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門外，未婚妻和愛人在房間里。你想敲門嗎？

睡前故事

作者|甘貝

資料來源|甘北(身份證:甘北1990)

阿燦是襄陽巷有名的老實人。

他不抽煙，不喝酒，也不跟女人講黃色笑話。他下班回來，要么洗衣服做飯，要么用他的舊收音機聽相聲。

他很害羞，有人跟他說什么的時候，語氣有點粗魯，臉唰的一下就紅了，甚至不敢直視別人。

因為這個原因，他總是被女朋友欺負。

女朋友是我老家人介紹的。她的名字叫李秀。美麗而充滿活力的李秀在一家電子廠工作。

我們經常聽她罵阿燦，真的罵她孫子:“你是豬，你是聾子，以至于聽不見……”

然后我們看到阿燦顫抖著放下收音機，站在李秀旁邊，問她怎么回事。

我們家孩子都不喜歡李秀，原因也不一樣。她嗓門大，愛罵人，老是得瑟，特別勢利。張口閉口就是你知道的，誰在工廠認識她的，車間主任多有錢多大方...

當我聽她的演講時，我感到無聊，就像幾百只蒼蠅一起嗡嗡作響。你要走的時候，她還在追我，想鉆到你耳朵里去！

我們當時都很同情殘。多年輕的男人啊！你是怎么找到這個對象的？

但是殘好像很喜歡李秀。

他性格比較軟，李秀正好和他互補。人家借了他的東西不還，就弄壞了他的音響和剃須刀。當他不好意思說什么的時候，李秀立刻生氣了，用一個理論抓住了對方。

從某種意義上說，阿燦需要李秀和李秀的冷靜和尖刻，這為他解決了很多麻煩。他，一個老實人，處于混亂和曖昧之中，一片混亂。是李秀剪了一根線，把他往前拉。

那一年，殘大概二十三四歲。

對于在城市工作的白領來說，這是他們剛畢業(yè)的年齡。但對于向陽巷的男女來說，是該結婚生子的時候了。

阿燦和李秀的婚事，就這樣提上了日程。

李秀麗列了一個清單，索要彩禮、三枚金幣，并在家鄉(xiāng)蓋了一棟房子。

阿燦默默地聽著，原封不動地傳達給母親。她媽媽說，不是不可能籌到錢，或者說需要一段時間。李秀很開放:“那等你有錢了再結婚吧！”

后來我們把各種線索串起來，總覺得李秀從來沒有喜歡過殘。

也許，一個老實人，阿燦，對她來說，只是一個跳板，一個棲息地。

但是對于阿燦來說，李秀是神一樣的存在。他愿意被她驅使，被她責罵，被她剝削，只要她愿意和她在一起。

他把工資都給了她，她還是不滿意，太少。

李秀把阿燦和廠里的領導比較了一下。人們如何穿西裝打領帶，如何開豪車戴手表年薪幾十萬？李秀說話像幾千萬，真的堆積在眼前。

o可以一句話不說就聽。老實的臉，傳達出一種羞恥感。一個可憐的男人在心愛的女孩面前被羞辱得沒有尊嚴。但是他能做什么呢？

結婚的錢耽擱了，李秀越來越著急。

她對阿燦的羞辱升級了，說他是失敗者，白叫他，這讓她很生氣。她不喜歡阿燦聽相聲，砸了他的收音機。

那就別聽。一個已經失去了一切娛樂形式的阿燦，就像一個完全鎖死的悶壇子。他不開心，但沒人能收拾他。

那一年，阿燦遇到了清哥。剛從監(jiān)獄釋放的騙子。

與悶缸相反，慶哥的嘴簡直就是高音喇叭。當他看到任何人都可以折斷撕裂，牛皮可以吹上天。他一會兒夸洋氣，一會兒夸小聰明，嘴里真的有蜜糖的感覺。

大家防備青哥。這種不近人情的夸獎，誰放在心上都是傻的。偏偏殘就是那個傻子。他跟著魔術，開始和慶哥混。清哥說了他覺得有意思的話。他覺得清哥見過世面，很有才華。最重要的是，清哥視他為真哥。

