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日,張頌文在他的微博上寫道:

“感謝你們的相信,讓今日的中國自信?!?/p>

● 張頌文微博截圖

這段話是張頌文有感于近日上映的《革命者》中的英烈先驅(qū)們,正是有他們的血沃熱土,才有了今天的盛世華夏。

在這部電影中,張頌文出演了“鐵肩擔(dān)道義,妙手著文章”的李大釗。

94年前,李大釗等20名國共人員被以“和蘇俄里通外國”為罪名絞刑處決,時年38歲。

在20名遇難者中,第一個走上絞刑架的就是李大釗。為了折磨李大釗,反動軍閥竟絞了他三次。

● 走上絞刑架的李大釗

即便是忠肝義膽,卻也是血肉之軀。鋼筋鐵骨的魂,與肉體凡胎的真,如何統(tǒng)攝于一人之身?張頌文對此的處理是:“把李大釗還原為一個‘人’”。

這就意味著,在一個偉人的背后,他的悲喜與常人無異,他對生的熱愛與對死的恐懼與凡人并無不同,但真正迥異的是,他們勇于為自己的信仰獻出一切。

01

信仰的力量區(qū)分開了人與人的境界。

信仰,如皓月當空,仰之彌高,在英雄遠去的年代,張頌文更愿意將自己持守的東西稱之為“信念”。

在看完《革命者》后,有觀眾這樣評論道:

“我連夜寫2000字入黨申請書,張頌文老師的演技,太絕了!演什么像什么,在影院里和朋友無聲流淚……”

張頌文的演繹之所以能產(chǎn)生這樣“整容式”的藝術(shù)效果,并不意外,導(dǎo)演管虎一語道破了“天機”:

“張頌文對李大釗先生的鉆研,是‘成魔’的那種。”

此前,當張頌文接到邀約出演李大釗后,腦海中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無上光榮”:“我何德何能能演李大釗,太榮幸了!”

● 李大釗在莫斯科國家大劇院激情澎湃地演講,臺下傳來陣陣歡呼聲和掌聲。這也是目前僅存的李大釗生前唯一影像。

隨之,他又心生忐忑:“我跟他們說最好找備份演員,‘萬一我準備中覺得自己不能勝任,我馬上告訴你們’!

我不想打沒有把握的仗,李大釗這個人物是不能承載失敗的,雖然作為演員,你一生中有很多角色可以演,演砸了也行,但是我絕不可以演砸李大釗?!?/p>

對一代革命先驅(qū)的無限崇敬讓他心生敬畏,如履薄冰。

在和管虎多次溝通過后,張頌文心里有了底:“因為我和導(dǎo)演理念非常一致,就是把李大釗演成一個‘人’。”

● 張頌文飾演的李大釗

但將其演成一個 “人”的前提是,必須要對人物有著充分的了解和深刻的理解。

“了解”是對其身世經(jīng)歷的掌握,而“理解”則要深入到人物的內(nèi)心世界,與其產(chǎn)生思想和靈魂的共鳴。

在答應(yīng)試試后,張頌文整整埋頭看了半個月的資料,從李大釗的成長環(huán)境,到接受私塾教育和西方教育;從日本留學(xué),到回國后成為北大教授;從參加革命到最后英勇就義。他尋著李大釗38年的人生路徑,去挖掘他成為一代革命家背后的思想脈絡(luò)。

張頌文說李大釗的幼年經(jīng)歷讓他感觸最深:“李大釗父母早亡,他是被爺爺帶大,小時候也遭遇過很多白眼,被罵沒爹沒媽,這樣的孩子往往會發(fā)展為兩個極端的人格,要么極度自卑人格分裂,要么自強不息。李大釗是后者,他接受的教育和他強大的自律能力,讓他慢慢成長為一個偉大的人。

