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省有一條瀧江,它發(fā)源于雩山山脈,經(jīng)過贛州市興國縣,進入吉安市永豐縣、吉水縣、青原區(qū),最后匯入贛江。永豐縣沙溪鎮(zhèn)位于瀧江兩岸,沙溪鎮(zhèn)有一座《瀧岡阡表》石碑,是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鄭氏出身江南望族,嫁給了沙溪人歐陽觀。歐陽觀在公元1000年考中進士,得以步入仕途。歐陽觀帶著妻子鄭氏,去四川綿州當推官。宋朝的綿州,就是今天的四川綿陽。歐陽觀與鄭氏在綿州,生下了大名鼎鼎的兒子歐陽修。
圖為復制的《瀧岡阡表》,拍攝于永豐縣永叔公園。
公元1010年,歐陽觀在江蘇泰州當判官,不幸染病升天。歐陽觀為官清廉,當了十年官,卻沒有買下房子和田產(chǎn)。用《瀧岡阡表》的話說,就是:“其俸祿雖薄,常不使有余。故其亡也,無一瓦之覆,一壟之植,以庇而為生。”
當時的鄭氏才27歲,歐陽修才4歲。家中的頂梁柱塌了,鄭氏沒有辦法,只能帶著兒子,護送夫君的靈柩,回到沙溪老家,把夫君安葬在鳳凰山上。鄭氏孤兒寡母,上無片瓦,下無寸地,生活過得非常窘迫。
圖為歐陽修父母墓地,拍攝于永豐縣沙溪鎮(zhèn)鳳凰山。
歐陽修的叔父歐陽曄,在湖北隨州當了一任小官。歐陽曄見孤侄寡嫂艱辛度日,只好伸出援助之手。歐陽曄把鄭氏和歐陽修,接到湖北隨州生活。歐陽曄官小俸祿低,還有四個兒子、兩個女兒要撫養(yǎng)。歐陽曄無法給孤侄寡嫂優(yōu)渥的生活,只能讓孤侄寡嫂勉強溫飽。
鄭氏知道小叔子不寬裕,主動搬出來單獨生活。古代的女子都會女紅,鄭氏靠著織布刺繡,換些許錢糧糊口度日。歐陽修到了該入學的時候,鄭氏無錢給兒子報名入學,也無錢給兒子買文房四寶。
圖為歐陽修雕像,拍攝于永豐縣沙溪鎮(zhèn)歐陽文忠祠。
沒錢請老師,鄭氏就親自教歐陽修讀書。沒錢買毛筆,鄭氏就折蘆荻(江西土話叫芒芯)給歐陽修當筆。沒錢買墨,鄭氏就拿水當墨。沒錢買紙,鄭氏就教歐陽修在地上寫字。鄭氏以荻為筆,以水為墨,以地為紙,教兒子讀書,這就是畫荻教子的典故。
歐陽修很懂事,他知道母親不易,讀書非??炭唷W陽曄作為從父,很關心從子歐陽修的學業(yè)。有一次,歐陽曄去測試歐陽修的學業(yè)水平。歐陽曄發(fā)現(xiàn)歐陽修過目不忘,出口成章。歐陽曄對嫂子說:“假以時日,修兒定能光大歐陽家族的門楣?!?/p>
圖為歐陽修雕像,拍攝于永豐縣歐陽修中學。
飽嘗生活艱辛的鄭氏聽了小叔子的話,仿佛在黑暗中看到光明。鄭氏更加努力培養(yǎng)歐陽修,他的付出獲得了豐厚的回報。鄭氏43歲的時候,19歲的歐陽修考中舉人功名。鄭氏46歲的時候,歐陽修金榜題名考中進士。
歐陽修金榜題名之日,就迎娶了武昌刺史、大學士胥偃的女兒胥氏。次年,歐陽修的嫡長子誕生。鄭氏眼看著兒子功成名就,又迎來了含飴弄孫的喜悅。她從27歲開始守節(jié),一心一意培養(yǎng)兒子,終于苦盡甘來了。
圖為歐陽修原配夫人墓地,拍攝于永豐縣沙溪鎮(zhèn)鳳凰山。
歐陽修發(fā)達了,鄭氏母憑子貴,被天子冊封為福昌縣太君。太君,在古代是非常尊貴的封號。一個女人要得到太君的封號,要么是嫁的老公很有出息,要么是生的兒子很有出息。鄭氏的兒子很有出息,她在被天子冊封為福昌縣太君之后,又三次得到天子恩詔加封。
公元1052年,歐陽修官拜龍圖閣大學士、應天府尹。福昌縣太君,樂安郡太君、安康郡太君、彭城郡太君鄭氏,病逝于應天府官邸。次年,歐陽修護送母親的靈柩回到沙溪老家,將母親與父親合葬在沙溪鳳凰山。
鄭氏去世八年之后,歐陽修官拜宰相(參知政事)。天子下詔,追封歐陽觀為太師、中書令(宰相)、崇國公。歐陽觀生前不過是區(qū)區(qū)小吏,若不是有個有出息的兒子,身后安能獲得如此尊貴的封號?
圖為歐陽修父母合葬墓石碑,拍攝于永豐縣沙溪鎮(zhèn)鳳凰山。
天子追封歐陽觀的同時,還追封鄭太君為崇國夫人。鄭氏在夫君亡故之后,苦熬了19年,把兒子培養(yǎng)成出人頭地的人才。鄭氏生前盡享太君的榮華富貴,身后得到了國夫人的追封。若不是有個有出息的兒子,鄭氏安能享受此等榮光?
歐陽修晚年寫了一篇《瀧岡阡表》紀念父母,歐陽修把《瀧岡阡表》刻成碑文,樹立在父母的墳墓之旁?!稙{岡阡表》是中國歷史上三大祭文之一,在中國文壇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鄭氏畫荻教子的典故,隨著《瀧岡阡表》走紅文壇,成了中國家喻戶曉的故事。
圖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瀧岡阡表》,拍攝于永豐縣沙溪鎮(zhèn)碑亭。
中國人把孟母三遷的孟母、封壇退魚的陶母、畫荻教子的歐母、刺字訓子的岳母,并稱中華四大賢母。中華四大賢母,都是在艱苦的條件下,把兒子培養(yǎng)成棟梁之才,從而獲得了國人的尊崇。
《瀧岡阡表》被保存在吉安市永豐縣沙溪鎮(zhèn)的碑亭之內(nèi),我來到碑亭瞻仰《瀧岡阡表》,心中思緒萬千,嘆曰:無論生活多么艱苦,女人只要有了兒子,就有了無限的希望!
本文史料來源:《瀧岡阡表》,《宋史.歐陽修傳》,《歐陽修傳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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