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繪畫無關。照片來自網(wǎng)絡。這個故事純屬虛構。)
到了工業(yè)園區(qū)一看,原來是大片的黃色泥地。(莎士比亞,哈姆雷特,工業(yè)園,工業(yè)園,工業(yè)園,工業(yè)園)
蔡局長雙手叉腰,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告訴身邊的人:“這是基地,正在規(guī)劃,萬事開頭難,下面有難處,領導干部才應該來考察嘛?!?p>但雅林對這些還沒入門,甚至不知考察為何物,只知道吃飯時吃飯,見當?shù)仡I導時見領導。鄉(xiāng)領導請吃飯,村領導也請吃飯,這個地方看來不錯,能吃上很多野味。但有一種菜雅林不吃,那是整個兒的蛤蟆,看著四只僵硬的腳,雅林就害怕。
鄉(xiāng)干部吃飯時小心翼翼地陪著,對司機,對雅林、小陶都非??蜌狻7炊甯刹亢芊诺瞄_,不時還拿小陶、雅林開個打擦邊球的黃色玩笑,比如有一道蒸籠芋子排骨的菜,外面包了荷葉,村干部就說,來,我先給你們兩個妹子開了,說著就去打開荷葉。
另一個村干部就接著說,想得美,輪得到你開!其他人便趁機嘻嘻嘻哈哈地笑一回。
這時,坐在另一張桌上的蔡局長好像聽見什么了,他將筷子“啪”地往桌上一拍,對鄉(xiāng)長書記大聲喊:“這都是一些什么干部?要注意點形象嘛,要有點兒素質嘛,在女同志,特別是沒結婚的女同志面前,說話要注意分寸!”
鄉(xiāng)長趕緊過去傳局長的話,交代大家文明用餐。這時蔡局長又發(fā)話:“讓雅林過這邊來吃,要保護未婚女同志,不必上級下級分得那么清楚了!”
其實雅林倒覺得無所謂,心里還暗笑,我早就被死剛平開了,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但聽蔡局長這么一說,還是有點兒感動。
喝酒時,蔡局長又總是提醒她少喝點;睡覺時,又叮囑小陶要點蚊香,山里蚊子多。雅林很留意這些細節(jié),覺得局長真是個細心人。
第二天夜里,小陶讓雅林先去洗澡。雅林說聲謝謝,就將手伸向窗臺外,想將衣服收起來。
小陶說:“你去洗就是了,別磨蹭,這個我來,這樣節(jié)省時間?!?/p>
雅林說:“那等會兒我洗好了,直接裸體出鏡?”說完還一手叉腰走起了貓步。
“那也沒人看,你有的我都有?!?/p>
“好,聽你的,你的比我長得更誘人,才不在意我這型號呢?!?/p>
一會兒,浴室里就傳來“嘩嘩”的水聲。
小陶將雅林的衣服收起來,擱在椅子上,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趕緊出門去,一會兒,就和蔡局長一起進來了。
小陶從包里掏出來一個小本子,放在床上,然后和蔡局長坐在床沿上,分析起什么問題來。
蔡局長說了句:“就這幾個數(shù)據(jù),能說明什么問題?”小陶說:“我還有一本本子,落在車上了,我這就找司機去?!毙√张艹鋈チ耍叹珠L嘆了口氣,雙手抱在胸前,只好慢慢等著。
他感覺已被胭脂氣包圍,忍不住吸了下鼻子,又打量起這間有著女人味的房間來:床下擺著一雙尖腳高跟的女鞋,靠墻而立的衣架上掛著兩只小包,幾樣女人的衣服包括乳罩被隨意地搭在油了朱漆的椅手上。
浴室里的水聲小了。雅林洗好了澡,她拭去了身上的水滴,又拭去了鏡中的霧氣,然后對鏡中有著白皙皮膚、嬌小身軀的女人認真欣賞起來。
都說做了女人之后,胸會更大,屁股會更圓,可雅林捏了捏胸前隆起的小堆堆,并沒有發(fā)現(xiàn)特別明顯的變化。她想穿衣服,想起并未帶干凈衣服進來,就將浴巾胡亂往腰間一扎,開門出去。如果是以前在女生宿舍,她完全可以扭動腰肢,全裸出鏡,但想到自己和小陶還不是特別熟悉,就只裸露了胸前的兩堆并不十分自信的肉。
雅林學著古代出浴美女的樣子,嬌羞地退著步往外走,然后她閉著眼睛,一邊徐徐轉身,一邊往外打開一條玉臂,嘴里以嬌滴滴地聲音喊著“相——公——”喊完睜眼看小陶的反應,卻只見蔡局長坐在床沿上。
雅林一時僵立在那兒。蔡局長埋下頭去,以響亮而干脆的聲音喊起口號來:“向后——轉!往衛(wèi)生間里——走!”雅林尷尬地退回衛(wèi)生間,等小陶來救急。這時只聽蔡局長又以他洪鐘般的聲音說:“雅林,我什么也沒看見,我這就走了,等會兒你好好罵小陶一頓,屋里有男人也不告訴你一聲。好了,你可以出來了。”接著就是“嘣”的一聲關門聲。
雅林穿好衣服,小陶回來了,劈頭就問蔡局長呢?雅林想來個興師問罪,可小陶又往外走去,一心只想找蔡局長??磥砭珠L是有什么突發(fā)情況才來找小陶的,而小陶來不及告訴雅林。
不過,從這件事情上,雅林更覺得蔡局長是難得的好人,要不,剛才一男一女同處一室,而美女上身全裸,他還不趁機揩點油,甚至做點更出格的事?
