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選擇離開這個世界,去另一個世界,他的痛苦不言而喻。對親人的懷念,對美好舊時光的追憶,對現(xiàn)在世界的疲憊,各種復雜的感情都會像洪水一樣涌上心頭。
1968年6月20日,一個年輕人走出國家體委大樓。他剛剛參加了重要會議。他滿臉愁容,眉頭緊鎖,大眼睛似乎心不在焉地掃視前方。這種奇怪的表情并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因為在那個時候,這種絕望、憔悴的臉在人群聚集的地方隨處可見。
他像鉛一樣拖著腿,邁著沉重的步伐回家了。他懷戀地看著剛剛建立了三年的溫暖的小家。他依戀賢惠的妻子,愛兩歲以下的女兒,更在乎年邁的父親。他知道這樣離開會給他的家人帶來多大的悲痛!但是,他是一個男人,有著非常固執(zhí),甚至過于固執(zhí)的性格。一旦他選擇了一條路,他就毫不猶豫地走下去。他顫抖著拿起筆,用眼淚、鮮血和生命寫下了他的離別之聲:
“我的歷史是無辜的!”
“不要懷疑我是敵人!”
“請允許我最后一次喊:中國共產黨萬歲!毛主席萬歲!”
他鄭重地把遺書放進口袋,放進尼龍繩里...
老婆黃秀珍回來了。她知道丈夫心情不好,政治形勢在變化。一旦丈夫被拘留,她就準備和他一起住在“牛棚”里。她一邊想著,一邊給丈夫端來晚餐,一起吃。
“今天有什么新情況嗎?”妻子看著丈夫的臉問?
“不一樣,娶我是必然的?!闭煞虻难劬﹂W著憤怒的光芒。
“你怕什么?事實永遠是事實。”妻子像往常一樣舒適。
我妻子要去開會。他看著妻子,眼神里帶著深情、悲傷和愧疚。因為他決定去旅行。他走了。向著遙遠的“天堂”。他是一個平凡的人,也是一個不平凡的人——他為中國民族體育贏得了第一個世界冠軍,是中國體育史上一個當之無愧的英雄。榮國團,有多少人的心被你響亮的名字震撼了。榮國團,你不應該匆忙離開你愛的桌子,離開你愛的人,離開你的青春和生活。采取這一步的原因是什么?
他意志薄弱嗎?
對于一個名人的死,人們總是想知道前因后果,這也是對歷史負責。在那個特殊的時代,在那么多受辱的人中,他為什么要與死神搏斗?
但是,人在死之前,不會像相機一樣在大腦皮層留下記錄。而那一年太黑了,難道世界上的人,遺書只能是經過篩選的,因為他們要考慮的事情越少越好,哪怕是他們的親人。他們甚至不能像革命烈士一樣在公開的敵人面前傾吐自己的怨恨。在人們的印象中,自殺的人大多意志薄弱。其實不一定。一個從世界各地強勢選手的密林中被殺的男人,一個代表中國在世界冠軍平臺上沖鋒陷陣的男人,一定要有超人的意志和性格。
榮國團從苦難中崛起。50年代初,在不繁華的香港,他因為生活困難,十三歲輟學。由于肺病的折磨,他骨瘦如柴,食不果腹,還帶著又臟又腥的魚。他老板的指責中沒有一絲諂媚的成分。那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五周年,16歲的榮國團興奮地參加了一場慶祝國慶的乒乓球表演賽。魚店老板暴跳如雷,對榮國團發(fā)出警告:“你馬上給我寫悔過書!”榮國團毫不示弱地回答:“愛國無罪,寫不出悔過書。”老板又追問:“你要考慮后果?!睒s國團更加堅決:“不要在頭上寫字!”
