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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永津年間，在豐國都城清華城上空，一道流光從天空絢爛地掠過。

當(dāng)萬丹睜開眼睛時，發(fā)現(xiàn)自己在狹小昏暗的房間里手腳被捆住，地板觸覺冰冷。她像蚯蚓一樣移動身體，想找個溫暖的地方。衣服摩擦發(fā)出沙沙聲。(莎士比亞)。

“里面的那個人醒了嗎？”，門外傳來聲音，又聽到一個人說話?！叭グ桑埥谢堑膵寢寔碓u價一下。這種姿態(tài)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這種情況，真的，人類的刀，我想到魚，丸子，現(xiàn)在她是這條合適的魚，但是下來之前和四風(fēng)神君一起喝了瓊玉液，誰知道這酒后勁會這么大。

所以她睡覺，糊里糊涂地綁著，聽起來自己能賣個好價錢，她也不急，但她倒想看看他們能怎么對她。(莎士比亞)。

不久，門開了，一個珠子林朗的女人被引進(jìn)來，扭著步子朝她前面轉(zhuǎn)了一圈，發(fā)出聲音。(莎士比亞)。

吸引她的仆人問道?！皨寢?，這個要多少銀子？”

女人說：“錢，這個人，我有很大用處，如果事情成了，你們的就不可缺少，我只問一句，這個丫頭能來嗎？到時候不要給我惹什么麻煩。”

那個仆人忙著保證。“媽媽放心，我們還不能相信，絕對走正道，不麻煩?！?

婉丹什么也沒說，靜靜地等待著安排。她來到世界上是為了在這里取得成績，在那個統(tǒng)領(lǐng)的位置上爭吵，但怎么取得成績，她還沒有想法?，F(xiàn)在到了這個地步，還不如賭一把。就像她扔在天花板上的骰子一樣，解開命運，看看把自己放在哪里。(莎士比亞)。

所謂的隨心所欲，觀察其變化，奮發(fā)圖強(qiáng)，奮力奪取是一個過程，現(xiàn)在只要她偶遇就行了。

但是她沒想到命運會這樣一瀉千里，最后把她送進(jìn)皇宮。(莎士比亞)。

匪盜把她綁起來賣給了北峰青樓，那青樓當(dāng)時是死產(chǎn)而不是丞相，妓院的母親看著她的絕色，沒有把她上市，沒有送給主人。丞相看到她的容貌，不敢私下留下，毅然送給唐朝皇帝。這一波在下級可以說是忠誠的。

二月的一天，寒氣還沒有完全褪色，但宮中有牡丹花、青綠色、墨紫色、淡紅色、粉白交錯生長，大朵接連沿宮道蔓延。

牡丹是菊花，象征著最尊貴的權(quán)利。只在王宮里養(yǎng)，泛上百姓家里不允許養(yǎng)牡丹。有傳聞?wù)f皇后皇后種了皇后最喜歡的牡丹。她的長陽宮里種著各種各樣的牡丹，也是宮中的奇景。

看到萬丹的武阿齊京，引用的丫鬟向她解釋?！敖衲陮m中的牡丹?！?

完丹挑眉毛不置可否，她彎下身撫摩著一朵巨大的花瓣，微風(fēng)下牡丹花輕輕搖著頭，大花如波濤般起伏，那花似乎越來越絢麗。(莎士比亞)。

小丫鬟擦了擦眼睛，有什么錯覺嗎，那花海此刻像人類一樣美麗，當(dāng)她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如常。(莎士比亞)。

“我們現(xiàn)在要去長陽宮嗎？”王丹問。你不該去見皇帝嗎？

小丫鬟隱約答應(yīng)了。

雖然萬丹知道被送進(jìn)了宮殿，但現(xiàn)在這個皇后皇后皇后在皇帝眼里是華麗的顏色，可以階段性地晉升，她用手段把仙皇后推開，現(xiàn)在掌管后宮，最害怕有人走她的路，但凡是女人入宮，都必須越過她的眼睛。只有她認(rèn)為女子相貌一般，沒有任何威脅，就能進(jìn)入后宮。

完丹在她面前度過的第一眼，她決定這個女人絕對不能留下后宮。她抹上短句的手指，拍拍椅背，沉思了很久，最后她笑了。“雖然是妓女出身，但如此絕色，給第二位殿下贍養(yǎng)費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明天要送到希澤府，不能耽擱。

婉丹嘆息，她轉(zhuǎn)過了多少手？想想她堂堂的牡丹花鞋，竟然走到這一步，真是令人嘆息。

2

第二皇子府離皇宮有幾十里遠(yuǎn)。她在馬車上顛簸了幾個小時，半夜被送回家，在一個頭暈?zāi)垦?、全身四散的黑夜里，她看著那赤金的關(guān)口，對她的人類旅行完全沒有期待。(莎士比亞)。

大門敲了很久才打開，聽到有意思，鄭州出來接受宗旨，又聽到噼里啪啦的聲音。最后，她聽到尖太監(jiān)的聲音，說：“那個人留在這里，請兩位殿下不要辜負(fù)皇后的心，好好對待他。”"女人可以變得嬌氣。"說。(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

終于！她的屁股好像要腐爛了。她扶著手下車了。兩排打燈籠的侍從用煙花模糊了中間穿著淡紫色綢緞布的男人。那你是李皇子吧？

那個人看起來很年輕，但又是假裝老城的樣子。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說：“回來?！笔虖聂~習(xí)慣了跟著他進(jìn)屋，沒有人看著她。除了他身邊一個眉清目秀的保鏢外，回頭看了幾次。(莎士比亞)。

