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桂樹叢中的兇宅
[英國]威廉霍奇森
“今天我要給大家講一個奇怪的故事。
”大家吃完飯,卡拉其照舊講起了他這次的見聞。“前不久我去了趟愛爾蘭西部,那里有我一個朋友,叫溫特沃斯。他最近運氣好得很,莫名其妙得了一筆遺產(chǎn),有大筆的現(xiàn)金,還有一座莊園。那座莊園距離柯倫頓村不到一公里,名叫甘寧頓,因為經(jīng)常鬧鬼,所以成了荒宅,沒人打理。
“溫特沃斯去辦理莊園轉(zhuǎn)接手續(xù)的時候,看到那房子因為常年沒有人打理,所以顯得十分破敗。他說他在房子里走了走,感到陰森森的。這很正常,荒宅常年無人居住,沒有人氣,當然會陰森森的。不過除了感覺別扭點之外,也沒有其他不妥之處。
“他辦完手續(xù)就回了柯倫頓村的賓館,他想,既然已經(jīng)接手了,就找個看門人看著莊園。于是他找到了這座莊園從前的管理人,想讓他安排一個看門人。那個管理人很高興能繼續(xù)為莊園服務,不過他告訴溫特沃斯,沒人會應征看門人。他建議溫特沃斯最好把老房子拆了,然后蓋座新房。
“溫特沃斯問管理人為什么沒人愿意去那兒看門,管理人這才告訴他其中原委。這座莊園原來叫蘭德盧城堡,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就不斷出事。特別是最近幾年,里面先后死了兩個人。這兩個人是流浪漢,不知道這房子有問題,只是覺得偌大的房子無人住,也沒人管,就覺得是個便宜,便住了進去。誰知道只住了一晚,他們就死在了客廳,至今查不出原因。
“溫特沃斯是不相信鬼怪之說的,他說自己要在莊園里住一晚,以證明沒有鬧鬼之事。那兩個流浪漢的死一定另有原因。
“管理人聽了溫特沃斯這么說,緊張得直冒冷汗,不住勸說他要冷靜,不要拿自己的性命作賭注??蓽靥匚炙箞?zhí)意要去,而且當晚就去。
“這事情傳遍了整個村子,所有村民都自發(fā)聚集在一起,為溫特沃斯送行。他帶了一支槍,還有一堆蠟燭,對村民們說,他要對房子里一切會動的東西開槍。有位老村民牽來一頭兇悍的牛頭獒,讓他帶著壯膽。溫特沃斯拒絕了,他說手中有槍就足夠了。老村民說,狗有靈性,也很忠誠,可以在遇到什么事的時候幫助他逃跑。
“溫特沃斯無奈之下只能接過狗繩。不過他現(xiàn)在心里已經(jīng)在打小鼓,有些動搖了。但事已至此,不去也不行了。村民們比較熱情,一直護送他到了莊園,還在莊園外巡視了一遍。這個時候天還沒黑,溫特沃斯已經(jīng)有點想回去了。他想,如果能有人肯留下陪他,他可以出50英鎊。后來他終于想到了一個主意,他提議大家一起留下來。他說大家先回村子,他去賓館買20瓶威士忌,再買一大堆木柴和泥炭,然后大家一起回來。在宅子里點燃熊熊篝火,把所有蠟燭都點燃,大家圍坐在一起,喝酒談天,來一次大型派對。大家同意了。
“溫特沃斯回賓館的時候,賓館老板丹尼斯一直在勸說他不要去。他說:‘先生,您別跟鬼怪過不去了。您不知道,那房子已經(jīng)被下了血咒。您還是把它拆了,重建一個吧。要是您非要去,那么您一定不能睡著,要把眼睛大,把門開著,小心會有血滴下來。您一且看見滴血,就立馬出門,可別猶豫?!瘻靥匚炙箚査蔚氖?。他說:‘那宅子是黑米克家族的,黑米克有家世仇,是奧爾哈拉家族。為了報仇,黑米克設了個圈套,說要跟奧爾哈拉家族談和,把他們家族70個人請來赴宴。黑米克給他們喝了好多酒,趁他們睡著的時候,把他們殺了。天哪,70個人哪,全都慘死在那宅子里。這事情我是聽我爸爸說的,我爸爸是聽他爺爺說的。據(jù)說從那以后,這房子就不安靜了。只要有人住進去,看到有血滴下來,就一定會死,連神都庇佑不了?!?/p>