剛平就慘了,逮不著雅林,幾天都悶悶不樂,在去市里上班的路上,他頭腦里總是回放著和雅林纏繞在一起的情景,他也時時想起雅林說過的“明天我就嫁給你”之類的話。
可現(xiàn)在雅林做了蔡局長的秘書,會不會往老虎嘴里添食呀?到時人家將你的手指頭咬得鮮血淋漓,你才明白怎么回事。也難怪剛平會這么想,畢竟秘書、小蜜和情人都是同義詞。
想到這一層,剛平就仿佛真的看見雅林躺在局長懷里,局長正餓虎似的在雅林水一樣的肌膚上啃呀啃,然而,每一口都像是啃在剛平心里,啃得剛平的心刀絞似的疼了,玻璃似的碎了……
筱笙比剛平早一天趕到了報社,他決心將開通民生熱線的建議跟丁社長提一提??墒且フ叶∩玳L,必先從楊社長的辦公室門前經(jīng)過。
筱笙猶豫,如果徑直從楊的門口過,會不會讓楊不快?但如果要再去跟楊廢那些話,又覺得實在沒意義。還是先去找江詩、撿生他們吹吹牛?那樣就不好脫身了,讓他們知道自己一來就找領導,會不會讓那些清高的文人小覷了?還是不妥。
最后,筱笙就走進了小喬的辦公室,準備先夸夸她的衣服,再作打算。結果一進去,險些和楊牧撞個滿懷。楊牧對于筱笙提前到位,褒貶態(tài)度不明。他說:“那個小……小……”筱笙說“小鄭”。
“對,小鄭,其實你不必急著來上班,還沒研究給你倆安排到什么部門呢,這樣,你再去見見丁社長,看他的意思。”楊牧的提議正中筱笙的下懷。筱笙對楊牧和小喬笑笑,高興地退了出來。
丁社長還是那樣熱情。筱笙坐下后,小喬進來倒了茶。丁社長對筱笙說:“沒了就自己添,以后是自家人了,不用客氣。我在生活方面是不太煩勞他人的,生活上是不是有點……太隨便了,文人性格,不講究,是不是,小喬?你服務好楊社長就好?!?/p>
小喬嗯嗯地連聲應著,然后悄悄退出去,看上去,她比在楊牧面前溫順多了。
筱笙就有點不明白了,分明丁社長才是老大,為什么讓小喬去服務副社長呢?太謙遜,太低調。不過,丁社長又不像是個不講究的人,看他刮凈胡子后的青色的腮幫和下巴,看他那瘦小的腦袋上架得很端正的細邊眼鏡,看他一身筆挺的西服,簡直太講究了。
丁社長直了直身子,他的頭幾乎要貼著墻了。筱笙注意到丁社長頭上的一幅字:“文章合為時而作?!倍∩玳L則注意到筱笙正關注著這幅字,于是話題就由這幅字引出來了。
“文章只有為時代而著,讀書人干預生活、積極入世才有了可能,否則就應了古人的話,‘百無一用是書生’。那些多他一篇不多,少他一篇不少的文章,寫與不寫,沒什么兩樣,不如讓自己和他人落得個清凈。
讀書人就要有責任感,使命感,要有‘舍我其誰’的擔當,我們不說誰說,我們不干誰干?是不是?我們辦報人就更應如此,這是我們職業(yè)的性質。
這家報紙在我手上,先后編發(fā)了‘商界良心’系列和‘學界良心’系列,報道了心系家鄉(xiāng)的商界學界人士的感人事跡,很振奮人心……不過這不值一提,只想勉勵你們年輕人能做出更多益于我們偉大的時代和我們可愛的家鄉(xiāng)的事來。是不是?”
