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故事發(fā)生在九十年代末,北城的冬至夜。
大雪紛紛揚揚下了一整天,街上寒風(fēng)瑟瑟,冷冷清清。
飯館一天也沒進來一個人,李贏看著空曠的街道,心里也空空曠曠的,
老公周斌三天沒有回來了,知道他去了哪里,每天身上那劣質(zhì)香水味都讓她作嘔,結(jié)婚才五年,孩子都沒來得及要,日子就要過不下去了。
誰之過呢?
想想夠倒霉的,從小就向往城市生活,高中跑到縣里讀書,然后就嫁給了周斌,以為自己就是城里人了。可是面臨的第一個問題就是柴米油鹽,城市的生活費比在農(nóng)村要高出很多。
好在周斌學(xué)過廚師,東拼西湊開了一家小飯館,日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只想飯館效益再好些,再要個小孩,就這樣一輩子,一輩子相夫教子。
可是周斌半年前開始心不在焉,各種理由不在崗,飯館沒有廚師,每況愈下,每月連房租的錢都掙不出來。無奈,李贏自己當(dāng)服務(wù)員,當(dāng)雜工,當(dāng)后廚,連打更都兼了,可是,這樣的維持沒有絲毫意義。
有天,周斌說有事出去一下,然后就經(jīng)常有事,經(jīng)常出去,最近竟夜不歸宿。
周斌每次回來,李贏都明顯感覺到他背叛婚姻了。鬧過,打過,無濟于事,婚姻一如飯館,結(jié)束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一滴清淚劃過李贏的臉龐,非得喜歡城里,然而城里也不都是幸福,要是在老家,雖然農(nóng)村,總不至于結(jié)婚五年,因為拮據(jù)孩子不敢要。
結(jié)婚才五年,老公就移情別戀。
都說七年之癢,自己的婚姻癢的有點早。
要是在鄉(xiāng)下,孩子都該滿地跑了吧?其實農(nóng)村的女人不一定比城里人辛苦,莊稼從種到收,也就幾個月的活,而且很多男人也不讓自家女人下地,所以大多媳婦也就在家做做飯,哄哄孩子。
可是自己是怕苦離開農(nóng)村的嗎?
喜歡城里的繁華?
喜歡城里的現(xiàn)代?
喜歡城里的時尚?
如果不來城里,會是誰的媳婦呢?自己算不上美人胚子,但是高中時就學(xué)習(xí)好,聰明能干,一家女百家求呢!
只是霍巖家一直沒求!
想到這,李贏又多了二行淚水,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去南方打工好幾年了,是不是他也喜歡城里?要是知道自己把日子過成這個樣子,把婚姻過成這個樣子,會不會笑話她?
李贏吸了吸鼻子,這是哭給誰看呢?
成年人的生活沒有誰是容易的,既然是自己選擇的路,跪著走不完,不如站起來打個車吧。
周斌回來就談離婚的事情。
堅強,果斷,冷靜,她不是個鴕鳥一樣的人。
李贏簡單洗漱,回到后屋。
朦朦朧朧入睡,睡夢里火光沖天,火燒旺運,難道時來運轉(zhuǎn)?李贏不想睜開眼睛,但是強烈的煙味還是嗆得她喘不上氣,不得不睜開。
她因夢魘初醒而迷蒙的眼睛驟然睜大,意識瞬間回歸,她看見了滾滾濃煙,火苗也正舔舐著周圍,肆無忌憚地向她撲來。
不是夢,真的著火了。
她本能地穿衣服,可是衣服已經(jīng)竄起火苗,想摸手機,剛要拿起,手機砰的一聲炸裂開來,一片碎片崩到臉上,血就流了下來。顧不得擦血,她穿著睡衣,下地想往外跑,可是門口都是火,出不去。
她又折身奔窗戶,身上臉上被火苗舔舐著,火辣辣地疼,滾滾濃煙嗆得她喘不上氣,幾乎要窒息死去。她費力地推開窗,帶著火焰,跳了出去,多虧飯店是一樓,但人也隨后失去知覺。
2
李贏醒來已經(jīng)第二天上午了,看著醫(yī)院的白墻,聞著消毒水的味道,臉上身上都纏著繃帶,媽和爸眼睛紅紅的,接到醫(yī)院電話,二老連夜就趕了過來,此時還驚魂未定,聲音顫抖地告訴她,火是從她住的房間開始著的,萬幸煤氣罐沒爆炸,多虧周圍的鄰居們救了她。
她想流淚,可是眼睛生疼生疼的,一滴淚都沒有,想摸下眼睛,才發(fā)現(xiàn)手上也纏滿了繃帶,她無力地轉(zhuǎn)下眼珠,問爸:
“爸,怎么就著火了?”
