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分為三根竹子,清澈地露出一本書
李仁出生于1610年,沒有她出生的詳細(xì)記錄,連出生地都模糊不清,出生在她或會計(jì)或殿堂里的窮人家里。
關(guān)于她才華出眾的原因,卻有詳細(xì)的記錄。
李因家里窮買不起學(xué)習(xí)用品,她自有辦法“積苔為紙,掃柿為書,帷螢為燈”。
因?yàn)樗詭烊灰环萋敾?,加上學(xué)霸級的勤奮,造就了她超人的才華。
她用親身經(jīng)歷,再次驗(yàn)證了一條真理:成功的人,都是沒有條件創(chuàng)造條件。
然而,李因命不好,流落到了煙花柳巷,至于原因至今仍是一個謎。
我們只能猜測因?yàn)樗依锾F,把她賣掉也是極有可能的,像《駱駝祥子》里的小福子,窮人家的女孩不值錢。
李因到了一個憑借姿容混飯吃的地方,可是她卻“資性警敏,耽于讀書,不喜修飾”。
她跟別人不一樣,她有自己的個性,只沉湎于讀書,不喜歡梳妝打扮。
據(jù)畫史記載,李因 “每遇林木孤清,云日蕩漾,即奮臂振衣,磨墨汁升許,劈箋作花卉數(shù)本?!逼鋼]灑自如不亞于一個男子。
然而,不以容貌取人的李因,正是因?yàn)閾醪蛔〉莫?dú)特魅力,熠熠生輝。
在江浙一帶才子遍地的地方,李因憑借超人的才情,成為備受追捧的名妓。
這一年,海寧人,任光祿卿的葛征奇,讀了李因一首《詠梅詩》中的一句“一枝留待晚春開”,頓生傾慕之心,納為侍妾。
從此,李因開啟了人生最甜蜜,最浪漫的生活篇章。
而李因的機(jī)遇,正是來自她獨(dú)有的個性。
清揚(yáng)婉嫵,如晨露初桐
按照一般人的思想,做了官太太,可以享享清福了吧。
然而,那不是李因的個性。
她結(jié)婚后不久,因?yàn)檎煞虻穆殑?wù)變動,15年中“溯太湖、渡金焦、涉黃河、泛濟(jì)水、達(dá)幽燕”,李因跟著幾乎跑遍了半個中國。
在舟車勞頓的途中,無論是坐車,還是乘船,騎在驢背上,李因仍然讀書吟詩兩不誤。
如果說見過世面的人,一定要“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人家李因在明朝就已經(jīng)做到了。
因?yàn)閻圩x書,所以她也是愛書如命。
這里有個段子,明朝末年,天下大亂的時節(jié),一次李因坐船去宿州的路上,遇到了兵變。
如果是一般女人,再慌亂,哪怕搬不動行李,也要帶上幾件值錢的首飾逃命。
可是李因恰恰相反,她的“行李首飾盡失,獨(dú)抱詩稿而逃”。
或許是她這種不愛錢財?shù)莫?dú)特個性,為晚年令人贊嘆的氣節(jié),埋下了一個長長的伏筆。
當(dāng)然這是多年以后的事,眼下的李因被老公寵上了天,她正浸潤在幸福的甜蜜之中。
李因擅長畫山水和花鳥,尤其是花鳥畫,她是陳淳的粉絲,崇拜到以沉香木雕刻了一尊陳淳的像,恭恭敬敬地奉拜。
李因的花鳥畫,葛征奇也贊嘆自愧不如,他說:“花鳥我不如姬,山水姬不如我?!?/p>
李因每畫完一幅畫,葛征奇一定會認(rèn)真題跋,并且蓋上一枚刻有“介庵”的印章。
因?yàn)楦鹫髌娴淖痔柺恰敖辇悺?,李因的字號是“是庵”,“介庵”是二人的名字中各取一個字,真正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恩愛。
李因雖然不拘小節(jié),不修飾外表,卻成了一個被寵愛上天的女人。
葛征奇愛的不是李因不愛修飾的外表,愛慕的是她獨(dú)特的個性,以及超凡的才華。
淚痕凝處,誰是同心侶?
