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的
陶淵明后的1500年,梭羅在夏夜看到的冉冉升起的銀河,和當(dāng)年陶淵明看到的一樣,是——度模糊的星星,同樣的星座特征。
中國南方荒村的詩人和美國康科德市的自然主義者,在他們共同擁有的銀河系中毗鄰而居:兩顆遙遠的心,同一片荒野?!?p>——切特·雷默 《給仰望者的天文朝圣之旅》寂靜年代里,對話恒星
1986年,九歲的解仁江看到了哈雷彗星。
解仁江是1970年代生人,他定居大連,是大連市牧夫天文學(xué)會理事長,國內(nèi)最早的天文愛好者論壇,牧夫天文論壇的創(chuàng)始人,也是國內(nèi)頂級的天文發(fā)燒友。在他成長的年代里,中國在改革開放浪潮中逐漸蘇醒。
那是改革開放后第一次哈雷彗星回歸。平均每76年才出現(xiàn)一次的彗星,引發(fā)了全國轟動。在解仁江記憶中,關(guān)于彗星回歸的媒體宣傳鋪天蓋地,解仁江也和老師同學(xué),前去海南觀測哈雷彗星。
他對哈雷彗星早有了解。在人們口中,哈雷彗星幾乎是彗星的代名詞:“知名度最高的就是哈雷彗星,大家一提彗星,總是會先聊到哈雷彗星?!笨破諘呐鋱D里的哈雷彗星,拖著長長的閃亮尾巴劃破黑暗,燃燒出白色的耀眼光芒。
但在1986年,解仁江透過望遠鏡,卻只看到了一團白色的霧氣?!捌鋵嵤怯悬c失望的?!苯馊式寡?,“但戶外觀測的活動還是會給你不一樣的感覺?!?/p>
解仁江
他很看重戶外觀測帶來的參與感,認為自己天文愛好的形成,“得益于”當(dāng)時媒體信息來源單一,報道訊息容易給人留下印象:“每一次天文現(xiàn)象都會造就一批天文愛好者的誕生,有機會讓平時接觸不到的天象‘上演’,對天文現(xiàn)象出現(xiàn)的信息的關(guān)注顯得尤為重要。”
“我們那個時代,信息量并不是像現(xiàn)在這么多,所以星星反而能夠引起我們的興趣?!苯馊式锌?,“現(xiàn)在喜歡天文的孩子雖然比以前多了,但有些時候它被其他信息淹沒了。”
在他成長的歲月里,天文愛好是一顆沉默的明星。
解仁江80年代的童年是寂靜而平淡的,“游戲機、電視都不怎么見得到,也沒有什么升學(xué)壓力”。那時,他常常坐在家中小院的石階上看星星,是閃爍的群星點亮了他的夜晚,“有時還可以看到流星”。流星雨可遇不可求,他看到更多的是偶發(fā)流星:某個晚上,突然一顆流星劃過天際。
城市光源條件也為觀星提供了便利。當(dāng)時,大連的海上運輸業(yè)沒有如今發(fā)達,城市亮化工程也尚未實施,“一到門那邊,就是一片漆黑”。
解仁江家的屋子,是大連日據(jù)時期留下的“日本房兒”,每棟房子都有小院。他只要坐在院子的石階上,鋪開星圖,抬頭望向深邃的天空,就可以看到四等星(編注:星等是衡量天體光度的量,星等數(shù)值越小,星星越亮,星等數(shù)值越大越暗),甚至五等星都能看到。
遠距離通訊也未得到充分發(fā)展。除了發(fā)信函,人們最快的通訊方式也是發(fā)電報。但解仁江探索天文的興趣需要帶來了交流的需要。1993年,初中的解仁江在《天文愛好者》雜志上發(fā)表觀測文章,文末有他的聯(lián)系地址。電報價格高昂,解仁江和朋友們只能采取通信的方式。全國各地的天文愛好者的信件像雪花一樣向解仁江飄來,“一天最多能有四十封信”。
郵件運輸很慢。解仁江從大連寄信到海南,要整整十天的時間?!靶偶迪聛?,短短幾句話,可能要將近一個月后才會有回音,”他回憶道,“感覺就像在宇宙空間中傳送信息一樣。”
解仁江每天都在寫信,樂此不疲地和各個地方的同好們溝通。等待的時間給他的生活增添了許多額外的樂趣。另一個宇宙在地球上誕生,他和他的天文同好們仿佛生活在不同的星系,“就像我們現(xiàn)在說尋找外星人一樣,向宇宙空間發(fā)射信息:我們在哪,地球在什么位置上,然后等著對方回應(yīng)”。