頭腦單純的阿燦不知道，對于慶哥這個號碼，最大的本事，就是讓別人把自己當成兄弟。他跟著慶哥抽煙喝酒，開始出入各種迪廳。

結果他的工資不夠花。原來每個月給李秀的錢現在還不到一半。李秀當然不太高興。欺負阿燦是她的事。怎么會輪到別人欺負她？

為此，她和慶哥打了一場硬仗。

李秀吵得挺兇，拿起一桶臟的洗衣服水，朝慶哥頭上扔去。

清哥最后狼狽而逃。與李秀不同，李秀的乖張來自光明的一面。清哥是個笑面佛，渾身濕透，會笑會逗:“哎呀，我能找到的這個堂哥，很邪惡……”

從那以后，清哥很久沒來了。

阿燦更郁悶。他抽得很兇，一根接一根。李秀沒辦法，就把收音機還給他了。畢竟抽煙要花錢，但是聽相聲不要錢，不如聽相聲。

但是阿燦再也不想聽相聲了。他心里的麻更密集，更混亂，更亂。線頭本來是李秀牽的，后來給了慶哥。到現在也沒人能找到。他鎖住了自己的心。為了避免有人發(fā)現鑰匙，他往鑰匙孔里倒了銅汁。

后來我們分析，也許從那以后，阿燦就注意到了李秀的不當行為。

那幾個月里，李秀變得越來越張揚，守口如瓶。這一切都是關于他們的車間主任...

向陽巷的男女都習慣了說臟話。大家都笑李秀道:“你左邊有個導演，右邊有個導演，你是不是和誰上床了？”

李秀罵:“你得了豬瘟，它把你的腦殼弄臟了。狗嘴里沒有屁……”

直到現在，我還常常感嘆向陽巷的罵人藝術。

豬瘟，屎弄臟了頭骨，狗嘴里沒有屁。你是怎么想出這么獨特的詞匯的？

關鍵是李燦秀這么清楚秀秀是怎么脫口而出這么一句話的？

這些響亮的話語，也可以聽在耳朵里，他沒有為未婚妻辯護，而是默默地點燃了一支煙。不知道為什么。那時候阿燦好像沒有結婚的欲望。

他表現出一種無所謂的拖延態(tài)度，不再拼命籌錢，不再一次次打電話，要求媽媽盡快找人把老家的房子修好。

他變得順其自然，李秀愛結婚就結婚了，但他不喜歡結婚。

直到那個驚心動魄的下午。

向陽巷的人上班，去工地，進廠，擺攤，把大孩子留在一棟樓里。你串我家，我串你家。

有人看見李秀和一個男人進了房子。

這種事情在向陽巷并不奇怪。因為條件差，男女都不是很講究避嫌。最難熬的幾年，幾戶人家租同一層樓，男女共用一個衛(wèi)生間和衛(wèi)生間，晚上睡覺用窗簾隔開。透過窗簾可以隱約看到任何人的任何動作。

