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石勒的勢力不斷增強,在攻占上白城之后,派大將孔萇攻占定陵,斬殺了與王浚關(guān)系密切的充州刺史田。石勒的到來,引起王浚的警惕和不滿。他一心想做皇帝,本打算在此割據(jù)自立,現(xiàn)石勒嚴(yán)重威脅到了他。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酣睡?
稱帝的野心
王浚是幽州的土皇上,自任幽州刺史,掌握軍政大權(quán)。晉懷帝時,為了拉攏他為朝廷所用,晉升他為司空兼領(lǐng)桓校尉。洛陽淪陷前,朝廷為了籠絡(luò)地方武裝保衛(wèi)都城,又封王浚為侍中,都督幽、冀二州諸軍事。但此時,王浚已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只管領(lǐng)封升官,卻不向洛陽發(fā)一兵卒,坐視國土淪喪。王浚在其轄區(qū),為政苛暴,濫殺無辜,手下官吏貪婪殘忍,霸占良田山澤,害得百姓沒法活命,大多逃走投了鮮卑人。從事韓咸極力稱贊鮮卑慕容庾能夠善待他的士人和百姓,希望王浚能夠有所改變。王浚大怒,斬韓咸?!坝兰沃湣币院?,王浚不知從哪里弄了個來路不明的小孩子立為皇太子。
▲王浚劇照自任尚書令,企圖稱帝的野心昭然若揭。前勃??ぬ貏⒘?、北??ぬ赝鯎?、司空掾高柔懇切勸阻,王浚把他們?nèi)空D殺。王浚想當(dāng)皇帝,要得到土人的支持。當(dāng)時,幽州最有名望的當(dāng)數(shù)霍原?;粼茄鄧耍袨楦呱?。王浚把霍原請來,問他關(guān)于登基稱帝的事,霍原默然不答。沉默就意味著不合作,王浚恨透了霍原。正巧,從遼東越獄逃出來的四徒三百多人占了一個山嶺,“替天行道”,想劫霍原去當(dāng)他們的頭領(lǐng)。王浚得知這一情況,就誣加霍原一個“通匪”的罪名,將霍原的頭砍下來掛在城樓上示眾。王浚殺光了忠耿之士,身邊剩下的都是些貪腐小人,最毒的是他的女婿棗嵩。
石勒已經(jīng)掃清了周圍的威脅,開始秘密地籌劃吃掉王浚這條大魚了。王浚也決定先下手為強,與其盟友鮮卑領(lǐng)袖段疾陸著聯(lián)合,一同進攻在國的石勒。段氏鮮卑的祖先出身極其低微,段疾陸眷的一位祖輩叫段日陸眷,曾被賣給漁陽的一個烏桓大人庫辱官為奴。有一次,烏桓的各部大人在幽州集會,別人的家奴站在主子的后面,手里都捧著一個痰盂。備主人吐痰用,而庫辱官所帶家奴段日陸眷無此準(zhǔn)備。庫辱官得自己大失體面,即讓段日陸著張開大嘴跪在身前,咳了一口痰就吐到了他嘴里。又腥又濃的黏痰多么惡心啊。
可是段日陸著竟一橫心,咽了下去,且叩頭謝恩:“感謝主人賜給我智慧和幸福!”眾位老爺都驚呆了,庫辱官因為自己的家奴馴順忠誠,感到心情大暢。后來漁陽遭災(zāi),庫辱官因為段日陸眷忠心耿耿、身強力壯,就派他帶了自己的部屬和牛、馬、羊去遼西放牧籌糧。真可謂龍入大海,段日陸眷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他在遼西召集鮮卑部眾,團結(jié)起來以遼西的令支為中心,形成了鮮卑部族。前些年,幽州刺史王浚跟段日陸眷的侄子段勿務(wù)塵結(jié)了親家,憑借段氏鮮卑的兵力攻破鄴城,毀了成都王的老窩,自己稱霸北方。
▲段氏鮮卑的兵力 油畫段氏鮮卑也因此崛起,成了一支勇悍的勁旅。這次他們圍攻襄國,兵力比前幾次進攻中原時強大不少。此時,襄國的城墻尚未建好,石勒命人在四周臨時構(gòu)筑多層?xùn)艡?,設(shè)置障礙,用于防守。段疾陸眷電兵陽,石勒主動出擊。然而,鮮卑兵更為強悍,石勒屢戰(zhàn)屢敗,一時軍心動搖。
商討對策
情急之下,石勒召集屬下商討對策。他先談了自己的想法:“如今,襄國的城墻和護城河尚未修好,糧草積存也不多,而敵軍攻勢迅猛,敵眾我寡,一且形成包圍之勢,外無援軍,待到糧草耗盡,縱然是孫武、吳起再世,恐城池難保。因此,我想傾兵而出,與其決一死戰(zhàn),諸位以為如何?”大多數(shù)將領(lǐng)都認為:與其進攻,不如堅守,等到敵軍筋疲力盡時自然會撤走,到那時再乘勢追擊,可保全勝。石勒征詢右侯張賓、大將孔萇的意見。這二人想法一致:聽說段部下月初要進攻北,他們遠道而來,且戰(zhàn)守連日,必然疲憊。但見我軍勢寡弱,他們定會認為我們不敢出戰(zhàn),自然懈怠輕敵。
