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4月22日南京市民參觀了南京地質(zhì)博物館。
通過觸摸地核模型,參觀者能直觀地感受地心的溫度和跳動,了解神秘的地球。/視覺中國2004年改版后一系列“開頭懸疑,結(jié)局‘狗血’”的選題,使《走近科學》在類似“童年噩夢”的評價中蛻變?yōu)閬單幕F(xiàn)象。但在主持人張騰岳看來,在知識獲取途徑日益多元化的當下,傳播形式恰恰是科普工作的重中之重。
央視主持人張騰岳已經(jīng)接受了90后、00后送給他的標簽——“童年噩夢”。
偶爾,他也會半開玩笑地分辯幾句:“你們傳來傳去的那些稀奇古怪事我大多數(shù)都認,不過‘種白蘿卜,得紅蘿卜’‘房子到處帶電’真不是我做的?!?/p>
《走近科學》是張騰岳媒體生涯的起點。作為“科教興國”戰(zhàn)略的產(chǎn)物,這檔科普節(jié)目誕生于1998年,正值全國科學大會召開、中國科學院前院長郭沫若發(fā)表《科學的春天》演講20周年。
9月底,《走近科學》停播。
從跟蹤報道“九五”科技攻關重點項目“夏商周斷代工程”到推介蓖麻油催產(chǎn)餐,從數(shù)學家吳文俊到漢字激光照排之父王選,剛剛從北京廣播學院(現(xiàn)中國傳媒大學)畢業(yè)的張騰岳那時整天被中科院“大牛”和中國最新銳的科研成果包圍,甚至剛剛創(chuàng)建北京三七二一科技有限公司的周鴻祎也在其采訪對象之列。
社交平臺上有關《走近科學》的討論,則更多圍繞其2004年改版后一系列“開頭懸疑,結(jié)局‘狗血’”的選題展開——夜半縈繞在廣西岑溪一幢“鬼樓”中的怪聲最終被證明是由鉆進化糞池的鲇魚發(fā)出;
飛蛾之所以被某藥廠的監(jiān)控拍出“外星生物”般的靈異感卻不為肉眼所見,是因為攝像機的快門速度被調(diào)成十二分之一秒;
隨時吐血、能從身體任何部位吸出血來的“吸血怪物”,只是普通的牙齦炎患者……
而張騰岳留給普羅大眾的深刻印象,是入夜時分電視機里與陰森配樂交織在一起的低沉男聲。
《走近科學》由此以出人意料的方式蛻變?yōu)閬單幕F(xiàn)象。
當網(wǎng)友們爭相在十幾年前的節(jié)目視頻中翻找“最恐怖的那幾集”,張騰岳本人也在一檔脫口秀節(jié)目中不負眾望地熟練使用被數(shù)度惡搞的“《走近科學》體”——“這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引發(fā)爆笑。
但面對“以科學之名博眼球”的批評,他曾經(jīng)認認真真地同那些受過良好教育,看探索頻道(Discovery)和美國《國家地理》長大的年輕人抬杠:“大哥,您一個可以看原版的,揪著《走近科學》干什么?您這不閑的。”
張騰岳以《走近科學》監(jiān)制孫素萍對節(jié)目名稱的詮釋回應種種非議:“作為一檔科普節(jié)目,我們只能力求貼近原理,卻不能像科學家作報告、寫論文那樣完完全全進去,況且我們把最權(quán)威的成果拿出來,老百姓也不一定看得懂?!?/p>
他坦言,借助電視手段把科學問題解釋清楚,本來就是個麻煩事,但在知識獲取途徑日益多元化的當下,傳播形式恰恰是科普工作的重中之重。
以下為張騰岳口述。
成功的節(jié)目必須首先講好一個完整的故事,
甚至要具備矛盾和戲劇沖突
前兩天去故宮,我看見一個媽媽指著東華門上形狀不規(guī)則的腳釘對孩子說:“看到?jīng)]有?那個是被機槍打的。”我不禁想起在寧夏沙坡頭排隊等乘羊皮筏子時遇到的另一個媽媽。
她問:“羊皮筏子里推的是氫氣吧?就是人呼出來的那種?!贝蟾攀锹曇籼罅?,大概是當著太多人的面,孩子爸爸看上去明顯有些生氣和窘迫:“人呼出來的是氫氣,那羊皮筏子還不得飛上天去嗎?記著,里面是二氧化碳!”