“他，王子殿下，我住在哪里？她忍不住在后面喊了一句。

第二皇子的腳步是一頓，回頭深深地看著她，眼神暗淡，“被分配到了宋蘭元”。

他走后，回頭看她的保鏢走近她，惡狠狠地說?！罢娴氖羌伺錾?，沒有任何規(guī)則，在殿下面前要叫奴婢。”

眼前的保鏢眉清目秀，臉色白凈，婉丹看了他一會兒，突然笑了，她大方地拍了拍小保鏢的肩膀，點了點頭。(莎士比亞)。

她的行為讓藍(lán)山毛骨悚然，這個妓女怎么和想象的不一樣。

>松蘭苑是極清靜之地，整個二皇子府也是清靜之地，像是被權(quán)利紛爭遺忘的凈土，衰敗冷清中看出人情之涼薄。

宛丹是住進(jìn)來幾天才知道，這二皇子乃前皇后之子，本該是名正言順的嫡子，后來前皇后母家被黜，皇后之位被廢，她被貶到百里開外的青休庵出了家，兒子也從炙手可熱的皇位繼承人變成了最不受寵的皇子。

如今朝堂踩高捧低，二皇子這里便門庭冷落起來。

但他的存在對當(dāng)今皇后和太子來說卻如鯁在喉，時不時陷害打壓，如今將她賜下，怕也是有羞辱之意，怪不得那二皇子臉色冰冷對她不聞不問。

對宛丹來說，如此甚好，她從住進(jìn)來便無人打擾，她樂得清靜，可盡享這人間繁華之景。

日上三竿她才懶懶起床，拿幾個話本子翻一翻，在院子里曬曬太陽，看花枝開苞發(fā)芽，聽雨落在窗欞的滴答聲，千萬年不曾有過的閑適時光在她眼前徐徐張開面貌，她像一只慵懶的貓，盡享天地的饋贈。

這日，她正在院子里拿著毽子翻來覆去的看，這幾根毛的東西是做什么的？人間的稀奇物件不少，她沒辦法一一明了。

角落里探頭探腦一個人，宛丹眼睛一亮，是那個小侍衛(wèi)，她向他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藍(lán)山不情不愿地走過來，聽宛丹問他：“這個是做什么的？”

“這是毽子，用來踢的”，真是蠢，這都不知道。

“怎么踢，這樣嗎？”，藍(lán)山見她拿腳踢了一下，毽子飛出了五米遠(yuǎn)，他偏過頭憋著笑。

“不是這樣嗎？”

“不是，要踢出去，再抓住”，他語焉不詳，并不想仔細(xì)告訴她，就想看她笑話。

宛丹開始了一遍一遍的試，她似乎找到了訣竅，開始用腳連著踢，她雙手提著裙角，一起一落間，像在陽光下蹁躚的蝴蝶，潔白透紅的臉上有盈盈薄汗。

藍(lán)山有剎那失神，他不得不承認(rèn)，即使這女人目的可疑，但其容色之麗，卻是人間少見。

門口紫袍一閃而過，姬澤不過是路過，聽到這邊聲音，忍不住暼了一眼，初見時在夜里未曾留意，今日卻是驚鴻一暼，他沒來由得心跳快了幾下。

宛丹和藍(lán)山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倆個倒是越聊越投緣，藍(lán)山愛玩，府里卻沒有陪他玩的人，宛丹沒見過人間的盛景，正需要一個向?qū)А?/p>

二人一拍即合，不再拘于府內(nèi)，開始走向街頭，喧鬧繁華的街市，雜貨鋪，畫舫，古玩店，酒樓，街頭雜耍的藝人……

宛丹初入人間，滿滿的煙火氣撲面而來，天庭冷清，神仙們個個持重，哪有人間新奇鮮活。

她下定決心，這一百年的時光，要好好的看看人間的山川大地，好好的感受這一場人間之旅。

清華城街上的光景不幾日便看遍了，宛丹想著哪日里該去外面走走。

卻發(fā)現(xiàn)，近日，清華城里多了不少衣衫襤褸，形跡可疑之人……

3

姬澤翻完手中關(guān)于宛丹的行程記錄，閉著眼睛聽藍(lán)山語無倫次絮絮叨叨講述她監(jiān)視王妃的日常。

沒什么可懷疑的地方，皇后派此人潛伏到府中到底作何用？忽的他想到那日那瀲滟容光下綻放的蠱惑人心的笑容，心頭一滯。

色誘？攻心？

他臉色鐵青，深恨那日自己竟有一瞬間的失神，打死他也想不到這不過是是皇后不想讓此禍水留在宮中才扔給他燙手山芋罷了。

藍(lán)山看主子臉色時青時白，戰(zhàn)戰(zhàn)兢兢開口：“還有一件事……王妃知道我是……女的”

姬澤揉揉眉心，倒不是什么大事，“她怎么說？”

“她…她給我買了很多衣服和首飾”

“你收了？”

藍(lán)山聲如蚊吶，“嗯……”

這個出息的！“你女身泄露也沒什么，她斷不會拿這個去皇后那里邀功，只是……”，姬澤凌厲望向藍(lán)山，“你的身份若是讓她查出什么，后果可就說不準(zhǔn)了”

藍(lán)山一陣?yán)浜?，連連保證絕不會被收買，對王妃守口如瓶，并看好王妃，不讓她生事。

但世間事是如此，一旦你立下什么決心，那這件事大概率辦不成，令藍(lán)山想不到的是，就在她向王爺保證后的第二天，王妃就生事了！

王妃被抓到在書房里偷窺機(jī)密，被逮時手中還拿著幾個王爺寫的折子，人贓俱獲，百口莫辯。

藍(lán)山像吃了口黃連，今天不過是偷偷在房中試了幾件王妃新送的裙子，一時沒看住，就出了這事，王妃你緩兩天不行？姐妹剛向王爺保證過……

書房中，姬澤冷眼看著宛丹，“你還有什么話說？”