“溫特沃斯聽了后大笑不止,‘你覺得我會相信嗎?’他問丹尼斯。丹尼斯說:‘當然是希望您能相信,如果您相信,那么就能平安回來?!瘻靥匚炙垢嬖V我,他雖然把這故事當成個笑話,但對于丹尼斯的關心還是十分感動的。其實他心里已經(jīng)不像之前那么堅定了,也隱隱有些害怕。不過他已經(jīng)跟大家說好了,就不能變卦。
“在莊園過夜的人大概有40個。他們在屋子里點滿了蠟燭,手里都拿著棍棒,壁爐里還燃著熊熊大火。溫特沃斯給大家一人一小杯威士忌,好讓大家興奮起來。
“他心里還是多少相信了丹尼斯的話,所以在莊園過夜的時候特地開著大門。大家不敢多喝酒,生怕會昏昏沉沉睡過去,萬一發(fā)生什么意外,就無法應對了。夜逐漸深了,大家在酒精的作用下變得興奮且勇敢,溫特沃斯看大家高興,就開了幾瓶好酒,讓大家豪飲。有的人喝醉了,就破口大罵這屋子里的鬼魂。就在這個時候,‘砰’的一聲,大門關上了。
“溫特沃斯嚇了一跳,他看看周圍的人,大家都驚魂不定,看著大門。他趕快端起槍,就聽得此時一聲長嚎,是牛頭獒發(fā)出的,所有聽到的人無不心驚膽戰(zhàn)。
“我忘了告訴你們,大廳是長方形的,南面都是窗戶,北邊和東邊是一排房門,西面是大門所在。所有房門都是關著的,那只牛頭獒正沖著北面一扇門狂吠不止,從它的神態(tài)可以看出它想要沖過去卻又很害怕。就在此時,那扇門緩緩打開,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牛頭獒被嚇了一跳,立馬躲到人群里。
“溫特沃斯拿著槍對準那扇門,大聲喊著‘是誰,快出來,要不然就開槍了?!傲藥茁?,對面都沒有回應。為了壯膽,他朝著那扇門開了幾槍。槍聲一止,北面其他門也都開了。緊接著,大廳的蠟燭滅了三支,很快,又有幾支蠟燭熄滅了。就這樣,蠟燭幾支幾支地滅,直到大廳里黑黢黢的。
“大家都握緊了手中的棍棒。溫特沃斯跟我說,他當時腿都嚇軟了。就在如此令人窒息的時候,溫特沃斯感到手背上有什么東西濕濕滑滑,他仔細一看,是一滴紅色液體,正從他手背上流下來。身邊一個人大叫道:‘是血,是血?!又?,很多人手背上都出現(xiàn)了血滴。他們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這樣的恐懼,當時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偹阌腥诉€比較清醒,他狂奔向大門。大家也忽然驚覺,紛紛涌向大門。門被打開了,大家前赴后繼涌了出去。溫特沃斯逃出來后才發(fā)現(xiàn),門又被關上了,而那只可憐的牛頭獒則被關在了里面。
“第二天,溫特沃斯就找到我,說了以上這些情況,并希望我能去莊園調(diào)查一下。我去莊園的時候是白天,溫特沃斯在身邊陪著我。這個莊園被茂盛的月桂樹叢包圍著,看上去陰森恐怖。我進了房子,倒沒感覺到什么不妥,大廳寬敞,光線充足。但當我看到牛頭獒的尸體的時候,就感到有些不對勁。牛頭獒的脖子被扭斷了,不管是鬼做的,還是人做的,這件事情都很嚴重。
