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精讀中國史連載189，《兩晉南北朝史話》連載32(點擊藍色字母即可查看全篇)，歡迎收看。

01、右軍王羲之的書法，至今無出其右者

書法是我國的一種特有的藝術(shù)。我國書體的演變大體上分為篆書、隸書、楷書、行書和草書。秦以前有大篆，秦統(tǒng)一后作出標準文字稱小篆，漢初通行隸書，漢末出現(xiàn)楷書，楷書的簡化體為行書和草書。

漢晉時期是中國書法史上一個繼往開來的時代。阮元在《南北書派論》中說：“蓋由隸書變?yōu)檎龝胁荩滢D(zhuǎn)移皆在漢末魏晉之間。＂

魏晉以后，隨著紙的普遍使用，以及世族名士注重交往，尺牘（書信）往來講究書法優(yōu)美，書法藝術(shù)有了更大的發(fā)展。

東晉的王羲之，集書法之大成，被后世稱為“書圣”。

王羲之(303-361或321-379)，字逸少，出身于世家大族，是東晉初年權(quán)臣王導(dǎo)、王敦的侄子。生于山東瑯琊（今山東臨沂），后因欣賞會稽（今浙江紹興）的山水，便定居于會稽。

他歷任中央和地方州郡的大官。任會稽內(nèi)史時曾進諫朝廷，請減省賦役，開倉濟貧。

他做過右軍將軍，因而人們又稱他為王右軍。

王羲之少時沉默寡言，學(xué)書法不拘一格，十分認真。他走路、吃飯都在揣摩書體，心里想著，手指就在身邊劃，日子久了，衣服都被劃破了。他每天 練完字總要到門前池塘里洗毛筆、硯臺，時間長了，池水盡黑，故稱“墨池”。

這些傳說，可能有所夸張，但王羲之刻苦學(xué)習(xí)書法的精神卻是真的。王羲之游歷過許多名山大川，見到我國不少大書法家的手跡，如李斯、蔡邕、鐘繇、張芝、張昶等，他都一筆一筆仔細臨摹過。

相傳他到53歲，不怕年老，還在臨摹古人碑帖。一次上床睡覺，他用手臨空劃字，不知不覺劃到他妻子身上，他妻子氣道：“你怎么老在人家身上劃呢？自家體沒啦！“

王羲之聽到“自家體”，忽然悟及應(yīng)該創(chuàng)造自家的書體。從此以后，他博采眾長，吸取各家精華，得于變?nèi)f化之神，再加勤練，果然自成一體。

他的字筆勢典雅流暢，結(jié)構(gòu)嚴謹，人們形容他寫的字是“飄若浮云，矯若驚龍”。

在王羲之作品中，以行書《蘭亭集序》、楷書《黃庭經(jīng)》、《樂毅論》最為著名。

《蘭亭集序》寫于東晉永和九年(353)。這一年三月初三，正是“禊節(jié)”，任會稽內(nèi)史的王羲之邀集名士謝安、孫綽等42人，在會稽山陰（今浙江紹興）的蘭亭地方，按照“修禊＂習(xí)俗，舉行“曲水流觴(酒杯）”的雅集。

各人分坐于曲水之旁，借著宛轉(zhuǎn)的溪水，以觴盛酒，置于水上。彼此相約，觴至誰的面前，誰就飲酒吟詩。一觴一詠，42人中，王羲之等11人各自賦得四言、五言詩各一首；有15人各成詩一首；另16人一首詩也湊不出來，各罰三大杯酒。

王羲之十分高興，決定為這幾十首詩寫篇序言。這篇序敘事、寫景、抒情融為一體，也是一篇優(yōu)美的散文詩：

永和九年，歲在癸丑，暮春之初，會于會稽山陰之蘭亭，修禊事也。群賢畢至，少長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引以為流觴曲水，列坐其次。雖無絲竹管弦之盛，一觴一詠，亦足以暢敘幽情。

是日也，天朗氣清，惠風(fēng)和暢。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所以游目騁懷，足以極視聽之娛，信可樂也。

夫人之相與，俯仰一世。或取諸懷抱，悟言一室之內(nèi)；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雖趣舍萬殊，靜躁不同，當(dāng)其欣于所遇，暫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將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隨事遷，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間，已為陳跡，猶不能不以之興懷，況修短隨化，終期于盡！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必M不痛哉！

《蘭亭集序》字體瀟灑流暢。原文28行，共324字，其中凡相同的字，寫法都各自不同。20個“之”字，7個“不”字，還有 “感”、“懷”等，筆法、結(jié)構(gòu)都多方變化，但又不離奇古怪。