這也是向陽巷詞匯豐富的原因。

尊嚴和體面在難以生存的地方是奢侈品。

綜上所述，李秀是帶著一個人進屋的。就像我前面說的，男女在一個地方上班，偶爾忘了帶東西，也不奇怪?？赡芩麄冃枰野馐致萁z刀什么的，他們會一起回家找，很常見。

壞就壞在李秀。沒有一個樓那么大的孩子不討厭她——有人堵住了房間的門，有人叫阿燦的車間。

可回來了，向陽巷的老小都回來了。

我在之前的文章里告訴大家，向陽巷的人最擅長看熱鬧，我們不會錯過任何熱鬧，尤其是這樣驚心動魄的時刻。

所有人都圍在門外，大家都等著殘開鎖，找出狗和那個人。

可站在門口就這么被包圍了。

現在又想起那一幕?？蓱z的阿燦，他大概是門外唯一一個不想加入樂趣的人。但是他被人誣陷的那么厲害，他們默默威脅他去敲門。

我大概能猜到后來發(fā)生了什么。李秀臉紅了，走出房間，后面跟著車間主任。

殘成了那一幕最搞笑最尷尬的人。

他不進不退，不罵不留。

這個爛攤子終于被李秀解決了，李秀搬走了。她離開向陽巷，成了車間主任的小三。

殘的生活完全亂了套。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有主見的人，走一步算一步。前幾年我努力工作只是為了結婚生子?，F在他的未婚妻已經出走，努力了，好像失去了意義。

他又開始和清哥廝混了。

沒有人比清哥更能收拾失意的人。清哥帶他喝酒，介紹一群群酒肉朋友給他，帶他去各種浪漫的地方。

本來用來娶老婆的錢現在都用不上了，于是殘就有了出去混的資本，心里灌了銅汁的鎖也漸漸銹壞了，心也大開了。他重生了，成了一個新的阿燦，一個今晚喝醉了的阿燦。

他抽煙，喝酒，和女人玩，還在夜店吃了毒丸。

一個Can徹底毀了，一個只愛聽相聲的老實人成了世界的奴隸。

他沒有其他希望了。

李秀后來回頭找殘。

她和有家兩年的老人混在一起，中間生了個孩子，然后就沒了。她終于想起了阿燦的好降臨。只是當她再回頭看的時候，阿燦已經不一樣了。

阿燦交了很多新女朋友，每一個都是短命的。

他仿佛一下子就開竅了，瞬間明白了酒色的含義。稍微嘗一嘗，就開心了。他成了浪子，成了游魂，成了無心的過客。

現在要追究責任，誰能變成這樣，誰就錯了。

也許你怪李秀，也許你怪清哥，但這些事在向陽巷似乎很稀疏很正常。那樣的年輕人我見得太多了，不知道從何說起，走上了錯誤的人生道路。他們甚至沒有真正審視自己的內心，所以他們以一種困惑的方式選擇了最糟糕的道路。

就像殘一樣。我猜想，可以從頭到尾，也許都不明白，怎么會變成這樣。

他十幾歲時就開始和村民們一起工作。家里人讓他攢錢給老婆，他就攢錢給老婆。后來他媳婦不能嫁給他，他朋友叫他及時行樂。他總是把自己的生命之線交到別人手里，別人引領他前進。

他可能想做自己的主人，但他沒有能力。那個誠實、無用、可憐的年輕人。當車間主任被帶出房間時，他的臉看起來很得意。他大概是想打自己不要臉的臉，但他連勇氣都沒有。

李秀看不起他。梁哥騙他錢，不過是騙人的。他面前的答案都是錯的。他既沒有勇氣也沒有能力從那個亂七八糟的問題中找到正確的答案，所以閉上眼睛，隨意選一個錯的。

總而言之，可就是這么墮落。

我再也沒見過他的臉。我剛從他父母那里聽說了一些關于他的事情。

老人告訴我們:“他找你借錢，你就別借給他?！?/p>

我不忍心再問了，也沒必要再問了?！叭绻蚰憬桢X，不要借給他?！笨上攵裁礃拥捏w驗能讓自己的老父母向外人發(fā)出這樣的信息。

但是我一直記得阿燦的開頭。

他很瘦。他脫下外套，滿是肋骨。他不抽煙也不喝酒。他的工友嘲笑他:“你是年輕人，女人沒碰過，就皈依佛門了？”

他無法為自己辯護，他只知道笑。

那笑容很慢，像是被人慢慢按下，慢慢張開嘴。笑得好羞澀。

然后他低頭聽他的相聲。那時，沒有郭德綱或平克雷。他聽著馬李三，馬季，楊少華，聽到上升的地方就傻笑。

那笑容真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