隨著大明江山的傾覆,李因的幸福日子,也走到了盡頭。
特別是她中年之后,時局動蕩不安,兵變不斷。
面對時事,李因常常發(fā)表自己獨(dú)特的見解,古書上記載她“扼腕時事,義憤激烈,為須眉所不逮”。
她的激進(jìn)憤慨,不亞于任何一個亡國的男子。
在一次兵變中,李因身中流箭,不顧身上止不住的血流,抱起詩卷,奮不顧身,獨(dú)自跨舟,找到了正擔(dān)心她的丈夫。
她的獨(dú)立勇敢,比男人更男人。
有個性的人,都知道自己最珍貴的是什么,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可以想見一個帶著劍傷,血流不止的女人,緊緊抱著詩卷,披頭散發(fā)來到丈夫面前的那個微笑,會是多么動人,多么惹人憐愛。
古語說:“恩愛夫妻不到頭”或許正是李因宿命的寫照。
清朝順治二年,也就是1645年,最懂她、最愛她的丈夫葛征奇,抱著一腔喪國的仇怨,離開了人世。
那一年,李因僅僅只有35歲。
此后,李因又獨(dú)自生活了40年,丈夫留下的錢越來越少,一個沒有經(jīng)濟(jì)收入的女人必定會陷入窮困的境地。
她窮到什么程度,下面的一段話,我們就可以看出。
“窮困凄涼,四壁蕭然,有時不能舉火,以紡織為生,兼作畫自給?!?/p>
窮到家徒四壁,飯都吃不飽的程度,但她仍然寫出“白發(fā)蓬松強(qiáng)自支,挑燈獨(dú)坐苦吟詩”流傳千古的動人詩句。
雖然她生活了順治、康熙兩朝,然而,李因卻始終以明朝人自居,她畫的畫從來不署清代的年號。
后人贊嘆李因“沈郁抗壯,一往情深,有烈丈夫所難為者”。
她晚年食不果腹,卻活得有尊嚴(yán),仍然是不媚不俗,有氣節(jié),有氣度的人。
她沒有像老年的李清照那樣“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
如果說畫如其人,那么《明畫錄》評李因的作品是“蒼秀入格,點(diǎn)染生動,大幅益佳,此閨閣而得士氣者?!闭撬鋈说母裾{(diào)。
大氣磅礴的男子氣,是李因獨(dú)有的魅力。
遇大事而不慌張,獨(dú)身一人而不悲戚,活得個性張揚(yáng),令無數(shù)后人敬仰。
今天,重讀李因冒死救下的詩稿《竹笑軒吟草》集,她的丈夫葛征奇為其詩集作的序言:
“清揚(yáng)婉嫵,如晨露初桐,又如微云疏雨,自成逸品,即老宿臣公不能相下。”
仍舊歷歷在目。
李因價值百萬的畫作上,夫妻二人名字合稱的印章“介庵”躍然紙上,印證了他們天長地久的恩愛。
每當(dāng)讀詩、看畫時,是否也像吳昌碩最好的朋友沈石友,收藏了李因一方三寸大小的硯臺時,睹物思人的那種“今日重睹,不覺淚下”的心情呢?
或許,我們緬懷最多的還是那個“綺樓深處,日日神仙侶。作畫吟詩,筆墨生風(fēng)雨?!北粣矍榻欀械睦钜颍畹萌绱藶⒚搨€性。
李因曾自比王維,今天再看,她比王維毫不遜色。
她是一個不斷努力向上,堅(jiān)強(qiáng)有個性的人。
我們每一個人都是世界上獨(dú)一無二的自己,活出屬于自己的個性,成為任何人都無法比的人。
活出灑脫、曠達(dá)、大度、有個性,就是一個人最大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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