敢買身份證。這是違法的。如果你想賣手機，可以看看你的手機?！?/p>

我從右褲兜里拿出手機遞給他。他看了一下，馬上興奮地叫了旁邊一個人，喊道:“這里有個三星S9！”我更正:“是S8?！?/p>

突然，一群人圍了上來。他把我的手機遞給打電話的人，那個人讓我解鎖。旁邊人太多，我很擔心，就把手機放在褲兜里:“算了！我還是先找份工作吧。賣了手機之后，沒有找工作，沒有聯(lián)系朋友?！?/p>

看手機攝影:徐澤喬

他們對我說了一些話，比如你可以把你的手機換成我們的，我們給你補差價；找工作，在這里找這種話。手也沒閑著，不停地從包里掏出手機給我看，還有那個榮耀的塑料袋，看起來很新，那是他們的殺手锏。周圍的人越來越近，我很害怕，汗味，不可避免的戰(zhàn)斗。

我趕緊打電話給朋友，迅速離開了那里。我們也穿過了柵欄。對了，下午那個賣手機的人把攤位搬到了我快要被威脅的地方。估計早上擺攤的地方太陽光了，隔著柵欄比較涼快。而且，下午越過圍墻，一大群人也走了不少。

灑水車剛來過，路濕了。路邊男人告訴我，他們有的去網(wǎng)吧，有的去找地方睡覺，有的去工廠打工，有的出去玩……誰知道呢？“你怎么還在這里？”我問。他告訴我:“我剛從工廠跑回來。我早上去的。很無聊，就先回來了?！?/p>

當我再次看到回收手機的那個人的時候，他身邊已經(jīng)沒有別人了，只有他自己。我看著他，他看著我。我說過，路是濕的，因為是濕的，所以早上滿地的瓜子、甘蔗渣、橘子皮早就不見了。

早上三河人才市場隨處可見求職者和地上的垃圾

三河的江郎人才枯竭

回到早上和我聊過的第一個年輕人，云南人。我以我是貴州人，找工作為由和他聊天咨詢。

他叫什么名字自然不得而知。此外，這里的人討厭別人問他們來自哪里，叫什么名字。他們天生抵觸外界的一切，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感覺他們對外界的一切都充滿敵意，從眼神到神態(tài)。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不過來這里的朋友也表達了類似的感受，我們一致認為下車的一側(cè)比對面(也就是我們現(xiàn)在所在的位置)正式很多。

如果能把這兩面變成對比，毫無疑問，我們所在的那一面，很多中介機構(gòu)所在的那一面，大量人群聚集的那一面，公廁旁邊的走廊，都是嚴厲打擊“街霸”、“村霸”、“行霸”的...口號的這一面一定是自給自足的圈子，他們在看著人們在看的一切，他們在拼命尖叫，他們工作一天，生活三天；周薪所在的一邊，還是一個秩序井然的世界。

云南哥以前在廣州工作，來深圳不到三個月。他提著一個大包，穿著很得體。

你來深圳多久了？我很小心的去找。

快三個月了！

你找了這么久合適的工作嗎？

沒有，我剛從工廠出來，現(xiàn)在又在找。

不在老廠上班是什么原因？

云南哥笑了笑，沒說話。

剛聽人說在這里找工作要慎重。很多中介，特別是騙人的，不帶你去特別辛苦的工廠，還要扣工資；有些工廠有毒，他們不會告訴你。

好像在說他的痛苦，他跟我說他沒做是因為被困在中介坑里了?！袄鄢晒妨耍€是賺不到錢?！?/p>

我想起掛強迫床，就問:“你住哪兒？”

我住在那里的旅館里。他指給我們看公共汽車后面的村莊。

一天多少錢？

30一晚。

我記得你說過15晚。

那是一張床。

你們幾個人住一起？

他沒有回答。

你在這里有朋友嗎？

他邊走邊說，他一個人住在這里，沒有朋友。

第一次離別后，我又往前跑，希望他能給我微信，我們一起找工作。他靦腆地笑了笑，拒絕了我。而且是指領導來的，對面那些人才有經(jīng)驗，我也不太懂，你問問他們！我猜他覺得我有點像騙子。我沒有再說話，他在前面，朋友在中間，我在后面，我們來到了圍墻邊。

