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內(nèi)容為虛構(gòu)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1.姐妹

梅心醒來時，屋子里的燭火還未熄滅，隱隱浮動著若暗若明的光亮。入眼的是茯苓正伏筆認(rèn)真抄寫經(jīng)書，冷不禁還伴有咳嗽，原本就未愈的身子怎能經(jīng)受這樣折騰。

她穿衣起身，將一件外衫披在茯苓身上。茯苓感激朝她一笑，眼中竟還噙著些淚。想是邊哭邊寫的。

這般傷心難過，只因自責(zé)愧疚。

“茯苓?！泵沸妮p撫她長發(fā)，自從茯苓知曉主子便是她親姐姐后再無法安睡，終日將自己關(guān)在屋中，不食不喝。只因從前她受瑄妃蠱惑，以為姐姐落梅是被主子害死，因而對主子誕下的小公主下了毒手。

“其實你是好心，你也是為姐姐報仇心切，所謂不知者無罪。你這樣一味地責(zé)怪自己主子反而更傷心……”

茯苓卻哭著打斷她，“我明白的，可我始終不能原諒自己，那是姐姐的親生骨肉……”她抽噎著，“我竟然親手殺死自己的外甥女，她還那樣小，還未認(rèn)識這個世間，就被我……被我……”

梅心也不忍回憶過去：“快別說了……”

茯苓凄然一笑，“你看你也受不住，更別說是阿姐，她一個人已經(jīng)在深宮承受很多，竟還被親妹妹背后捅一刀，我自己都恨自己，又怎么對得起她。”

梅心拍拍她肩，“其實主子已經(jīng)釋懷，她一直明白的，茯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夜很深了，你身子還未好，早些休息吧。”

然而茯苓執(zhí)意要將手中經(jīng)書抄完，一筆一劃，每個字都極用心。

這是她這個月抄寫的第十本經(jīng)書了，每每抄完就去給小公主焚燒祭奠，通常一跪就是一個整個晚上，誠心誠意為從前的過錯悔悟，咸福宮諸人皆被她的舉止感動。

其實陌歌也早已原諒茯苓，到底是親姐妹，又有多少隔夜仇呢？只是她經(jīng)受失女之痛太深，一時半會無法面對她，或許時歲可以撫平一切。

翌日清晨，天方微亮，皇上晨起去上早朝，梅心入內(nèi)室服侍陌歌更衣洗漱，待一切完畢后陌歌竟聞見從正殿飄來淡淡菜香，那味道熟悉得令人落淚。

她急忙沖了出去，桌上只一碗素菜面，與從前娘做的一模一樣。

陌歌將筷子緊緊握在手中，遲遲未動，不由得想起從前小時候，她最愛的就是娘下的素菜面，每次她都會幫忙燒柴火，火燒得旺旺的，娘將菜油倒入鍋，放入青菜快炒，再摻兩瓢水燒開，下面。

每次她都會吃上兩大碗，娘還笑話她是個吃撐的小豬，而她就故意搖首擺尾，逗得娘哈哈大笑。

想到娘，熱淚就翻滾而出，怎么止都止不住。

從外面進(jìn)來的人哭著朝她走過去，“阿姐，從前娘說你最愛吃面，娘在想你時就會做面，卻常常不吃，只望著面發(fā)呆。我央求她教我，想著有朝一日我也能做面給阿姐吃?！?/p>

陌歌不禁低喚：“茯苓……”

“當(dāng)?shù)弥⒔氵€活著，可知我有多開心，我知道無論如何都彌補(bǔ)不了從前的傷害，所以我不求你原諒，只盼著你永遠(yuǎn)都好好的。如今我是茯苓，你是娘娘，我會回去好好生活，阿姐你也一定要開心快樂?！?/p>

茯苓說罷，恭敬地朝她磕了三個響頭，起身就要離開。

“站住！”陌歌叫住她，淚水已覆滿整張臉，她笑道：“其實我早原諒你了，只是不忍心看你一直愧疚。這些日子你將自己鎖在屋中整日抄經(jīng)，始終跨不去心中那道坎，是你將自己困住，我相信小公主在天上，絕不愿意她的姨娘如此折磨自己，所以我們?nèi)纪洠脝幔俊?/p>