宛丹不慌不忙放下手中的折子，又從最底下抽出一個，在侍衛(wèi)的“大膽！”說出時，她開口道“殿下十日前寫好的這個折子，打算什么時候遞上去？”

私入書房卻是不妥，但她確實不得已而為之。

她看了他這里大部分的折子和他寫的策論，思路清晰，針砭時弊，且提出了恰當(dāng)?shù)慕鉀Q方案，不得不承認(rèn)，看似清靜無為的二皇子有極高的從政才能和野心。

但這里所有的折子與策論卻只是擺在案頭只供他自己觀賞，世人，官員甚至皇上都不知他的所有見地，只當(dāng)他是一個被冷落的落魄無能皇子。

于他的處境她理解他藏拙之意，但事有可為有不可為，有的拙不可以藏。

姬澤看著她手中藍(lán)綾封底的奏本，臉色鐵青，一字一句道：“是我問你，為何來我書房偷看？”

他目光沉沉地盯著她，想從那張絕艷的臉上揣測出她的意圖。

她依舊端著那奏折，卻將目光移向他：“你這奏折，晚一日上奏，便多一批流離失所的百姓，晚一日上奏，便有一批百姓死于非命，你即有如此才能，為何不救救他們”

宛丹是那日在街頭看到不少流民乞討，上前盤問，才知曉那是外地來的流民，在流民磕磕絆絆的講述中，她知曉了事情原委。

怡城今年大旱，田地里顆粒無收，餓殍遍地，百姓為了活命，殺進(jìn)官府，開了糧倉，造反活命，而當(dāng)今圣上卻聽了太子的諫言，將這些百姓當(dāng)做暴民出兵鎮(zhèn)壓，如今怡城已成水深火熱之勢，很多流民四處逃竄，涌進(jìn)清華城只是極少的部分，還有千千萬萬的百姓在逃，在挨餓。

她想救他們，也有私心，或者因為此時能積些功德也說不定。

她來姬澤房中也是想看看朝中局勢，卻有了意外發(fā)現(xiàn)，姬澤對于此事也是有自己的見地，他希望開倉放糧，不追究造反之民，他將自己的建議條條寫在奏折，卻，隱而不發(fā)。

姬澤深吸一口氣，她知道了，她知道了一切，他韜光養(yǎng)晦，他心中抱負(fù)，但他沒想到她說出這樣一番話，他以為她知道了他的秘密，要么威脅他，要么諷刺他，或者假裝不懂，偷偷去皇后那里報信，可是都沒有，她說了這樣一番大義凜然的話，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那奏折，他也曾猶豫過，遲疑過，可是始終沒有遞出去，韜光隱晦多年，他不能因為這點事功虧一簣。

可是她說的沒有錯，那么多的百姓……他何忍？

如果他再置身世外，這些百姓……，他揉揉眉心，對宛丹說：“你隨我來”。

4

花枝攢聚，魚戲淺池，皇子府的花園中清靜無人，宛丹跟著姬澤，正猜測他帶她來此的意圖，卻見他突然轉(zhuǎn)身抓住她的胳膊，用力扯起，她疼得“嘶”一聲。

“說，你去我書房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你的主子吩咐你了什么？”，宛丹被他逼的一步步后退。

姬澤望了望她身后不遠(yuǎn)處的池水，“你最好說實話，否則你悄無聲息的死在這里，我都可以說是你溺水而亡。”

“我會說，你先松開我”，宛丹看著姬澤的臉色，努力表現(xiàn)出自己的真誠。

“如今，我來到你府上，也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們的日子還長久著呢，我又何必幫外人找你麻煩呢？”

姬澤甩開她的手臂，冷冷道：“那可說不定”

宛丹揉著被抓疼的地方，“我不是什么人派來害你的，我被人抓到去妓院的同一天，就去了皇宮，未做停留，緊接來到你的府上，你可以去查，我知道你與皇后不合，但我跟她沒有任何瓜葛”

“我現(xiàn)在和你開誠布公，句句都是實話，只因為在路上遇到又餓又恐慌的流民才去你書房查看朝政，并無其他目的?！?/p>

姬澤盯著那不停一張一合的紅唇，她的聲音近在耳旁，卻忽然有些模糊，他有些口干舌燥，不由自主間慢慢向她靠近。

卻猛然間被她一句話驚醒。

“你有謀略有志向，又心懷百姓，比太子強(qiáng)多了，日后皇位也是做得的”

他如當(dāng)頭被潑了一頭冷水，她發(fā)現(xiàn)了？他的野心，這謀逆之思，從她口中輕易說出…

宛丹見他臉色驟變，忙改口：“你不想當(dāng)也沒有關(guān)系”

姬澤冷著臉，說：“你只是想救百姓？這么簡單？”

“當(dāng)然，順便能建功立業(yè)”

聽這一句，姬澤笑了：“建功立業(yè)，莫非你也想當(dāng)官？本朝女子當(dāng)官可是難上加難?！?/p>

他知曉的，像藍(lán)山這樣的武將，也不過假托男子之身，藍(lán)山是他親近之人，從小的夢想，也是建功立業(yè)，在朝堂上留下一名之地。

可惜如今……

為官？她倒沒想那么多，想著若是在她的推動下救了一城的百姓，功績也是算在她頭上吧。

但見他認(rèn)真的樣子，她說：“你這么說也可以，你相信知道我確實沒有害你之心就可”

姬澤盯著她，他看不出她的話是真是假，一貫謹(jǐn)慎的他卻下意識的想要相信她，他緩緩說：“這次，暫且放過你”