手機回收后，我們都跨過了圍欄，進入了一個充滿魔幻現(xiàn)實主義的小世界。對于很多大神來說，這就是他們的大世界。

地上有各種從紙箱里撕出來的紙板，簡單的堆在地上，上面有幾塊寫著不同內(nèi)容的紙板。旁邊坐著或站著一個陌生男人(主要指姿勢)，紙板上的內(nèi)容是工廠的招聘啟事，也是顯眼的工資標準。我還記得周薪一方的工人在講同工同酬，這些男人還喊著同工同酬之類的話。這一幕，全是男人，他們在聊天。

當我蹲下來拍照的時候，那人馬上喊道:“什么？這里不允許拍照。請盡快刪除。不像其他人，我能打人?？靹h快刪。”我看似無所畏懼，實則心慌?！拔疫€沒開始拍！”很多人也附和說不能在這里拍照，刪了。

攝影:徐澤喬下午拍照時也遇到了被別人攔住的情況

與此同時，就在我旁邊，有人喊道:“打啊，打??！”我慌了，朋友們一臉茫然。人群更集中了，向公廁走去，我沒反應過來。不是給我的。我趕緊把朋友帶到外面。所以，我不知道里面發(fā)生了什么。

我們站在門口，我驚呆了。不在乎里面發(fā)生什么的人還在和招聘人員聊工資發(fā)放的事情。他們時不時地瞟一眼人群，可以看出，在座的每個人都想打這樣的仗。

大約七八分鐘，人群再次散去。

我也從煩惱中恢復過來。我們決定進去看看。畢竟沒看到吊床，也沒看到10錢包夜的網(wǎng)吧。有沒有可能打聽一下，找個公妹或者林曉聊聊？不是白來的！

傳說中的三河大神紅姐(右)和林曉(左)來源:三河大神貼吧

沿著路走，路的拐角處很臭。我想知道氣味的來源。朋友指出我是站在樓上看公廁的字。拐過街角，形成的道路消失了。路兩邊那一雙雙直勾勾盯著朋友(女人)的眼睛不見了。我跟朋友開玩笑說:“看他們的眼神，你不是想得到你，只是覺得一個女生來這里就夠奇怪的了?！迸笥烟峁┝硪粋€視角:“相反，可能他們在看你。在這里，我跟著你，你注定要遠離這里?！?/p>

往前走一點，右轉(zhuǎn)進入城市里的村莊，那里有一個門口。門口外的人熙熙攘攘，門口的人三三兩兩的安靜。他們有的在吃盒飯，有的在吃橘子，有的在睡覺，有的只是坐著不看手機，有的還在墻腳下睡覺。即使附近建筑的噪音震耳欲聾，他們?nèi)匀凰煤芟恪?/p>

網(wǎng)吧門口的男人把衛(wèi)生紙塞到耳朵里，大概是被耳機壓壞了。三個小時后我們?nèi)チ?，他還在，耳朵里還有紙，姿勢好像沒變。除了打游戲，睡覺，還有一種眼睛盯著電腦屏幕一動不動，等著隊友什么的。村里有很多網(wǎng)吧，就在網(wǎng)吧門口。寫著“天天租房”的招牌挺搶眼的，價格確實是15元一晚。2元行李寄存招牌隨處可見。

走出城市里狹窄的村莊，我來到了另一條路上。路邊是各種各樣的小旅館。8月10-12-15的價格對應一肉一菜，兩肉一菜，兩肉兩菜，三肉兩菜等。十字路口是警察亭，可移動的。但是，如果真的要動，為什么不能動呢？