1995年,解仁江有了第一臺電腦。1999年,他創(chuàng)辦了中國最早的天文論壇——牧夫天文論壇,成千上萬的天文愛好者通過互聯(lián)網(wǎng)能夠即時溝通聯(lián)系,相約觀星,天涯如比鄰。
他仍然和早年通信的朋友們保持著聯(lián)系,也不斷在天文活動中認識著新的朋友。解仁江追著日全食觀測帶全球跑,有時在飛機上,看一眼旁邊人將裝著拍攝設(shè)備的包裹舉過頭頂?shù)男欣钆?,兩人會心一笑,他便知道:“哦,你也是來拍日全食的?!?/p>
日全食 解仁江 攝
從2000年起,解仁江在全國多地奔走,開展“跟牧夫?qū)W天文”為題的系列多媒體天文科普講座。2003年,他創(chuàng)辦了中國第一個大型天文愛好者星空聚會,牧夫國際天文交流會,吸引來自中國大陸及港澳臺和東南亞地區(qū)及北美的國際天文愛好者齊聚一堂。早年單純的觀星愛好,如今成為一種使命感,“我希望將對星星的熱情、對天文的理解傳遞給年輕一輩人”。
人群之外,我們和世界的聯(lián)系
2011年,瞿秋石受邀在牧夫天文寫過一段時間專欄。
瞿秋石在豆瓣上的簡介是“語言學(xué)專業(yè)、獵頭、天文愛好者、綜合格斗愛好者”。天文愛好者擺在學(xué)習(xí)專業(yè)和職業(yè)后的第一位,也是她成為《望向星空深處》譯者和《靜聽宇宙的聲音:走進中國天文臺》作者的重要原因。
瞿秋石與蒂莫西·費里斯(Timothy Ferris)——《望向星空深處》的作者合影
瞿秋石自認為真正開始喜歡星空的時間要從畢業(yè)后開始工作算起:“我之前一直覺得自己應(yīng)該比較喜歡星空這一類東西,但是只是一個很模糊的概念,畢業(yè)之后可能有一定經(jīng)濟基礎(chǔ)了,所以也去買了望遠鏡,然后才開始出去,跟我那幫朋友一起去崇明看星星?!?/p>
她和“那幫朋友”在牧夫天文愛好者論壇結(jié)識。論壇上有各地的天文愛好者的QQ群信息,方便在重要天象時相約觀測。瞿秋石在上海的QQ群內(nèi)認識了復(fù)旦交大的校友,幾個人逐漸結(jié)成了固定的觀星同伴,后來也成為生活中彼此重要的朋友。
“那時候真的是很有意思的?!宾那锸χf,“其中有一個人買了一個很大的望遠鏡,有200mm的口徑。我們幾個人就浩浩蕩蕩抬著望遠鏡頭,從復(fù)旦坐地鐵10號線到南京東路,換乘2號線到科技館,再坐申崇二線的公交車到崇明。”幾個人都是學(xué)生,經(jīng)濟不寬裕,只能坐公共交通。到了崇明也沒辦法去酒店,只能在野外熬一宿,“早上五六點鐘,又冷又餓又困,眼巴巴等著司機來接”。
崇明給瞿秋石留下了很多難忘的回憶。2011年,她和同伴們還可以走進崇明的蘆葦蕩里面去,遠處水鳥聲聲,水中影影綽綽倒映著天上的星子,有時流星就在頭頂劃過?!?013年的時候,有一次流星雨大爆發(fā),”瞿秋石回憶,“一小時差不多是90多顆,當(dāng)時我正走在木棧橋上,然后突然頭頂一下炸了5顆,我當(dāng)時已經(jīng)不會講話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p>
但就觀星而言,崇明其實是他們無奈的選擇。崇明的觀星條件并不是最好,一般瞿秋石和朋友們都是根據(jù)論壇先輩的經(jīng)驗,去浙江的鄉(xiāng)村地區(qū),或者大洋山。山路很險,雨季會有石頭滾落。有時他們的車從山路上駛過,旁邊就是新鮮的山石痕跡,“那時候覺得很好玩,但是現(xiàn)在想想還是挺后怕的”。
在說到與朋友們的共通之處時,她反復(fù)提及“格物致知”。觀星與天文成為她向未知探索又一塊可能的拼圖,成為她生活的一部分。瞿秋石在工作間隙經(jīng)營著自己的豆瓣小站,或?qū)懽鼽S道十二宮系列星座的科普文章,或記錄自己的觀星日志。