▲石勒畫像鮮卑各部落中,段家部落尤為兇悍,所有精銳部隊,皆在段疾陸眷那里。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不再主動出擊,示弱于敵。然后在北城鑿開二十余個洞口等到敵軍將要攻城,陣勢還未擺好之時,出其不意,猛然襲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殺向段氏大營,敵軍定會驚慌失措,反應(yīng)不及。段軍定會大敗,其他敵軍定會瓦解。待解決了段疾陸著之后,擊敗王浚指日可待。石勒贊同。當(dāng)下命令孔萇為攻戰(zhàn)都督,在北城秘密挖鑿洞口,只留下幾寸不予穿透,以便于突擊時推倒。雖然如此,在開戰(zhàn)的前一天,石勒還是有些擔(dān)心,便問佛圖澄。
佛圖澄回答:“昨日佛寺之鈴聲已預(yù)示,明日辰時,就能擒獲段疾陸著?!倍渭碴懢焱婉v國北面的堡壘,果然不久便開始進攻北城。石勒令孔萇督促精銳,從二十余個洞口沖出攻擊。石勒親自在城墻上擂鼓助威,他看到卑軍隊人數(shù)眾多,首尾不見,便派人去問佛圖澄,佛圖澄說:“必定擒住段疾陸無疑?!毕鍑哪信仙俸屠先踯娡炼紦淼匠穷^上,把戰(zhàn)鼓敲得震天響,齊聲高喊,為孔萇助威。鮮卑兵將在迅雷不及掩耳的沖擊下慌了手腳,逃得七零八落。此時,孔萇的突擊隊直撲段疾陸的軍帳,雖然段疾陸眷十分兇悍,但猛虎不敵群狼,終被抓獲。
▲佛圖澄畫像孔萇抓到段疾陸眷,把他帶到城樓上示眾。鮮卑軍正聚集起來準(zhǔn)備攻城,一看首領(lǐng)被俘,頓時嚇得各自逃命去了。石勒隨即命令全軍乘勝追擊,殺得周圍三十里遍地都是鮮卑軍的廠體,繳獲了鎧甲和馬匹五千多。石勒大獲全勝,手下有些將領(lǐng)鼠目寸光,主張殺掉段疾陸著。而謀士張賓則主張將其放還,并與之講和。石勒同意張賓的建議,他知道自己正處于興盛之時,不宜輕易與人結(jié)怨。況且鮮卑段氏在遼西也小有勢力,若是在這個時候殺了段疾陸著,勢必與鮮卑結(jié)下仇怨,這樣雖能解一時之氣,卻會因小失大,為以后留下禍患。
不如放掉他,以實現(xiàn)“必深德我,不復(fù)為沒用矣”的目的。于是,石勒把段疾陸眷奉為貴賓,好吃好喝好款待,并主動提出和他結(jié)盟。段疾陸眷十分感激石勒對自己寬厚仁義,遂與石勒結(jié)為兄弟,訂立互不侵犯條約。就這樣,石勒輕而易舉地斬斷了王浚的一只臂膀,分化瓦解,舉重若輕。王浚聽說鮮卑段氏背叛了他,氣得發(fā)瘋,整日憤憤不平。為了泄憤,對轄區(qū)里的百姓加倍征收苛捐雜稅,把百姓逼得走投無路,都跑到劉琨的地盤上去了。王浚一怒之下,脆把原來攻打石勒的兵將調(diào)回來,派到和劉琨轄區(qū)接壤的地方挑釁,成天在劉琨的地界拉屎、吐口水。
劉琨不愿意同室操戈,只好忍氣吞聲,任由王浚肆虐。王浚已自亂陣腳,精明過人的石勒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原想在發(fā)動襲擊之前派人先去偵察一番,不料張賓對王浚的認識可謂深入骨髓,提出一個絕妙無比的方案。石勒對張賓言聽計從,當(dāng)即派幕僚王子春做使者,帶著書表和大批珍寶去拜見王浚。
捧殺之計
王子春到了幽州,先給王浚的大臣送了一份厚禮,拜托他幫石勒說好話。然后向王浚呈上一表:“石勒生亂世,不得已和亡命之徒一起胡混。殿下名揚四海,當(dāng)今亂世,除了殿下之外,誰還能擔(dān)當(dāng)天下大任?愿殿下早日登基,我石勒愿意為殿下東征西討,到那時還請多多提攜?!蓖蹩?戳T,雖然內(nèi)心十分受用,但起碼的警惕性還是有的。他當(dāng)面向使者表示了自己的質(zhì)疑:“石將軍乃當(dāng)世英雄,怎么會對我俯首稱臣?”而王子春的回答同樣精彩絕倫:“如果說石勒是月亮的話,將軍您就像太陽一樣明亮,石勒之所以被稱為英雄,就是因為他識時務(wù),知道您將來必定接受天命,將軍為什么要懷疑他呢?”
