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非洲的土地-尼日利亞祖馬市

那是我第一次出國,第一次走那么遠。

無人陪伴。經(jīng)過漫長的飛行和等待,尼日利亞西南部海港,也曾是尼國舊都,拉各斯在我眼前鋪開,巨大而雜亂。

此前,對于非洲的印象,只有來自動物世界和三毛留給我的感性畫面,青青草原,漫漫黃沙。外面的世界,在我眼中只有浪漫的一面,就想走的越遠越好,看到的世界越大越好。非洲之行或許是場偶然,是公司那年極大擴張的項目需求,但是放到一個更長遠的時空區(qū)間里看,十年后的我深以為,那也是冥冥中的必然。

每天的生活其實很單調(diào),起床吃早飯,上班,下班吃午飯,上班,下班吃晚飯,加班——我夢想過許多的場景,漫漫黃沙,青青草原,這些通通都沒有。但生活總是時不時的給人意外的驚喜,我在阿布賈的郊外,看到過大片盛開的火紅的天堂鳥。

阿布賈郊外的天堂鳥花叢

當然了,生活并不會只是給你驚喜,也會有“驚嚇”。

尼日利亞的治安非常的混亂,公司為了保護員工安全,規(guī)定員工不可單獨離開駐地,加之駐地在使館區(qū),完全沒有公共交通,一般同事沒有車,也沒有調(diào)配公司車和司機的權(quán)利,除了在駐地附近散散步爬爬小山,也沒有哪兒能去。

在駐地院子里烤肉也有持AK47的保安

稍遠一點點的出行,比如周末去兩個小時車程外的瀑布之旅,去鄉(xiāng)里參加客戶的婚禮,以及后來七個小時車程外的北部卡其納州過宰牲節(jié),我們隨車都會帶一個持AK47的警察,至于他手里的槍能起到多大的保護,倒也不一定。大家的普遍說法是,帶上一個警察,劫匪就知道這是自己人了,不會下手。傳說里是這樣的,警察白天上班是警察,下了班往草叢里一鉆,脫下制服再出來,就搖身一變成了劫匪。其實論到真正被打劫的次數(shù),不穿制服的劫匪我們遇到的少,穿了制服的警察,卻是差不多次次出行都會遇到,哪怕是在城里去見客戶的路上,也總是會被攔下來,明目張膽的討要進貢。

出城郊游時有警察帶著AK47“護駕”

臨近圣誕的時候,大家聽到槍聲都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反正人人都有槍。只有我們長期雇傭的持槍保安,一聽到外面槍聲響,就會馬上躲到院墻下面的,趴的比誰都低,只露一個槍頭在外面,就像沙子里的鴕鳥。

所以這天聽到槍聲就在很近的地方響起時,我無動于衷,照常在房間里看老友記。等到房間里彌漫一陣刺鼻的氣味時,才開始感覺到不對勁,以為什么東西燒焦了,滿屋子尋找氣味來源,越來越刺鼻,口鼻和眼睛開始火辣辣的痛起來,跑到陽臺,看見樓里的人紛紛出來了,這才意識到是催淚彈,趕緊用毛巾浸水捂住口鼻,跟同事們一起集中在空氣比較通透的露臺上。

問樓下的保安,才知道是一群劫匪被警察追擊,躲進了我們對街的一棟空房,警察包圍在外,雙方正在槍戰(zhàn),警察接連放了好幾個催淚彈,殃及池魚,劫匪們還忍著,我們這群中國人倒是被熏了出來看熱鬧。當時只想到躲避催淚瓦斯,竟然沒有想到可能被流彈誤傷。

附近辦公室里的同事被集中用車送了回來,我隔壁房間的廚師夫婦倆抱著不到兩歲的小寶,在警察的護送下從對街的大房子快步跑回來,兩個大門之間的距離不過十米,我們在露臺上看到在警察的護送下大家匆匆的沉默著跑過,只有噔噔的腳步和小院鐵門的撞擊聲,一時氣氛有些緊張。進入小院門后,小寶被他的媽媽用濕毛巾捂住了臉抱上樓來,房間里待不住,也加入到我們露臺人群中。

不到兩歲的小寶,是大家的小寶,是駐地唯一的孩子。我問他,寶貝你怕不怕,小寶說“怕”,聲音有點顫抖,我突然就好心疼他。這個兩歲不到的小孩,跟著媽媽飄洋過海來陪爸爸,經(jīng)歷槍聲和催淚彈的遭遇,他小小的人生,為什么要有這樣的經(jīng)歷?