他的學(xué)識、眼界,讓他能夠在中國最為至暗的時刻,看到馬克思主義才能救中國,進前而勿顧后,背黑暗而向光明。與其抱怨黑暗,不如提燈前行?!?/p>

他此前的諸多困惑在對李大釗越來越深的了解中,升華到理性的認識上,他仿佛觸摸到了他的脈搏,在與李大釗神接意通的過程中,他領(lǐng)悟到了一個人的格局與襟懷不僅是時代的產(chǎn)物,也是個人的修為。

在任何一個時代,總是有人明哲保身,有人提燈而行。

02

在片場,張頌文經(jīng)常會問“為什么”,他要清晰每一幀鏡頭后的動機與原委,面對他的這股較真勁兒,導(dǎo)演、制片和攝像都差點被“逼瘋”,后來甚至求饒道:“你隨便吧,按照你自己想的演就可以?!?/p>

在開拍之前,他就和管虎提出要求:“得允許我現(xiàn)場即興發(fā)揮?!?/p>

導(dǎo)演徐展雄透露,張頌文在拍一場被人打倒、在地上滾爬的戲份時,原本化妝師要給張頌文化上“臟妝”和“傷妝”。但張頌文拒絕了,為了營造更真實的效果,他毫不猶豫地趴到地上打滾,讓灰塵和石子在自己衣服和臉上留下了被打斗過后的痕跡。

“這場戲的另外一個情節(jié)是李大釗一條腿被槍托打傷了,要演出一瘸一拐向前走的狀態(tài)。沒想到,張頌文說這個他演不了,只有真實的才能這么演?!?/p>

張頌文開拍前,就做好了充分準備,特意將尖利的石頭放進鞋子里,這樣就可以讓整個人的重心直接踩在石子上,產(chǎn)生錐心的痛感,于是,他精準地呈現(xiàn)出了李大釗受傷后步履蹣跚的狀態(tài)。

在拍攝絞刑戲時,用了真實的絞刑架,拍了兩三次之后,張頌文的脖子就被勒出了鮮紅的血痕,可是他卻表示只要沒到自己的生理極限,自己一定要拍完。

這場讓無數(shù)人泣不成聲的絞刑場面將《革命者》推向了悲壯的高潮:處刑前,守常先生在牢房中逆光而坐,聽著自己行刑告知書時的那份鎮(zhèn)定自若;在剃頭前與戰(zhàn)友們談笑風(fēng)生以及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來的對這個世界的眷戀;當脖子套上繩索時說出的那段“你們一定要相信……”的慷慨之言,都是極其震撼、催人淚下的畫面。

在這些不少都是由張頌文親自設(shè)計的場景中,他化身成為了守常先生,以浸沉式的精湛演技向觀眾展現(xiàn)出了一名革命者的碧血丹心和浩然正氣。

整部影片,很多觀眾都是從頭哭到尾。

在《革命者》的首映式上,《覺醒年代》導(dǎo)演張永新說:“看到李大釗站在絞刑架前的時候,我的心跟著痛,好像看到了1927年那個不堪回首的時刻?!?/p>

而那一刻的張頌文,也是熱淚盈眶……

03

在演藝界,張頌文是一個大器晚成的典范。

“不馳于空想、不騖于虛聲?!崩畲筢摰倪@句話也成為張頌文演藝生涯的寫照。

張頌文正式成為一名演員時,已經(jīng)28歲了:“我知道這應(yīng)該是我終身的職業(yè)了,我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我得拼命。”

25歲才考進北京電影學(xué)院的他,當時是全校年齡最大的學(xué)生。本就少年老成,加之入學(xué)很晚,這使得他在一眾青春勃發(fā)的同學(xué)中,顯得格格不入。

但他豐富的經(jīng)歷卻是其他人所不具備的:職高畢業(yè)后,他曾先后做過印刷廠工人、飲料銷售員、空調(diào)安裝工、酒店服務(wù)員、飯店經(jīng)理、導(dǎo)游等,幾成“百匠”之人的閱歷,同時因為在社會的底層摸爬滾打過,使他對人性和世態(tài)的洞察總是入木三分。