這兩段生活中再常見不過的經(jīng)歷糾正了一個相當普遍的誤解,即你爛熟于心的常識可能是其他人所不知道的。
所以我們做《走近科學》的時候,給自己定了個“雅俗共賞”的目標,說直白點,要讓老百姓記住,咱有病了不能自己瞎吃藥,一旦手上劃了個大口子、燙了個大水泡,得正確處理,不能撒一把香灰、抹點兒醬油或肥皂了事。
聽起來是不是特別不“高大上”?但電視節(jié)目不是現(xiàn)在的視頻,它有嚴格的播出時長控制,要求你在30—40分鐘里把復雜的科學道理講得簡單、清楚,還要讓觀眾愛看,這就是個難題了。
因為從根本上而言,大眾傳播的受眾特點就決定了很多議題不能通過這個途徑流行。
與網(wǎng)民的印象恰恰相反,《走近科學》做過很多重大選題,比如我們可能是中國第一支深入探秘雅魯藏布大峽谷的媒體團隊,也曾經(jīng)派出兩個導演跟隨中國探險隊登上南極冰蓋之巔(Dome-A)。
雅魯藏布江。/wikipedia
就我本人而言,因為做《恐龍大調(diào)查》,把中國但凡有恐龍的地方都跑過了,和你們現(xiàn)在都很喜歡的網(wǎng)紅“嚶嚶怪”、古生物學者邢立達早就認識。
但你說“百千萬人才工程”這事重不重要、有沒有意義,答案是肯定的,只是大家伙不愛看。
就像對致力于科技宣傳的媒體作出嘉獎的法國儒勒·凡爾納獎,我們拿過好幾回。業(yè)內(nèi)說好,觀眾就喜歡嗎?未必。
所以收視率這個概念漸漸引入之后,老一輩電視人因為沒有更多辦法掌握跟觀眾溝通的渠道而產(chǎn)生的閉門造車問題就日漸凸顯。
在數(shù)次改版都不是很成功的情況下,當時人氣節(jié)目《講述》的制片人張國飛調(diào)來了《走近科學》,他的一些觀點我至今都非常認同。
他認為,成功的節(jié)目必須首先講好一個完整的故事,在框架齊備的情況下,還要有相應的矛盾和戲劇沖突等,其次才是講解科學知識。
老百姓看電影的時候不糾結(jié)特效花了多少錢而關注情節(jié)如何,就是這個道理。我們可以長篇大論、事無巨細地介紹一項科學工程,但不是期期必須如此。
理念轉(zhuǎn)換之后的效果特別明顯。我們的工作地點有一塊大板,會把不同節(jié)目每天的收視率曬出來,2004—2006年期間《走近科學》平均收視率達到0.48—0.51,擱今天看也非常亮眼。
科學還是反科學,這是一個玄學。
當然,被網(wǎng)友們頻繁議論的那些“童年噩夢”也是在這個時段集中面世的。其中一個被密集吐槽的點是“搞了半天你就給我看這個”,事實上,這是表述方式與心理預期的問題。
拿峨眉山那個因為屋頂從來不沾落葉而被當作神佛顯靈的大殿為例,其原理是特殊的地形導致空氣經(jīng)過時會形成小風扇式的效果,從而把樹葉攆下來,概括起來不就成了“被風吹的”?
這和魔術(shù)揭秘差不多,看著邪乎的東西掰扯清楚了,往往令人失望,因為心理預期沒有實現(xiàn)。
心理預期帶來的另一種后果是,對于一些尚未產(chǎn)生結(jié)論的謎題,我們只能根據(jù)現(xiàn)有的科研成果和知識儲備作出講解、推測,但在口口相傳的過程中往往就成了結(jié)論。
就像《走近科學》做過的中國UFO調(diào)查系列,我個人覺得起碼我們前所未有地對這個議題作出了探索的嘗試,但很多觀眾并不滿意,因為他們沒在節(jié)目里看到類似“真有外星人,還抓了活的”那樣的戲碼。
那我得老老實實承認我們真沒抓住過,到現(xiàn)在為止“51區(qū)”都不敢說自己抓過。
這正是科普工作的矛盾所在:公眾把美國天文學家卡爾·薩根編創(chuàng)的電視片《宇宙》稱為“神作”,但反而在觀看《生活大爆炸》時高效地記住了許多專業(yè)詞匯,正如《走近科學》被他們記住的,往往是那些看上去特不科學、特怪力亂神的部分。
有意思的是,探索頻道過來跟《走近科學》合作的時候我們有導演問“科學節(jié)目應該怎么做”,對方就強調(diào),他們的自我定位從來都是“娛樂節(jié)目”而非“科學節(jié)目”。
令人吃驚之余,道理其實沒錯——電視這種傳播手段沒有別的,一個是信息,一個就是娛樂,這是必須把握的根本原則。
互聯(lián)網(wǎng)拆掉四處林立的知識壁壘,
并提供了更多、更靈活的選擇
