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堤淹田”事件發(fā)生后,嘉靖皇帝決定召“三方諸侯”——呂芳的楊金水、裕王的譚綸和嚴嵩的胡宗憲,共同進京面圣。楊金水的家就在“宮中”,回京以后自然要先見呂芳;再加上自己親自參與了“毀堤淹田”,自己該承擔什么罪過,需要立馬試探一下呂芳的態(tài)度。
正如嘉靖皇帝所言,“神仙下凡問土地”,呂芳就是宮里宮外十萬太監(jiān)的“土地爺”。
來到司禮監(jiān),看到呂芳,楊金水先喊了一聲“干爹”,這一聲殷切激動、滿含深情,代表了分別四年的相思之苦和掛念之情;呂芳命其起身以后,楊金水轉身端起桌上的一杯茶,走到呂芳身邊,又喚了一聲“干爹”。
注意,這一聲“干爹”明顯帶有詢問意思,正是楊金水對呂芳態(tài)度的試探。
這里,不得不佩服“塔寨書記”的精湛演技,從忐忑到激動,再從激動到擔憂,楊金水用兩聲“干爹”完美表達。只是,呂芳并沒有接過楊金水的茶,反而給出了這樣一個回應:
“你喝了吧!”
更讓人不解的是,楊金水聽到這個命令,表情明顯放松,身體立馬松弛,這是為何?
根據(jù)原著小說的交代,外任太監(jiān)給呂芳敬茶有著極為敏感的講究:
茶遞過去,呂芳如果不接,這就是告訴你等候發(fā)落吧,是貶黜是關押還是砍頭都只在呂芳接下來的話中;
茶遞過去,呂芳如果接過來喝了,那就是平安大吉,不必擔憂;
茶遞過去,如果呂芳讓你喝了,那恭喜你,這是當親兒子看待的禮遇;
好了,呂芳的態(tài)度明確了,楊金水必須“感恩戴德”,將“親兒子”的孝順充分表現(xiàn)出來了。
喝完茶,楊金水挨著呂芳腿邊慢慢蹲下,有輕有重地捶了起來,那張臉無限依戀地抬望著呂芳:
“干爹,四年了,您又見老了?!?/p>
翻譯一下這句話:兒子在浙江闖的禍,讓您操心了!
呂芳仍然沒有表情,只是輕嘆一聲,說道:
“過一天算一天吧!你去洗把臉,換身衣裳,我們去見皇上吧!”
標準的父親般回應,既有無可奈何,又有習以為常。只是,呂芳不提前交代楊金水,就讓楊金水立馬面圣,還是讓楊金水有點慌了——干爹,你不管我了?
呂芳當然清楚楊金水此時的感受,只是,“毀堤淹田”牽扯了內閣,牽扯了地方,這些人和事都和嘉靖皇帝屬于對立面,呂芳和楊金水就必須站在嘉靖皇帝一邊。畢竟,一定程度上講,楊金水縱然有錯也屬于內部矛盾,都屬“宮中”,內閣和地方才是“宮中”需要對付的對象。
所以,呂芳之所以如此放心的讓楊金水立馬面圣,既因為楊金水從來沒有隱瞞,也因為楊金水絕對不能隱瞞。如果事先有交代,反倒會適得其反。
這件事情告訴我們:越是領導信任的人,越是不能欺瞞領導,因為在領導看來,你是他的人,最不會也不應該欺瞞的人。這種信任一旦被打破,便再無修復可能。這也是呂芳明明深得嘉靖皇帝信任和倚重,還為何在睡前將杯中茶喝到一滴不剩的原因所在。
可“毀堤淹田”畢竟是“千秋之罪”,事情關己,楊金水當然不會那么大條,依然六神無主,依然想得到呂芳的指教。
呂芳只能多說一句:
“你也是為了宮里好。難得是你不隱瞞,這便是最大的忠。一兩個縣嘛,皇上心里揣的是九州萬方。”
確實,楊金水參與“毀堤淹田”的初衷只是為了五十萬匹絲綢的生意,說到底也是為了宮中,為了嘉靖皇帝。更何況,楊金水從來沒有隱瞞過宮中,既為宮中考慮,又不瞞著宮中,楊金水能做到“江南制造局總管”,絕非偶然。
更重要的是,相較于忠心和賺錢,嘉靖皇帝或許根本不會將一兩個縣放在心上,嘉靖皇帝心中的“九州萬方”也不過是權和錢而已。楊金水此舉,都在維護嘉靖皇帝的“九州萬方”,自然不會有問題。
精舍,楊金水自然沒有資格進入,只是跪在精舍門外,甚至連嘉靖皇帝的正面都看不到。
嘉靖皇帝給出第一個問題:
“嚴世蕃那封信你親眼看見了?”
這個問題的重點在“親眼”,畢竟是遠在京城、深居精舍,嘉靖皇帝只能根據(jù)自己掌握的信息下達決策,而這些信息又都來自別人的匯報,所以,信息的準確性才是最重要的。嘉靖皇帝的這句“親眼”就是告訴楊金水:如實匯報、不能隱瞞。
早前和呂芳的對話,楊金水已經(jīng)清楚,能讓自己撇清責任的唯一辦法就是“不隱瞞”。所以,面對嘉靖皇帝,楊金水必須如實匯報:
“回主子,奴才親眼看見了。信是寫給鄭泌昌何茂才的,叫他們干脆把田給淹了,這樣改稻為桑就成了。”
是不是嚴世蕃下達的命令,嚴世蕃為何要下達這樣的命令,這道命令是下達給誰的,楊金水只用了一句話便說明了所有問題。嘉靖皇帝想要知道什么,自己從中摘取就是。
這才叫回答領導問話的完美典范,既然問到了是不是“親眼”,不能信中的內容簡要說明,怎么能證明你是“親眼”見了?更重要的是,這個“簡要內容”如何截???你要知道領導最想知道什么內容,然后予以針對性回應才行;或者,覆蓋全面,讓領導自己判斷。
嘉靖皇帝給出的第二個問題:
“馬寧遠的那份供狀你親眼見了嗎?”