丁社長講得慷慨激昂,筱笙聽得兩眼發(fā)光。他在校時,甚至聽到有人用“病入膏肓”一詞來評論這個時代,如今聽到“偉大的時代”一詞,特別提氣。他不禁在心里為丁社長鼓起掌來。
“丁社長,聽了您的話,我渾身是力量,恨不得馬上投身到工作中去!”
“那你想怎么干?不妨說說?!?/p>
“我來報到之前,倒是想了想。您看咱們的日報能不能添加個‘民生熱線’欄目,通過我們的關注和監(jiān)督,為百姓辦些好事實事,解些燃眉之急,事情不必驚天動地,只要受百姓歡迎,就很有意義。好比他們在辛辛苦苦種莊稼,我們也可以提供些氣象情報啊,為莊稼地趕趕麻雀啊,您看……”
丁社長沒有馬上回答,他站起來,兩條瘦長的腿開始來回丈量這間辦公室,又好像總也丈量不出結果來似的。沉默了一會兒,他一邊踱著步,一邊說:“這個……我們也考慮過,也了解過別的地方的經(jīng)驗和教訓。做新聞的,必先做‘真人’, 既是‘真實’的‘真’,更是‘真誠’的‘真’。
有的地方開頭做得不錯,后來怎么回事?做不下去!不是不想做下去,實在是有些敏感問題,上面不讓我們去碰,我們碰了也管不了,最后怎么辦?只能管管哪條街道擁擠呀,哪條街道臟亂差呀,結果是將城管的發(fā)動起來了,將菜農(nóng)果農(nóng)謀生的路子掐斷了,你說,這是為百姓辦好事嗎?”
丁社長說完,踱回了座位上,一屁股狠狠地坐下去,看上去很生氣的樣子。也許正直的人都是這樣。
“哦,還是挺復雜的,看來理論和實踐,真不是一回事。那我們就……”筱笙認為領導已否定他的建議了。
“你是被這困難嚇倒了?哈哈哈!”丁社長擺一擺手,好一陣大笑,“年輕人,不要一想到困難,第一反應就是撤退嘛,你這個建議挺好,這樣,我們容易做的做一些,有點難度的想辦法又做一些,想了辦法還做不成的那就不做嘛,這樣總比逃避要好啊,是不是?”
筱笙拼命點頭,覺得領導就是領導,一套一套,怎么說都有理。這次談話挺順利,筱笙的崗位也很快定了下來,他和剛平都安排到新聞中心去了。筱笙在報社六樓有了一間和剛平合住的房間,雖不大,但總算在這樣一個地級市里,有了自己的居所了。
他推開窗戶,視線從樓下道旁樹的頂上越過,可以看見灰蒙蒙的天空下鱗次櫛比的樓房,以及樓房之間留下的橫七豎八的街道。一只鳥兒被過往的車輛驚動,發(fā)出愉悅的鳴叫,撲啦啦地扇動著翅膀從樹縫里飛出,奮力地往別處的樹上飛去了。筱笙感覺自己也是一只鳥兒,是不是也能在這個城市上空留下幾聲讓人愉悅的鳴叫呢?他深深地吸了口氣,不禁微微一笑。
此后有一個月,日子是忙碌而平靜的?!杜R都日報》最近都在宣傳一條電話號碼,那就是“民生熱線”。筱笙和剛平兩個年輕人還變著花樣來使之更引人注目,比如正式開通那天,前50個打進電話來的有小禮品什么的。
夜里呢,他們會和江詩、撿生去樓下炒田螺,辣得嘶嘶啦啦的,然后對著啤酒瓶子一陣猛吹,怎一個爽字了得。有時他們也會邀小喬的,但她好像在和誰拍著拖,總是沒空。就幾個臭男人在一起,倒是更輕松自由了,誰也不必裝出另一副樣子來取悅異性,所以他們什么都能談,什么都敢說。
江詩和撿生是那種有家室,但又不愿過早被家束縛的人,還有點留戀單身時代,好像是一頭扎進了墳墓的人,又伸出一只手,想再抓住點兒墳墓之外的空氣。
時間稍晚,他們的妻子就會打電話來問這問那,他們呢,心里高興,嘴里又要借著酒氣罵幾句,似乎這樣才時髦,要是對老婆唯唯諾諾,那還叫年輕人嗎?還叫有自己的生活嗎?