“說是電褥子短路造成的!”老爸表情凝重。
怎么會呢?李贏清楚記得晚上根本沒用電褥子。
“孩子,你撿回了一條命,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別想太多了,怎么一直不見周女婿?”老媽淚眼婆娑地問。
李贏不知道怎么回答,老爸不滿地看了眼老媽,老媽彎腰拿起暖水瓶,默默地離開。
第三天,周斌才過來,疏離的看了她一眼,不痛不癢的說:
“怎么就不知道小心點,電褥子是不是好幾天沒斷電了?”
“我沒用電褥子!”李贏清晰說出。
“傻瓜,別說沒用,著都著了,我們有意外商險!”周斌像是關(guān)心。
悲傷都是留給矯情人的,李贏沒空傷心,她大腦清醒,前天著火,今天就提保險,沒有任何的感情因素,心有點像這數(shù)九的冬,拔涼拔涼的。
老爸一拳打了過去:“我好好的女兒交給你,你怎么待她的?”
周斌躲閃開了,老爸趔趄了一下,身體撞到了墻上。
李贏清楚看見周斌眼里的嫌惡,他一直看不起老爸,因為老爸常年在四鄰八鄉(xiāng)從事母豬配種的活,他說低級不入流。
緊接著,保險公司就過來了,因為周斌報案。
李贏清楚地說道:“我懷疑有人縱火!”
理賠員吃驚地看著她:“不是意外嗎?”
“不是,因為晚上我根本就沒插電褥子,我申請公安部門介入調(diào)查!”
周斌兇巴巴地說:
“你說有人縱火?你讓公安局調(diào)查?你瘋了嗎?”
“我沒瘋,所以才要抓到那個縱火犯!”李贏眼里枯井無瀾。
“老婆,承認(rèn)意外,我們就能拿到保險,我們就會有錢了?!?/p>
她看見了周斌眼里的貪婪。
“我不會!”李贏毫不猶豫地拒絕。
“你不怕離婚?滿臉疤痕誰會再要你?”周斌惡狠狠地說。
“你不離我都要離,沒人要也好過和你在一起!”
李贏說每句話皮膚都撕心裂肺地疼,但是更疼的還是心里,仿佛被割開了一個口子,鮮血汩汩地流著,卻沒有止血的良藥,她閉上眼睛,任憑疼痛肆虐……
李贏在床上躺了一個月,離開醫(yī)院的時候,臉上全都是疤痕,以前雖然貌不出眾,但也是清晰脫俗,而現(xiàn)在除了面部猙獰,再也找不到第二個詞。
周斌被抓了起來,火是他放的,都說女人戀愛智商為零,男人又何嘗不是?
周斌勾搭上一個來飯店用餐的女人,喜歡得很,女人以為周斌開飯店是老板,一定有很多錢,周斌也想裝有錢,但是沒錢是真的。所以就想縱火,想得到開飯店時投保的意外險。
法盲文盲都讓他占全了,李贏第一次流淚,為自己眼瞎。
想想從出生父母就在手心里捧著,霍巖就跟在后面護著,而自己偏偏選擇了周斌,誰之過?
3
李贏隨父母回到了鄉(xiāng)下,她把自己關(guān)在家里,這樣的面孔,自己都害怕,何況還是離了婚,還差點被前夫害死?
這在當(dāng)時當(dāng)?shù)?,也是爆炸性新聞?/p>
她戴著口罩,坐在窗前,一坐就是一天。
鄉(xiāng)親們一波一波地來看她,問寒問暖的,村子一直延續(xù)古樸民風(fēng),誰家有個病有個災(zāi)有個大事小情,全屯人都不落過兒,都會前來探望。
沒人笑話她,起碼表面上沒有。東院李嬸說:“長得再好也不當(dāng)飯吃,身體好比什么都強!”
連小時候因為她是丫頭片子就不太喜歡她的祖奶奶,也顫巍巍地過來看她,癟著不剩幾顆牙齒的嘴說:“年輕時候遭點罪,年老才有福享!”