“不要有下次！”伴著惡狠狠的警告，宛丹被逼又后退了一步。

一塊石頭沒踩穩(wěn)，“噗通”一聲。

“混蛋！”池水中傳出宛丹的咒罵聲。

5

第二日姬澤剛一下朝，就聽到府中出事了，她竟然獨身去闖皇宮，被侍衛(wèi)攔住疑似刺客差點被打入牢獄，幸好藍(lán)山及時趕來，解釋清楚誤會，已“思念殿下”為由將她救了回來。

“我能脫身的，只要讓我見到皇上”，她說。

他氣得冒煙，“你見到皇上想做什么？”色誘君上？甩掉他這個不成器的？

她眼神清澈，認(rèn)真的望著他：“讓他把怡城災(zāi)情交給你處理”。

她本來是想自己處理，但來到這里這些時日，她也明白了，在這里女子想做些什么事情太難了，她不得不依附于人，而姬澤就是這個人。

聽了這話姬澤面色有些不自然，語氣硬硬解釋道：“今早我剛剛遞了折子，父皇已允了”

“啊，你怎么不早說，我還以為上次我們談話不歡而散……”，她都落水了。

這么不信任他嗎？姬澤苦笑，不是立刻找人把她拉上來了。

折子遞上去，也算了了一件心事，這件事也一直壓在他心頭，若非她，他怕是要一直沉寂下去，只是這次挺身出來，勢必將自己置于明處，他不理朝事的偽裝也將打破。

自從母親被黜，自己在宮中的處境頗為尷尬，父皇時常疑他有不臣之心，新后也視他為眼中釘，經(jīng)此一事，爭斗要放到明面上來了。

不知是福是禍，忽聽宛丹問：“皇上是否采納可了你的建議？是否由你押糧入城”

他笑了笑，父皇這次倒是沒有駁回，加之朝中亦有看不慣太子行事之人，待他上書，也有不少人附和，災(zāi)民是有救了，但去的人不是他。

“父皇派了宋參政押糧去了災(zāi)區(qū)”，見宛丹皺眉，姬澤就解釋道：“放心，宋參書此人公正廉明，正義尚存，我亦將救災(zāi)方案與他反復(fù)溝通，他必不辱使命?！?/p>

宛丹這幾日揪著的心才放下了，她才綻開笑容，就聽姬澤輕輕問：“你還想去我書房看折子嗎？”

她抬頭看，見他眼眸漆黑如墨，猜不透喜怒，一時不知他意圖，正怔仲間，唇間一涼，他已沉沉壓下來。

不管她是不是皇后的眼線，既然賜給了他，美人在前，何不取芳澤，這一刻，姬澤拋卻了虛偽，束縛，將自己對她的渴望明明白白的擺在眼前。

宛丹一愣神，下意識的甩起手，"啪"一聲。

姬澤捂著發(fā)紅的臉，不可置信的望著她。

“殿下殿下”，遠(yuǎn)處，藍(lán)山尋來，姬澤不好發(fā)作，狠狠瞪了宛丹一眼，憤恨地拂袖而去。

宛丹看著姬澤和藍(lán)山消失在視線中，才漸漸回憶剛才的一幕，有一絲憤怒，我把你當(dāng)戰(zhàn)友，你竟要輕薄我，千萬年天庭生活，她本性高潔，眾仙皆對她恭敬有加，從不見如此輕浮之徒，虧我還當(dāng)你是濟(jì)世之才。

除了憤怒，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縈繞心頭，畢竟，從身份上說，她畢竟是他府中人人，至少……不應(yīng)該打他一巴掌的……

她正處于情緒冰火糾葛時，人間當(dāng)值的功曹悄然浮到她身側(cè)，將她嚇的不輕，待看清她稽首問：“不知功曹到此有何吩咐”

功曹拱首道：“牡丹仙子力促二皇子上書，保一城平安，這一功績，本小神已為仙子記錄在冊了，請仙子放心，再接再厲”

宛丹心頭一喜，果真，此事，是有功績的。正要道謝，又聽功曹道：“還有一事，小神愿點化仙子，三月二十日，二皇子于鳳林路將有一劫難，二皇子此人，雄才偉略，于未來社稷將大有功，如果仙子屆時能助二皇子化劫度難，必定是場大功德”

此事，宛丹有些為難，她從天庭下凡，仙術(shù)皆封，在人間，充其量不過是個弱女子，如何替別人化危為安？

她問：“若我不幫他，他會如何？”

“會死”

宛丹一驚，問：“功曹是否有辦法令我仙術(shù)恢復(fù)？”

功曹搖頭：“我只是個小神，如何有這種術(shù)？”

“可是這樣我如何……”

“仙子的本命牡丹還不能護(hù)一凡人？”點化只能到這里了，明白多少是造化了，功曹微微一笑，功成身退。

6

姬澤眼神復(fù)雜地望著拉住他韁繩的宛丹，怎么？那日那樣對他，此刻卻諂著臉要他帶她同去，她知道他去做什么？

“你出行不多帶幾個侍衛(wèi)嗎？只你和藍(lán)山兩個，萬一遇上危險怎么辦？帶上我吧”

姬澤嗤笑一聲：“你一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去也是累贅”

宛丹一時無言。

姬澤拉開她扯著韁繩的手，準(zhǔn)備前行，但她的話終究是給姬澤提了醒，如今處境不同以往，太子一黨虎視眈眈，不得不防，他便又調(diào)了一隊侍衛(wèi)同去。

揚鞭開馬，飛塵揚土，走到一半?yún)s發(fā)現(xiàn)身后不遠(yuǎn)處緊緊跟著一匹馬，馬上紅色披風(fēng)飛揚，她手拉韁繩，穩(wěn)妥嫻熟，他快她快，他慢她也慢，姬澤眉頭一皺，她還會騎馬？但此時由不得他多想，他揮揮手，令那隊跟來的侍衛(wèi)原地等待，他只帶了藍(lán)山，猛抽一下馬屁股，飛馳而去。