楊金水仍然如實匯報:
“回主子,胡宗憲當時叫奴婢和鄭泌昌何茂才看,但奴婢和他們倆人都沒有看?!?/p>
這一問一答需要解讀一下嘉靖皇帝的帝王心術——明確了嚴世蕃的罪行,再明確罪證才能成為“為己所用”的把柄。就當前的局勢而言,嘉靖皇帝不想也不能“倒嚴”,自然要明確這份罪證還有沒有被人知道,沒人知道,嘉靖皇帝可以隨意發(fā)揮;有人知道,嘉靖皇帝就不得不有所顧慮。
楊金水的如實匯報,再次救了自己的命。
“浙江貪腐案”被揭開以后,胡宗憲入京面圣,呂芳曾經(jīng)私下給他一句交代:“相信皇上,相信閣老,不要自己做主”。楊金水的例子和呂芳的交代都告訴我們一句真理:永遠不要低估領導的智商,就算是非正常手段上位的領導也必定有著自己的過人之處,如實匯報工作永遠都是第一選擇,自作主張或者自作聰明只會害了你自己。
兩個問題以后,嘉靖皇帝又問了一句題外話:
“你覺得胡宗憲這樣做是為了什么?”
面對這個問題,楊金水沉默了,為什么沉默?
楊金水時任“江南織造局兼浙江市舶司總管”,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替宮中賺錢;原則也非常簡單,絕不干涉地方官府。所以,嘉靖皇帝問及楊金水對地方大員的看法,他只能沉默。當然,“江南制造局”還有另外一個角色,那就是“宮中眼線”,只是,此時的楊金水尚不清楚嘉靖皇帝對胡宗憲的真實看法,言多必失,他也只能沉默。
這個時候就顯出“御前有人”的重要性了,呂芳趕緊提醒了一句:
“有什么就答什么?!?/p>
還是那句交代,還是那個基本原則——身為“宮中人”,不能對嘉靖皇帝有絲毫隱瞞;而且,楊金水對胡宗憲的看法也只是“參考意見”,僅供嘉靖皇帝參考而已。所以,楊金水只要“有什么答什么”就行。
我們來看楊金水對胡宗憲“三個心思”的解讀:
“第一,胡宗憲肩上的擔子重,倭寇鬧得厲害,他害怕百姓失了土地再一鬧事,內憂加上外患,那個時候他擔不起罪過。第二,裕王府那個譚綸在他身邊,他應該也受了些影響。第三,他對嚴閣老感情還是深的,但對小閣老做的事總是不以為然?!?/p>
第一:胡宗憲于朝廷、于嘉靖皇帝的意義何在,楊金水身處浙江最清楚不過,所以,他必須肯定胡宗憲,給嘉靖皇帝留夠臺階。
第二:不管胡宗憲出于何種目的,他上報浙江水患,建議朝廷延緩“改稻為?!倍际且患盀槊癜l(fā)聲”的好事,都必須予以肯定。提到胡宗憲,裕王派遣、身處浙江的譚綸自然繞不過去,既然繞不過去,倒不如將這件“好事”的發(fā)起者推到譚綸身上,給足裕王面子。
第三:作為“嚴黨”成員,胡宗憲為何要拆“嚴黨”的臺?自然不是針對自己的“恩師”嚴嵩,只能是針對嚴世蕃,在尚未明確嘉靖皇帝“倒嚴”態(tài)度,在明確“東南不可一日無東南”的情況下,只有將過錯全都推到嚴世蕃的身上。
如此,即使嘉靖皇帝真想處置這件事,只需要處置嚴世蕃即可,嚴嵩得以保全,胡宗憲自然也能得以保全。
一段話,保全了胡宗憲,給裕王留夠了面子,還為嘉靖皇帝處理“毀堤淹田”的各種可能留夠了臺階。
嘉靖皇帝對楊金水的回答非常滿意,但卻轉向了呂芳說了一句:
“你用的這個楊金水還是得力的。明里不要賞他,暗里獎他點什么吧?!?/p>
嘉靖皇帝為何不直接夸贊楊金水,為何還非得繞呂芳這一道?
但凡游戲都有規(guī)則,嘉靖皇帝的規(guī)則就是朕只控制“司禮監(jiān)”的呂芳、只控制“內閣”的嚴嵩,“司禮監(jiān)”和“內閣”之下再由呂芳和嚴嵩控制。這才是合理的組織管理模式,才是穩(wěn)定朝局最為理性的辦法。
管理如此,獎懲亦然,這是游戲規(guī)則,嘉靖皇帝也不能打破。
當然,這種管理模式的基礎是嘉靖皇帝必須維護呂芳和嚴嵩的權威和地位,確保他們能夠控制好“司禮監(jiān)”和“內閣”。
面對楊金水,嘉靖皇帝將獎懲權力交給呂芳,就是出于這個目的。
嘉靖皇帝這句話既肯定了楊金水,又維護了呂芳的權威,更加鞏固了組織管理程序,帝王心術,恐怖如斯。
(本文僅基于《大明王朝1566》具體演繹情節(jié)和人設解析,并不以歷史史實為依據(jù),個人觀點,歡迎提出批評意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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