十年前的小寶在尼日利亞阿布賈的兒童公園

這時街邊拐角傳來女人的尖叫,有人跑動的聲音,緊接著槍聲大作,露臺上看熱鬧的我們紛紛往屋里跑,我正抱著小寶,也趕緊跑進屋里,驚魂未定時看見大家還是站在窗邊看熱鬧——透過開滿鮮花的三角梅,只見馬路上群情激奮,我們的當?shù)剜従觽円呀?jīng)圍住其中一個被抓的歹徒,奮力群毆。

催淚瓦斯的威力漸漸散去,小寶已然忘記剛才的遭遇,纏著我玩小豬布偶,吃葡萄。

小豬布偶是我24歲的生日禮物,隨我走了很多地方,最近孩子們經(jīng)常拿出來玩它,當我歪在沙發(fā)上假寐時,看著眼前幸福的孩子們,我總是忍不住想起十年前的小寶來。前段時間,他的爸爸發(fā)來小寶的照片,十二歲的他已經(jīng)是個英俊少年了。我總在想,一只蝴蝶的翅膀就能帶來遙遠地方的一場風暴,兩歲時經(jīng)歷過的警匪槍戰(zhàn)和催淚彈的刺鼻味道,應(yīng)該不會在他的記憶里,會對他的人生有什么影響嗎?二十幾歲的經(jīng)歷,對我們整個的人生,又該有多大的作用力呢?

事實上,就在阿布賈駐地槍戰(zhàn)前幾天,我們在拉各斯的同事們,剛剛被一群劫匪尾隨進了院子,將辦公室以及同事們洗劫一空,只有一個同事因為著急回房間打游戲,三步并作兩步回了自己頂樓上的房間,得以幸免,其他的同事,連身上的夾克腳上的拖鞋都被剝下來搶走了,還有一個女同事,脖子上的項鏈被扯了下來,精神崩潰,第二天她就回國了,不久便辭了職。那并不是一場簡單的劫財,劫匪還曾拿著槍逼問同事:Where is Mr Lee?Mr Lee是當時公司在尼日利亞代表處的總代。此事雖然報了警,但后來不了了之,被尾隨的那輛帕杰羅車是帶GPS的頂級配置,五年后神奇的被找到了,但警方要求出錢贖車。

十年后,我在西雅圖認識了一位曾是中國派駐非洲的外交官,我們在交談中提起來,正是那年在另一家中資公司發(fā)生的事情,劫匪沖進中國人的房間,將大家全部爆頭。我的眼淚,刷的就掉了下來。

皆有可能的非洲,尼日利亞北部荒野的樹

我自己,因為生活軌跡極為簡單,就連從住處到辦公室之間那三分鐘的路程也從來不曾單獨行動,所以,在尼國那一年,所幸并未有更多驚險的遭遇。

而我的朋友老高,圣誕節(jié)前和司機一起去客戶家拜訪,從客戶家出來,剛鉆進車子里便連人帶車被劫持。他的司機Prince奪命狂奔,被身后歹徒用槍彈伺候,還好他福大命大,槍子兒只是將他寬大的白色長袍打出一個洞,未傷及毫發(fā),他一路狂奔至最近的警署報了案,并趕回來通知了大家老高被劫匪帶走的消息,我們生生的擔心了一晚,直到老高平安的出現(xiàn)在我們眼前。

那天晚上的老高,隨著劫匪一路疾馳到很遠很遠的郊區(qū),一路聽話,保持冷靜,直到劫匪到覺得安全的地方將他趕下了車,用槍膛指著他的背,命令他不要回頭,一直往前走——老高說,那是他人生中最漫長與恐懼的一段路,不敢回頭,一直往前走,直到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

跟我們講述這段經(jīng)歷時的老高,已經(jīng)恢復(fù)了他一貫以來的淡然鎮(zhèn)定,他甚至笑著說,好,現(xiàn)在我的非洲生活圓滿了,我可以離開了。沒過多久,他真的辭職離開了,在我們的視線和音訊中消失了一年??墒?,一年后,他又回到了非洲,然后,一直到現(xiàn)在,他仍然在那里。

本文來自《旅居十年》凈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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