不管如何，不能讓她在此處遇難。

宛丹看著眼前齊齊整整的一隊侍衛(wèi)，心頭涌上一股暖意，她快馬揚鞭，想趕上他，或能救他于危難之中。

她時刻謹(jǐn)慎，想知道敵方會從哪里出現(xiàn)，但一路順暢的很，沒有絲毫情況。

直到眼前出現(xiàn)一個小小的庵廟，牌匾上三個字，“青休庵”，宛丹隱約記起，二皇子的生母似乎是發(fā)配到這里出家。

原來他是來看他的母親。

此處地處偏僻，方園幾里皆是荒蕪?fù)潦?，一座小小的輕易被人遺忘的庵廟中住著曾經(jīng)執(zhí)掌后宮的皇后，如今不過是一身素衣，清粥淡菜，無為寡欲。

真的寡欲嗎？曾經(jīng)的沐皇后，如今的靜心師太看著兒子送來的禮物，目光微閃，她看向姬澤，原來她的心思，兒子一直知道。

過慣了繁華似錦的日子，誰又能真正安于平淡？被奪走的后位，被陷害的家族，每次午夜夢回，如何不恨不怨，不輾轉(zhuǎn)難眠。

如今的希望，只在兒子身上了，眼前這朵琥珀牡丹，是兒子的孝心，也是他向她發(fā)出的信號，總有一天，他能讓她走出這庵廟，重新回到牡丹開遍的長陽宮。

“這是年前的牡丹殘葉，我讓人拾來輔以黏膠，又以琥珀固型，如此也能栩栩如生，母親生辰，望能聊以慰藉”

母親曾掌管長陽宮，那象征權(quán)力的牡丹花也是她的心頭好，如今鳩占鵲巢，她連再望一眼的機(jī)會也沒有了。

總有一天……

宛丹比姬澤晚一刻到達(dá)，靜心師太見有人來，慌忙抬手，寬大的袖袍迅速遮住了那琥珀牡丹，滿臉戒備看向來人。

“是我府中人，母親不必?fù)?dān)憂”，姬澤解釋，她來的倒挺快。

“府中人，你什么時候多了一個這樣一個美貌的府中人？”，靜心盯著宛丹。

“前不久的事”，姬澤不想多說，忙轉(zhuǎn)向宛丹：“還不快來拜見我母親?！?/p>

宛丹上前幾步，稽身一拜，“師太”

靜心師太對宛丹沒什么好印象，像這樣艷麗的女子，同那個人一樣，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能給人致命一擊，她對宛丹極其冷淡，又暗暗囑托藍(lán)山看好殿下，莫使殿下為美色所迷。

她母家沐氏一族當(dāng)年被那賤人所陷害，全族被滅，如今只暗中保下了女扮男裝的藍(lán)山，她盼著有一天藍(lán)山能恢復(fù)女裝，留在澤兒身邊，重振沐氏一族。

她偷偷問藍(lán)山，那宛丹是從何處入得府來，藍(lán)山一向無甚顧慮，直言道：“皇后賜給殿下的”

那賤人！靜心師太凌厲的目光射向宛丹。

姬澤適時走過來，擋住了母親看向宛丹過于惡毒的眼光。

宛丹倒不介意，她如今精神只在保護(hù)二皇子，至于靜心師太怎么看她她沒關(guān)注，但姬澤十分擔(dān)心，母親對宛丹有惡意，他日常處處小心，防止有矛盾激化，好在，他們待了兩日，便要回府了。

廟門外，靜心師太和姬澤藍(lán)山依依惜別正濃情時，變故突生，一只長箭直擊姬澤面部，宛丹飛奔過去拿臂一擋，箭偏了半分，正中靜心師太肩頭。

藍(lán)山立刻招呼眾侍衛(wèi)護(hù)衛(wèi)在側(cè)，他們一行在掩護(hù)下迅速撤回廟內(nèi)，姬澤與宛丹扶著靜心查看傷勢。

靜心師太一臉冷汗，好在未傷在要害，慢慢靜養(yǎng)不久便可痊愈，他們也松了一口氣。

忽然，姬澤面色一凝，抓住宛丹的手，沉聲道：“你也受傷了”

宛丹的手臂被劃了長長一道口子，鮮血順著胳膊滴下來。

“無妨，只是擦了一道，小傷而已”

姬澤慍怒：“自己這點功夫，還不自量力救別人”

靜心看著兒子對著宛丹的神情，面色不愉，正見宛丹那滴血的手手臂挨著她的手腕，幾滴鮮血滴到了她的袖口，潔白的衣袖瞬間被暈染了一片紅。

她皺了皺眉，“啊”的一聲，從繡口抖出一物，是那琥珀牡丹，果真已被鮮血污染。

她正在懊惱，那血慢慢滲入其中，竟消失不見。

定眼再看時，琥珀中那朵幾盡干枯的牡丹忽然像煥發(fā)了生機(jī)，顏色轉(zhuǎn)為鮮紅，每一瓣花瓣都嬌艷欲滴，靜心為后多年，卻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絕倫的牡丹。

她愣住了，她緩緩地將目光移向宛丹，神色震驚復(fù)雜。

7

因為受傷，他們多呆了一日才走，這次，他們異常小心，對方有備而來，一擊未中，必然還有后手。

姬澤令宛丹與他同乘一騎。

“女子騎馬，成何體統(tǒng)”，他說。

“藍(lán)山也是女子，她騎得，我騎不得？”

“你獨騎一匹，太危險了，為了安全，我也不能丟下你”

宛丹笑出聲：“危險的是你，我不會有危險”