他真的辭職了。魚販知道他下錯了注。他不看中榮國團的實力,他只是遺憾自己的俱樂部失去了一根支柱。老板只好輪流漲工資,求榮國團去俱樂部打球。榮國團不是一個以五桶米為榮的人。他拒絕:“別走!我不想給你太多錢,我不窮?!?/p>
1957年,他帶著大師的感覺回到了大陸。過羅湖橋的第一天,他興奮地在日記里寫道:“這是我新生活的第一天。當我走進廣州體育學院的座位時,已經認識的乒乓球運動員和我握手并熱情地打招呼。這時,我的心里充滿了幸福。很久以前我就想成為他們中的一員,現(xiàn)在終于如愿以償了。1957年11月1日晚上?!焙芏嗄旰?,他還評價父親:“我這輩子最感激的是父親,就是他支持我回到社會主義祖國?!?/p>
榮國團的意志和性格更多的體現(xiàn)在對理想和事業(yè)的對待上。回來后,他仔細研究了世界乒乓球的現(xiàn)狀,覺得應該為國爭光,為中國人從未獲得過的世界冠軍金杯而奮斗。他在省體委提出要在三年內奪得世界冠軍。很多人搖頭表示懷疑。他身體不好,名氣遠不如迪村和比爾斯克,也沒有參加過世界大賽。他只是一笑而過,對自己能力的懷疑只能是一種新的動力。為了適應未來的戰(zhàn)斗,他練習長跑、舉重和跳繩。這半年來,他的體質得到了加強,變得強壯瀟灑。他的技術又被稱為“八臂”,因為他精通抽、殺、切、舉、拉、搓、推、擋。
在第25屆世錦賽上,他先是掉了三個歐洲將軍,然后淘汰了兩個歐亞球星:星野和貝切克。半決賽中,我遇到了邁爾斯,他失去了一名強壯的中國球員。邁爾斯是個犀利的球員,一開始領先2:1。在大勢將去的危急情況下,榮國團毫不氣餒,心軟,最后通過大力推球和換球讓邁爾斯節(jié)節(jié)敗退。最后在決賽中,我們遇到了匈牙利老將西多,他9次獲得世界金牌。人們?yōu)槲鞫鄿蕚淞缩r花。但榮國團在落后一盤的劣勢下奇跡般地連拔三盤。榮國團翻開了中國體育史上的歷史性一頁!賽后西多告訴記者:“只有鋼鐵般的意志才能經受住嚴峻的考驗,榮國團的勝利印證了這一點?!边@是多么恰當的評價。
他是不是太愛惜自己的名聲了?
榮國團,一個叱咤風云、備受推崇的人物,突然被推到了渾水里,讓他極度抑郁,無法擺脫抑郁。他是不是太愛惜自己的名聲了?我們把時間推到了1959年的第25屆世界乒乓球錦標賽。當他在與西多的三盤激戰(zhàn)中拿下最后一分,掌聲從斯德哥爾摩的威斯特伐利亞音樂廳傳來時,榮國團異常冷靜。他好像在向鄙視中國的外國人宣布,一個為世界創(chuàng)造了燦爛文化和文明的民族,也能獲得世界冠軍!兩年后中國男團遭遇日本隊,榮國團在第八盤逼星野打出最后一球出界,從而結束中日決賽,他再也忍不住了!他扔掉球拍,像個孩子一樣在球場上跳舞,為中國隊第一次贏得世界團體冠軍。這是一種崇高的精神境界:他把集體榮譽看得比個人榮譽重要得多。
不平衡心理
在中國乒乓球隊里,榮國團最講究的就是用腦子打球。他沒有王傳堯那么兇狠,也沒有徐寅生那么多變,但是他的長處和短處,他揣摩對手的能力,讓他率先邁出了具有歷史意義的第一步。60年代初,中國女團實力不如日本。當了女團教練后,他制定了一個有彈性有驚喜的克服困難的方案,做了很多卓有成效的工作。在中國女團在南斯拉夫盧布爾雅那翻盤的前一天,足智多謀的榮國團畫了一條龍:龍身被梁麗珍和的名字劃掉,而林惠卿和鄭的名字則充當了dzi,這意味著在兩個直拍征服了所有歐洲球隊后,兩個橫拍在決賽中制伏了日本隊。他的代表作指導中國女團漂亮翻盤,第一次奪得女團冠軍。
榮國團是個有思想有理智的人。他學歷不高,但是很好學。一本書和一杯茶經??梢耘闼冗^一個假期。他的精神世界物產豐富,知識的廣度往往令人驚訝。在國外訪問時,他和一個意大利人交談。他談到了意大利的民族英雄加里波第,談到了他在戰(zhàn)爭中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談到了他的人性。意大利人動情地說:“你比我更了解他?!痹瓉硭谘芯狂R克思恩格斯軍事著作的時候就已經做了詳細的筆記。他喜歡音樂,經常陶醉其中。一些年輕運動員驚訝地看到他在聽唱片。他會詳細講述自己作品的內涵:英雄的興奮,命運的壯麗,田園的浩瀚,逐漸讓一些像他一樣的年輕運動員著迷。他還喜歡踢足球、游泳、跳舞、書法、剪報,尤其是看電影,所以他熱愛生活。他有堅定的信念、奮斗的目標和充實的生活...一旦這些都打破了,他的心理就突然失去了平衡。愛得越深,痛苦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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