瞿秋石和朋友們在龍王山觀測 高健平攝
星空將遙遠的事物相互聯(lián)系起來。曾經(jīng)天文小群中的朋友們在畢業(yè)后也沒有分開,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是瞿秋石生活中很好的朋友,他們周末一起吃飯,有天象時也會相約觀測,在去觀星地的路途中談起星星、工作、近來的社會議題和彼此的生活。
這種聯(lián)系感對瞿秋石十分重要。2020年,瞿秋石為了追新智彗星去了哈爾濱。彗星的最佳觀測點轉(zhuǎn)移很快,他們行程很緊,上午敲定計劃,下午立刻坐飛機到哈爾濱,驅(qū)車400公里,在佳木斯的一塊麥田里看到了彗星?!捌鋵嵨?guī)€望遠鏡跑了這么多公里,也就只是為了那么一個小小的三角形、一個扇面?!彼χ?,“因為那種時候,你知道這東西就在那里,你會覺得ok,我們和這個世界還是還是有點關(guān)系?!?/p>
這種聯(lián)系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切實存在于遙遠空間中的實體。瞿秋石回憶在望遠鏡中看到的土星:“因為大氣抖動,你會看到土星的形象也會有點微微的顫抖,然后你就知道,它確實在那地方,周圍什么都沒有,一片漆黑。這很酷,也有點恐怖感,因為恐怖是來源于真實?!宾那锸瘜κ澜绲恼鎸嵜婷沧巫我郧螅鼛Ыo她對這個世界的感受,如同焦慮癥剛剛恢復(fù)的時候,化妝刷的毛在她臉上輕輕刷過的觸感。
2015年,瞿秋石和上海的同事去青海旅行。朋友在旅館里睡著了,她帶著望遠鏡和相機去后院看彗星,卻突然注意到很多原野上出現(xiàn)一只只眼睛?!拔覈標懒?,”瞿秋石笑著說,“趕快回到房間和他們說,結(jié)果他們告訴我那是牦牛?!彪x開婚姻后,瞿秋石開始自己一個人的旅行。她去了青海的德令哈天文臺,又去西藏拜訪了山腳下的羊八井天文臺。
旅行給了瞿秋石長時間一個人整理自己的時間。她將自己的旅行寫成游記《雙球記》,發(fā)在《天文愛好者》雜志上,收獲了不錯的反響。
瞿秋石決定記下國內(nèi)天文臺承載的歷史故事。2016年至2018年,她從西藏青海走到了南京紫金山,順著抗戰(zhàn)時期的文物遷移脈絡(luò)去往云南鳳凰山、麗江天文臺,又北上到北京帝城古觀象臺、密云、懷柔和興隆,去往青島天文臺探訪清末民初西方自然科學(xué)引進的歷史遺緒。歷時兩年的天文臺之旅,在河南登封的告成觀星臺結(jié)束。這座中國現(xiàn)存最為古老的天文臺默默立于天地之中,成為瞿秋石天文臺游記《靜聽宇宙的聲音》的結(jié)尾,標識著日常生活之外,另一條探入天空的道路。
在快節(jié)奏的、緊張而瑣碎的城市生活里,觀星給瞿秋石提供了生活的支撐?!案杏X大家都被生活蹂躪得很厲害”,但瞿秋石和她的朋友們堅持一年一定要抽空看一兩次星星,“不是說我一定要看到一兩顆流星才行,而是提醒自己不要忘記自己還有這塊空間存在?!?/p>
留影福州,星空下的家鄉(xiāng)
2017年的五一假期,蔡胤霖拍下了第一張星象延時攝影作品,福州平潭島的銀河。
那時蔡胤霖還在上高中,他所擁有的拍攝設(shè)備只是一臺小小的卡片機?!爱?dāng)然技術(shù)很差,”他說,“但對那個時候的我來說,第一次拍到,還是會覺得很神奇:居然會有這個樣子的東西存在。”蔡胤霖從小就對天體、宇宙感到神奇,即使不拍照片,自己躺在地上看著漫天的星星,對他而言也是一種享受。
這位出生于2001年的年輕攝影師是8ARKW、視覺中國的簽約攝影師,也是星聯(lián)CSVA、夜空中國攝影師、中國延時攝影聯(lián)盟的成員,《榕城似季 - SEASONS OF FUZHOU》系列片作者。