▲劉琨 畫像這樣肉麻露骨的馬屁,凡有點兒自知之明的人,哪個會相信呢?《韓非子說難》曰:“凡說之務(wù),在知飾所說之所矜而滅其所恥?!庇纱丝磥恚踝哟嚎芍^把韓非的游說之道真正學(xué)到手了,將隱惡揚善、投其所好的技巧發(fā)揮到了極致。石勒的表章及王子春的游說是成功的。就溜須拍馬而言,事實往往無關(guān)緊要,揣測對方的心理才是成功的關(guān)鍵,至于屆時如何履行諾言就無須掛懷了愛聽好話是人的最大特點。王浚被吹捧得飄飄然,得了石好處的棗嵩又在旁邊幫腔。于是,王浚加封王子春為列侯,派使者回訪石勒。
俗話說穿萬穿,馬屁不穿。石勒的這一捧殺之計確實厲害,像王浚這樣被捧兩下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最容易自我陶醉、防心全無,踏入陷阱。隔了幾天,王子春和王浚的使者來到襄國。石勒事先已經(jīng)把精兵良將藏了起來,只讓老弱殘兵接待王浚的使者。石勒一見使者,就趕緊面北而跪,接受使者的封賞。王浚送給石勒一柄拂塵,石勒小心翼翼地親手接過,把它高掛在墻上,對使者說:“我看到主公賞賜的東西,就像見到主公一樣,一定早晚瞻仰,不敢有半點差錯?!笔崭咭?guī)格款待使者,再派舍人董肇回拜。
董肇見了王浚,就為石勒申請并州刺史的官職,并建議等王浚登基后,由棗嵩擔(dān)任丞相。使者回來向王浚報告說石勒雖然兵少將寡,但是十分忠誠。王浚聽了非常高興。候補皇帝和候補丞相翁婿二人,全身心地陶醉在候補并州刺史的吹捧里。
就在這時又發(fā)生了一件事,讓王浚對石勒更加信任。王浚的一個部屬叫游統(tǒng),坐鎮(zhèn)范陽,因為不得王浚重用,派了專使去見石勒,想私自投靠石勒。若在平時,石勒肯定會欣然接受。但是,那日見了游統(tǒng)的專使,石勒在心里說:老弟,別記恨我啊,對不起,你來得不是時候。石勒殺了游統(tǒng)的專使,并將首級交給王浚。王浚見石勒如此,認為石勒對自己確實忠心耿耿,歸附的事更加確信無疑了。石勒的計劃一步步實施著王浚也一步步走入石設(shè)的陷阱之中。石勒用兵向來謹慎,在下令大軍整裝待發(fā)的同時,也在為有可能出現(xiàn)的風(fēng)險而擔(dān)心。
戲劇性的一幕
鑒于戰(zhàn)機稍縱即逝,張賓趕忙向石勒進言:“發(fā)動襲擊的關(guān)鍵在于出其不意,如今大軍遲遲不動,無非是擔(dān)心劉琨、鮮卑、烏桓成為我們的后顧之憂。但這三方的統(tǒng)帥,在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上皆不是您的對手,即使得知我軍遠征也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他們對我軍長途棄襲幽州的戰(zhàn)略意圖并不清楚?!?/p>▲張賓 畫像
“我軍輕裝往返,時間不過二十天,他們縱然有意出兵,等到謀劃妥當(dāng)時,我軍早已勝利班師。況且劉琨與王浚雖同為晉臣,但實際上相互提防。如果將軍您這時向劉琨請和,他必然欣然接受,絕不會為了拯救王浚而向我軍發(fā)動進攻。”張賓的一番話打消了石勒的顧慮,石勒依計而行。劉琨接到石勒的“認罪書”以后,天真地認為這是自己多年來“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結(jié)果,竟然沒有產(chǎn)生絲毫的懷疑。他激動地流下了眼淚,對部下說:“在我們的努力下,石勒終于歸順了,我們就等著攻克平陽,收復(fù)失地吧!”