李贏心里溫暖不少,愛慕虛榮嫁到城里,頭破血流地跑回來,鄉(xiāng)親們依舊寬容地接納了她,何其幸!
可是還是覺得心里堵堵的,什么東西橫在那里,每口氣都喘得不暢。
直到霍巖回來,她才感到心安。
沒有寒暄,也沒有客套,這個小時候的竹馬,看了一會只露二個眼睛的李贏,半晌,平靜說道:“哭巴精,怎么現(xiàn)在不會哭了?哭出來就不委屈難過了!”
他知道她委屈,她難過,他什么都知道。
李贏忍耐已久的淚水決堤而出,她哭了很久,哭到抽噎都停不下來。
霍巖見她哭得厲害,一雙大手輕輕地安撫著她的后背,雖然沒有說話,可是無聲的關(guān)懷卻讓李贏的哭聲越發(fā)地止不住。
霍巖是治愈一切的良藥,人雖老實本分,甚至有些木訥,但是不影響圍著李贏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開始李贏是把臉藏在口罩后面的,霍巖說:
“天天這么捂著,多憋啊,夏天還不長痱子,再說喝水吃飯也不方便?!?/p>
他一把扯下李贏的口罩,豪氣地說:“以后我們就這樣見人,誰不想看就別看!”
李贏眼睛不禁看向霍巖,比五年前瘦了很多,但也堅實了很多,刀刻般堅硬的側(cè)臉,優(yōu)美的下顎線條,如峰的雙眉,星星點點的雙眸,她愣在那里……
李贏第一次正常地和嬸嬸阿姨姐姐嫂子們搭話了,大家除了一頓惋惜和唏噓,也沒有像看洪水猛獸似的,相反卻問:“什么時候能吃你和霍巖的喜糖???”
離婚后李贏沒想過再婚,雖然霍巖形影不離,但是自己這殘花敗柳,能活下來已經(jīng)萬幸,怎么還敢奢望婚姻?
再說,霍巖值得更好的。
霍巖卻笨磕磕地接話了:“不急,不急!”還有點不好意思,兩手搓著。
李贏白了他一眼,低聲道:“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說!”
霍巖聽話地跟在后面,李贏突然想,總是這樣,從沒異議,是不是去地獄他也跟著?
“我們已經(jīng)錯過了,你值得擁有更好的!”說出這話,心里還是會疼,然后眼里就濕濕的,李贏別過臉去。
“你就是最好的,一直覺得配不上你,如果你也是這樣認(rèn)為,我愿意等!”霍巖低低的聲音傳來。
淚水奪眶而出,當(dāng)年不來求是因為覺得配不上?
李贏抬起淚眼:“現(xiàn)在是我配不上你!你看這張臉,不怕夢魘嗎?”
“從四歲就跟在你后面了,不是只認(rèn)識皮也熟悉瓤,和臉沒有關(guān)系!”
這是霍巖說話最多的幾天,李贏知道他寧可動手也不動口。四歲那年,他媽說:“你是哥哥,要保護妹妹!”霍巖就老實地跟在李贏身后。
幼時李贏走路不穩(wěn),摔了,霍巖總是第一個扶起。長大了,還是喜歡跟在她身后,不管什么時候,李贏轉(zhuǎn)身都能看見他。
想想也有二十幾年了,人生能有幾個二十幾年呢?
李贏臉上有了久違的笑意,覺得農(nóng)村沒什么不好的,空氣清新,蔬菜新鮮,民風(fēng)淳樸,還有霍巖。
“霍巖,我爸每天開三輪拉著種豬各個村子跑,我覺得挺辛苦的,也挺老套的,我知道更簡單快捷的方法!”
那天早晨,李贏和霍巖幫爸把種豬裝上車后,她說。
霍巖看著李贏,等著下文……
“就是爸不讓我參與,說女孩家家的,干這個不好,可是婦產(chǎn)科也有男醫(yī)生啊,就是工作而已!”
“嗯?!被魩r終于蹦出一個字。
“我明天打電話聯(lián)系!”
“好?!?/p>
李贏無聲地笑了笑,做他的王真好!
