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 是 陪 你 的 第 9 6 個 夜 晚 』

讀 文 音 樂

等你愛我 —— 陳奕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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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jīng)的執(zhí)念偏見，一廂情愿，都過去了

沒有人會停留在原地

懷念不奢侈，只是沒必要

別對我說抱歉，我們已經(jīng)兩不相欠

接到他電話的時候，小莉已經(jīng)記不清這是他們分手后的第幾天了。

小莉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他的電話，或許她也以為會一直等下去，等他聯(lián)系自己，等他打電話，就像剛分手那會兒，只要電話鈴聲一響，就以為是他。

但是，此時此刻她看著手機里這個沒有儲存的號碼，想也沒想就掛掉了，以為是騙子。

可電話又不依不饒地響了起來，小莉心里狐疑，接了起來，略帶不耐煩地說，喂？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小莉又說，你好？哪位？那頭還是只有沙沙的聲音，剛準備掛掉，就聽到那邊說，是我。

小莉本能一愣，你是？那頭聲音更加低沉，你不記得我的聲音了？

像是一道閃電劃過天際，腦海里白花花一片，是他，竟然是他。

抬頭看看表，已經(jīng)是凌晨十二點半，想來曾經(jīng)他也總是這個時候給自己打電話，每次聽筒那邊夾雜著人聲、音樂聲、各種響聲，而他在電話那邊大喊：寶貝，我想你啦！你快來接我啊。

無論多晚，小莉都要著急穿好衣服下樓打車，從這座城市的各種酒吧、KTV，將自己的男朋友接回家，每次一見面的第一句話都是，你怎么又喝酒了？

他愛喝酒，幾乎每周有三天都在各種酒局，小莉為這件事格外頭疼，因為喝酒不知吵過多少架，她為他的身體考慮，說喝酒傷身，讓他下班后就早點回家。

可醉醺醺的他哪里聽得進去這種話，他是公司采購，需要應酬，需要面對客戶，需要應付生活，還要賺錢養(yǎng)家，他被小莉拖進家門就躺在地上撒潑，埋怨生活不得志，埋怨公司不重視自己，埋怨小莉不夠體貼。

無數(shù)個這樣的夜晚，小莉看著旁邊爛醉如泥的他，都在默默流淚，生活不易，愛情之路也走得艱難，她甚至有點看不清楚將來，但小莉深愛著他，這一點毋容置疑。

但是就在那一天，當小莉又把喝醉的他拖回家，忍不住開始埋怨時，他忍無可忍，盛怒之下的他撐起身子，抽了小莉一個耳光。

小莉摸著紅腫的臉，看著同樣震驚的他，心里最后的那點愛情之火也被澆滅了。

沒想到分手這么久，他又打了電話，可她卻竟然忘記了本應爛熟于心的電話號碼，甚至沒有聽出他的聲音。

心中仿佛堆積了一堆石頭，壓得喘不過氣來，小莉定定神說，有事？

他在那邊喃喃道，我喝多了。小莉說，那你早點回去。

他說，你來接我。小莉一陣想笑，憑什么？

良久，他都沒有說話，最后他又呢喃說，對啊，憑什么，憑什么……

小莉嘆口氣，沒什么事我掛了。

掛了電話，小莉盯著手機發(fā)呆，過了半小時，電話沒有再響起，小莉又躺回到床上。

翻來覆去睡不著，心想，都分手了，干嘛還要打電話，干嘛還要找我，難道彼此之間的糾纏還沒有結(jié)束嗎？

時鐘已經(jīng)指向四點，可小莉還是沒有睡意，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回家了沒，是不是又吐了。

剛想到這里，小莉就在黑暗里擺擺手，暗自責怪自己想這么多做什么？這個男人是死是活，都和自己再沒有關(guān)系。

話雖這樣說，可小莉知道，自己能夠走出來，耗費了多少時間，又經(jīng)過了多少個如今晚這樣的難眠之夜。

那一次，他第一次打了小莉，兩個人的矛盾終于到了不可調(diào)和的地步，小莉望著對面一臉震驚的他，發(fā)瘋一樣地喊，你打我？你竟然打我？我媽都沒有打過我！

說完小莉轉(zhuǎn)身跑出了家門，去了朋友家，而在接下來的一周里，無論他給自己發(fā)多少條信息，打多少個電話，都統(tǒng)統(tǒng)不回復。

后來他到朋友家找自己，到公司去圍堵，小莉都避而不見，最后實在不堪其擾，小莉辭職，回老家調(diào)整。

在登上飛機的那一刻，小莉給他發(fā)了一條信息：我們之間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分手，我會盡快從家里搬出去，別找我，你就當我死了。

