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白佳歡

對于中國樂迷而言,弗拉基米爾·費爾茲曼這一名字似乎稍顯陌生,畢竟上一次費爾茲曼來華演出已是10年前。對于喜愛巴赫的樂迷而言,費爾茲曼無疑是當下演繹巴赫作品最杰出的代表之一。無論在此之前你對費爾茲曼了解多少,在聆聽過4月12日晚費爾茲曼在國家大劇院的鋼琴獨奏音樂會后,你一定會牢牢記住這一名字。

費爾茲曼在上世紀90年代中期開始致力于巴赫作品的演繹,他曾說:“我愿盡我所能,抓住一切機會和人們分享我對巴赫作品的喜愛”,因此費爾茲曼將巴赫的《第一號帕蒂塔》(BWV825)作為本場音樂會的開場曲目,以向他最傾心、最仰慕的音樂大師巴赫致敬?!兜谝惶柵恋偎酚?首不同風格的短小舞曲組成,雖然都是“舞曲”,但是如何在細節(jié)處理上展現(xiàn)出不同的舞曲趣味是演繹這首作品的核心所在,這一難點對費爾茲曼反而成了展現(xiàn)他對巴赫作品精準詮釋的亮點。無論是主題在多個聲部之間穿梭的層次感,還是左右手交叉演奏時毫無痕跡的流暢銜接,抑或是對細碎、多變的節(jié)奏的平穩(wěn)掌控,都讓聽眾深刻感受到費爾茲曼對巴赫的透徹理解。尤其是對于舞蹈感較強的“阿勒芒德舞曲”“庫朗特舞曲”與靜觀冥想氣質(zhì)的“薩拉班德舞曲”演奏中觸感的細膩處理,更是凸顯了兩種舞曲風格上的反差和個性。上半場的第二首作品費爾茲曼選擇了貝多芬的《c小調(diào)第八鋼琴奏鳴曲》(Op.13),這也是本場音樂會中費爾茲曼個人色彩最為濃郁的作品。雖然貝多芬在樂譜上標記出“悲愴”,后人也以沉重、悲憤而不失激情為該曲的風格定調(diào),但是費爾茲曼的“悲愴”更多洋溢著的是沉郁之下涌動的蓬勃生命力。第一樂章由沉重的減七和弦引出,費爾茲曼并未陷于對樂章開頭重板部分做刻意緩慢、悲涼的處理,相反,對附點節(jié)奏的精細勾勒為之后快板主題的集中迸發(fā)做了良好的鋪墊,快板主題的急速涌現(xiàn)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捕獲了聽眾所有的注意力。費爾茲曼似乎喜歡創(chuàng)造一些不一樣的小驚喜,在快板部分,樂句開始的大跳處他常常以小小的停頓來為不斷涌動的旋律增加一點俏皮的趣味,令人玩味。隨著一段深情、柔美的旋律翩然而至,費爾茲曼帶領(lǐng)我們進入到了第二樂章。沒有過分的纏綿悱惻,沒有刻意的悲天憫人,費爾茲曼以干凈利落的演奏生動詮釋了這一充滿宗教感的抒情性主題。明快的第三樂章似乎更合費爾茲曼樂觀而年輕的心態(tài),一氣呵成的演繹中不乏靈動之感。費爾茲曼似乎無意凸顯“悲愴”之“悲”,他更傾向于捕捉晦暗底色上的那一抹亮色:能夠以云淡風輕之態(tài)從容面對人生種種,以閑庭信步之姿瀟灑走過生命的層巒疊嶂,以“舉重若輕”承載“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才是真正的勇者。

下半場費爾茲曼以肖邦四首充滿戲劇性的敘事曲來展現(xiàn)他對浪漫時期作品的掌控力。演奏者不但要細致處理四首作品風格的差異性,還要體現(xiàn)出敘事曲這一體裁所特有的戲劇性。浪漫時期的作品一度是費爾茲曼的保留曲目,因而對于肖邦敘事曲的演繹自然得心應(yīng)手,音樂情緒上的起承轉(zhuǎn)合不但自然流暢且充滿費爾茲曼個性化的處理,尤其是緩急交錯的《第三敘事曲》更是充分展現(xiàn)出費爾茲曼“隨心所欲不逾矩”的浪漫性情,不但將多變的節(jié)奏處理得張弛有度,而且賦予了優(yōu)雅夢幻的第二主題不一樣的色彩,在第二主題重復出現(xiàn)時,費爾茲曼著意突出了易被高聲部掩蓋的中聲部的旋律,為之前由高聲部奏出的纖細、明亮的音響平添一抹溫潤、厚重的色彩。費爾茲曼仿佛一個“老頑童”,在肖邦的音樂中找到了釋放自己天性的廣闊空間,那些略帶俏皮感的改動令人耳目一新,別有一番趣味。返場時費爾茲曼依然選擇了肖邦,短小精悍的瑪祖卡和華爾茲在費爾茲曼的指間優(yōu)雅而不失活潑。

很難想象,舞臺上步履輕盈、精神盎然的費爾茲曼竟然已經(jīng)年近70,古人云,六十耳順,七十從心所欲,不逾矩。在灑脫、靈動的音樂中,費爾茲曼也在追求自己藝術(shù)道路上的自由,他以更加自我的態(tài)度與不同時代的音樂家對話,并將這份對藝術(shù)、對自由的熱愛通過音樂傳達給聽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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