“我在大廳里巡視了一周,除了一些酒杯、酒瓶和蠟燭外,沒有別的發(fā)現(xiàn)。我打算深入房子內(nèi)部去仔細勘察一下。
“我在這房子里勘察了三個星期,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我自問勘察得非常仔細,連一塊灰燼都沒放過。不過這三個星期里,我始終沒有在房子里過夜,我跟溫特沃斯都是在天黑前離開那里。既然一無所獲,我也必須要進行下一步計劃了——在房子里過一夜。
“我把我的想法跟溫特沃斯說了一下,他當然是勸我不要這么做。我告訴他,如果要徹底解決這件事,就必須這樣做,而且還讓他跟我一起。我費了很多唇舌才說服他。為了保證我們的安全,我特地到附近的警察局請警長協(xié)助。警長派給我6名警察,各個全副武裝。為此我可花了不少錢。
“一天晚上,我決定行動,警察們也聽我號令都來賓館找我。他們帶著槍,還有兩條獵犬。我則準備了大量染料和我所需要的工具,找了四頭驢子馱到了莊園。我讓溫特沃斯幫我在所有門上貼了封條,還有蠟封。這樣一來,門一開,我們都會警覺。
“警察們早已把東西都從驢子上卸了下來,正在屋子里看我們干活。我讓兩個人把壁爐里的火生了起來,我則把兩只獵犬分別拴到了大廳的最里面和大廳的東北角,并在它們外面畫上了五芒星,擺了一串大蒜。
“忙完這些,我讓一個警察收拾干凈地板,把我需要的工具都擺在地板上。隨后我在大門上安裝了一個小機關,只有觸動機關,大門才會關上。最后我在所有門的前面擺上了一支點燃的蠟燭,大廳的四個角落也都各放了一支。做完這些,我召集所有人到大廳中央,圍著他們畫了一個直徑約30英尺(約9米)的圓圈。在圓圈外,我放了一圈大蒜,然后拿出66根蠟燭,讓大家?guī)兔c燃。我把蠟燭沿著圓圈擺放,每隔5英寸(約13厘米)放一根。
“我用人的頭發(fā)把66根蠟燭連了起來,這可是個細致活,需要足夠的耐心。
“等到我把保護圈做好之后,就把電五芒星放在頭發(fā)圈里,然后讓所有人盡量靠攏在一起??吹诫娢迕⑿堑墓饷ⅲ翌D時覺得安全了。你們也知道,電五芒星可是救過我的命,我對它深信不疑。
“夜已深,外面響起了一陣陣雨滴落地的聲音,潮濕的空氣彌漫整個房間。其中一個警察問我接下來應該干什么,他的聲音里充滿了恐懼。我看看其他人,大家都緊張得要命,臉色都變了。為了讓他們安心,我必須做最后一道屏障。
“我讓他們坐下來,背對圓心,圍成一個圈,雙腿各指向一個方向,包括我在內(nèi),一共8個方向。這8個方向是我用指南針算出來的,屬于薩瑪儀式里的8符號。接著我用粉筆圍著他們畫了個圈,每個圈里都有密封符號,這就是薩瑪儀式的8個符號。
“我最后觀察了一遍所有的安排,看有沒有漏洞。該有符圈的地方都安排妥當,包括那兩只獵犬。我再三叮囑溫特沃斯和6個警察,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了這個符圈,腿的方向千萬不能改變。要相信這個符圈的力量,一定要做到冷靜,千萬不能超出符圈。還有,是否開槍要聽我的號令,不能私自開槍。
“他們認真點了點頭,雖然能看出他們半信半疑,可我想在這個緊要關頭,他們也不得不按照我說的去做。我檢查了所有符圈,然后坐回我自己的第八個位置上,雙腿對著密封符號。我拿好手槍,準備好照相機和閃光燈。