2013年之后,臺里對節(jié)目內(nèi)容的劃分日益細化,醫(yī)學、考古、特色養(yǎng)殖這些部分開始由專門的欄目接手,《走近科學》逐漸回歸創(chuàng)辦初期那種關注前沿成果的狀態(tài)。但節(jié)目的調(diào)整其實反映了大環(huán)境的變化。
首先,我們國家的科技水平在這個階段確實有了顯著發(fā)展,不僅集中涌現(xiàn)了一批“大國重器”,而且普羅大眾越來越容易享受到科技給生活帶來的福利、便捷,某種程度上來說起到了一種提振民心的作用,至少整個社會對科學是越來越關注、越來越感興趣了。
與之形成對比的是,上世紀90年代末我剛做《走近科學》那陣子有中科院院士給我講課,說咱們目前是“騎著駱駝趕雞”——造得出衛(wèi)星、飛船、潛艇,但造不出圓珠筆頭、傘骨鋼絲。
19世紀貝類標本,收集者為堀田龍之助,藏于大阪市立自然史博物館。
更重要的是,互聯(lián)網(wǎng)把以往信息不對稱的狀況或者說四處林立的知識壁壘拆解了,而且提供了更多、更靈活的選擇。
說到這點,其實以往中科院和中國科協(xié)都做過不計其數(shù)的科普工作,但效果并不明顯,畢竟那些在研究領域達到世界頂尖級別的專家的思維方式、知識結(jié)構(gòu)和普通人幾乎沒有交集,就像小學老師講加減乘除會比數(shù)學系教授更專業(yè)。
相比之下,互聯(lián)網(wǎng)可以不受時間、空間、形式的限制,隨時提供資訊,引發(fā)討論,而且它從本質(zhì)上而言是建立在“共享”基礎上的,即人人皆可參與上面所說的提供資訊的過程。
那么我們就發(fā)現(xiàn),科學從原本自上而下灌輸?shù)闹R變成了“熱門話題”,而在其中扮演著引領者角色的,就是知乎、果殼網(wǎng)、科學松鼠會等平臺上那些既相對專業(yè),又很懂得用大家能接受的語言節(jié)奏來表達的年輕人。
這些年輕人一方面能幫你篩選、消化特別難啃的學術(shù)資料,然后用你喜聞樂見的形式比如答問體、信息圖、視頻,把事情講清楚;
另一方面,他們能帶著你在他們擅長的知識領域內(nèi)玩得特別爽,比如@林瘦貓 是搞化學的,@天師-卡贊 是搞氣象學的,@開水族館的生物男 對魚類特別了解,@二寶-楊毅 就天天帶你上動物園看稀奇古怪的動物,還有寫寶石鑒定寫了整整9年的……
這就特像那些擺弄手辦的,能給你講得頭頭是道,這是哪個ACG作品里的、這是第幾代,在不癡迷于此道的人看來,無非歸結(jié)為一句話——“花錢玩這小人兒,什么事兒啊?!?/p>
2016年8月3日,河北秦皇島,“空中巴士”——巴鐵1號試驗車在北戴河亮相。此科技發(fā)明后被證實為一場投資騙局。/視覺中國
但無論如何,科普的分流趨勢已經(jīng)越來越明顯。“眾口難調(diào)”已經(jīng)不再是需要顧慮的首要問題,只要能持續(xù)滿足對某一領域有興趣的那群人的需求和關注點,一個科普媒體就有存在的價值。
而對于受眾來說,互聯(lián)網(wǎng)已經(jīng)徹底打開了他們的眼界,不僅令他們知道了越來越多的東西,更讓他們意識到自己對世界的認知中還存在許多盲點。
他們有越來越多的途徑來補足自己的盲點,比較、印證自己獲取的信息:帶孩子逛公園的時候遇到不認識的植物,只要拍張照片上傳到相關App,幾秒之內(nèi)就能給你詳細介紹;
夜晚天好能看到星星的時候,只要打開定位,相關App就能告訴你那些星星的名稱……
當顏值、家庭背景的差異不能輕易改變,知識反而成了這個時代最容易獲取的財富。
這就給科普工作者提出了新的要求。他/她不再是一個機械的訓導者,而必須有很強的同受眾互動的能力,所使用的語言、所采取的方式,都應該讓大家愿意聆聽,至少得緊跟當下的語境;
他/她不再是一個簡單的知識搬運工,而必須做到專業(yè),因為檢驗他/她言論的機制層出不窮,就像我提到的那些科普大V,拿出來的基本上都是自己領域的一手知識;
最關鍵的是,他/她還必須利用形式多樣的傳播手段,順應受眾心理和傳播規(guī)律。
列文虎克,荷蘭貿(mào)易商與科學家,他改進了顯微鏡,建立了微生物學。/wikipedia
如果教條主義地把科學當作信仰或者指導思想,是失之偏頗的
沈括在《夢溪筆談》中講過一個故事。關中人不識螃蟹,有人收得一只干蟹,街坊見這種生物外形甚是丑陋奇異,就借去掛在門上,以期嚇走“瘧鬼”。