姬澤調(diào)侃的語氣說：“我母妃就是那么一提，你還真當(dāng)你是牡丹仙子轉(zhuǎn)世？”

“有何不可？”

姬澤笑了幾聲，沒再說話，母親當(dāng)日見那琥珀牡丹重?zé)ㄉ鷻C(jī)，以為宛丹是那牡丹仙子轉(zhuǎn)世，對她態(tài)度大變，拉著她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還反復(fù)叮囑自己一定宛善待宛丹，儼然一副將宛丹當(dāng)作親生女兒的樣子。

在他看來，那不知是何種原因的巧合而已，哪里有什么牡丹仙子。

不過，眼前之人，不是仙子卻勝似仙子，他瞇著眼打量她，黑色長發(fā)拂過他的臉，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飄來，霎那間他竟心猿意馬起來。

強(qiáng)拉她到自己的馬上，也不僅僅是為了保護(hù)她吧？

他在這里陶醉，卻不知身前的宛丹卻緊緊繃著神，目光密切地注視著四周，因為，拐過下一個彎，就是鳳林路了。

她在天庭時常借天馬四處布花，馬術(shù)嫻熟，上他的馬也是想若他有意外也好救治。

鳳林路兩側(cè)密植高大的白楊樹，形成幽綠陰涼的大道，在他們一行走到路中間時，路兩旁忽然涌出數(shù)十個黑衣蒙面人。

果然來了！

“保護(hù)殿下！”藍(lán)山等人迅速抽刀，迎面直上，與黑衣人纏斗起來，但黑衣人數(shù)眾多，不提防已有幾人向姬澤與宛丹沖去。

宛丹不懂武術(shù)，全靠姬澤幫她遮擋，一會兒也顯得力不從心。

這時，一只長箭悄無聲息從遠(yuǎn)處射來，姬澤正與黑衣人顫抖，眼看這箭是躲不過去了。

宛丹瞅準(zhǔn)機(jī)會，迎身而上，堪堪擋住了射向姬澤的箭。

姬澤向眼前的黑衣人砍上一刀，回過頭去，剛好看到宛丹軟柳一般倒下。

這一刻，時間變得很長，姬澤似乎忘記了周遭的一切，他覺得自己腦中一片空白，瞬間后他目眥欲裂：“宛丹！”

一只紅翎箭透胸而過，宛丹胸前一片鮮紅，他跪在地上，抱起她，手臂發(fā)顫。

恍惚間，他似乎看到宛丹胸前一朵無色牡丹忽隱忽現(xiàn)，他看到宛丹睜開眼，“我無事”，她輕輕說。

“殿下，帶宛丹姐姐先走，我斷后”，藍(lán)山喊道。

姬澤不再猶豫，將宛丹抱上馬，在藍(lán)山掩護(hù)下策馬飛奔。

“藍(lán)山…”，宛丹抓住他的手虛弱地問。

“不用擔(dān)心，她功夫很好，可以應(yīng)付”，他的聲音在風(fēng)中化成零落的音符，灰塵在馬后揚起，樹木后退成為模糊的碎影。

“這箭直射姑娘胸口，心脈盡斷，按說是斷然活不成，卻不知為何竟有一線生機(jī)”

這是府中醫(yī)官作出的診斷，姬澤回府后便立刻招來醫(yī)官為宛丹診治，結(jié)果都一致，心脈皆斷，卻有一惜尚存。

他坐在床邊，握著宛丹的手，她閉著眼，面色安詳，他將手放到她鼻間，絲絲縷縷的氣息令他心安。

睡至半日，宛丹睜開眼，感受到體內(nèi)本命牡丹從上往下裂了長長一道縫隙，無奈苦笑，這是代價呀！

這裂縫，在下界是沒什么法子修復(fù)了，但回天庭，也不過是多修煉者十幾年，是個小事，能救他一命，換些功德，也值了。

肚子有些餓了，她起身想找點吃的，正碰上推門而入的姬澤，見她醒來眉眼舒展開卻在下一瞬面色大變，他扶住她的手：“身體還未痊愈，怎么就起來了”

宛丹拍了拍他的手：“我沒事，藍(lán)山可平安回來？”

姬澤點頭：“她輕功甚好，我們走后不久她就回來了，放心”

宛丹這才安心，看著姬澤擔(dān)憂的臉色她心緒有些復(fù)雜，千萬年她沒受過什么傷了，也沒接受過擔(dān)憂這樣的情緒了。

姬澤叫了醫(yī)官來，“心脈竟然奇跡般愈合了，只能說是奇跡了，奇跡啊，姑娘大難不死，必有后?！?/p>

姬澤心情很好，他將一口粥喂入宛丹口中：“莫非你真的是仙子轉(zhuǎn)世？”

“是呀，快來拜見仙子”，宛丹張口將粥含住，狠狠咽下去。

8

皇宮近日出了事，長陽宮的牡丹一夜之內(nèi)有半數(shù)凋零，宮人紛紛議論是皇后失德，牡丹花神降下懲罰。

皇后不愧在宮中浸淫多年，很快便將矛頭對準(zhǔn)了皇上從宮外帶來的一妃子身上，言此妃為妖孽，自入宮便怪事不斷，牡丹凋零必是此妖作怪。

宮中為此請了不少和尚道士之流，紛紛如皇后所言，那妃子為魅妖，專門蠱惑人心，遂將這妃子打入天牢。

宛丹能聽到這消息，只因鎮(zhèn)北將軍無昭連夜回朝，在城中掀起巨浪，原來那妃子是鎮(zhèn)北將軍的義妹，他此番回朝便是給宮中壓力。

邊疆戰(zhàn)事不斷，皇上舍他不得，這大不逆之舉不便追究，加之皇上也留戀那妃子，便將其從天牢放出，牡丹凋零這事便不了了知了。

宛丹想不到她本命牡丹受傷至凡間牡丹凋謝這事竟鬧出這么大亂子。

好在那妃子無恙，四處太平，宛丹一顆心也落了下來，若是因她之過有損人命，也是大忌，回到天庭也是要記過的。

但奇就奇在，此事過后，平日里只手遮天，權(quán)勢滔天的皇后太子一黨竟頻頻出亂，先是皇后母家兄弟被查出貪墨巨銀，后是太子門下賭坊被抄，朝臣更有諸多上書，訴太子往日荒唐行徑，太子，皇后圣心漸失。