“溫特沃斯就坐在我的左邊,右邊是一個警察。我們坐在那里,靜靜等著邪惡的降臨。一開始,大家還在竊竊私語,小聲談論這房子的詭異。可過了一會兒,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只能聽到外面的雨聲。
“大家就這么坐了一個多小時,我相信這并不長的時間對大家而言是種煎熬。說真的,房子本身的氣氛倒沒有多恐怖,可大家的恐懼卻讓我感到緊張。突然間,大廳東面?zhèn)鱽硪恍┞曇簦瑴靥匚炙购途靷円惑@,已經(jīng)準備好站起身來。我趕忙讓他們坐好,冷靜下來。我盯著東面一動不動,兩只獵犬顯然已經(jīng)覺察到了什么,它們站起來警覺地朝著大門。這時,我安置在大門上的機關被觸動了,接著響起了一連串的金屬撞擊聲,大門好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推動著。我緊張得連氣都不敢喘,其他人也一樣不敢呼吸。我覺得有東西在靠近,可此時大廳里什么動靜都沒有,狗都不叫一聲??晌颐黠@看到了大門上的機關在被慢慢打開,我慌忙拿起照相機和閃光燈,對著大門連按數(shù)次快門。晃眼的閃光燈讓大家更不安了,連狗都緊張地叫了起來。
“閃光燈熄滅的同時,我又聽到金屬碰撞的聲音,我盯著大門,眼珠都不敢轉(zhuǎn)一下。大門‘砰’地被打開,又‘砰’地被關上。
“溫特沃斯悄悄跟我說:‘那一晚就是這樣的?!?/p>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艺f。
“警察們沒有吭聲,可我能感覺到他們的恐懼。我悄聲告訴他們,一定不能離開符圈,就算是地動山搖也不能離開,因為這里是整間屋子最安全的地方。
“房子瞬間又恢復了寧靜。大概幾十分鐘后,兩條狗奇怪地叫了兩聲,然后趴在地上,渾身打冷戰(zhàn)。毫無疑問,它們看到了什么。
“最可怕的時刻來臨了,蠟燭開始不規(guī)律地熄滅。我趕緊拿起照相機,把各個方位都拍了一遍。房子里慢慢變黑,閃光燈的突然出現(xiàn)讓大家緊張不已。
“蠟燭滅了一大半,緊接著壁爐里的火焰開始慢慢變小。該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有什么東西把爐火一口一口吞食了,吞得只剩下爐灰。此時整個房間只剩下五芒星旁邊的一些燭火了。我突然有種感覺,這個邪靈好像十分善于導演恐怖戲碼,它很明白怎樣讓人一層層陷入恐懼,于是一點點制造黑暗,它似乎想用這種逐漸加深的恐懼把人嚇走。我對它產(chǎn)生了極強的好奇心。
“警察們又慌亂起來,掙扎著要離開。我再次叮囑他們,只有五芒星里最安全,一旦邁出去,我就無法保證他們的安全。
“他們總算是又冷靜了下來。
“接下來又是一個多小時的安靜,這個邪靈又開始玩弄手段了。它把恐懼分成了幾個階段,然后一個階段一個階段呈現(xiàn)出來。我轉(zhuǎn)身看到溫特沃斯,他正在環(huán)顧四周,臉色蒼白。
“忽然,五芒星周圍僅存的燭火也熄滅了,屋子里一點火光都沒有了,只有電五芒星的微弱熒光。單憑這點光亮,我根本看不到五芒星一米外的情況。
“屋子里安靜得可以聽到所有人的心跳,我相信他們此時跟我一樣身體都僵硬了。我不斷告訴自己,要振作,要勇敢,如果連我也被嚇倒了,他們就更無法完成任務了。于是我鼓足勇氣,拿穩(wěn)照相機和閃光燈,等待邪靈的出現(xiàn)。
