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李子旸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鉛筆經(jīng)濟研究社 ? ? ?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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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路透社發(fā)了一篇深度報道，內(nèi)容很有意思。報道說：2019年9月，德國總理默克爾帶著一批德國大企業(yè)高管曾經(jīng)訪問武漢。雖然訪問時間并不長，但武漢這個超級大都市的龐大、繁華和重要，默克爾無疑都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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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道說，正是因為默克爾親眼看到了武漢是一個超級大都市，并且是中國交通的繁忙樞紐，所以，幾個月后，中國因為新冠疫情對武漢“封城”的消息傳來時，默克爾身邊的人透露：她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一個上千萬人口的超級大都市，因為疫情而停下來并被隔離。默克爾能理解這個消息的全部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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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默克爾意識到了，同去的德國大企業(yè)高管也同樣意識到了。1月底，其中一家德國企業(yè)出現(xiàn)了首例新冠疫情。這家公司沒有猶豫觀望等待，立刻實施全封鎖對策。西門子首席執(zhí)行官也表示，1月中旬，很多德國企業(yè)家就已經(jīng)在討論新冠疫情?！拔覀冊诰裆弦呀?jīng)做好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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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見，這次武漢之行，直接影響了德國對新冠疫情的應對政策。因為高度重視和充分準備，德國因為新冠疫情受到的損失，相比英國美國，要小得多。從人均角度來說，德國的死亡率是美國的三分之一和英國的六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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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我們中國人來說，沒有人會不知道武漢是中國最重要的城市之一。對西方人來說，情況可遠非如此。絕大部分西方人，此前對武漢都知之甚少，甚至一無所知，很多人連武漢這個城市的名字都沒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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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近代以來的貧困落后，加上語言文化方面的原因，絕大部分西方人對中國都了解不多，可能也就知道個北京、上海、香港。甚至默克爾這樣的社會精英，如果不是正好剛剛訪問過武漢，估計對武漢也沒多少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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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他們因為這種對中國的“不了解”付出了沉重代價。武漢“封城”的消息，傳到德國，德國人高度緊張開始準備，而英國美國意大利等國卻不以為然。在他們看來，武漢就是一個中國不知名的城市，封不封的沒什么重要，說明不了什么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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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聽到武漢被“封城”，他們多半會以為武漢是個貧窮落后的地方。這種地方，當然要封閉，封閉起來也沒什么難的。中國人嘛，笨得很，就會用這種野蠻的辦法。我們和他們可不一樣，不會像他們那么狼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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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呢，大家都看到了。英美意大利等國，在無所作為中浪費了寶貴的準備時間。疫情來襲以后，他們比狼狽還狼狽，簡直是狼狽不堪焦頭爛額洋相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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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常說的一句“反思”話是：睜開眼睛看世界。其實，這句話里另有不言自明的內(nèi)容，那就是：睜開眼睛看的，其實并不是中國以外的所有其他世界，而只限于那些先進國家。至于那些和中國一樣貧窮落后或者比中國還差的國家，我們所說的“世界”“國外”，并不包括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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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派大臣出洋考察，去的都是歐美強國，絕不會派人去非洲考察。中國人外出留學，一等學生去歐美，二等學生去日本。很少有人會去廣大亞非拉國家留學。新中國建立以后，外交政策“一邊倒”，也是倒向另一個超級大國蘇聯(lián)，而絕不會倒向印度或者阿富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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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會說，你這不是廢話嗎？學習，當然要向先進發(fā)達國家學習啊，學習他們的制度和技術。難道向落后者學習？學什么？學習致貧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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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制度和技術，當然要向先進者學習。但大家想想就會意識到一個現(xiàn)象，我們對先進發(fā)達國家的關注和效仿是全方位的，可不是只學習他們的制度和技術。我們關注和效仿的，還有他們社會、思想、文化、風尚，乃至生活方式的方方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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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人愛喝咖啡，于是，喝咖啡在中國就成為時尚和潮流。阿根廷人愛喝馬黛茶，俄國人愛喝克瓦斯。中國也有人喝馬黛茶和克瓦斯，但沒人會認為那是時尚或者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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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比如，西方人高度關注同性戀問題。這是因為同性戀和他們的宗教信仰直接沖突，他們非得把這事弄清楚不可?？墒窃谥袊?，同性戀從來就不是一個社會問題，只是私人事務，完全沒必要要說清楚，保持曖昧模糊的狀態(tài)即可。但是，就因為西方人關注，很多中國人也煞有介事地認真研究討論同性戀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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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的一些消費品，比如洋快餐，之所以能在包括中國在內(nèi)的世界各地流行開來，原因絕不僅僅在產(chǎn)品或者商業(yè)層面。這些洋快餐所代表的西式生活方式，才是他們得以流行開來的最大推動力。土耳其或者印尼的快餐，再好吃，在商業(yè)上也不可能趕超麥當勞和肯德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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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奢侈品領域，這個現(xiàn)象更明顯。奢侈品幾乎全都來自發(fā)達富裕國家。發(fā)展中國家即使擁有高級技術和原料，也很難讓消費者認可那是奢侈品，很難得到奢侈品的溢價。這就是因為，奢侈品營銷是要“講故事”的，而故事能讓人聽，一定是因為背后代表著先進富裕高大上，這樣才能產(chǎn)生暗示。窮棒子的生活方式，講得再生動精彩，也沒人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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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這種心理簡單地斥為“崇洋媚外”，是沒有看到問題關鍵所在。實際上，在這種“崇洋媚外”的社會心理背后，有很大的合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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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舉個例子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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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9年，法國大革命爆發(fā)。