發(fā)完信息，小莉沒有給他回復的機會，將他拉黑，刪除了各種聯(lián)系方式。

一個月后，小莉回到北京，打開家門，發(fā)現(xiàn)里面被收拾得一塵不染，但唯一的區(qū)別是，他的所有東西，都不見了，甚至連一封信都沒有留下。

他曾經(jīng)陪伴小莉走過幾年的時光，只要睜開眼就能看到他，只要有了事情第一個想到的也是他，但現(xiàn)在卻要將他硬生生從生活里抽離，這對她而言實在是太困難了。

最開始時，小莉不能想，也不敢想，只要一個念頭轉(zhuǎn)過，眼淚就會立馬決堤，她像所有失戀的女生一樣，外表看起來安然無恙，可內(nèi)心卻千瘡百孔。

小莉開始失眠，整夜整夜睡不著，她用盡了力氣回憶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些曾經(jīng)被酗酒掩蓋的好處，像是一根根刺一樣，戳著她的心。

人都是這樣，他在時覺得他礙眼，哪里都不好，渾身都是臭毛病，可當他離開，他的笑容，他的手掌，他的懷抱，他的溫暖，原來早已經(jīng)成為了自己的習慣，成為了依賴。

那些曾經(jīng)覺得根本無關(guān)輕重的東西，其實才真正是自己所有的依靠。

沒有了這種依靠，小莉覺得自己生不如死，她病了，她去看醫(yī)生，甚至找心理醫(yī)生疏解，每天吃幫助睡眠的藥，但都沒有起色。

直到后來，朋友看到她一身的狼狽，狠狠地教育了她，讓她終于明白，他已經(jīng)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總是懷念過去的人，讓自己的現(xiàn)在也活不好。

于是，小莉開始學著放下，學會整理自己，學會重新開始生活。

她辦了一張健身卡，只要感覺心里難受，就去健身房跑步，用虐待自己的身體去忘記心里的難受，跑步讓人上癮，從前最不愛運動的她漸漸喜歡上這項運動。

因為堅持運動，讓小莉的身體和容貌都逐漸發(fā)生了變化，她變得更加苗條，皮膚更加光潔，甚至整個人的精神都好了許多，連身邊的同事都說她有點脫胎換骨。

小莉也欣喜地看到自己的蛻變，覺得失戀的陰影終于擺脫了，雖然想起他還是會讓人難受，但起碼可以控制，可以躲避，可以讓自己活得更好。

小莉不是沒有人追，她也覺得自己可以開始新的戀情，于是從這些追求者里，選出一個條件最好的，和那個男人在一起了。

剛在一起時，小莉確實感覺很幸福，她感受著這種久違的微暖，也覺得男人對自己很好，把自己捧在手心，當做公主一樣對待，處處讓著自己。

可漸漸地，一種疲憊就開始縈繞在心頭，每天對著這樣一個男人，小莉開始覺得有點力不從心。

但她沒有讓自己表現(xiàn)出來任何不滿，她認為是自己太久沒有戀愛了，不太習慣而已，只要逼著自己去愛，就一定沒有問題。

可管得住自己的嘴，卻管不住自己的心，她開始對男人挑三揀四。

小莉覺得他窩囊，工作了好幾年都還是個經(jīng)理，沒有更加遠大的職業(yè)理想，她覺得男人沒有主見，就連在餐館吃飯，都讓小莉點菜，她甚至覺得男人有點磨嘰，每天提醒自己多穿衣服，啰里啰嗦。

男人不是沒有察覺小莉的這種不滿，他努力改變自己。

男人爭取更多的工作機會，小莉又說他光顧工作不顧自己，點餐時也點自己喜歡吃的，小莉又說他沒有顧及自己的感受，男人每天不再過多發(fā)信息，小莉又懷疑他是不是不愛自己了。