宛丹把玩著姬澤從四處搜集來的奇妙玩意，想起前些時日的暗殺，抬頭問：“你做的？”

姬澤搖搖頭，頗有些疑惑：“我的計劃還沒這一步”

自上次遇險，宛丹拿命相救，他便將宛丹視作同一陣營的知己，他的抱負(fù)便再未隱瞞，宛丹也有心一助。

雖知刺殺必是太子一黨所為，但此時他的實力還不允許他往明處公然出招，是以此番皇后無與太子種種實在與他無關(guān)。

他也甚感迷惑，半晌，他輕笑：“看來宮中有了我們的朋友”

“是誰？”

“八成是那位蕭娘娘，”

“蕭娘娘？”

“就是鎮(zhèn)北將軍的義妹，上次長陽宮牡丹凋零她被皇后誣為妖邪，吃了不少苦，這些估計是她給皇后的回禮”

那位蕭娘娘也不是簡單之人，姬澤思量了一下，若有機(jī)會，當(dāng)尋合作。

機(jī)會很快就來了，蕭娘娘不知從何處聽聞皇后為二皇子賜了一位未過門的側(cè)妃，便托人傳話，想要見見姬澤和宛丹，順便商議一下大婚事項，蕭娘娘儼然已有代替皇后處理宮中諸事的苗頭。

二人入宮，行至云香亭，姬澤見亭中端端正正坐著一位女子，著一湘紅色霏緞宮袍，云鬢斜插，見他們二人便起身相迎，行動之間盡現(xiàn)婀娜之態(tài)。

姬澤看她面貌一愣，可說絕色，與宛丹也不承多讓，眉行眼梢間卻又比宛丹多了幾分嫵媚之姿。

宛丹也是一個愣神，那女子已到眼前，斜眼含笑瞟了姬澤一眼，對著牡丹福了福身，甜甜喚了聲“姐姐”

姬澤拉過宛丹，退一步稽首一拜：“想必您就是蕭娘娘，這聲姐姐臣內(nèi)可擔(dān)不起”

蕭娘娘嗤笑一聲：“還沒成親呢，都臣內(nèi)了”，她拉過宛丹，笑道：“我與姐姐十分投緣，一見如故，心中歡喜，有幾句體己話想要對姐姐講，請二殿下在此稍后片刻”

姬澤眼睜睜看著蕭娘娘拉著宛丹走了，他摸摸鼻子，這叫怎么回事？

這邊宛丹按住蕭娘娘的手，將她拉到身旁，：“阿薔，你意欲何為？”

是天上的熟人了，原來她也來了宮中。

蕭娘娘拍了拍宛丹的手說：“姐姐，我自然是為了掙些功業(yè)呀，你不是一樣嗎？二殿下從韜光養(yǎng)晦到初露頭角，不是你的功勞嗎？”

她一臉洞穿一切的神情笑望著牡丹。

“可是你此番對付皇后與太子，卻有不少人命落在你手中”

蕭娘娘冷冷一笑：“姐姐還不知道我嗎？他們令我受一月磨難，我怎能就眼睜睜看他們逍遙，我做事斷不如姐姐光明磊落，只是我從來受不得一點點委屈，這回子，是他們自己撞上來的”

她頓了一頓，望向宛丹：“說起來，長陽宮牡丹一事，我還是替姐姐背了鍋呢”，她眼神轉(zhuǎn)為關(guān)切：“不知姐姐的本命牡丹卻是出了什么事？”

“小事而已，不必掛懷“，宛丹不欲多說。

“姐姐放心，此番叫你來，無他事，只是商議以后我們功業(yè)之事，下屆確實災(zāi)難頻發(fā)，陽谷縣最近鬧了水患，我向皇上推薦了二殿下，如此若姐姐同去能完美解決此事，你我二人功勞平分，如何？”

9

自宮中回來，姬澤很快接到了圣旨，命他去陽谷縣治理水患。

宛丹隨行，到了陽谷縣，水流蔓延處，低洼處房屋有一半已浸在水中，百姓倒沒有傷亡，只是住的地方?jīng)]法住，有的在無水的街道席地而窩，也有不愿離離家過遠(yuǎn)，找一棵百年大樹，搭個梯子，日夜宿在樹上。

這一個村縣，雖然災(zāi)難降臨，卻并沒有哀鴻遍野之相，反倒顯出一種樂天之態(tài)，宛丹見此情景，不禁為之感染。

驛站早已沒法住人，找了一家勉強(qiáng)能住人的農(nóng)戶住進(jìn)去，當(dāng)家的是一家三口，小兒小虎子才五歲，見了宛丹一個勁的喊仙女姐姐。

