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真快，尤其是對中年以后的人來說，十年八年似乎都是指顧之間的事情。但是對于年輕人來說，三年五年可以是一輩子?！边@是張愛玲在《半生緣》中寫的開場白。今天，她和才女張怡薇一起重讀《半生緣》里的新年，感受時間的流逝和生活的滋味。

前段時間重讀《半條命》沒有什么特別的意義。就在之前，我不喜歡這段文字，也不喜歡沈和顧的愛情故事，太抽象。兩個人最難忘的日子，可是走著走著，吃著，好像也找不到什么令人信服的難忘的東西。他們兩個不可能在一起。家里老太太剝蠶豆就知道了。沒有他們想象的那么偉大和沉重。當然，年輕人對外人的感情也是一樣的。復(fù)讀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開頭居然是用英文寫的。

第一次，石俊沒有回南京過農(nóng)歷，就住在慧叔家。晚飯后，他還邀請惠叔叔去看電影。一個不夠。我連續(xù)看了兩場比賽。石俊也很驚訝，除夕夜居然還有午夜電影。家人團聚的夜晚，可以邀請好朋友去看電影打發(fā)時間，兩個人能看到最倔強的。但是，電影再好看，演出結(jié)束鞭炮齊鳴，在熱鬧中難免帶點凄涼。張愛玲寫道:“以前他對過年沒什么好感，因為每年過年，家里都會有一些不如意的事?！?/p>

在印象中，讀者自然會覺得，被家人算計過的滿震是最世故的，而相比之下，石俊是冷酷無情的。他似乎只為之奮斗了一點點，疑心很重。他很快妥協(xié)，回去繼承家業(yè)，生兒育女。這次失戀似乎并沒有給他帶來毀滅性的打擊。第一眼看去，一場戀愛之后，女人總是吃大虧。其實不一定。

由于貧窮，石俊的大家庭比滿震的家庭復(fù)雜得多。石俊的父親小時候有過二奶。從他冰冷的眼神里看到他的父母，熟悉而冷漠。平日無所謂。我從不擔心米飯。到了過年，參差不齊的情況就上桌了，想想就煩。石俊看了一本書，以為可以靠自己奮斗進入世界。他用自己的錢給滿震買了一枚戒指，滿震仍然珍藏著它。但是不停的逃避是沒有用的。工廠的日子，辦公室的愛情，無疑是靈魂出竅。母親口中的“一家人永遠像一家人”，是一把指向愛情的槍。父親老了，弟弟死了。我媽趁機把病重的父親從一個小宅子接回家?！笔膩頉]見過她媽媽這么開心。不管她怎么哭，他都習(xí)慣了，可以無動于衷。相反，是她現(xiàn)在快樂的樣子，讓他覺得很痛苦?！钡窃僭趺磻K，也是他們?nèi)齻€的家。

石俊的最后一枚戒指，是滿震入獄時用來賄賂阿寶的，未能傳遞消息，落入滿祿手中，還給了石俊。自食其力并不困難，但與生病的父親和慈愛的母親結(jié)下一個自食其力的結(jié)卻很少見。傳送門錯了，妨礙了滿祿的人生體驗。就算沒有算計，這兩個人的感情命運也不會太好。反正兩個人經(jīng)常覺得山和墻分不開不偉大，但是山和墻分不開。至于你，你畢竟有自己的后代，假期一起采購年貨，像可樂廣告里的人一樣生活。冷暖自知，誰不是？

過年的時候上海太冷了，特別難到年底。我家有一個家庭近親。今年從頭到尾沒見過老人，也沒有電話。這其實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我很驚訝，不知道該說什么。老太太平靜地說:“算命說我能活到83歲，今年我81了。”字字句句都有使命感。十幾歲的時候，我可以在小說里寫一個悲傷的故事，但現(xiàn)在我可以用一句話來打發(fā)它。“一個家庭要像一個家庭”，但不一樣就不一樣。如果一個人問心無愧地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他也可以成為一個體面的家庭。老太太太神奇了。

過年真是一種奇怪的文化。年輕人不明白的，恰恰是中年人走過的路。有那么多分離的家庭，委屈，和感情，很難處理。只要有一張小臉能守住表面平靜，讓老、中、年輕幾代人圍坐在一起圍著火爐，就一定會贏得“不巧，團圓就在今晚，微風(fēng)就在別人的圈子附近”的勝利。但是生活太沉重，輸贏都沒有。你贏不了，但你可以天天開心。

這些年來，我突然想起了王安憶在《通道》里寫的那句話?！耙苍S，有一個人一生都在尋找生命的意義。直到最后，他才意識到，人生的真諦很簡單，他只需要自己謀生。用自己的力量把生命之舟渡到彼岸。在這條路上，有起有落，他品嘗的一切都是生活的味道?！?/p>

張一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