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鄧小平談到發(fā)展兩國友好關系，但卡扎菲沒有回應。會議很快就結(jié)束了，在這里陪同的中國人覺得卡扎菲太沒禮貌，太傲慢，太沒有禮貌。鄧小平不介意，所以他站起來送客。

1982年卡扎菲訪華數(shù)據(jù)圖

卡扎菲的特使出現(xiàn)在阿拉法特身后

1970年，巴勒斯坦解放組織主席阿拉法特訪華，乘飛機抵達北京首都機場。機艙門打開了，阿拉法特站在舷梯上向迎賓人員揮手。突然，一個陌生人出現(xiàn)在他身后。阿拉法特走下舷梯，向前來迎接他的中國領導人作了介紹。這是來自利比亞的賈魯?shù)律傩?，他是奉卡扎菲之命來中國訪問的。原來這是“自由軍官組織”的重要成員賈盧德少校，他與卡扎菲發(fā)動軍事政變，推翻了伊德里斯王朝，是利比亞政權(quán)的二把手。

阿拉法特和卡扎菲

賈盧德是卡扎菲的特使。當時中國和利比亞沒有外交關系，他和阿拉法特是秘密來的。下飛機后，賈盧德靜靜地坐在中國外交部禮賓司準備的車里，駛出機場，前往北京東交民巷賓館。當時和禮賓司官員住在招待所，負責安排在賈魯?shù)碌幕顒印?/p>

賈盧德強壯而年輕，一次上兩步樓梯。招待所樓下客廳的茶幾上放著阿拉伯語版的《毛主席語錄》和宣傳資料。休息的時候坐在沙發(fā)上讀毛主席語錄，挺認真的。這在當時非常重要，我們在簡報里寫了。

自從他秘密來到中國，賈盧德試圖減少其對外活動。那是冬天，我們帶他去了友誼商店。禮賓部給他買了一件厚羊毛大衣。記得交800塊，那時候還挺貴的。后來，賈魯?shù)抡f，他想再去一次友誼商店，買一些中國特產(chǎn)帶回家。到了那里，不要問價格，選幾樣東西，100塊放在柜臺上100塊，對售貨員說，你自己拿吧！后來友誼商店的服務員說，這個人真有錢！

在接待過程中，我們發(fā)現(xiàn)賈魯?shù)潞苤t虛，很有禮貌，沒有要求太高。他雖然出身軍人，但懂得禮數(shù)和治國之道，頭腦清醒。

賈爾魯?shù)?/p>

李先念副總理接見了賈盧德。談話中，賈魯?shù)峦蝗粏柪钕饶睿袊鴷粫u原子彈？李先念聽了一愣，然后笑著說，不賣，中國不賣原子彈。賈洛不再問。會后，李先念告訴我們，這就是利比亞的“綠色衛(wèi)士”！

賈盧德是卡扎菲多年的左右手，是利比亞政權(quán)的第二人。他在利比亞建國后發(fā)揮了重要作用，并擔任總理。后來，他與卡扎菲發(fā)生了政治分歧，尤其是關于卡扎菲的“盲目思想和盲目指揮”。失寵后退出前線，離開政權(quán)后逃往意大利。2011年利比亞反對派追捕卡扎菲時，賈盧德幫助尋找卡扎菲的下落，號召的黎波里人民起義。

照片顯示，當時的總理賈盧德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卡扎菲，當時兩人關系密切

中國西南邊陲的“不速之客”空

1982年，卡扎菲訪華。事先約定卡扎菲專機空進入中國新疆，在烏魯木齊機場降落，短暫停留后直飛北京。禮賓部在烏魯木齊機場接機做了周到細致的安排。

今天早上烏魯木齊打電話說預定時間到了，但是沒有專機到。當時天氣很好，那邊也沒有關于專機飛行路線改變的消息。很困惑，北京在想為什么，突然接到西南邊防軍的報告，說有三架國籍不明的飛機進入我們地區(qū)空。按照規(guī)定，戰(zhàn)斗機要起飛，跟蹤，監(jiān)視。過了一會兒，云南報道稱，客機發(fā)出信號，稱這是利比亞國家元首卡扎菲的專機。北京馬上回答:“隨它去吧?！?/p>

誰能想到這個人“聲東擊西”，西北門沒有進，而是從西南門進來的。后來才知道，卡扎菲為了自己的安全，總是神出鬼沒，遮遮掩掩的。

鑒于禮賓改革，中方提出在機場迎接一位部長級官員。對方不同意，說水平低。最后雙方妥協(xié)，決定由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迎接，并邀請副主席阿沛·阿旺晉美上前迎接卡扎菲。

阿沛·阿旺晉美很早就來到機場貴賓室等候。不久后，我看到三架專機相繼飛往北京。[/k0/]禮賓司官員問:卡扎菲在第一架飛機上嗎？專機回答:“不知道！”再問一遍:是在哪個上面？答案還是說:“不知道！”禮賓官員很難如實告訴阿沛·阿旺晉美。不知道卡扎菲在哪個專機。中國領導人會在飛機前迎接他還是在貴賓室等他？Abhay Ngawangjigme說不接機是不禮貌的。禮賓官說，卡扎菲不在飛機上怎么辦？Abhay Ngawangjigme說，他不在，就等第二個。

