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現(xiàn)在沒有這么多節(jié)日,那時候國慶節(jié)都是早上升旗的時候唱一次國歌就結束了,只有清明節(jié)、中秋節(jié)、春節(jié)才是像樣的節(jié)日。
清明節(jié)是一個傷感的節(jié)日,簡單的吃一點,記憶中一年中秋節(jié)開啟了好吃的季節(jié)。因為除了要包粽子以外,桌子上還有一道菜是必不可少的,那就是血鴨。永州血鴨已經(jīng)是神州大地上如雷貫耳的一道名菜了,但是我基本上在飯店不會點這道菜,因為你知道永州血鴨好吃,但是你不知道那首先要是永州的鴨子。
永州血鴨只是個代名詞,最正宗的還是藍山血鴨,最好的鴨就是放養(yǎng)的土鴨,最好的土鴨就是在河里生活的,即使是有了河里養(yǎng)的土鴨,這道菜的靈魂還是要剛殺出來的鴨血,最關鍵還是必須是手攪打到不凝的血味道才鮮。
一般母親會在7月初買回來小鴨子,因為那時候暑假開始了,并不是每一只都能成年的,每年的天氣不一樣,運氣也是差別很大,偶爾有那么一兩年可以全部長大,就跟我們第一次養(yǎng)鴨子那樣。
從小時候開始就一直有養(yǎng)雞,但是我10歲的時候才開始養(yǎng)鴨子,雖然我們村三面都是被河包圍的,但是養(yǎng)鴨子的不多,但是我和妹妹還是覺得養(yǎng)鴨子很好玩,因為鴨子可以放到我們家附近的河里吃小魚小蝦,偶爾喂一點谷子就可以了,那時候我們也足夠大了,天快黑了可以去河里把他們趕回來。
終于有一天母親趕集后帶回來10個小鴨子,黃黃的很活潑,充滿了好奇看到什么都去啄一下,用手去逗它也會啄手指,還有一點點痛,剛開始的時候就用水泡剩飯喂它們,有一天不知道哪里鉆出來一條蚯蚓,小鴨子們看到了蜂擁而上搶那個蚯蚓,兩頭各被一只鴨子咬住,另一只鴨子咬住中間,三只鴨子拉過來扯過去的,妹妹看到這個樣子說,我們?nèi)ネ隍球緛砦锅喿影伞?/p>
我們剛開始的時候去屋角的石塊下面翻找,那里有黑黑的小蚯蚓,爬得很快,而且很會跳,小鴨子有時候都很難啄到它,但是鴨子們都特別喜歡這種活力十足的小東西。而且每次都是先把跳的最快的搶了吃完之后才會吃在地上不動的那些。但是那些屋角的石塊很多沒法下鋤頭,我們只能拿雙筷子在那些大石塊下面翻找,每次都抓不到太多,只能給鴨子們打牙祭。
這樣顯然是不夠的,鴨子們剛剛嘗到了肉味就沒有了,意猶未盡的在我們的腳邊找還有沒有蚯蚓,看到我們的鞋帶也試試能不能吃,我想它肯定是以為發(fā)現(xiàn)了很大一條吧。
于是妹妹和我就去菜地,田邊和樹林下面去挖蚯蚓,只要看到有一堆堆的蚯蚓土出現(xiàn)在地面上,就是說最近就有蚯蚓剛剛出來過,挖下去就會有蚯蚓。菜地的蚯蚓是比較小個的,紅紅的可以看到肚子里面的東西,樹林里的蚯蚓很大條而且是黑色的,鴨子還小的時候都不能一整條吞不下去,要切成很多段。
吃蚯蚓的鴨子長大的非??欤且荒甑南奶祢乞旆浅6啵诓说氐幕h笆上,紅薯地里和樹林邊的草地上,妹妹和我每個人拿著一個網(wǎng)兜去抓來喂鴨子,成年的蚱蜢被抓住后腿就會使勁的彈,像一排刺扎在手掌上,它們還會吐深綠色的口水,我喜歡那種剛剛長出來翅膀的,很大個而且粉嫩,殼還是軟軟的,后腿也不是那么大力。抓回來后倒在地上,看著鴨子們在跟蚱蜢的追逐中逐漸變得左右搖擺,食囊鼓鼓的脹到走路都很辛苦,原來那就是很“跩”的樣子。
吃肉長大的鴨子毛色特別亮,公鴨脖子上的毛散發(fā)著彩虹般的色彩,是漸變的藍紫色,灰色的母鴨也是帶著亮光。雖然是我們像寵物一樣養(yǎng)大,但是那時候我們還是不能抵抗鴨大腿的美味誘惑,中秋節(jié)那天還是要親自送他上餐桌。
放血,攪打,拔毛,開膛,理腸,每一步都陪在父母親的身邊,幫忙遞刀,端碗,提腿,撒鹽,去細毛??硥K的時候兩個把腿(鴨大腿),翅膀切三段,兩個假把腿(鴨上翅),中翅和翅尖。
配菜的魔芋豆腐是必不可少的,如果有柚子皮的話去青皮留白囊,洗凈過水捏干。新鮮的子姜切大塊,下鍋炒香,放鴨肉炒干水分,放水沒過肉塊,倒入配菜,蓋鍋大火燜煮,過幾分鐘放入幾條青葉打結的整根蒜苗和幾個八角,把肉鏟翻過來,把鴨大腿壓在下面避免不熟,過十幾幾分鐘湯汁快干時倒入血漿,攪勻裝盤上桌,頓時滿屋飄香,我和妹妹一人一個把腿直接上手開啃,每一口都是韌韌的鴨肉,帶著獨特的鴨血香和八角的味道,子姜的香味好像秋天的氣息,不是那么辣但是更有姜味。
在餐桌上的時候,父親總是把鴨掌夾給我,說這是抓錢手,把翅膀夾給妹妹,這是展翅高飛。
父親果然是很有遠見的,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我的牙齒沒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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