茯苓再也抑制不住，激動地抱住陌歌，點(diǎn)頭道：“好?！?/p>

又添一句：“我這輩子欠阿姐一條命，永世記得。”

2.疑云

自從陌歌與茯苓相認(rèn)后感情更深，雖在外人面前仍為主仆，但私下無人時兩人便會暢聊從前趣事，形影不離。

茯苓不但醫(yī)術(shù)高，更有一手好廚藝，不但將大皇子元和養(yǎng)得白白胖胖，連東玙公主的腰身都豐腴了一圈。

話說東玙大婚一個月后就有了孕，作為孕婦本就嗜吃，得知茯苓極會做菜后天天都來，每日嚷著要吃這要吃那。她年紀(jì)與茯苓、梅心相仿，三人聚在一起，咸福宮內(nèi)歡聲笑語，其樂融融，連帶著陌歌都變得年輕起來。

因茯苓從小就愛貓，又逢波斯使者來朝貢奉了一只純白波斯貓，皇上將它賞賜給陌歌，陌歌便讓茯苓撫養(yǎng)。茯苓對白貓愛不釋手，給它取了名字小翎，一有空就領(lǐng)著小翎在御花園閑逛。

初夏午后，薔薇花開得綺麗嬌美，綠樹陰濃，晴空萬里無云。陌歌她們在太液湖的涼亭小憩，彼時樓臺亭閣映入水中，偶有微風(fēng)吹過，帶起細(xì)細(xì)波瀾，吹皺池水，別是一番風(fēng)景。

眾人正沉浸在優(yōu)美景色中，忽地一只麻雀飛過，小翎激動地從茯苓懷中跳下，興致沖沖地追著麻雀跑走了，茯苓跑得太快不小心崴到腳傷了，只得回到?jīng)鐾ば?。梅心正陪元和與東玙玩耍，陌歌不欲打擾，獨(dú)自去尋找小翎。

小翎一個勁跟著麻雀到處跑，麻雀受了驚嚇飛入南竹林中，小翎尋找不得急得亂竄，末了跑累了蹲在原地不動。

陌歌笑了，將它抱在懷中準(zhǔn)備回去，忽然聽到假山后傳來男女爭吵聲。

內(nèi)心好奇，待她前去看是何人時，人影早已不見。

偏這時，背后一重重推力將她推向假山旁的水池，她本能地單手扶住假石，幸而有驚無險。但不知何故，左手抱住的小翎竟突然遭受驚嚇，從她懷中掙脫后，尖爪更鋒利地于她手上劃出一條條血痕，她一個不穩(wěn)，身子往前栽去，落入水池中。

池水從四面八方涌來，紛紛灌入喉嚨，她努力撲騰著身子，大呼救命。怎奈這里平時無人，她雙腿就如痙攣般無法動彈，雙眼逐漸模糊，呼吸越發(fā)困難，叫聲也越來越無力。

就在她意識虛無時，她似乎看見從假山后有兩個人影走出，隨后身子便與池水融為一體，隨之飄搖，游蕩，游蕩……

醒來時，陌歌已經(jīng)在咸福宮。茯苓眼睛都哭腫了，手上還捧著一碗藥。

陌歌虛弱地朝她微笑，示意自己沒事。問及是何人救她時，梅心解釋說小翎回到?jīng)鐾ぶ灰粋€勁地亂叫，還將爪上的鮮血露出她們看。大家頓感不妙，忙跟著小翎去到假山，這才發(fā)現(xiàn)暈在水池中的陌歌。

感激小翎之余，陌歌下意識地回想起在假山時背后那一推：“你們可還看見旁人？是一對男女？正是他們將我推下水池，不論是誰，定以為我撞見了什么秘密。到底是何人……”

她話未說完，東玙激動地道：“竟有人敢推姐姐！他們是不要命了么！”