幸運的是，第一架飛機著陸后，艙門打開，幾名利比亞官員走下舷梯，卡扎菲出現(xiàn)在后面。他戴著一頂黑色氈帽，穿著一件大長袍，腳上穿著一雙皮拖鞋。下飛機后，卡扎菲直視四周，微微笑了笑，與阿沛·阿旺晉美握手，簡短寒暄后乘車前往市國賓館。

禮賓秘書沒想到的是，卡扎菲帶了八個貼身女保鏢，都穿著短迷彩服，據(jù)說里面還有烏克蘭人。他們一輛接一輛跟著卡扎菲的一號車，到了酒店站在卡扎菲身邊。另外兩架專機到達后，300多人下來了。

最傷腦筋的是這300個人拿不到護照。從外面看，各行各業(yè)無所不為，文化程度參差不齊。不清楚總數(shù)是多少。對方交不了單子，禮賓部只好清點客房床位。據(jù)禮賓司同事說，直到最后都不清楚卡扎菲帶了多少人。

卡扎菲的國宴遇到了麻煩。沒有單子，邀請函怎么寫？最后干脆給300多人發(fā)了邀請，上面沒有名字，只有桌號。但是，這些人不管桌號都進了宴會廳。當他們看到桌子時，他們坐下了。中國來的客人想按桌號坐，但是座位已經(jīng)被利比亞人占了。問禮賓秘書怎么辦，被告知隨便坐。宴會的座位全亂了。

卡扎菲住在釣魚臺國賓館，八名女保鏢(據(jù)說卡扎菲共有30名女保鏢)還不錯。他按照房間號入住酒店，卡扎菲沒有要求入住酒店。聽說此人在參加聯(lián)合國大會時要求在紐約中央公園搭帳篷，遭到美方拒絕。我去意大利旅游的時候，帶了一個大帳篷，在羅馬最大的別墅公園里搭建。當意大利總理西爾維奧·貝盧斯科尼(Silvio Berlusconi)迎接卡扎菲時，卡扎菲胸前佩戴著利比亞民族英雄穆赫塔爾(mukhtar)反對意大利殖民統(tǒng)治的照片。1989年，卡扎菲去南斯拉夫參加不結(jié)盟首腦會議，帶了一個大帳篷，外加兩匹馬和六頭駱駝，每天為他提供新鮮牛奶。還好他這次來中國沒帶大帳篷。

鄧小平在人民大會堂會見了來訪的卡扎菲。卡扎菲穿的利比亞袍和海灣國家的白袍不一樣。在袍子外面，他穿著一件落地前開胸的外套，有點像舊社會上流社會穿的“大外套”，高檔的皮拖鞋，光著腳。后來在海灣國家工作，看到國王、皇室成員、有錢人都赤腳穿拖鞋。在熱帶，他們不赤腳穿襪子和拖鞋，感覺涼爽。難怪卡扎菲的衣服這么有個性。

卡扎菲坐下后，他看了鄧小平一兩次，然后轉(zhuǎn)過頭去，流露出驕傲。鄧小平談到發(fā)展兩國友好關系，但卡扎菲沒有回應。會議很快就結(jié)束了，在這里陪同的中國人覺得卡扎菲太沒禮貌，太傲慢，太沒有禮貌。鄧小平不介意，所以他站起來送客。

這讓人想起1983年9月約旦國王侯賽因率團訪華時與鄧小平的對話。那天，侯賽因坐在鄧小平旁邊，恭敬地看著鄧小平。鄧小平說話了，想抽煙，但只是拿出一支煙。侯賽因走到鄧小平面前，拿出打火機點燃了他的香煙。侯賽因的行動正在移動。他對鄧小平的尊重來自內(nèi)心，顯示了自己的人格魅力。相比之下，卡扎菲狂妄自大，很難獲得人們對他的尊重。

第二天，禮賓司安排卡扎菲在一名中國翻譯的陪同下參觀了牛街古清真寺。古廟門口，卡扎菲問翻譯，你是穆斯林嗎？翻譯回答說，不行，卡扎菲說，那你不能進清真寺，就在清真寺外面等?？ㄔ七M入古廟后，沒有翻譯，一句話沒說就走來走去，廟里的住持也沒多說什么。整個過程就是一次“無聲的拜訪”。

卡扎菲住國賓館，這輩子什么都可以要求。因為他是外國元首，禮賓官員只能照辦，盡力安排。雖然卡扎菲只在釣魚臺住了兩三天，但他可以把廚師扔在廚房里?？ㄔ撇话磿r吃飯，想吃就吃。有一次已經(jīng)是晚上12點了，卡扎菲突然說要給他的一個女保鏢開生日派對。廚師別無選擇，只能做飯，重新打開爐子，拿一桌子食物和一個大蛋糕。幾天后，廚師的血壓上升，他崩潰了。一些接待員開玩笑說，卡扎菲的逗留將是災難性的。