但讓他比同齡人尤為早熟的是,源于母親的早逝。

張頌文13歲那年,母親被確診為肝癌晚期。

人到了山窮水盡的絕境,往往會寄望于某種神力的拯救。

有一天,母親領(lǐng)著張頌文,坐著公交車去了南華寺,在寺廟后山的泉眼處,他們用礦泉水瓶灌了很多泉水,母親說這是神泉,能治好她的癌癥。

但兩年半后,母親還是痛苦地走了。

母親的離開,讓年少的他尚未充分感受到人間的種種美好,就被拋到了命運的深淵里,至此之后,他總覺得生命的一角是殘缺的。

后來,他做導(dǎo)游時,一次又一次地帶著游客走過那條長路,去看那眼泉,重復(fù)母親當年說過的話。

“我一到那個地方,就會很想她?!?/p>

曾經(jīng)的少年后來從事過很多工作,他經(jīng)常是沉默的、隱忍的,內(nèi)心的大江大河極少在生活中向任何人展露,只有到了戲中,他才能調(diào)動起以往的所有情緒,在關(guān)于生離死別的情節(jié)中,去盡興盡情地抒發(fā)胸臆……

所以,當年報考電影學(xué)院時,他心底的一個潛意識就是,在體驗他人的人生中,找到一個自我靈魂的出口。

因為是廣東人,學(xué)習(xí)普通話時間晚,曾經(jīng)由于叫“導(dǎo)演兒”鬧過笑話,到了電影學(xué)院后,別人已經(jīng)開始學(xué)表演,張頌文卻要先練習(xí)普通話。

每天雷打不動地站在校園一角,從“四是四,十是十”開始,他在《時間的力量》里曾講述自己每天嘴里含著石頭練習(xí),即便和老師、同學(xué)交流時,也保持著這樣的習(xí)慣。

據(jù)說每到半夜12點,在電影學(xué)院的操場上,總有兩個同學(xué)在高聲背誦臺詞,一個是海清,另一個就是張頌文。

四年后,張頌文以專業(yè)第一的優(yōu)異成績畢業(yè),備受老師期待,沒想到這卻是他慘淡人生的開始,三年期間,他跑過大大小小的劇組,卻先后被800個劇組拒絕。

這事放在其他人身上,也許早就放棄了,但他卻始終堅持著:

“三年都沒人找我,我總想明天應(yīng)該就會好了;再小的角色都是機會;將表演規(guī)劃到死的那一天,就沒什么可著急的?!?/p>

三年之后,張頌文開始接了一些小角色。對于每個小角色,他都用出演主角的認真態(tài)度去對待。

2017年,演《西小河的夏天》時,張頌文特意增重20斤,在第一次和導(dǎo)演周全見面時就讓對方大吃了一驚。

● 《西小河的夏天》中的張頌文

導(dǎo)演周全回憶稱:“張老師在兩天內(nèi)借來90年代的襯衫、西褲、眼鏡、皮鞋,特意打扮成教務(wù)主任的樣子,還即興表演劇本里的幾場戲給我看,讓我非常感動?!?/p>

04

2019年,張頌文在婁燁的《風(fēng)中有朵雨做的云》中,被很多人發(fā)掘到實力不俗的演技。他飾演的老唐左右逢源、虛偽貪婪,是人前人后兩副面孔,有著分裂人格的男人,張頌文在對人物的處理上沒有臉譜化,將人性的復(fù)雜詮釋得絲絲入扣。

● 《風(fēng)中有朵雨做的云》劇照

在漸漸地摸索中,張頌文逐漸確立了自己的表演哲學(xué):“角色的邏輯通順,這是第一;第二,我搜索我一生中認識的人里必須有這樣的人,我好以他為參照;第三個,我必須走進他的內(nèi)心世界?!?/p>