4
李贏聯(lián)系了自己一個高中同學(xué),他在省城畜牧局上班。同學(xué)很是熱心,又幫她聯(lián)系了主任,然后知道國家一直在鼓勵母豬的人工授精,方便快捷,而且仔豬成活率高,并且省畜牧局會全方位的提供技術(shù)支持。
但是老爸的文化程度不高,理解不了人工授精,也不會操作,只得李贏上陣,開始也覺得有點尷尬,好在霍巖愿意幫忙。
李贏跑遍了縣城的各個鄉(xiāng)鎮(zhèn),走訪了鄉(xiāng)鎮(zhèn)的大小獸醫(yī)站,然后把所有的獸醫(yī)連城一個網(wǎng)絡(luò),各自負(fù)責(zé)自己的區(qū)域,了解需要繁殖的母豬,然后跟蹤服務(wù),然后五五分成。
老爸笑呵呵地說:“還是我姑娘心眼活泛,各個獸醫(yī)站都變成了咱家的業(yè)務(wù)員,我怎么就沒想到呢?”
那一年的夏天分外的熱,雨水也特別的多。
早上,天空就飄起密集的雨點,家家戶戶都關(guān)窗閉門,街上沒有一個行人。
莊稼長在地里,還不到收割的季節(jié),男人們躲在家里,三五成群湊在一起,搓麻將,打撲克,女人們聚在一起,東家長西家短,弄不好還拌個嘴吵個架。
媽回來了,臉色不太好,進門就氣哼哼地和李贏說:“以后別干這活了,好說不好聽!”
不用問,李贏知道一定是媽聽了閑話,其實每天出去跑,她也會聽見風(fēng)言風(fēng)語,也會遇見異樣的眼光,以前她絕對不會干,可是燒傷回來后,她更了解村民,有事熱心,沒事扯閑篇,但是絕對沒有歹意。
“媽,沒有什么不好的,誰家不吃豬肉?哪個人能離開豬肉?以后我們不僅僅搞母豬繁殖,我們還要發(fā)展養(yǎng)殖,現(xiàn)在城里人特喜歡黑豬肉,那種豬需要在有山有水的地方溜噠著長大,肉味鮮香,我們這里最適合,所以讓大家都養(yǎng)豬,就沒空說我了!”李贏有點半開玩笑。
老媽看著女兒,心里五味雜陳,從小就爭強,干什么像什么,回來三年掙的錢比老伴一輩子掙的還多,就是這命……
好在有霍巖。
于是老媽放低了聲音:“霍巖,你不考慮?我看他是喜歡你的!”
“媽,我結(jié)過婚,又這副模樣,霍巖不嫌,可是他媽好像不同意,從霍巖回來,他父母就沒來過,怎么嫁?”
老媽嘆了口氣,是啊,女兒說得對,人家兒子沒結(jié)過婚,怎么會找二婚女,而且還是殘疾!
除了抹淚,老媽還是抹淚,李贏抱住老人,輕輕地拍了拍媽媽的后背,彎了彎柔軟的嘴角:“燒傷那么煎熬都過來了,還有什么可怕的呢?明天我雇幾個人加蓋幾棟豬舍,然后去考察黑豬養(yǎng)殖,再把仔豬買回來,豬舍放不下的就交給每家每戶,分散養(yǎng),大家都能掙到錢,也不用每年外出打工了!”
“這可挺好,一家人守在一起,就是福氣!”老媽由衷地說。
豬舍蓋好了,雨像牛毛似的飄著。
早早的,李贏就帶了點換洗的衣服,開車要去考察黑豬養(yǎng)殖并順便把仔豬買回來。
車開到村口,看見了站在雨里的霍巖。
李贏停下車,霍巖也不說話,氣鼓鼓地直接就坐了進來,這個悶驢,從來不解釋來龍去脈,李贏也不指望他解釋,發(fā)動了車子。
原來,李贏老媽想來想去還是告訴了霍巖李贏出門的事,霍巖怕來不及,最近的路就是在村口等著。
他臉黑著望著道路兩邊的遠山遠景,牙骨因為咬緊,兩腮深陷,李贏瞄了一眼,這是生哪門子氣嘛?
她不再說話。
霍巖不善言談,此時更是一言不發(fā)。
雨愈來愈小,天邊出現(xiàn)了彩虹,炫麗地掛在那里,李贏開心地哼著小調(diào),生活就是這般絢爛多彩,有風(fēng)有雨,更有壯麗。
好半天,她聽見他一聲嘆息,溫暖的聲音如同細雨般淌進李贏的心里:“停下,坐過來,我開!”