這篇作品，筆飛墨舞，氣象萬千，自唐以來，為歷代書家所推崇，視為“天下第一行書”，是王羲之書法中最好的珍品，是他的代表作。

《蘭亭集序》手跡傳到唐初。唐太宗酷愛王羲之書法，從辨才和尚手中得到了《蘭亭集序》真跡，視為國寶，不肯輕易示人。命名手趙模、馮承素等拓摹一些副本分別賜給近臣。他愛書及人，專為《晉書》撰寫王羲之傳論，評其書法“盡善盡美”。

由于唐太宗的推崇，唐初王羲之書法盛極一時。當(dāng)時書法名家歐陽詢、褚遂良等都臨摹過王羲之的真跡。由此，唐初產(chǎn)生了一場書法革新運動，改變了過去南師王帖、北宗魏碑的局面。一般公文、碑銘也用楷書、行書、草書撰寫，使王羲之的真書成為全國通行的書體。

可惜的是唐太宗死后，將《蘭亭集序》一起殉葬昭陵，后來墓又被盜，手跡從此失傳。后世流傳的只有摹本。

清朝乾隆皇帝同樣喜愛王羲之字，曾下詔令竭力搜尋《蘭亭集序》序帖，經(jīng)他與一些名家反復(fù)鑒定，選出虞世南、褚遂良、馮承素、柳公權(quán)、董其昌等八個摹本，合稱“蘭亭八柱帖＂，今天仍藏在北京故宮博物院，算是今天能見到的有關(guān)蘭亭書帖中較為名貴的珍品了。

《黃庭經(jīng)》原是道教的經(jīng)卷，以歌訣講述修身養(yǎng)性原理。相傳王羲之有一次，在山陰道上閑步，看到許多漂亮的白鵝十分喜歡。王 羲之找到了鵝主人——一個道士，那道士正在如豆的燈光下埋頭寫字，王羲之一看抄的是《黃庭經(jīng)》。

道士說：“年老了，眼睛不濟事，寫不好哩！”

王羲之說：“我可以代勞一下嗎？“

道士連連說：“那太好了，太好了。”趕忙倒茶磨墨。王羲之就認真地書寫起來，一口氣寫完，天都快亮了。道士就送一只大白鵝給王羲之。

原來那個道士是個仙人，后來就升天了。李白有詩說：“山陰道士如相見，應(yīng)寫黃庭換白鵝"。

王羲之的七個兒子都愛好書法，以幼子王獻之成就最大。王羲之為了培養(yǎng)他，寫了一篇《樂毅論》，叫他臨摹。由于王獻之發(fā)奮努力，認真磨煉，終于也成為有名的書法家。他與王羲之齊名，并稱“二王”。世人稱王羲之為“書圣”，王獻之為“小圣”。

王羲之的書法藝術(shù)所以為后世所珍重，主要是由于他能夠繼承傳統(tǒng)，博采眾長，進行創(chuàng)造性的藝術(shù)實踐，因而達到了中國書法藝術(shù)的高峰。

02、顧愷之的繪畫，畫像點睛，名震寰宇

東晉興寧二年(364)，江寧（今南京市）的和尚慧力主持興建瓦官寺，寺僧們?yōu)榛I集資金，向士大夫名流募集布施。一般官紳認捐的都不超過10萬錢，可是20歲左右的顧愷之，卻在布施冊上揮筆寫下了100萬錢。

大家都知道他并不富裕，以為他是在說大話、開玩笑。事后，寺僧和尚請他交款。顧愷之說：“請在新蓋的寺廟內(nèi)，準備好一堵白墻，我自有道理。”

和尚一一照辦了。顧愷之來到寺中住下，閉門一個多月，不與人往來，專心致志在白墻上畫著一尊菩薩，叫維摩詰。維摩詰是印度梵文的譯音，意思是清凈無垢、聲名遠布，俗稱舍粟如來，是很受佛教僧侶們尊敬的一座菩薩。

像已畫成，就是眼睛還未點上。顧愷之對和尚說：“明天我要給維摩詰點眼睛，請大家來看。第一天來看畫的要捐10萬錢，第二天可以減半，第三天隨意布施?！?/p>

消息傳出，前來觀看的人絡(luò)繹不絕。顧愷之站在像前，沉思片刻，然后輕輕兩筆，給畫像點上了眼睛。頓時，畫像栩栩如生，和真人一樣。圍觀者無不贊嘆稱絕。寺僧們很快就收足了百萬錢。

這就是顧愷之畫像點睛的故事。

顧愷之（約345-406)，字長康，小名虎頭，晉陵無錫（今屬江蘇）人。出身于江南名門世族。他自幼勤奮好學(xué)、博覽群書、多才多藝，不但會繪畫，而且善書法，工詩賦。青年時在桓溫手下任大司馬參軍，桓溫死后，又為殷仲堪參軍。