話題自然也會說到筱笙和剛平女朋友的事。兩個過來人會告誡他們,你們這樣兩地分居,肯定會變的!剛平說,不會的,她是我女人了,她還擔心我會變呢。
而筱笙就慘了,被他們好一頓批,你這樣是嘴邊的肉留著給他人吃,你沒種?生理有問題?被他們輪番一轟炸,筱笙本來覺得再正常不過的事,也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過迂腐。
筱笙尋思著如何叉開話題。
夜宵攤是露天的,在“中國人民很行”——筱笙總會將“銀行”想成“很行”兩字——門前,有一個偌大的停車場,夜間就被這些攤主占用了。他們搭起了一個個只有頂沒有墻的帳篷,為的是防止雨點突然造訪。如果不是看見一張連著一張的桌子,這里極易讓人想到難民營。
不過筱笙似乎對破敗情有獨鐘,穿新衣都不自在的他,喜歡逛老街,看古書,買二手用具,所以他對這個隨意拼湊的用餐環(huán)境,感到舒適且親切,就像兒時抱著奶奶的破棉被就能睡得特別香一樣。不開口說話時他就聽周圍的人講方言:“撈班釀,賊鍋茄資寶米有租所,舀都舀八等?!?/p>
“‘米有租所’是什么意思?茄子煲怎么啦?”筱笙終于想到了一句話來叉開話題。臨都是個地級市,各個縣都講客家話,大同小異,而臨都市區(qū)屬方言孤島,講西南官話,類似四川人講的那種。
“啊,他說,老板娘啊老板娘,你當我們是老虎還是豺狼,你這個茄子煲實在差火候,沒有煮熟也敢端來我們嘗!”江詩一邊用面巾紙揩著油光滑亮的嘴巴,一邊賣弄起了他即興作詩的本事來。
撿生很配合地笑出了聲,也許是嘴唇辣得有些麻木的原因,正常的“呵呵呵呵”的笑聲被他笑成了“活活活活”,這么一來,四人都大笑了。
報社是個通訊發(fā)達的單位,在這里,筱笙知道了大哥大、BP機,接觸了英特網(wǎng),擁有了電子郵箱,注冊了QQ號。這個太時髦了,他的同學大都還沒去用,以致QQ上閃動的都是些陌生人。
他將這些寫信告訴了秦苗,希望秦苗也去學學這些高科技,那樣他們就省去寫信寄信的麻煩了,何況書信一來一去周期也實在太長。
其實秦苗也開始琢磨這些玩藝兒了。在研究生樓里,她的導師有一間辦公室,有電腦,有網(wǎng)絡,而導師又總喜歡讓她來幫忙寫論文、論著,所以,幾乎與筱笙同時,她也有了電子郵箱,有了QQ號。有時我們會有這么一種感覺,新鮮事物永遠比瘟疫傳播得更快!因為瘟疫到來,我們會防御,而追逐時尚的東西,我們都生怕要落伍。
當他們有了對方的郵箱和QQ號之后,最大變化是,睡眠時間可以最大限度的壓縮。人的潛能真是無限可挖。原以為這個年齡得有7個小時的睡眠才行,而他們可以晚上聊到0點、1點、2點。而那時候的網(wǎng)絡常有掉線的現(xiàn)象發(fā)生,那才是最要命的,整個晚上連QQ表情里的一個紅唇、一朵玫瑰都沒等來,簡直無法入睡。
筱笙的辦公室在四樓,而宿舍在六樓,電腦上的小企鵝沒亮的夜里,他人在宿舍,心卻下沉了兩層樓,他甚至會對剛平說,唉,瞧我丟三落四,又忘東西了,我得下去一趟。跑下去,等老半天才打開電腦,企鵝還是黑白的——這網(wǎng)絡,真是要命!