永遠是這樣,關(guān)心都藏在簡潔明了后面。
看到李贏把車停下,乖乖地坐到副駕駛位置上,他的臉上才有了微微的笑意:“記住,下次出門先通知我!”
原來是生這個氣!
李贏被一陣陣溫暖包圍,心跳砰砰,一下把臉扭向側(cè)面,嗤嗤笑起來。
5
李贏用家里全部積蓄買了一百多頭黑豬仔,整個山村沸騰了,大家都想要,李贏說仔豬不要錢,而且養(yǎng)大了還會按照市場價格回收,當(dāng)時普通毛豬一頭是二千多塊錢,黑豬翻倍。
霍巖父母來了,老人看了眼李贏:“我要五只!”
霍巖趕緊過來:“媽,一家一只,你要那么多不夠分的!”
“你幫了那么多,不應(yīng)該多給幾只嗎?”霍父開口道。
“好,給您五只,只要散養(yǎng)就可以。”李贏笑呵呵地答應(yīng),她想讓霍巖的父母喜歡自己,接納自己。
“不行,明年繁殖后可以再給,這都是贏贏家的錢買的,你當(dāng)是不要白不要呢?”霍巖有點生父母的氣,怎么這么愛占便宜呢?再說鄉(xiāng)親們都看著呢,白給,誰都想多要,人就是這樣,不患寡而患不均,一會再吵吵起來。
看著父母悻悻離開,霍巖沒事人似地忙乎去了,李贏心里有點惴惴的,如果錢能解決霍巖父母的態(tài)度,何樂不為呢?
晚上,李贏利用村里的大喇叭,給大家講飼養(yǎng)黑豬的注意事項,特意買來一些養(yǎng)殖手冊,發(fā)給大家,一時間,十里八鄉(xiāng)都來取經(jīng),李贏也成了半個專家。
日子忙的昏天黑地,幾乎住在了養(yǎng)豬場,看著仔豬一天天長大,李贏臉上的笑也越來越多。
天天和豬打交道,以前向往的精致時尚早已不復(fù)存在,但是心里卻無比的踏實。
熬過了雨季,晴天很多,天空很藍,陽光很燦爛。
李贏打開豬舍門,把豬放出來,讓豬豬們在藍天白云下盡情溜噠。
村長領(lǐng)著一行人過來了,李贏趕緊迎了上去,
“王叔,您怎么來了?”
“丫頭,鎮(zhèn)長來看你了,這是宋鎮(zhèn)長?!?/p>
李贏早就聽說過鎮(zhèn)長是大學(xué)生,家是城里的,畢業(yè)就來到基層鍛煉,然后就再也不想回去了。
李贏看了眼鎮(zhèn)長,年齡和自己差不多,清秀而俊逸,只是臉上是古銅色,應(yīng)該是常年下鄉(xiāng)的緣故。
宋鎮(zhèn)長握住李贏的手:“李廠長,干的不錯,給鄉(xiāng)親們帶了個好頭,我代表鎮(zhèn)政府感謝你??!”
李贏沒想那么多,剛想解釋,鎮(zhèn)長又接著說:“光顧你們一個村子不行,整個鄉(xiāng)乃至整個縣都要考慮進去,格局要大一些!”
李贏有點小確幸,這是對自己工作的認(rèn)可,也是對養(yǎng)殖發(fā)展方向的認(rèn)可,就像小時候做對了事得到了老師的表揚,李贏眼睛亮亮閃閃的。
鎮(zhèn)長又說:“這次來就是和你商量擴大規(guī)模,由你牽頭,輻射周邊十四個村屯,需要政府出面的我來協(xié)調(diào)。還有一個更大的好消息,國家每年都補助養(yǎng)殖專業(yè)戶,你們家在列!”
后來怎么把村長和鎮(zhèn)長送走的,李贏都不記得了,只是一直沉浸在興奮中,沒想到養(yǎng)豬還能得到表揚,而且還能得到國家的扶植,她恍如夢中。
說實話,她一直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形象最適合養(yǎng)豬,活臟且累,還不上檔次,沒有哪個漂亮的女孩愿意干這個,骨子里她是自卑的。但是潛意識里又有一種想比別人強的欲望和沖動,不要碌碌無為淹沒人群。
她終究是披著佛衣的凡人。
她習(xí)慣地回頭找霍巖,猛然想到他三天沒過來了。
這又是啥情況?
李贏撥通了霍巖的電話,很快對方接起:“有事?”