村人知道這是朝廷派下來治理水患的人，待他們極為殷勤，時不時送來些雞蛋，野菜，果子之類的吃食。

宛丹自下凡一直在王府生活，第一次體驗人間這種小民的煙火人情，心中十分溫暖。

姬澤的方案是想順著白燕河挖一道溝渠，引水西流，解決村莊入水的燃眉之急，他每日里便是去勘探，監(jiān)督，回來的時候很少。

這日，宛丹正在家中與小虎子玩耍，忽然，隆隆雷聲響起，還未來的及躲避，瓢潑大雨從天而降。

雨水連著積水，從山坡上滾下，天空中烏云密布，雨越來越大，暴雨將本就脆弱的山體沖垮，大水，泥石流瞬間將半個村莊淹沒，村民在水中一閃就不見了。

小虎子父母抱著小虎子瑟瑟發(fā)抖。

“逃吧”，宛丹說，在身后洪水涌來時，他們幾個人帶著孩子往前奔跑，可是人的速度哪能比得上疾馳而下的洪水，眨眼間滔天巨浪已到眼前，小虎子一下子被水卷走，農(nóng)戶二人撕心裂的喊：“小虎子”

而下一瞬水即將將他們淹沒。

這一刻宛丹仿佛停止了思緒，這幾日這一家人和他們生活的點點溫情在腦中閃現(xiàn)。

再沒有什么猶豫。

她縱身一躍，傾身向前，牡丹本命之力源源不斷的散出，洪水之勢暫緩。

忽然一只纖細(xì)的手拉住了她，她回頭看去，是蕭薔。

蕭薔察覺宮中剩余半數(shù)牡丹異樣，使了從老君那里順來的一張瞬行符，才看到眼前這自我犧牲的一幕。

她說：“姐姐，功業(yè)可以再掙，我們有百年的時光，可是你這一去，人間的花花世界再難得見了，你，可想好了”

宛丹看著從洪水中冒出頭的小虎子，微笑著：“能救下這一鎮(zhèn)的百姓我這一趟就值了”，她頓了一下，對蕭薔說：“你日后必定會興民立業(yè)，依附皇權(quán)，我走后，二殿下會是個好皇帝，可以扶持”

洪水滾滾，不歸的人沒有猶豫，她何嘗不知呢，這百年時光哪一個神仙不留戀，可是，此時此刻，重要是已經(jīng)不再是功業(yè)，也不再是享受時光，而是陽谷縣這成千上萬百姓的性命。

她此去，無怨無悔。

大水潑天而下，陽谷縣百姓只看見滔天洪水中一朵碩大的紅色牡丹迎水而展，每一瓣花葉都在與洪水抗?fàn)帯?/p>

滔滔巨浪，艷艷牡丹，花枝雖柔卻韌，宛丹將花神之力全部展開，天地為之失色，洪水也畏懼，不知過了幾時，那洪水竟退去了，那艷艷牡丹也在霎那間花瓣凋零，一片片隨水流漂去，天地間一片靜穆。只余風(fēng)聲簌簌，像一曲靜肅的哀歌在天地間飛蕩。

10

永晉十年，二殿下赴陽谷縣治水有功，回到宮中，皇上大加贊賞，從此之后，二皇子姬澤大受重用，太子之勢漸微，二皇子門庭漸漸熱鬧起來。

而姬澤卻意興闌珊，她不在了，他想起那日，他看到洪水漫過來時盛開的那朵巨大的牡丹，令人目眩神迷之震撼，他想起送給母親的那朵琥珀牡丹，想起宛丹胸前隱隱浮現(xiàn)的無色牡丹，他只覺得絲毫沒有褪去洪水的喜悅，卻有種即將痛失某物的心悸。

果真，回來的時候她不在。

她或真如母親所說，是天上的牡丹仙子下凡吧，可是仙子下了凡，卻為救百姓而死。

這是個傻仙子吧，他痛得彎下腰。

“她沒有死的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他震驚的望著本不應(yīng)該在這里出現(xiàn)的蕭娘娘。

“她只是回到了她來的地方”，此一舉，她的本命牡丹怕是保不住了，也就是回天庭重新修出本命來，花個千年萬年，這下，統(tǒng)領(lǐng)是與她無緣了。

蕭薔為她嘆息的同時，也暗慶，少了個競爭對手，但這個男人在這里痛得死去活來的樣子，仿佛宛丹姐姐死了一樣。

“我還能見到她嗎？”

蕭娘娘嗤笑一聲，搖搖頭，轉(zhuǎn)過身裊裊走了。

徒留他一人，望著大水過后的狼藉，癡癡枉枉。

她是欽賜的側(cè)妃，入府不被皇子喜歡，死后卻成皇子一生遺憾。

時光轉(zhuǎn)瞬而逝，漫長的歲月無聲流淌，后來他終于成為那九五至尊之人，他接來母親，為沐氏平反，給藍(lán)山封爵，推倒太子一黨，他也娶了正妃，側(cè)妃，他做了一切一切他曾想做的。

可是，她總是回不來了。

宮中除了蕭太后，再也沒有人記得她，那個被賜到他府中羞辱他即將成為他側(cè)妃的人。

但她從來不是他的人，他從未得到過她，她無名無分，無痕與蹤。

他喜歡什么她呢，喜歡她的美貌？少年之時往往膚淺。

他于皇宮中，喝上一口茶，他再也不是初為情動的少年，他也不會為美色輕易動心，可是她卻從未忘記那年滴著汗水踢毽子的那張絕艷的臉。他忘不了那年她縱身為他擋箭的堅定，忘不掉滔天洪水中綻放的紅牡丹，像刻在靈魂深處擦不掉的痕跡。

又一年四月芳菲麗，牡丹花在宮中成片成片大朵開放，他特頒令，牡丹不再為皇家所有，各地各所，均可種植牡丹。

她的愿望一直是惠澤眾民，這是她希望看到的吧。

從此牡丹花開遍大江南北。

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會好吧？

他常常捻一朵牡丹花，久久不語，任手邊茶涼，人散。

彼時年少，夕有美人，再難相見，即使九五帝王的尊貴，也有這樣不能釋懷的遺憾吧。（原標(biāo)題：《十二花神：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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