“突然間,房間兩邊傳來了開門的聲音,顯然封條都被毀掉了。我趕緊拿起相機和閃光燈拍下這一切。就在閃光燈亮出刺眼光芒的時候,大家緊張地跳了起來,那一瞬間我看到門被打開了。
“然后有什么東西滴到地板上。不用問,是血滴。我現(xiàn)在開始懷疑五芒星的力量了,它是不是可以抵御這次的邪靈。
“不到10分鐘,血滴就從幾滴變成了幾十滴,并慢慢像小雨一樣下了起來。有些血滴滴入了符圈里,還有不少落在了電五芒星上面。不過我們中間卻一滴都沒有,這讓我有點疑惑。忽然,角落里的獵狗開始慘叫,如同被人抓住了脖子一般。很快,我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大家都嚇壞了,我明顯感到他們在大口喘氣。我猛然想到,五芒星圈對這個邪靈不起作用,不然它怎么會穿過五芒星殺死獵狗呢。我腦袋‘嗡’的一聲,像要炸開一樣。這意味著我們身邊的符圈也不管用了,邪靈可以輕松進來把我們干掉。我開始不住發(fā)抖,卻又不能急著把這個壞消息告訴大家,萬一我的電五芒星還有效呢。
“就在我驚恐萬分的時候,身后一個警察突然大叫一聲,站起來朝著門狂奔而去。我很想喊住他,可大家都跟著跑了過去,還踩碎了我唯一的希望——電五芒星。我也沒辦法繼續(xù)留在這兒了,也跟著他們奔向門邊。還好,門很容易打開,我們幾個人狂奔在夜幕之中,頭也不回地跑回了村里。我們看到很多村民在那里等我們,他們很擔心我們的安危,看到我們平安無事,也都松了口氣。
“雖然逃得慌亂,可我還是保住了我的相機,它好端端掛在我的脖子上,給了我一線希望。我跟大家聊了一會兒后,就回去沖洗照片。
“前面幾張照片都沒有什么異常,但最后一張卻有驚人的發(fā)現(xiàn)。我仔細看了看,心里有了底,當時興奮得難以自已,趕緊穿好衣服,又朝著莊園出發(fā)了。
“這次,我沒有叫溫特沃斯和警察們,有他們在反而會礙手礙腳,再者說,他們也一定不想再踏入莊園一步了。我在靴子外面穿了層橡膠套,拿上手槍,趁著天沒亮,向莊園走去,照片上的線索是否能牽出真相,就看這次的收獲了。
“我來到莊園,這次沒有走大門,而是翻墻進去。穿過陰森森的月桂樹叢,我來到宅子跟前。我特地繞到了房子背后,從一扇不起眼的窗戶爬了進去。我事先仔細勘察過這房子,所以對它的結(jié)構(gòu)了然于胸。我從廚房進去,穿過一條長廊,然后走到一扇門前,這扇門曾經(jīng)被我貼過封條。門里面透出些許光亮,我握緊手槍,悄悄靠近了門。我能清楚聽到里面有幾個男人在說話,先是一個男人說了什么,然后是一陣大笑。我透過門縫,可以看到大廳。有幾個男人正圍著爐火聊天,有人還帶著槍。他們坐在我精心畫的符圈上指指點點,然后哄堂大笑。從那神情里我可以猜出,他們在嘲笑我的愚蠢。
“謎底基本上昭然若揭,這些不知道什么來頭的人,在利用這座宅子。至于用這宅子干什么,我不清楚,或許是做些不法勾當,或許是在搞什么發(fā)明創(chuàng)造。他們知道溫特沃斯要接管這里,就裝神弄鬼來嚇跑他,好繼續(xù)用這個宅子。
“他們聊得差不多后,站起來走到了那只還活著的獵狗旁。那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好像是被下了藥。他們在商討如何對付這只狗,最后他們決定殺了它,這樣最穩(wěn)妥。于是,我看到兩個人在狗嘴里塞進一條繩子,繩子兩頭在狗脖子上打個結(jié),然后一個人把一根棍子插到繩圈里,‘咔嚓’一聲,狗的脖子就這么被扭斷了。那聲音跟我之前聽到的一模一樣。
