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嚴打”時期的“女流氓”。個人資料圖片

1986年2月19日，上海市中級人民法院在靜安體育館宣布，上海市高級法院裁定執(zhí)行陳、、葛死刑。個人資料圖片

1983年“嚴打”期間，湖北省松滋縣人民法院被判決通知書覆蓋。個人資料圖片

這是一場被后人廣泛討論、猜測甚至渲染的司法風暴。它的影響一直持續(xù)到今天，但許多案件的細節(jié)還沒有解密。

1983年，高層官員發(fā)起了嚴厲打擊犯罪活動的行動，有一個廣為人知的簡稱:嚴打。

這場司法運動，以“快速優(yōu)先辦案”為原則，對當時的法律做出了顛覆性的改變，對后來的司法實踐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1983年鎮(zhèn)壓行動開始時，時任公安部部長的劉福志說:“對這場運動的鎮(zhèn)壓意義深遠。就指導思想、聲勢、規(guī)模和效果而言，這是繼1950年至1952年鎮(zhèn)壓反革命運動之后，堅持人民民主專政的又一個歷史性里程碑?！?/p>

司法風暴，群眾運動

那是大案要案交叉的一年。當年2月，“東北二王”王宗方、兄弟持槍潛逃，震驚全國。5月，卓長仁劫持民航客機逃往韓國。之前的北海公園事件，上?？战肥录?。，也造成了廣泛的負面影響。

更深層次的背景是文革后治安形勢的惡化。80年代初，大量知青回城，大量成為失業(yè)青年，加劇了社會不穩(wěn)定。1978年全國共立案治安刑事案件53萬件，1981年猛增到89萬件。

1983年7月19日，鄧小平向時任公安部部長的劉福志指出:“對于目前各種嚴重刑事犯罪，要嚴厲打擊，判決和執(zhí)行要更重、更快；嚴打是加強黨的專政，這叫專政?！?。

同年8月25日，中共中央發(fā)布《關于嚴厲打擊犯罪活動的決定》，正式揭開了持續(xù)三年的大規(guī)模83打黑行動。

"中國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采取的嚴厲的刑事政策有其歷史必然性."復旦大學法學院教授王明亮分析《南方記者》說:“20世紀80年代以來，中國進入了社會轉型時期，面臨著與西方國家?guī)缀跸嗤纳鐣栴}:高犯罪率和公眾對犯罪的恐懼日益加劇。從這個意義上說，中國和一些西方國家面臨的社會現(xiàn)實有一定的相似性?！?/p>

王明亮認為，“嚴打是特定歷史條件下的一種國家治理方式。決定是否打擊的不是政權的形式，而是一定歷史時期的政治、經濟、文化狀況?！?/p>

這是一場群眾運動。1983年《關于嚴厲打擊犯罪活動的決定》指出:“要全黨動員，各負責人動手，各級負責，廣泛發(fā)動群眾，統(tǒng)一組織行動，一個一個展開，一戰(zhàn)一戰(zhàn)。一定要厲害，抖?！?/p>

根據人民數(shù)據庫的資料，截至1983年9月23日，全國政法機關共收到群眾揭發(fā)犯罪分子的材料44萬多份，向公安機關投案自首的犯罪分子3.1萬多名。

“嚴打可以顯示國家的威嚴，安撫民眾。這種策略之所以得到公眾的支持，主要是因為對于公眾來說，這種嚴厲譴責和懲罰的過程，在面對犯罪和不安全的情況下，具有表達緊張和維持團結的功能，是一種標準的‘表達正義’的姿態(tài)?！蓖趺髁?，復旦大學法學院教授。

但是短時間內重刑所帶來的威懾并不能從根本上改變犯罪規(guī)律。根據《中國刑事政策回顧:從“嚴打”刑事政策看》一書，1983年嚴打后，1984年和1985年犯罪率下降，但1986年后又直線上升。

“嚴打是‘速效’，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見效，壓制犯罪勢頭，主要是因為政府能在短時間內集中司法資源，在一定程度上控制造成犯罪的各種因素?！蓖趺髁琳f:“但是打擊的范圍是有限的。重刑只能針對重罪，重刑不能適用于輕罪?！?/p>

這是一場司法風暴?！蛾P于嚴厲打擊犯罪活動的決定》指出，“三年內組織三次戰(zhàn)役，對一大批犯罪分子進行逮捕、判刑、勞教，取消一大批城市戶口，擊斃一批犯罪嚴重的犯罪分子。不要殺那些對人民不夠憤怒的罪犯?！?/p>

鎮(zhèn)壓期間有多少人被判死刑，目前還沒有公布。目前唯一的公眾人物記錄在中共黨史資料出版社出版的《中國共產黨執(zhí)政四十年》一書中。書中提到，1984年10月31日《關于嚴厲打擊嚴重犯罪活動第一次戰(zhàn)役總結和第二次戰(zhàn)役部署的報告》中說，在第一次戰(zhàn)役中，法院判處86.1萬人，其中判處死刑2.4萬人。"這是自1950年反革命運動以來最大的集中打擊。"