擅長“突然襲擊”的卡扎菲

卡扎菲出生在利比亞地中海海岸蘇爾特以南20英里的沙漠地帶，卡扎法部落在那里放牧駱駝和綿羊。大多數(shù)村民是貝都因人，有些人有柏柏爾人、土耳其人甚至猶太血統(tǒng)。14歲時，卡扎菲和他的家人搬到了內(nèi)陸菲贊地區(qū)的塞卜哈。在學校，卡扎菲是反對外國入侵的煽動者。19歲時，卡扎菲發(fā)起了反對外國人在利比亞建立軍事基地的示威活動。

1963年，卡扎菲放棄了在的黎波里大學的歷史專業(yè)，考入班加西軍事學院。他秘密組織了一個與埃及納賽爾集團同名的“自由軍官組織”，并擔任中央委員會主席。畢業(yè)后，1966年去英國軍訓四個月。當時伊德里斯王朝因為利比亞發(fā)現(xiàn)石油而迅速致富，皇室腐敗，王朝岌岌可危?？ㄔ苹貒?，擔任通信兵團代理副官，與自由軍官密謀軍事政變。

原本計劃在1969年3月12日采取行動，但就在這一天，埃及著名女歌手(被公認為全阿拉伯第一歌手)烏姆庫爾蘇姆(Umm Kulsoom)在班加西舉辦演唱會，為巴勒斯坦法塔赫籌款?；适页蓡T和軍政要員都會參加，自由軍官本來可以趁機把他們?nèi)孔テ饋?，但是已?jīng)過時，決定推遲行動。

同年9月，伊德里斯國王出國度假，自由軍官決定造反。叛亂分子空襲擊了班加西的昔蘭尼加皇家衛(wèi)隊，早上6: 30，他們宣布推翻了皇家統(tǒng)治。

卡扎菲上臺后，發(fā)表了“第三世界理論”，既不要資本主義，也不要共產(chǎn)主義，而是要建立一個基于伊斯蘭原則和精神的“社會主義”國家。

1977年，利比亞宣布更名為阿拉伯利比亞人民社會主義民眾國。廢除議會和政府。全國人大和全國人大委員會已經(jīng)取而代之。各級領導都叫“書記”，互相稱兄道弟。1973年，卡扎菲發(fā)動“文化大革命”，關閉的黎波里所有色情網(wǎng)站，所有路標都是阿拉伯語。1980年9月，卡扎菲退出全國人大總秘書處，利比亞成為一個沒有總統(tǒng)的國家。

美國襲擊了卡扎菲居住的bab al-aziziya。美國認為，卡扎菲支持許多恐怖組織，如愛爾蘭共和軍、德國紅軍、日本紅軍、意大利紅旅、薩爾瓦多和尼加拉瓜游擊隊等。有證據(jù)表明，卡扎菲參與了1985年維也納和羅馬機場的爆炸事件，以及1986年西柏林拉貝爾迪斯科舞廳的爆炸事件，那次事件導致美國士兵死亡。1988年12月21日，洛克比空難發(fā)生(利比亞后來承認了自己的所作所為，交出了“嫌疑人”，并向遇難者家屬支付了巨額賠償金)。

卡扎菲喜歡搞“奇襲”訪問，專機已經(jīng)飛入衣領空才通知人“機上有重要人物”。埃及總統(tǒng)納賽爾和總統(tǒng)薩達特都遭遇了卡扎菲的“突然襲擊”。有一次，卡扎菲已經(jīng)到了酒店，但薩達特不知什么原因沒有及時趕到酒店。卡扎菲不辭而別，飛回中國。

有一次卡扎菲突然造訪蘇聯(lián)，沒有通知，專機差點被擊落，和前面提到的卡扎菲訪華一模一樣，當時專機突然出現(xiàn)在中國西南部空。2007年7月，卡扎菲出席了在多哥洛美舉行的非洲統(tǒng)一組織首腦會議。200多輛汽車組成了一個龐大的代表團，在撒哈拉沙漠上邁出了巨大的步伐?？ㄔ圃谖欢嗄辏絹碓讲话凑諊H慣例行事。在阿拉伯首腦會議上，經(jīng)常發(fā)生他任意點名侮辱其他國家元首，任意退位，違背諾言，被稱為“非定向?qū)棥薄?/p>

卡扎菲被美國的轟炸嚇壞了?！?.11”事件后，卡扎菲第一個站出來譴責恐怖主義行為，支持美國發(fā)動阿富汗戰(zhàn)爭。

2011年2月，突尼斯爆發(fā)政治風暴，總理本·阿里及其家人逃亡。不久之后，風暴席卷利比亞，利比亞反對派武裝起義，打著反對卡扎菲的旗號，西方聯(lián)軍支持推翻卡扎菲政權(quán)?？ㄔ茤|躲西藏，西躲西藏，最終難逃一死。

本文摘自《百年潮》，2014年第10期。作者:雍，原題:《卡扎菲知道》(作者是外交部亞非司原副司長，曾任中華人民共和國駐也門、伊拉克、沙特大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