“想告訴你好消息,剛才鎮(zhèn)長來了,說要我們擴大規(guī)模,國家還給養(yǎng)殖戶補貼呢,今年就能得到!”
“恭喜!”霍巖說出二個字。
李贏囁嚅地問:“你怎么三天沒來了?家里有事?”
“嗯,處理完就過去!”霍巖總算多說了幾個字。
“需要我?guī)兔??”李贏真心想幫忙。
“不用!”聲音果斷。
6
沒聽說霍巖家發(fā)生什么,能有什么事呢?還不告訴自己,是把自己當(dāng)外人了嗎?
這么好的消息,沒有霍巖分享,干什么都提不起勁,人也懨懨的,眼前總是出現(xiàn)霍巖的影子,想想一路走來,沒有霍巖,她一定還帶著口罩,望著窗外絕望吧?起碼不會這么快站起來,更不會這么快辦養(yǎng)殖場。
沒他還真不行。
總覺得他值得更好的,可是又怎知她不是他更好呢,即使不是,她愿意努力。
李贏回到家里,對老說:“媽,你去打聽一下,霍巖家發(fā)生什么事了?”
老媽嘆息一聲:“不用打聽,霍巖媽作妖呢,尋死覓活的,不讓霍巖和你來往,霍巖在家看著呢!”
李贏愣怔了一會,躲避不是自己的風(fēng)格,想了想,給自己化個淡妝,盡量遮掩一下疤痕,去食雜店買了點水果和點心,外加幾瓶好酒,直奔霍巖家。
丑媳婦終要見公婆。
“霍嬸,我來看您!”俗語伸手不打笑臉的,李贏嘴角上揚。
霍母看見她,竟嚎啕大哭,李贏聽了一下內(nèi)容,好像是兒大不由娘,白養(yǎng)了之類的,心里覺得好笑。
霍巖看見她進來,一步就跨到她身邊,拉住她的手,李贏躲開他,走到霍母跟前:
“霍嬸,霍巖怎么惹你不高興了,我?guī)湍闶帐八?!?/p>
“三十好幾了,也不結(jié)婚,介紹對象也不看,相親也不去,我就這么一個兒子,這是讓老霍家絕后??!”
霍母繼續(xù)哭訴:“……”
“霍嬸,霍嬸,咱先不哭,解決問題,霍巖有結(jié)婚對象,咋去相親啊?”李贏揶揄地看下霍巖,這個木頭,還發(fā)愣呢!
霍母停止哭聲,沒想到李贏直接這么說。
“霍嬸,我們從小一塊長大的,你忘了是你告訴他跟在我后面保護我的,所以二十多年了,我們早已無法分開,您一直不同意,霍巖就一直默默等待,這還不孝順?”李贏把聲音柔了又柔,小時候霍母還是很喜歡她的。
“你結(jié)過婚誒,我兒子還是大小伙子呢?”霍母提高了聲音。
“我知道,可是您說我怎樣彌補呢?”李贏抱起霍母的肩膀。
“你的養(yǎng)殖場要填上霍巖的名字!”霍母不是開玩笑。
“媽,瞎起什么幺蛾子,我不結(jié)婚了,也不娶贏贏了,你別丟人了!”因為生氣,霍巖也不再惜字如金了。
“成交,結(jié)了婚我的一切都是霍巖的!”
李贏確定,她會和霍巖永遠在一起,他帶給她的安全感和支撐感,給她的信心和篤定,是前所未有的。同時心里也暗笑,一家一個孩子,百年后都是我們的。
霍巖還想反駁,李贏抓住霍巖的手,情深地說:
“我們已經(jīng)耽誤太久了,你還想因為身外之物再耽擱下去嗎?”
霍巖難過地低下頭……
霍巖父母雖然不大同意,但是想想太反對兒子又會遠走,所以變成了默許。再有,李贏也是他們看著長大的,雖然現(xiàn)在面部燒傷嚴(yán)重,但是之前的清秀也是他們熟悉而喜歡的。再說,總看總看,也不覺得有多難看,習(xí)慣就成了自然。
日子充實而且快樂,最開心的是霍巖,這個不善表達的男人在三十一歲那年娶了自己喜歡的女人,并且當(dāng)年就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養(yǎng)殖場辦得紅紅火火,村民也因為養(yǎng)殖收益大增,后來,那里成為全國最大的黑豬養(yǎng)殖基地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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