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馮唐義老》的出處

去年秋天參加河北文學(xué)院組織的江西上饒采風(fēng)活動，路過了位于南昌的滕王閣。

幾個文友借機參觀了著名的滕王閣。登上滕王閣，便聯(lián)想起唐代王勃的《滕王閣序》里一個典故：“馮唐易老，李廣難封。”原話是這么說的：“嗟乎！ 時運不齊， 命途多舛。 馮唐易老， 李廣難封。 ”

我與同行的文友說，王勃提到的馮唐，就葬在我們趙縣，城南野雞鋪村就有馮唐墓，馮唐指不定是我的老鄉(xiāng)呢。

馮唐何許人也？漢文帝時，馮唐是一位大臣，他當(dāng)初以孝悌而聞名，拜為中郎署。由于他為人正直無私，敢于進諫，不徇私情，所以時時處處遭到排擠，直到頭發(fā)花白，年事已高，也沒有得到升遷，還只是個郎官。人們常用馮唐易老，來感慨生不逢時或表示年壽老邁。

而蘇軾的千古絕唱《江城子．密州出獵》同樣提到了馮唐。那是在北宋熙寧四年(1071年)蘇軾因?qū)ν醢彩兎ǔ植煌姸哉埻馊?。朝廷派他遠去當(dāng)杭州通判，三年任滿轉(zhuǎn)任密州太守。一日，蘇先生聊發(fā)少年狂與同僚出城打獵。寫下了這樣的句子“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箱，又何妨持節(jié)云中，何日遣馮唐?”意思是什么時候上方能像當(dāng)年派馮唐赦魏尚那樣重用自已呢?漢文帝時，魏尚為云中太守抵御何奴有功， 識因報功時多報了六個首級而獲罪削職。經(jīng)馮唐一番勸速，文帝就派馮唐持符節(jié)到云中去赦免了魏尚。蘇軾這樣說，表達出自己報效國家的迫切心情。

（二）野雞鋪探尋馮唐墓

馮唐的的確確是西漢時期我們趙州人的一位鄉(xiāng)親，位列車騎都尉。而且，在我們家鄉(xiāng)的土地上，馮唐生有宅第，死有墓冢。明隆慶《趙州志》載:“馮唐墓在州南二十里沙河店。”清光緒《趙州志》記載的更詳細:“西漢車騎都尉馮唐墓:在州南野雞鋪村南。“在卷八“人物志之名臣”里還記載有馮唐的事跡。

既然志書有這樣的記述，那么馮唐墓或可一見。抱著這種想法，2008年我曾到野雞鋪村探訪過馮唐墓。

野雞鋪村原為八個小村莊組成，因村莊形狀似雞，故取名野雞。明初在這里設(shè)腰鋪，又稱野雞鋪。出縣城往南約20分鐘車程就到了野雞鋪村。來至村南、惟見一條干涸的大沙河橫亙在面前，而馮唐墓已難覓蹤跡。打問村中一位常姓老者，他回憶說:“聽說明代時，野雞鋪村南古驛道旁，曾豎有‘馮唐故里’石碑一通，大約在清末民初年間損毀了。”

早年間， 野雞鋪村東南方向有一座北岳廟，明嘉靖間《重修北岳廟碑》刻載有:‘趙州治南二十里有村曰馮公村，曰楊村。’馮公即是馮唐?，F(xiàn)在的馮公村已經(jīng)分做北馮、中馮、北南馮和南南馮四個自然村了，當(dāng)?shù)貍髡f，此即為馮唐故里。

1966年，北馮村馮家墓地出上了一塊墓磚載:“馮戶貴胄， 馮公之墓”，年號為仁壽四年(604年) ，說明至少在隋代就有了北馮村。有一年，北馮村在沙河故道燒磚取士，再發(fā)現(xiàn)唐代古墓一座，墓志銘文有“馮氏貴胄”字樣，即貴族的后裔。2001年5月，中馮村民工在村南沙河用推土機取士時，發(fā)現(xiàn)磚室墓葬數(shù)座，出土大陶罐、小缽罐、陶馬俑等文物5件，有人說是馮唐后裔之墓。