蔡胤霖
蔡胤霖對延時攝影感興趣的出發(fā)點在于“記錄”。小學(xué)時,他拍攝過自己搭建多米諾骨牌并推倒的過程。多米諾骨牌需要很漫長的時間才能一張張搭好,但推倒只需要一個瞬間。蔡胤霖想要將這些時間用另一種方式保存下來,留作紀念。
“就一張張照片拍,然后將它快放,”他回憶道,“其實這已經(jīng)算是延時攝影的一種了,只是那時候我是用最笨的方法去做這件事。”慢慢地,蔡胤霖的鏡頭轉(zhuǎn)向陽臺上方流動的云彩,他身邊的同學(xué)、老師、花草和街道。
蔡胤霖的攝影內(nèi)容多為福建的星空。2016年,蔡胤霖和兩位網(wǎng)絡(luò)上的攝影師在兩個月內(nèi),不約而同地發(fā)布了福州相關(guān)的攝影作品,就是在那段時間,他開始上網(wǎng)搜索福州的攝影作品:“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共同點,所有這些片子都是拍的市區(qū),最多去一下平潭,并沒有包含像閩清這樣的小縣城、或者一些偏遠地方的景觀。”
蔡胤霖萌生了用鏡頭留下福州天空的想法,他開始利用假期和平時的空余時間出門拍攝星空?!案改敢婚_始的態(tài)度比較中立,看到我拍出來的銀河也好看,就覺得還行”,蔡胤霖笑著說。為此,他選擇留在福州本地讀大學(xué):“如果你不留在本地的話,有一些比較罕見的氣象、天象就很難拍到了?!?/p>
南靖田螺坑土樓銀河 蔡胤霖 攝
星空下的福州 蔡胤霖 攝
夏季,福州的夜幕大約在八點半落下,如果要拍夜景,蔡胤霖可以左右獨自出門。但如果要去偏僻地點拍星空,就需要提前準備,他通常會拉上父母或朋友,在假期里一同出游拍攝。
福州保存了豐富的民俗古跡,蔡胤霖尤其喜歡古建筑作為地景。這樣的選擇突出了畫面的故事性。當(dāng)凝聚著歷史的古建筑與永恒的星空并置于相機畫面之中,一種人與時間對話的廣闊感油然而生。
福州的時間被蔡胤霖一寸寸保存在相機之中。燈火通明的南靖田螺坑土樓上方璀璨的銀河、馬尾羅星塔下斗轉(zhuǎn)星移人來人往的景象、解放大橋和中洲島逐漸點亮的燈光、飛鳳山奧體公園中瞬息萬變的天光云影……自然的光影在其中宛如日常行走般運轉(zhuǎn)流變,在它的尺度下,地面上人們的生活被拉成稍縱即逝的斑斕線條。
2019年,蔡胤霖和陳子融合拍的福州延時攝影紀錄片《榕城四季》在網(wǎng)上引發(fā)廣泛好評,蔡胤霖被福州日報采訪報道,父母對他的攝影活動也更加支持,帶著他在鄉(xiāng)間輾轉(zhuǎn)。
星空之下拍攝的無數(shù)夜晚,蔡胤霖有時會聽聽歌,或者看著星星。他想到銀河與地球之間2.6萬光年的距離。銀河的光線要走2.6萬年才能到達地球,自己看到的銀河實際是它幾萬年前的樣子,“相當(dāng)于我們看到了它的過去”。
在星星的陪伴下,蔡胤霖并不覺得孤單。來自數(shù)萬年前的星光讓他感到奇妙。蔡胤霖的書架上放著時空轉(zhuǎn)化等物理理論的書籍,有時候他接受著億萬光年外傳過來的信息,也會想到星星和人類、和地球上的一切生命其實來源于同一種物質(zhì)。
但城市的燈光卻拒斥著星空。星空攝影讓蔡胤霖對城市燈光的光污染問題更加關(guān)注,蔡胤霖感慨道,“我們建造路燈也好,建造景觀也好,需要考慮到原始的自然環(huán)境,包括一些動物,動物在這么強的光線狀況下也是很難生存的?!?/p>
2019年7月,當(dāng)蔡胤霖再去平潭拍攝銀河,卻發(fā)現(xiàn)當(dāng)?shù)鼐皡^(qū)工地新建了一些照明設(shè)備?!罢麄€平潭的銀河都變得非常淡,”他說。平潭是蔡胤霖第一次拍到銀河的地方,但當(dāng)他兩年后站在同一個觀景臺上,鏡頭中的銀河卻變得干澀,“說實話,心里是有點難受的”。