2020年,懸疑劇《隱秘的角落》大火,張頌文的戲份雖然并非最多,他卻被觀眾評為整部劇中最受歡迎的演員,稱其“滄海遺珠”。

《隱秘的角落》里,有一場張頌文吃餛飩的戲。他飾演的朱永平深夜出來買餛飩,老板如常給了三份,在空無一人的大排檔,剛剛失去女兒的父親,吃著本該屬于女兒的那份餛飩。

● 《隱秘的角落》劇照

雖然這場戲出現(xiàn)在第六集,卻是張頌文進組后拍攝的第一場戲。為了表現(xiàn)出喪女之痛,張頌文在開拍前禁食了三天,每天睡覺不超過四小時,一個失去女兒的人,怎么能吃得好睡得安呢,所以出現(xiàn)在那場戲中的張頌文,形容憔悴,失魂落魄,他低著頭,含著淚,將餛飩一個一個地,艱難地,咽下去。

那一刻,失去女兒的朱永平,和21年前失去母親的張頌文,在同一時空 產(chǎn)生了交集。

兩個月前,他出現(xiàn)在電影《掃黑·決戰(zhàn)》中,張頌文飾演一位夾在掃黑專案組和當?shù)睾趷簞萘χg的縣長。

● 《掃黑·決戰(zhàn)》劇照

為了呈現(xiàn)出曹志遠前半生大起大落的戲劇性,他琢磨出了這個兩面派不同人生階段的重要發(fā)力點。正如他在首映上所說:沒有什么正派或者反派,最重要的是演一個“人”。

張頌文對電影中扮演“掃黑”專案組組長的姜武曾放出狠話:“接不住你,我就別當演員了!”在之前曝光的一段花絮中,姜武也完全入戲了,在張頌文氣焰囂張地說完“魏河縣誰說了算?我說了算!”之后,姜武揮手就是一記重拳,直接將張頌文整個人打飛了出去,但張頌文并沒有出戲,反而是忍住劇痛予以回擊:“我要投訴你!”

在與金世佳的對打中,張頌文把金世佳給活活地掐啞了,并在事后鄭重道歉。

曹志遠鋃鐺入獄后,穿著獄服懺悔,在巨大的精神壓力下,他頭發(fā)凌亂,聲音顫抖:“我走到今天,我很后悔。”

回首自己所走過的道路,他痛哭流涕:“我從來沒有睡過一天好覺”,隨著情緒的層層推進,漸至無法自持,直到最后徹底崩潰。

導(dǎo)演喊卡之后,張頌文依舊掩面痛哭,他用長達7分多鐘的無劇本表演,精彩地完成了一場高墻內(nèi)外的警示教育。

05

做演員默默無聞的那些年,張頌文在業(yè)界內(nèi)被稱作“神人”,他以“表演指導(dǎo)”著稱,很多人不會演戲,就會有人推薦去找張頌文。

談起緣何會做表演指導(dǎo),張頌文說,2002年,他留在北京電影學(xué)院擔(dān)任表演助教,那時有很多港臺演員來內(nèi)地拍戲想學(xué)習(xí),但他們不可能再花費幾年的時間去深造,于是劇組就找到電影學(xué)院,希望派老師去劇組給演員培訓(xùn)一下。

“我最年輕,于是我就去了,教了幾次就傳出去了,說可以找張頌文,越來越多人介紹。我那時太想演戲卻沒有機會,我教他們比他們自己演時還投入。

有時演完以后,導(dǎo)演來看我們上課,我跟導(dǎo)演說我再給你演一遍,他們看了后說,哇,你演的太好了?!?/p>

連管虎都不吝惜對他的贊美:“我特別了解這個人,他作為一個大家都說的好演員,他的能力很多人過去是不知道的,但我能感覺到他內(nèi)心的那種力量。”