清朝詩人饒夢銘曾寫有這樣一首詩，佐證了馮唐墓在趙州城南:棘蒲何處宅馮唐，社鼓城南認(rèn)故鄉(xiāng)。太息一言空悟主，漢家多少白頭郎。

這四句詩說得明白：棘蒲(趙州)社里，哪里去找馮唐的宅子?城南社祭的地方才是故鄉(xiāng)。嘆息馮唐推薦魏尚，白白醒悟了漢文帝，漢家有幾個為郎直到白頭呢?趙縣的文史專家《馮唐祖籍平荊考》，認(rèn)定馮唐的祖籍為趙縣。至于，馮唐的父親移居代那，又遷到安陵乃是后話。

（三）進諫漢文帝，馮唐被任命為車騎都尉

《史記．馮唐列傳》是這樣介紹馮唐的：馮唐因為孝順出名，擔(dān)任了中郎署長，侍奉漢文帝。一次，文帝乘車經(jīng)過馮唐任職的官署，問馮唐說:“老人家為什么當(dāng)了郎官?家在哪里? ”馮唐都如實作答。漢文帝說:“ 我在代郡時，有人多次和我談到趙將李齊的才能，講述了他在巨鹿城下作戰(zhàn)的情形。老人家知道這個人嗎?”

馮唐回答說:“他還趕不上康頗、李牧的指揮才能?！被噬险f: “根據(jù)什么這樣說呢?”馮唐說:“我祖父在趙國時，任官帥將，和李牧有很好的交情。我父親從前是代王的丞相，和趙將李齊也過從甚密，了解他的為人。”漢文帝聽后，很高興，拍著大腿說:“唉! 我偏偏得不到廉頗、李牧這樣的將領(lǐng)，否則，我難道還憂慮匈奴嗎?”馮唐說：“陛下即使得到廉頗、李牧，也不會任用?！睗h文帝大怒，起身回宮。過了很久，召見馮唐責(zé)備他說：“你為什么當(dāng)眾侮辱我？難道就不能私下告訴我嗎？”馮唐謝罪說:“我是個粗陋之人不懂得忌諱?！?/p>

這時，匈奴大舉侵犯漢朝。漢文帝為此十分憂慮，就又一次詢問馮唐:“你根據(jù)什么說我不能任用廉頗、李牧呢?”馮唐回答說:“我聽說上古時候君王派遣將軍時，跑下來推車轂說:國內(nèi)的事我決斷，國門以外的事，由將軍裁定。所有軍隊中因功封爵獎賞的事，都由將軍在外決定，歸來再上奏朝廷。這不是空話。我的祖父說，李牧統(tǒng)率軍隊時，把從軍中交易市場上征收的租稅都用來犒賞將士，朝延從不干預(yù)。所以李牧才能夠充分發(fā)揮才智，能夠在北面驅(qū)逐單于，大破東胡，消滅澹林，在西面抑制強秦，在南面支援韓魏。

在這時，趙國幾乎成為霸主。后來恰逢趙王遷即位，他的母親是賣唱的女子。他一即位，就聽信郭開的讒言，最終殺了李牧，讓顏聚取代他。因此軍潰兵敗，被秦人俘虜消滅。如今我聽說魏尚做云中郡郡守，他把邊地的稅金用來犒賞士兵，還拿出個人的錢財，五天殺一次牛，宴請軍吏、親近左右，因此匈奴人遠遠躲開，不敢靠近云中郡的邊關(guān)要塞。匈奴曾經(jīng)入侵一次，魏尚率領(lǐng)軍隊出擊，殺死很多敵軍。那些士兵都是一般人家的子弟，從村野來參軍，哪里弄的懂朝廷的令律例呢？他們只知道整天拼力作戰(zhàn)，殺敵捕俘，到幕府報功，現(xiàn)在，他們只是因為錯報多殺敵六人的罪，陛下就把他交給法官，削奪他的爵位，判處一年的刑期。由此說來，陛下即使得到廉頗、李牧，也是不能重用的?！?/p>

文帝聽了很高興，當(dāng)天就讓馮唐拿著皇帝的節(jié)符，出使前去赦免魏尚，重新讓他擔(dān)任云中郡郡守，而任命馮唐作車騎都尉，掌管中尉和各郡國的車戰(zhàn)之士。

漢景帝即位后，由于馮唐性格耿直，不久又被罷官。漢景帝去世后，漢武帝即位，匈奴又來侵犯邊疆，漢武帝又廣征賢良，有人推舉馮唐，可是馮唐已經(jīng)九十多歲了，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再也不能出來任職。后來，人們就用馮唐易老來形容老來難以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