梅心搖頭也說：“奴婢們趕去時，那里空無一人?！?/p>

不知為何，陌歌的右眼皮開始狂跳，內(nèi)心總隱隱有種不祥之感。

皇上得知后下令徹查，但因陌歌是無意識下未看清兩人模樣，終是無果。又過去一個多月，后宮仍無可疑人士，這事也就逐漸被淡忘。

3.爭執(zhí)

皇宮每個季節(jié)都會設(shè)辦家宴，又逢蘭國太后思女心切，前幾日來朝看望東玙?；噬涎埍婂c蘭國太后參宴，歌舞管弦，好不熱鬧。夜空煙花齊燃，五彩紛呈，絢爛奪目。

蘭國不興煙花，東玙每每瞧見煙花都會激動得像個孩子，直到煙花燃盡，她才戀戀不舍地收回心。然下一瞬她又被司膳坊方端上來的佛跳墻給吸引住，誘人的香味饞得她趕緊盛了勺湯喝下，隨即一勺又一勺，再不能停下。

當(dāng)她很快將面前的佛跳墻清掃一空后，茯苓懷中的小翎忽地狂躁不安，掙脫后直往東玙奔去。東玙也喜歡小翎，伸出手就要將它摟在懷中，怎料小翎張牙就撕咬東玙的衣衫，甚至露出利爪。

東玙嚇得忙要將它打下去，身旁的小主和宮人們也都圍過來驅(qū)逐，瞬間眾人簇?fù)硪粓F(tuán)，小翎受驚急忙跳下。怎料東玙腳步踩空就往后倒，瞬時，有鮮血流出，猩紅如一朵妖冶的牡丹。

眾人大驚失色，一干人等忙作一團(tuán)，有的已經(jīng)去請御醫(yī)，有的則趕緊將東玙送入附近宮殿，陌歌也沒料到會變成這樣，小翎一直乖巧可愛，怎會突然發(fā)瘋至此。

御醫(yī)還未到，茯苓先給東玙診脈，道出一聲不好，隨后緘口不言。等到王持背著藥箱趕來時，東玙已經(jīng)昏死過去，腹中的孩子也早已小產(chǎn)滑掉。

蘭國太后又氣又傷心，握住東玙的手一個勁掉眼淚，皇上也悲從中來，揚(yáng)言自己定會給蘭國和東玙一個交代。

然太后一改臉色，怒問皇上：“交代？難道皇上沒看清事情經(jīng)過嗎？那只瘋貓攻擊我兒，害得我兒暈倒不說，連哀家的孫兒都沒了！若皇上真要給交代，就將養(yǎng)貓之人交給哀家處置！”

此話一出，眾人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

這擺明是要皇上將宸妃交給蘭國，皇上寵愛宸妃，怎會答應(yīng)？可蘭國公主的確是被宸妃的貓攻擊小產(chǎn)，蘭國太后又怎會輕易罷休？

皇上未生氣，只好生解釋：“朕相信真相并非眼睛見到的，宸妃的為人朕最清楚，且她與公主情深斐然，如何會傷害公主呢？”

太后并不領(lǐng)情：“哀家今日非要帶走宸妃不可呢！”

皇上被激怒，他也扔下一句：“朕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宸妃！”

4.貓草

眼看氣氛僵持不下，皇上與蘭國太后各執(zhí)一詞，陌歌終是開口：“臣妾不愿看到彼此大傷和氣，若太后真要帶走臣妾，臣妾絕無二話。只是逃了真兇不說，還讓東玙白白沒了孩子，太后當(dāng)真愿意嗎？”

太后微皺雙眉，輕鄙道：“早聞宸妃伶牙俐齒，能言善辯，今日哀家也見識了，不過哀家偏不吃你這套，哀家相信自己的眼睛！”

“來人！”太后突然發(fā)難，“將這宸妃給哀家綁走！”

皇上震怒：“朕看誰敢！”

茯苓心知事有蹊蹺，卻不知如何化解爭端。她情急叩首，“太后請明察，皇上雖賞賜白貓給主子，卻由奴婢整日照顧，白貓的習(xí)性主子都不知曉，這一切都是奴婢的過錯，奴婢愿以死謝罪?！?/p>