在這期間，他到過四川、湖南、江蘇、浙江，飽覽了祖國壯麗山河，豐富了對大自然的感受。顧愷之為人詼諧，人們都很喜歡他。

他吃甘庶，總是從頭吃到根，叫“漸入佳境＂。他曾有一櫥珍貴的畫寄在桓玄處，后桓玄偷了畫，把空櫥還給他。他卻說：＂妙畫通靈，變化而去，好像人之登仙。＂毫不在意。

顧愷之自己說：“我是一半癡、一半黠。合在一起，剛好平衡。”意思是他既醉心迷戀自己的事業(yè)，又有點聰明而狡猾。

魏晉南北朝時期繪畫藝術(shù)有很大的發(fā)展，出現(xiàn)了不少優(yōu)秀的畫家。三國吳的曹不興，最早摹寫天竺來的佛像，其弟子衛(wèi)協(xié)、張墨兩人，在晉時被稱為＂畫圣＂。顧愷之曾跟衛(wèi)協(xié)學(xué)過繪畫。

東晉顧愷之、劉宋陸探微、南梁張僧繇，是東晉南朝三個大畫家。有人評論 “象人之美，張得其肉、陸得其骨，顧得其神?！闭f明顧愷之繪畫的特點是“傳神”。

顧愷之認為繪畫不僅要“形似＂，而主要應(yīng)“神似＂，要“以形寫神”。即要著重刻畫人物的性格和內(nèi)心世界。

顧愷之替裴楷畫像，頰上加了三根毛，充分表現(xiàn)了人物的特征。又為謝鯤畫像，讓人站在石巖叢中。顧愷之說：“此人宜置在丘壑中?！边@些都是為了刻劃人物的性格。

顧愷之認為人物的眼睛特別重要。他說“四體畫得是否美麗，對畫的美妙關(guān)系尚不大，傳神寫照，就在畫眼睛上?！币虼?，他畫好人物，常常幾年不點眼睛。有一 次，他給別人畫扇，畫好了人物都沒有眼睛。別人問他為什么，他說：“點上了眼睛，人物不是會說話了嗎？”可見，他認為人物畫的關(guān)鍵在于點睛傳神。

顧愷之畫作甚豐，總計不下70余幅。流傳至今的主要有《女史箴圖》、《洛神賦圖》等。

《女史箴圖》是為西晉大官僚、詩人張華寫的《女史箴》一文的幾段插圖。

張華對賈后專權(quán)不滿，為了諷諫她，寫下了這篇文章，全文334個字，主要是宣揚封建道德，特別是婦德。

顧愷之也深感東晉統(tǒng)治集團的腐朽，故為這篇名作插圖。共作了12幅歷史故事的插圖。表現(xiàn)了中國古代貴族婦女生活的某些側(cè)面。布局嚴密，線條有很強的運動感、節(jié)奏感，具有連綿不斷、悠緩自然和非常勻和的特點。人物姿態(tài)閑雅、栩栩如生。

這是現(xiàn)存最早的人物卷軸畫。畫前三段已缺，最接近原作的九段摹本，在八國聯(lián)軍入侵北京時，于1900年被英軍劫去，現(xiàn)藏倫敦大英博物館。宋摹本藏故宮博物院。

《洛神賦圖》取材于三國時詩人曹植的《洛神賦》。據(jù)傳，曹植愛上了曹丕的皇后甄氏。甄氏死后，曹植十分悲痛。有一次他從京都回到自己封地，經(jīng)洛水時，夢見甄氏來和他相會，曹植深有所感，寫下了這篇賦。

洛神即洛水之神，是美化了的甄氏。顧愷之在畫中發(fā)揮了高度的藝術(shù)想象力，富有詩意地描繪了原賦的意境。畫中洛神多次出現(xiàn)。或在水面凌波回顧，或在云間邀游，或單獨一人，或和曹植在一起。

原賦中形容洛神美麗與風(fēng)度的比喻，如“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姣姣兮若輕云之蔽日，飄飄兮如流風(fēng)之回雪……”都得到了入神的描繪。人物風(fēng)度和心理刻畫逼真動人，達到了詩情畫意相得益彰的境界。

顧愷之畫的題材廣泛，有歷史、佛教、神仙、詩歌本事、禽獸、人物、仕女、山水等。他也是中國繪畫理論的卓越建設(shè)者。著有畫論三種，即《魏晉勝流畫贊》、《論畫》、《畫云臺山記》。這是他豐富藝術(shù)創(chuàng)作的經(jīng)驗總結(jié)，是中國最早的比較有系統(tǒng)的繪畫理論著述，對后代的繪畫和畫評都有深刻的影響。

本文內(nèi)容編選自中國國際廣播出版社與“讀史”聯(lián)袂打造的中國讀本《經(jīng)典中國通史》之《兩晉南北朝史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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