右轉(zhuǎn)，沿著路邊的人行道直走，很快你就會到達一個小花園?；▓@的邊緣有幾條長凳，每條長凳上都有一個人睡著了。不用說，他們來自人才市場。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也是三和人才市場的一部分，因為路過這里之后就是另一個世界。

只有三和才能成為大神？

在這個沉睡的公園的街對面，一塊石頭上刻著“宮村”的字樣。不知道用什么顏料把字涂成紅色。旁邊是匯海廣場，這是一個高端辦公區(qū)，也是一個充滿綠色的生活區(qū)。這里，是三和人才市場外的另一個場景，另一個世界。

我們不知道今天經(jīng)歷的哪些人是三和大神，哪些不是。走進匯海廣場的路上，我問朋友:“你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這里的人和三河人才市場的人真的不一樣？”。三河人才市場的人眼里充滿了疑惑，自然不相信一切，甚至討厭除自己以外的一切。他們裝的很殘忍，一點小事情發(fā)生，大家都沖了進來，只是把自己變成了全職反派。他們真的是那種被生活強奸過的人！這里的人看起來相對舒服。"

朋友不這么認為，她說:“這里的人都是被生活強奸過的那種人?？此麄兊哪?，重復化妝，同樣木訥的表情，一切都很親切。其實沒什么是我的態(tài)度。他們以笑臉相迎，然而，他們逢場作戲。它們表面明亮美麗，但實際上債務比山還高……”

我還是不明白。對于這些三和大神來說，與其一天混三天，不如找份工作，踏實做事，攢錢，孝敬父母，娶妻生子。這是生物進化應該有的套路動作。而他們卻選擇了增加生物進化的隨機性和復雜性，對應的是中間人的刻意欺騙和威脅，世界的謊言，微薄的收入和無望的生活。就像那些被關在城市籠子里的城市白領一樣，他們有權選擇逃離北上廣還是留在北上廣。但大部分白領只能留在北上廣，就像三河大神只能留在三河人才市場一樣。

有朋友說:“我去過羅湖的人才市場，跟這里完全不一樣。”另一位朋友也印證了這一說法，“我沒想到這里會像廣州的人才市場一樣陌生和壓抑?！?/p>

朋友問我:“你跟那些求職者聊天的時候，不是問他們是怎么知道三河人才市場的嗎？”我突然意識到，對，對，我怎么沒問這個問題？他們可以去其他地方找工作！

那么，是三河人才市場造就了三河大神，還是三河大神讓三河人才市場臭名昭著？就像時代造就英雄或者英雄造就時代。辯護的正反雙方都可以提出論據(jù)，然后結(jié)合這樣或那樣的數(shù)據(jù)和論據(jù)來論證自己的觀點。但是三河人才市場還在，三河大神們還在做著日常的結(jié)，10塊錢一夜的入袋，喝著兩塊錢一大瓶的藍白水，抽著散裝買的紅雙喜，吃著五塊錢一碗的掛面，睡了15塊錢一夜...

從我們下車到另外兩個地方，一個穿著淡粉色裙子(或者卡其)的女孩出現(xiàn)在我們身邊。我上去搭訕:“美女，你找到工作了嗎？”她低聲說了句什么，我沒聽清楚，她好像無動于衷?！案杏X好亂，不知道哪個廠好?！蔽艺f，好難！她終于放大了聲音:“你也在找工作！慢慢來，我在找我的朋友。”

通過聊天，我了解到她是廣東人，在一家工廠做了五年多的文員。她朋友還很年輕，初中才畢業(yè)，公司要求高，她朋友進不去。所以我只能周末來三和人才市場看看有沒有適合她的工作機會。至于初中畢業(yè)為什么不上學，太多余了。我問她，她說因為學習不好找不到學校。

云南哥太老實了。我問:“不到三個月，我被騙了兩次。為什么一定要在這里找工作？”不能去別的地方做點別的嗎？”他毫不猶豫、毫不避諱地回答我:“我不會做別的。"

三和大神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