關于“瘧鬼”,韓愈的《譴瘧鬼》詩寫道:“醫(yī)師加百毒,熏灌無停機。灸師施艾炷,酷若獵火圍。詛師毒口牙,舌作霹靂飛。符師弄刀筆,丹墨交橫揮?!惫湃死斫庵委煰懠驳挠行侄?,是同時包括醫(yī)術(shù)和巫術(shù)的。
先別急著看咱老祖宗的笑話,歐洲人的“放血療法”聽上去也很荒謬。
史料記載因放血療法而殞命的名人有好幾個,比如英國詩人喬治·拜倫勛爵。
圖解放血療法。/wikipedia
“地理大發(fā)現(xiàn)”之后,原產(chǎn)于安第斯山脈的金雞納樹皮作為治療瘧疾的特效藥被介紹到歐洲,即使這樣,還有人認為它是“魔鬼的藥粉”,是耶穌會教士用以毒害國王的陰謀。
英國“光榮革命”的關鍵人物、軍事家克倫威爾患瘧疾時就拒絕使用金雞納樹皮,直至死亡。
再后來,金雞納樹皮被氯喹取代,但人類仍然不知道瘧疾的起因,哪怕發(fā)現(xiàn)了瘧原蟲,其傳播途徑也依然成謎。
人類認識瘧疾的過程多少反映了科學的本質(zhì)是什么。其實科學就是我們理解自己所處的世界的一種模型、一種工具,如果教條主義地把它當作信仰或者指導思想,是失之偏頗的??茖W首先可以被證明。
比如中藥,也許從西醫(yī)的角度講它不是科學,就像說人中白、人中黃、金汁能治病一樣,玄得很,但畢竟《本草綱目》中很多藥的療效是李時珍親自試驗過的,即使沒有上升到演繹法、歸納法的階段,也可以說是經(jīng)驗產(chǎn)生的科學,你不能否認它存在的價值。
其次,科學是不斷發(fā)展、不斷更新、不斷修正、不斷被推翻的一個流動的體系。200年前你告訴我鐵做的東西能在空中飛,我會覺得你瘋了。
因為在當時的人的認知中,比空氣重的玩意上不了天,直到滑翔機、熱氣球出現(xiàn),才打破這種認知。我們親身經(jīng)歷過的例子則是,現(xiàn)在一個孩子就能隨隨便便糾正你從小建立的常識——“太陽系只有八顆行星,而非九顆”。
而被你當作笑料的甩手療法、雞血療法,還有頭上頂著一口鍋從北京妙峰山接收宇宙氣場的氣功學員,在上世紀60年代、80年代可是引發(fā)全民熱潮的正經(jīng)“高科技”。這種來自后輩的嘲笑和鄙夷,恰恰證明人類始終在進步。
所以,不要以為“走近科學”的要義是得懂很多知識,這在當下并不現(xiàn)實,也沒必要。
《本草綱目》金陵版。/wikipedia
我們每天都使用遙控器,但只有極少人知道愛因斯坦正是因為解釋了遙控器工作的基本原理——光電效應而獲得了諾貝爾獎。
就像我現(xiàn)在問你從空調(diào)到冰箱的制冷原理是什么,你能給我攢出來一個么?如果不是因為遇到故障請人檢查過設備,你可能什么也答不上來。
即使是18、19世紀那些橫穿非洲、深入極地、滿世界探險的“博物學家”,以今天的眼光來看,主要成就可能還是在科學傳播方面。
更何況,科學和知識本來就沒有太大關系。去年美國人麥克·休斯發(fā)射了自制火箭以證明他一直支持的“地平說”,用和科學家們同樣的手段去證明截然相反的結(jié)論。它歸根結(jié)底是普遍意義上的“存疑—證明”態(tài)度,或者說,是對改變的渴望,對未知世界的好奇心。
記得之前做航天類選題時,有杠精問我這些玩意和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到底有沒有關系。講真,歐陽自遠或楊利偉也不能給出詳細的解釋,但我可以勉強地回答他們:有。
其實天文也好,生命起源也罷,對于我們這些非專業(yè)人士而言就是興趣,但我們會因此而陷入沉思,展開聯(lián)想,把目光投向更遙遠的地方。
宇宙比你想象的還要廣闊。/wikipedia
從國家的角度而言,經(jīng)濟積累和科學技術(shù)發(fā)展達到一定水平時,指向星辰大海的探索雄心就會應運而生,這和我們兜里有了錢之后想出國去看看是差不多的。
好奇心永遠是人類內(nèi)心最簡單的驅(qū)動力,無論什么時候都如此。
本文首發(fā)于《新周刊》第547期
?作者 | 盧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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