八百里外的省城,同一輪月亮將清輝灑在窗前,有一個女學生坐在電腦旁,她是秦苗。秦苗深得導師器重,給了她這個辦公室的鑰匙,這里有電腦,方便她查閱資料,寫論文。當然,她在寫著論文的時候,QQ也在“掛”著。
我給“掛”字加了個引號,怕今天的人習以為常了,要忽略了造詞者這一神來之筆。當時秦苗、筱笙這些人可覺得太不尋常了,太有創(chuàng)意太有智慧了。你看電腦上的任務表不說任務表,而是說“菜單”,為什么說菜單?因為它讓你開胃讓你“吃”了不想放下,而不是讓你厭煩的任務。
QQ開著閑置在那兒不說閑置,而是說“掛”,就像一進門要脫帽、脫外套掛在衣帽間一樣,掛好了你才有回家的輕松,這不能說是“閑置”,因為你的心思還全在那兒,甚至像筱笙一樣,睡了還要爬起來看看能連線了不。
這天晚上,秦苗問了一遍又一遍,笙,在嗎?笨蛋,在不在?再不浮出水面,我不理你了!而筱笙的網(wǎng)絡出了問題,秦苗發(fā)給他的字,他一個也看不見。秦苗以為筱笙在和她捉迷藏,也潛水去了,讓筱笙也急一急,但是,一分鐘過去,十分鐘過去,筱笙還沒出現(xiàn),秦苗真擔心他要出什么事,因為自從他們QQ聊天開始,他們無論多晚,總要說上一句晚安,然后發(fā)一張血紅的嘴唇、大紅的玫瑰或兩只緊緊相擁的企鵝的表情文件,才肯睡去。
這時,辦公室的門推開了,導師竟抱著枕頭、被單出現(xiàn)在辦公室門口。秦苗將QQ關了,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耷拉著頭的年近四十的男人。導師進來,將枕頭、被單扔在沙發(fā)上,然后將自己也摔在沙發(fā)上,不吭聲,只喘著粗氣。但盡管他看起來生這么大的氣,還是很小心地將額上的一縷兒頭發(fā)從一邊繞到另一邊——他有點禿頂。
秦苗走到飲水機旁接了一杯水,遞給導師:“韓老師,發(fā)生什么事啦?喝口水吧!”韓老師看著秦苗,秦苗今晚穿一襲白色的裙子,像天使的潔白的羽毛。韓老師一手接著了開水,另一只手搭上去,抓住秦苗的手:“秦苗,你真是個好女孩,誰娶了你不知會有多幸福,可是你知道嗎?哎……我都不知從哪里說起?!鼻孛缯f:“你端著水,喝口水再說吧。”秦苗趕緊將手掙脫出來。
韓老師用很低沉的聲音向秦苗述說著他家那本難念的經(jīng)。他說他與妻子是指腹為婚,他說他出生在新社會,卻慘遭舊制度的迫害,妻子沒多少文化,難以溝通不說,還經(jīng)常疑神疑鬼認為他外面有人。他問秦苗:“你說我外面有人嗎?咱們做學問的,可能那樣嗎?剛和她吵了一架,她說想通了,要和我離婚,你說我要不要和她離,秦苗?”
秦苗覺得這個事來得突然,也不知怎么說好,就勸他,不急著做決定,等冷靜了你們再好好談談。
韓老師又說:“你幫我分析分析,坐下嘛,我就喜歡和你們這些知識女性聊聊,可命運怎么對我這么不公平呢?偏偏安排一個性格、文化差異那么大的人在我身邊,讓吵架成為家常便飯?!?/p>
秦苗在電腦桌前坐下,等著聽韓老師傾訴。韓老師挪動屁股,騰出一席位置,說:“秦苗,你就坐這里,和老師坐近一點聊聊,也許那樣我心里會好受些?!鼻孛缦耄痪褪橇牧穆?,用得著坐那么近?
“韓老師,我能聽到,你說吧!”
“秦苗,你說,離婚后,我能找到與我心靈相通的親密伴侶嗎?”
“我涉世不深,不敢亂說,你今晚就在這里睡嗎?那你早點休息,冷靜冷靜,什么問題也能解決的,我也回去睡覺了?!?/p>
“今晚就陪老師說說話吧!”
“哦,不行,小梅還在宿舍等我的夜宵呢,她交待了要帶夜宵她吃?!?/p>
韓老師突然起來拉秦苗的手: “陪陪我吧,明天我會讓小梅原諒你的!”