這一年是中國乾隆五十四年。那時，清朝治下的幾億中國人，做夢也不會想到，他們后世的子孫，會在教科書中學習和背誦地球另一邊法國發(fā)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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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今天，可以問一下：我們?yōu)槭裁匆P注和了解法國大革命？我們的中學教科書為什么不記載尼日利亞獨立史？中國學生為什么不去背誦智利和阿根廷之間的戰(zhàn)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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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就在于，我們承認法國是先進國家，這就等于，我們預計，先進國家發(fā)生的事情，將來我們也要遇到。所以，研究先進國家的方方面面，等于是未雨綢繆，為我們今后遇到這些問題時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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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人對美國的態(tài)度上，這一點更加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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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分析社會問題的文章、著作，論者想要說明中國有不足或者落后時，往往只需要列舉美國在這方面的數(shù)字，然后簡單對比一下，就有了結論。比如，現(xiàn)在服務業(yè)在美國GDP中占比將近80%，而中國，占比還不到一半。所以，中國應該增加服務業(yè)比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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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已經(jīng)默認，美國的今天，就是我們的明天，既然如此，我們當然有必要深入認真地研究美國的方方面面，因為那等于是在預先研究未來的我們。這可太重要，大家太有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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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這種思路指引下，中國人幾乎對美國的任何方面都有興趣：美國人的宗教信仰是什么？美國人怎么組織管理政府？美國有哪些大城市？美國人唱什么流行歌曲？美國流行什么小說？美國人經(jīng)常去哪家超市購物？美國人有什么新的商業(yè)模式？美國人最愛喝的啤酒是什么牌子？美國人開什么汽車？美國人熱衷什么體育項目？《紐約客》最新的作品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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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最重要的就是美國人的語言。中國人花了驚人的代價去學習英語，甚至因此去學習美國的俚語、流行段子、文化背景、笑料和專有名詞，希望連美國的脫口秀都能聽懂，能跟著笑?？晌靼嘌勒Z、阿拉伯語、斯瓦西里語這些同樣是很多人使用的語言，中國人卻很少有人愿意花精力去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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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美國等先進富裕國家的關注，其實早就突破了學習先進制度和技術的范圍。人們已經(jīng)在無意識性中完成了一種置換：美國就等于未來。理解美國就等于理解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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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為同樣的心理，我們對不發(fā)達不富裕的其他國家，就興趣寥寥。即使他們有出色的產(chǎn)品和服務，我們也很難有興趣去關注。對于他們社會的種種經(jīng)驗和教訓，我們更是懶得關注。那些經(jīng)驗和教訓，只是你們的。和我們有什么關系？我們?yōu)槭裁匆P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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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心理看上去“崇洋媚外”“勢利眼”，但在客觀上確實符合“學習”“趕超”階段的需要。作為落后者，你當然不能判斷領先者的方方面面哪些是值得學習的，哪些是不必效仿的。你只能盡量什么都學，處處效仿，免得錯過重要的內(nèi)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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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你的水平也大幅提高以后，才能逐漸形成分辨能力，能挑出重要的、值得學的去學，而不在那些不重要的方面浪費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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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是：中國現(xiàn)在的發(fā)展水平已經(jīng)足夠高，已經(jīng)可以“且讓小僧伸伸腿”，挑三揀四，而不必再對發(fā)達國家的方方面面全盤接受了。發(fā)達國家趨之若鶩的一些事情，我們中國也可以直接表示：這些事很無聊。我們毫無興趣。奉勸你們也別繼續(xù)冒傻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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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瑞典那個女巫，比如美國的“黑命也貴”。放在過去，中國人多半會東施效顰，跟著也折騰一番?？涩F(xiàn)在，我們對這些無聊事毫無興趣，并且，很肯定這些就是無聊，誰關注誰浪費時間，誰關注誰冒傻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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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好的消息是：中國實際上已經(jīng)在越來越多的方面領先了。這時候，形勢就逆轉(zhuǎn)了。道理對大家都是適用的——你跺你也麻。既然中國領先了，其他國家就有高度關注、研究、理解中國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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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還是那個：先進國家遇到的問題，并不僅僅屬于先進國家。落后國家將來很可能也會遇到同樣或者類似的問題。既然如此，落后國家最好未雨綢繆，預先對這些問題進行研究。先進國家遇到了什么問題，他們?nèi)绾谓鉀Q這些問題，這些知識，對落后國家，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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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在這次新冠肺炎的防疫抗疫中，就全面領先世界，所以，德國默克爾這樣充分理解武漢這個城市的重要性的，就在防疫中取得了先機，獲得了主動。他們知道，如果中國把武漢都“封城”了，我們也不可能輕輕松松就解決這個問題，最好打起十二分精神來。這可是大事啊。而其他那些對中國了解不夠的，傲慢依舊自我優(yōu)越感依舊的，可就吃了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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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預計，今后，其他國家會越來越多地研究中國的方方面面，深入分析中國的現(xiàn)實和歷史，看看中國遇到了什么問題，中國人是怎樣解決這些難題的。他們不但會知道北京上海香港，還會知道武漢鄭州石家莊。他們的學生，也會背誦中國的歷史和文化。這些知識，都像金子一樣寶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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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正是中國古人很早就認識到的那個大道理：只要你走得快走得好，其他人自會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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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記：這兩天剛聽到一個消息。費玉清的老歌《一剪梅》，不知因為什么原因，突然在歐美國家尤其是北歐風行一時?，F(xiàn)在，很多老外都會用中文唱“雪花飄飄、北風蕭蕭”這句歌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