男人忍不住問她，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滿意？小莉也愣住了，是啊，自己什么時候變成了這種挑剔的女人。

小莉趕緊給男人道歉，兩個人重歸于好。

但就在那一晚，小莉半夜覺得口渴，半睡半醒間，她推推身邊的人，讓他給自己倒杯水。

迷迷糊糊等了良久，小莉睜開眼，卻看到男人坐在床邊發(fā)呆，小莉坐起來問他，你怎么了？我不是讓你幫我倒杯水嗎？

男人一字一句地說，你剛才，叫了他的名字。

晴天霹靂般，小莉竟然在無意識中叫了前男友的名字，這時她才意識到，原來自己根本沒有忘記了他。

距離又分手過去一年多了，小莉一個人的生活終于走上了正軌。

人是一下子長大的，也是一下子變老的，所謂的記得和忘記，需要大量的時間，而關(guān)于別人的記憶，也只能封存在記憶里。

每個人來到身邊，或許走了很長很長的一段路，他們出現(xiàn)過短暫的一段日子，然后就離去了。

于是我們難以忘記，于是我們耿耿于懷，于是我們將本來應該以為是永遠的話信以為真，可現(xiàn)實卻是當頭一棒。

賈樟柯說：每個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遲早是要分開的。

小莉終于明白這一點，于是她放他走，給他自由，甚至在內(nèi)心深處也放逐了自己，讓自己開始學會活得更加自在。

歲月總是有潛移默化的能力，人生是最好的改造師，小莉已經(jīng)不再是躲在他身后唯唯諾諾的女生，也不是因為一些事就氣急敗壞的女生，更不是因為分手就要死要活的女生了。

這中間經(jīng)過了太多只有自己知道的難捱時刻，雖然她走過了太多的彎路也經(jīng)歷了折磨，但如今生命的顏色是自己親手一點點畫上去的，她不允許任何人再來玷污。

結(jié)果，第二天，他就又給小莉打了一個電話，這一次，小莉接得心平氣和。

——喂，你好?！愫?。

——知道我是誰嗎？——恩，我知道。

——哦，那就好。——你有事嗎？

——昨天喝多了給你電話，打擾你了，對不起?！叮挥媒橐?，沒關(guān)系。

——哦，那你最近有時間嗎？——怎么了？

——方便嗎？我想見見你?！?，不方便。

——哦，那對不起，打擾了。——不客氣。

——那再見?！僖?。

又掛了電話，小莉站落地窗前抬頭望著天空，深深吸口氣，眼睛里干干的，沒有想哭的欲望。

她暗自笑笑，真好，終于是放下了。此時此刻就是最好的證明。

小莉曾以為自己會愛他很久，以為這就是愛，以為分手了就要難過一輩子，可哪里有什么事情需要真的銘記一生？不過是在情愛正濃時的說說而已。

就像他曾經(jīng)許下的承諾，說出的誓言，也不過是在愛中的信手拈來罷了。

小莉想，曾經(jīng)的執(zhí)念偏見，曾經(jīng)的一廂情愿，曾經(jīng)的彼此傷害，畢竟都過去了。

她深深地明白自己是用了怎樣的心力才變成了今天的樣子，總是懷念過去，會毀掉現(xiàn)在的人生，總是對來到自己身邊的人不好，離開才發(fā)覺那些曾經(jīng)的可貴。

小莉想，這些道理我都明白，他怎么會不知道？我已經(jīng)在原地，他怎么還會停留在曾經(jīng)？

你也好好過自己的人生吧，各自生活在各自的人生里，各自安好，相安無事。

懷念不奢侈，只是沒有必要，奈何橋不用湯，微微一笑泯恩仇。

別對我說抱歉，我們已經(jīng)兩不相欠。

在電話的最后，小莉特別平靜地對他說——

你以后還是別再給我電話了，承諾太廉價，誓言不靠譜，現(xiàn)在誰在你身邊，就對誰好一點。

—— E N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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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是 你 的 樹 洞 ， 也 是 你 的 枕 邊 人

文中所有插畫均來自網(wǎng)絡(luò)

編輯：丹丹 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