陌歌怒喝：“住嘴！這與你有何干系，若真要受罰也該本宮?！彼趺茨茏屆妹锰娲约菏芰P呢，她這生都沒好好照顧茯苓，拼盡全力也要將她保住。

太后滿意點(diǎn)頭：“好，哀家這就成全你！”

就在蘭國侍衛(wèi)要帶走陌歌時，茯苓忽地大叫，指著公主就說：“奴婢方才為公主診脈似乎聞見擬荊芥的香味，奴婢若猜得不錯，白貓發(fā)瘋定與它有關(guān)?；叵胫鞍棕堃恢焙煤玫?，直到公主喝完佛跳墻，因此那佛跳墻里定有古怪！”

宮人端來剩羹，王持查驗的確摻有擬荊芥。見眾人疑惑，他解釋這本一味藥材，主治祛風(fēng)發(fā)汗，解熱止血等。而它還有一個名字，貓草。因它味道特殊，貓聞到后就會狂躁興奮。

大家豁然，原來白貓是聞見公主身上的貓草味才發(fā)狂至此。

李喜忙將司膳坊宮人召到院子，一個個審問。然而無人承認(rèn)，給東玙上菜的宮女也搖頭毫不知情，堅稱自己并未見過什么貓草。

盡管起因找到，但真相仍是疑云，太后自然不滿意，畢竟宸妃的嫌疑仍在，故仍堅持要將她帶走。

茯苓見狀，自告奮勇替代主子，還信誓旦旦說：“奴婢相信主子定能找到真兇，懇求太后娘娘能給主子一日期限?！?/p>

陌歌知曉這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也立下承諾：“若一日后臣妾還是無果，臣妾但憑蘭國處置。”

太后冷哼一聲：“好，哀家給你們一日。”

5.猜測

蘭國太后離開前，還命隨從將小翎亂棍打死。此事皆系小翎而起，無論如何它都逃不過死的命運(yùn)。

望著傷痕累累的尸體，陌歌痛如刀絞。這些時日，因為小翎的存在大家樂以忘憂，它十分通人性，甚至上次落水也是它及時找人救了自己。

她死死咬唇，可淚止不住流。梅心抱住小翎，在桃花林擇了一處佳地將它埋下，只愿來生它能活得長歲。

皇上擔(dān)憂陌歌無法承受，堅持要留下陪她，還說他已讓大理寺派人調(diào)查，叫她不必?fù)?dān)憂?？伤睦锝辜避蜍?，給皇上一記笑容后，誠懇道：“茯苓是我的宮人，我一定會親自救她。”

剛送走皇上，皇后便憂心忡忡地過來，還未坐下首先開口：“我要同你說件事，其實那貓草是春竹偷偷所放，為的是先洗去你嫌疑。可只有一日，我們毫無頭緒，連究竟是何起因都尚不知?！?/p>

陌歌內(nèi)心感動不已，她其實也猜到貓草定是后來放入，若真是事前就有，王持怎可能查不出來。

她握住皇后手，目光堅定道：“這一生有你我真的慶幸，謝謝你?！?/p>

皇后笑了，“都這種時候了，還說這些作甚？”深褐色眸子一沉，“可眼下該從何查起呢？”

陌歌也愁苦起來，沒有藥物原因，小翎究竟為何會對東玙發(fā)瘋呢？平素它常繞著東玙轉(zhuǎn)，十分親近，從未有過這樣的事，難道有自己沒注意到的地方？

小翎是茯苓中途抱過來的，因著筵席上吃食多，能讓小翎嘗嘗鮮。抱過來后茯苓一直逗她，直到眾人的目光都被東玙吸引去，而小翎也是那時候發(fā)瘋的。

它不顧一切沖向東玙，目光緊緊盯著東玙……不對，準(zhǔn)確地說，它是盯著東玙的腰間！

陌歌忙問：“東玙腰間似乎有只香囊，小翎最先咬的也是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