2017年的平潭銀河 蔡胤霖 攝
2019年的平潭銀河 蔡胤霖 攝
蔡胤霖在B站上傳了平潭銀河的視頻短片,名為《<消失的星空 - Vanishing Star>——致敬平潭即將逝去的星空》。視頻開頭的字幕引用了保羅?波嘉德(Paul Bogard)《暗夜的終結(jié)》的話:“400年前,在佛羅倫薩的每個人都可以看見星空,但只有伽利略擁有望遠鏡。 現(xiàn)在,每個人都可以有望遠鏡,但卻幾乎沒人能看得見星星?!?/p>
“銀河甚至可以照出你的影子來”
在解仁江看來,天文是一種理解世界的方式?!疤煳膶W(xué)可以團結(jié)全人類??赡苡械娜藦男【蜕钤诔鞘挟?dāng)中,在城市的燈光的影響下,人們仰望夜空,也看不到多少星星。我們看到幾顆星星,就感覺天上的星星就這么幾顆,是感受不到星空的壯觀的。如果你有機會去沒有光污染、遠離城市的地方,比如草原、沙漠,在沒有月亮的晚上你抬起頭,你會發(fā)現(xiàn)銀河有多么壯麗,甚至可以照出你的影子來。”
解仁江覺得仰望星空能給人帶來更高的格局、更長的眼光和更有穿透性的認識。面對無數(shù)的星子匯聚而成的浩蕩銀河,面對銀河中人渺小的倒影,人的心態(tài)也會發(fā)生變化,“你對人生的一些得失、紛爭就會釋然”。而另一方面,“天文學(xué)成為第一門自然科學(xué)、成為科學(xué)之母,也證實了實驗科學(xué)的必要性?!彼脤嵺`觀測的方式,不斷探向宇宙中廣袤的未知之地。
觀星者逐星而動。星空觀測與攝影都必須等待最佳的季節(jié)和天氣。蔡胤霖的手機日歷上標注著各種特殊天象出現(xiàn)的時間和天氣狀況,“奇奇怪怪的東西”,但氣象預(yù)測也不一定準確。為了拍攝南靖田螺坑土樓銀河,蔡胤霖等了三個夏天,才終于在2021年7月,在三個預(yù)報的晴天中踩準了真正放晴的窗口,收獲了滿意的作品。
在瞿秋石的天文臺之旅中,有時會有種“脫節(jié)感”,她解釋,天文臺為了避開城市的光害,往往建在荒無人煙或經(jīng)濟不發(fā)達的偏僻小鎮(zhèn)。當(dāng)?shù)鼐用裆硖幤h,卻是“離星空、離最先進的天文科學(xué)最近的人”,有時甚至當(dāng)?shù)孛癖姏]有“天文臺”的概念,在她問路時,必須將“天文臺”換成“大天線”“雷達站”甚至“看眼鏡”才能得到天文臺位置的線索。
反差有時制造出荒謬離奇的旅途體驗。世界最大的單口徑射電望遠鏡FAST射電望遠鏡設(shè)在貴州省平塘縣克度鎮(zhèn),小鎮(zhèn)借此建設(shè)起“天文小鎮(zhèn)”的旅游項目。瞿秋石注意到,小鎮(zhèn)中有很多拼湊起來的與天文相關(guān)的元素,甚至有一座很高的雕像,底座上用隸書寫著“阿凡達”,“像走進馬克吐溫的小說里”。
宇宙構(gòu)成了更大的時空坐標,靜靜關(guān)照著大地上世道更迭,人事興廢。觀星多年來,瞿秋石覺得自己對時間有了更明顯的感受。當(dāng)年她帶著自己的薩摩耶小狗“狗弟弟”一起出門看星星,“覺得它永遠都會是小狗”,它卻迅速地長大了、換牙了。如今“狗弟弟”已經(jīng)10歲,養(yǎng)在瞿秋石父母那里?!八F(xiàn)在已經(jīng)不怎么動了,每天在睡覺。這時候你再看星星,就會有一種很強烈的沖動、一種哀逝感?!?/p>
頭頂?shù)男强找琅f旋轉(zhuǎn)不停,2021年8月13日,瞿秋石打算和朋友們繼續(xù)一年一度的儀式:去崇明,去看英仙座流星雨。
責(zé)任編輯:徐穎
校對:徐亦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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