流氓犯罪的時代語境

在83打黑行動中，一個典型的犯罪就是流氓行為。流氓罪因其復雜性和模糊性被法律界稱為“口袋罪”。著名案例有案、陳案、案。這些案件的主犯都是太子黨，因流氓罪被判處死刑。

中共中央31號文件對流氓團伙成員的定義，措辭極其嚴厲，說他們是“新的歷史條件下產生的新的社會渣滓和黑社會成員”。他們使用殺人、強奸婦女、劫持船只、放火、爆炸等殘忍手段傷害無辜。他們厭惡社會主義，對社會秩序危害極大?！?/p>

文件中說，“要把團伙成員全部抓起來，堅決擊斃首要分子”。

1984年《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關于如何認定和處理流氓集團的意見》高建發(fā)12號認為，法律文書中應避免“流氓集團”的概念，改用“流氓集團”的稱謂。文件還認為“不應理解為全部逮捕，也不應理解為全部殺害流氓”。"應該區(qū)別不同的情況，每個流氓集團成員都應該受到應有的懲罰."

流氓行為產生十四年后，作為一種獨立的犯罪成為歷史。

1997年3月14日，八屆全國人大五次會議審議通過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將流氓罪分為強制猥褻、侮辱婦女、猥褻兒童、聚眾淫亂、聚眾斗毆、尋釁滋事。

伴隨著“83嚴打”，是80年代思想界的“精神污染清理運動”。20世紀80年代，家庭舞蹈被視為精神墮落的體現(xiàn)和流氓行為的原因之一。

貴陽市公安局供稿《一個流氓的自白》發(fā)表在1984年第一期《現(xiàn)代法學》上。這篇文章的作者曾經是一名記者。他在供詞中說，“但是像我這樣的記者已經墮落成可恥的流氓罪犯了”。提交人聲稱他通過欺騙與一名前女同學發(fā)生性關系。后來我學會了跳舞，在家里舉辦了一個家庭舞會?！霸教接X得空越頹廢。”。作者說“所有的法律和道德關切都是冷漠的，無時無刻不在想女人，畫面很舒服。最后發(fā)展到玩弄、強奸女性，以‘藝術’的名義拍裸照，成了人民的罪人?！?/p>

嚴打后續(xù)影響

1983年9月2日，全國人大常委會通過了《關于嚴懲嚴重危害社會治安的犯罪分子的決定》等三項重大決定，對《刑法》作出了顛覆性的修改，規(guī)定流氓罪等十幾種犯罪，可以在《刑法》規(guī)定的最高刑罰以上予以處罰，直至判處死刑。

《關于快速審判嚴重危害公共安全犯罪分子程序的決定》規(guī)定:“對于因殺人、強奸、搶劫、爆炸等嚴重危害公共安全罪應當判處死刑的犯罪分子，如果主要犯罪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公憤極大，應當迅速、及時審判。”“主要犯罪事實清楚，證據確實，應當判處死刑。”這三個條件本應在審判后得知，但判決把它們作為審判的前提條件。

《關于快速審判嚴重危害社會治安的犯罪分子的程序的決定》第二條規(guī)定:“將前條所列犯罪分子的申訴期限和人民檢察院的抗訴期限，由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三十一條規(guī)定的十日，變更為三日?！?/p>

這一決定也影響了1996年的鎮(zhèn)壓。1996年6月18日，《法制日報》發(fā)表了一篇題為《黑仔在六天內遭受的苦難》的報道。報道稱，吉林省高級法院和四平市中級法院對一名在“嚴打”期間逆風作案、持刀殺害一名警察的犯罪分子進行了重判。罪犯田5月13日犯罪，5月19日在四平被執(zhí)行死刑。從偵查、預審、起訴、一審、二審、死刑復核到最后執(zhí)行，這七個程序總共耗時六天。

司法系統(tǒng)內部也總結了打擊行動中出現(xiàn)的問題。比如，當年天津市有關部門的結論是“工作中也存在著一些需要糾正的問題，比如對流氓行為定性不準確，有的案件工作粗糙，有的區(qū)縣出現(xiàn)了不符合辦理程序的做法和錯案。等等。”

在1983年的鎮(zhèn)壓之后，1996年和2001年有兩次全國性的鎮(zhèn)壓。記者搜索了人民日報的圖文數(shù)據庫，發(fā)現(xiàn)近年來司法活動中也多次出現(xiàn)重刑。到目前為止，嚴打已經成為司法實踐中的一個重要詞匯。

參考數(shù)據

人物數(shù)據庫

崔敏對80年代“嚴打”的反思

劉福志回憶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