秦苗掙脫了:“不,你應該早點休息。”說完就朝門外走去,走到門口,她沒忘禮貌地說地聲:“韓老師,好好休息,晚安!”
韓老師走到窗前。研究生樓下那一片被路燈光映得泛黃的空地上,一會兒就出現(xiàn)了一襲像天使?jié)嵃椎挠鹈陌咨棺?,一會兒又消失了。他懊惱地抱起枕頭被單,慢慢地踱回了家。一個穿睡衣的女人開了門,問,怎么就回來了?論文寫好了?韓老師說,得到許可,推遲兩日完成。
秦苗免不了要和韓老師打交道,就像雅林要圍繞著蔡局長來開展工作一樣。不同的是,秦苗對韓老師逐漸有了厭惡和鄙夷,而雅林對蔡局長卻有了信任和欽佩。
雅林在工作上很快上路了,她能從領導的一舉手一投足中領會領導的意圖,領導看表她就起身送客,領導提包她就通知司機;她也學會了似是而非甚至答非所問地應對來人來電,她不說不行而說正在研究,她不回答領導在還不在而是先問對方是誰什么事。
蔡局長在辦公室呆不住,過了些日子,又帶著雅林到省城去開會了。這次只有他們兩人去,司機送他們到臨都火車站,就回去了。不過雅林不緊張,用蔡局長的話說,不相信領導也要相信軍人。再說了,她光著上身從衛(wèi)生間出來,蔡局長都能坐懷不亂,還擔心什么呢?
會議之余,蔡局長還要抽空見朋友。他突然對雅林說,你會演戲嗎?雅林說沒學過,你讓我寫劇本或許還能憋出點什么來。蔡局長說,不會咱們就學,事在人為。雅林一頭霧水,演戲干嘛呀?蔡局長說,來這里之前,我有個在這邊經(jīng)商的同學約我見面,他說他要帶小蜜,讓我也帶一個,我哪有呀,這樣,今天你給我演演,假的,放心,無非當他的面牽牽手,送送秋波,他們離開后,咱們又恢復各自的角色。
雅林問為什么要這樣做?蔡局長說,你不知道,老同學怎么也不相信我沒個情人,如果不帶,他就認為我端官架子,再說,這次和他打交道,還有望引資,這也是工作呀。蔡局長說完,就自個兒呵呵地笑了,也不再問雅林的意見。
人約黃昏后,夕陽的余輝將東湖公園妝扮得安詳?shù)?,溫馨浪漫,全沒有鬧市中的浮躁與吵雜。蔡局長和朋友約好了在東湖公園旁邊的一家會所見面。只需繞湖走幾百米的路,蔡局長牽著雅林的手,散起步來,儼然上演著一幕“黃昏戀”。
不,哪是牽手,分明是“拽”。蔡局長像部隊里走正步似的,挺胸抬頭,神氣十足。斜暉被垂楊柳撕碎了,零零星星地撒落了一地,直晃人眼。鼻子里吸進來的是湖里的泥腥味和從鍛煉的人們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汗臭味。這光影,這味道,讓雅林幾欲暈眩,加上這么一路緊追慢趕,又讓她擔心雙腳要被皮鞋硌出幾個血泡來。
路邊有一群男女在跳交誼舞,雅林就想到了在鎢礦廠舉行舞會的事,也想到了剛平“預備”成功的事和自己的那么點兒天賦。沒等雅林回過神來,蔡局長已將她拎小雞般地拎起,加入到了跳舞的行列。是快華爾茲,樂曲的節(jié)奏快,蔡局長轉圈的節(jié)奏更快。
雅林感到天昏地暗,感到有一口氣要喘不上來,忙喊,停下!停下!周圍的人都看著他們笑。雅林說我暈了。蔡局長說,沒事,我背你走。也不問雅林是否愿意,也不蹲下身來,而是抓住雅林的兩只胳膊,向后一甩,再騰出一只手在背后一接,雅林就安穩(wěn)地落到他的背上了。
蔡局長不是慢慢地走,而是快步地跑。剛平也沒這么背過她,如果剛平背她,她就可以雙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胸前的肉團還可以貼著他的脊背,而在蔡局長背上她不能,她只能雙手搭在他肩上,還要注意保持自己的胸部和蔡局長散發(fā)著濃重男人味道的脊背的距離。
雅林感到顛簸得厲害,像小時候在沙石路上坐拖拉機一樣,真擔心會從他背上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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