“我當時在想,這些人可以毫不手軟傷害一個生命,跟邪靈沒什么兩樣。如果是人被他們抓住,他們恐怕也會用同樣的方法來對付。
“過了一會兒,有人收起了繩子。其中一個人朝我所在的門走了過來,我立即躲到旁邊的一個黑暗角落里。那人推開門,從門框上拿下些東西,我再次聽到了金屬碰撞的聲音。
“他走了以后,我又趴在門縫上看。只見他們打開一級大理石臺階,然后走了下去,臺階上的石板又重重合上了。毫無疑問,那下面是一條秘密通道,連著他們的老窩。我認準了那級臺階,悄悄走過去觀察了一番,石板很厚,走在上面也不會有回聲。
“我立刻趕回賓館,找到了警察們,跟他們說清了真相。他們簡直要氣瘋了,竟然被一群人給玩弄了一番,當然是要抓住這些人。他們在我的帶領下,找到了石階。不過我們這么多人都沒辦法打開石板,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做到的。沒辦法,警察們只能找來工具,叮叮當當砸石板。想都不用想,這么大的動靜,下面的人早就都聽到了。石板被砸開了,我們沿著臺階到了一個長長的甬道里,甬道的盡頭是一間密室,里面一個人都沒有。
“警察們氣得直跺腳,我倒是松了口氣,人總比邪靈好對付點。
“我們查看了密室的每個角落,發(fā)現(xiàn)有個出口連著外面。還有一些驚喜,我們發(fā)現(xiàn)了天花板上一個灑水的裝置,里面裝著紅色的液體,這就是所謂的血滴。不過蠟燭應該不是被血滴澆滅的,雖然我沒有找到其他裝置,可我猜想應該是有可以噴二氧化碳的裝置,才能準確撲滅燭火和爐火。還有,正門那里有一個機關裝置,一直連到密室里。只要有人從正門進來,密室里的鈴鐺就會響。如果我從大門進來,就一定不會有這些發(fā)現(xiàn)了?!?/p>
“卡拉其,最后一張照片上到底有什么?”我實在太好奇了,忍不住打斷了他。
“是一些金屬線。他們沒有預料到我會在大門上設置機關,所以他們用金屬線來破壞機關。金屬線是會反光的,我正好捕捉到了這一幕。我的閃光燈可是立了大功了?,F(xiàn)在你們明白了吧,房子里那些會自動開合的門,也都是由金屬線控制的。他們用完后就會收走,所以我來勘察屋子的時候,才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說到這,也不得不佩服這些人,能想出如此精妙的騙局來。
“好了,現(xiàn)在真相大白了。狗是被人殺的,房間里的血滴是紅色染料,門是被金屬線控制的,蠟燭是被二氧化碳噴滅的。如果我能早點開閃光燈,可能早就水落石出了。”
“那兩個流浪漢呢,他們是怎么死的?”我追問。
“就是死在莊園里的那兩個流浪漢啊。我可以肯定不是鬼怪所為,要么是他們發(fā)現(xiàn)了什么秘密,被人滅口;要么就是恰好那個時候死了,屬于巧合。我敢保證,那房子里可不止住過兩個流浪漢,其他流浪漢都平安無事,只能說這兩個流浪漢命該如此?!?/p>
卡拉其站起來,抖了抖煙灰。我們知道,故事講完了,他在下逐客令了,這是他的習慣動作。我們很識趣地站起來,穿好外衣,戴好帽子,離開了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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