● 管虎

然而令張頌文困惑不解的是,盡管很多導(dǎo)演都對他贊不絕口,依然很少有人找他拍戲,多年后,他才明白,因為沒有名氣,他連試戲機會都得不到。

張頌文對此很無奈:“我希望這個行業(yè)不要迷信所謂名氣帶來的安全感,我從來不相信,明星能帶來票房保證?!?/p>

在一個“唯流量是瞻”的市場規(guī)則之下,很多實力強大的演員被“土里埋金”,拿著天價片酬的明星有時卻根本支撐不起一部有分量的影視劇。

十多年前,張頌文最怕朋友打電話來問“最近在忙什么”。他不好意思說“去地里挖了一天的泥”或者“去市場買菜回家做飯”。 他只能用相對體面的話術(shù)去保全一個中年男人的顏面——最近在看幾個本子。

其實哪有幾個本子,一個都沒有。雖然謊話說得讓他頗為心虛,但也要死撐著告訴對方,自己也是有人要的演員。

冥冥之中,這仿佛也成了一種強烈的心理暗示,告訴自己挺住才能意味著一切。

“不痛不癢的叫事實,尖銳扎心的才叫故事?!痹谒此撇粍勇暽耐獗硐拢瑢J利的刺深埋起來,與人無尤,自行消化。

那些未曾療愈的悲傷,那些難與人言的痛苦,在生命的巨大容器里盛載著,他與之相撫,漸漸地,化為對靈魂的滋養(yǎng),就像那些落在皸裂大地上的細雨,最終,成為一種潤物無聲的浸潤。

06

最近幾年,始終有觀眾為張頌文鳴不平,作為有著“教科書”級別演技的老戲骨,出道18年,至今在老家韶關(guān)都買不起好點的房子,更遑論在北京安營扎寨了,但他從來不會以此作為博取大眾同情的籌碼。

“我雖然沒有房產(chǎn),但我過得很開心,我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很慘,希望大家不要再不停地去寫我很慘?!薄胺孔?、財富,這些東西都是外在的東西,都只是給我們保管一下的,真正屬于我們的還是我們的精神,我們的內(nèi)心世界?!?/p>

這不是他的故作姿態(tài)之辭,盡管他曾經(jīng)在極端的困境下,飽受物質(zhì)的貧瘠帶來的生活窘迫。

2013年,四川雅安發(fā)生地震,他在微博中分享了露宿時可保暖的秘訣:把報紙平鋪在衣服里,再把外套緊緊裹上,相當于多穿了一件保暖內(nèi)衣。他說,這是他以前做導(dǎo)游常用的應(yīng)急方法。

● 張頌文微博截圖

但他沒透露的是,在北京郊區(qū)租房住的那個最寒冷的冬天,外面寒風(fēng)刺骨,屋內(nèi)滴水成冰,他也是這樣裹著報紙睡覺的。他還會將頭套進廢棄的紙箱里,再把枕頭塞進去,然后戳出幾個用來呼吸的洞,呵出來的熱氣會彌漫在那個小小的空間里,繚繞不散。

在最難以為繼的時候,他曾經(jīng)去附近的公園騎摩托車。夜闌人靜,沒有一盞路燈,他把大燈也關(guān)掉了,然后闖進無邊的黑暗……

后來,他和朋友提及那天的冒險之舉:“撞到哪兒就摔哪兒了,我要是摔不死,我就活過來了?!?/p>

一個重新活過來的人,一定是“向死而生”的人。

“你一定要走,走到燈火通明?!?/p>

在幽暗中跋涉了那么多年,45歲時,他終于被光芒照見。

但他還是那個張頌文。無論是面對命運的薄待,還是厚饋,他始終心意篤然。

去菜市場逛逛,到小攤兒吃一碗面,為每個到來的角色精心準備,在長夜難眠的夜晚,想想母親……

靜海無瀾,萬物得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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