在劉琨信以為真的同時,石勒派給王浚送去書信,說希望王浚能夠早登大典,并請求去幽州參加王浚的登基典禮。對于當(dāng)皇帝,王浚早就迫不及待了,此時又有石勒的大力支持與幕僚的煽風(fēng)點火,候補丞相棗更是舉雙手贊成,王浚便再也忍耐不住,準(zhǔn)備登基事宜了。314年農(nóng)歷二月下旬,萬物復(fù)蘇的季節(jié),王的登基大典將要舉行。石勒率兵北上,帶著“厚禮”,買了幾千頭牛羊來拜見王浚。當(dāng)石勒大軍抵達易水之時,幽州諸將感到事情蹊蹺,認為來者不善,督護孫緯提出出兵攔截。王浚的女棗嵩一味說石勒的好話說他肯定是來祝賀的,不會有二心。
▲石勒大軍 油畫將吏們大都說:“石勒貪得無厭且不講信用,他這次來定有陰謀,須全力阻擊?!钡藭r的王浚已鬼迷心竅,不聽勸諫,嚴(yán)厲斥責(zé)道:“石勒來此是為了擁戴我,不得無禮,膽敢煽動出擊者,格殺勿論!”這下,誰也不敢亂說亂動,大家只有保持。而王則忙于準(zhǔn)備盛宴,為石勒接風(fēng)洗塵。最有戲劇性的一幕終于上演了。三月三日清晨,天才微亮,石勒大軍就抵達薊城,非常順利地叫開了城門。為了防止王浚手下將領(lǐng)的襲擊,石勒命人把帶來的幾千頭牛羊趕到城里驅(qū)散開來。薊城的大街小巷被這些牛羊堵得嚴(yán)嚴(yán)實實。王浚正準(zhǔn)備酒宴歡迎石呢,突然看見門外來了好多牛羊。
他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石勒的騎兵殺進府來知道大事不妙,可惜晚了。兵將把王浚家捆了起來,帶到石勒面前。王浚的老婆是續(xù)弦,年輕美貌。石勒摟著她擠坐在王浚的太師椅上審訊王浚。王浚哪里受過這種羞辱,怒罵石勒:“你這胡奴,怎對長輩如此無禮?”石勒哈哈大笑,說道:“老兄身為晉朝重臣,坐任中原傾覆,不發(fā)一兵卒援救,還想自稱天子,這是人干的事嗎?兄臺委任奸佞,殘害忠良,茶毒百姓,這是誰的罪過?”王浚啞口無言。石勒命入對王浚的部下進行搜查,發(fā)現(xiàn)許多官員家資巨萬,只有尚書裴憲和從事中郎荀綽家里很窮。
▲騎兵 油畫石勒對部下說:“令我高興的并不是攻下幽州,而是得到這兩個清廉的人啊。”于是,立即拜裴憲為從事中郎,荀綽為參軍,讓這二人主持幽州政事。隨后,石勒下令把王浚手下的那些貪官污吏全部殺死??尚椺?,石勒送他的珍寶在手里還沒焐熱,就連本帶利地吐了出來。石勒做完善后工作,押著王浚班師回襄國。半路上,王浚畏罪,過一條河時投水自盡,士兵把他拉了上來,嚴(yán)加看管,押解到裏國,在大街上斬首示眾?;蕢粑磮A,身死成鬼。
結(jié)語
王浚死有余辜。身為西晉朝臣,在國難當(dāng)頭、民族危亡之際,本應(yīng)恪盡職守,保國衛(wèi)民。他反而助紂為虐,引狼入室,趁火打劫,殘害百姓,圖謀分裂自立,實乃罪大惡極,民族敗類。王浚只不過是眾多亂臣賊子的典型代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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