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祖父、父親和我

生活可能只是在山脊上前進。祖父走在前面，父親跟在后面，我站在最后，看著他們一步步走遠(yuǎn)。

祖父去世后，我才知道我只剩下一個祖先了。

我爺爺叫林開宗，1949年出生。在他這個年紀(jì)，資歷最晚；在同齡人中，他年齡最大。所以，無論年齡大小，爺爺對長輩總是彬彬有禮；他像他父親一樣對同齡人友好。經(jīng)常聽人叫他“大哥”。也許是對的。我爺爺在村里一直很受尊敬。

我爺爺是頂級工匠。他一生都是一個買賣貨物的小商人，也在街上唱歌。然而，在方圓的幾十年里，他首先是一個杰出的木匠。小學(xué)讀書的時候，去一個同學(xué)家吃午飯。在回答同學(xué)爸爸的問題時，我說我住在公象莊，姓林。同學(xué)的爸爸問我:“你知道那里有個木匠嗎？”我說是我爺爺。同學(xué)的父親頗感意外，仿佛遇到了老朋友，說:“你是他孫子？”時間很長。其他的我都不記得了。但那時候我只覺得我爺爺是個有名的人物。

不自夸，我爺爺?shù)哪竟な炙囍档每隙āＪ⒛陼r，他有幾個學(xué)徒。他們在周邊做了很多家具，今天還能看到:家庭禮堂(長桌)、柜子、方桌、長椅、椅子，上面都刻著簡單的圖案。后來，這些弟子大多以此為生。我爺爺去世后，他們還在我爺爺?shù)膲炃疤硗粒阉蚍恕?/p>

我十歲左右的時候，爺爺很少再做木工活了，最多就是個鏟柄，不再玩大家具了。的確，市場上購買的家具要精致得多。

不知道是爺爺不想干了，還是因為跟不上時代。那時候我爺爺在我眼里成了真正的耕耘者。他犁地、耙地，還和牛玩得很開心。釣魚捕蝦也不落下。閑暇時，他經(jīng)常去田里放夾子。有時會抓到兔子、野雞、斑鳩、鴿子、黃鼠狼。當(dāng)然黃鼠狼主要是高價賣皮。這期間外婆的發(fā)作次數(shù)大大增加。她每兩三天就會去一次市場:賣魚蝦，回購煙酒葷菜。直到去世，“放夾子”也是他養(yǎng)家糊口的方式之一。我之前說過，我爺爺年輕的時候，也到處買賣。但是年紀(jì)大了，就很少上集了。不知道為什么。

涂爺爺在他出生和成長的地方

戊戌十二月，他去世前，我陪他去集市理發(fā)。一開始，我找了一家理發(fā)店。理發(fā)師是個女人。我爺爺不敢進去，因為怕不夠細(xì)心。于是，我?guī)チ怂?jīng)常去的理發(fā)店。理發(fā)師是一位老教師。你不僅剪頭發(fā)，還刮胡子。需要很長時間。出來后他很滿意。

我的記憶似乎不完整。因為那天爺爺回去后，我應(yīng)該還是會見到他的。但是現(xiàn)在想不出之后的事情了。我只記得正月十二的晚上，阿姨緊急給我打電話說:“你爸現(xiàn)在快不行了。我們正在去醫(yī)院的路上?？靵怼！蔽覀冞B夜趕到醫(yī)院才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痊愈的幾率極低，成本極高。但是，大家還是有一點希望的，雖然最后的結(jié)果還是很難過。很快，我人生中第一次坐在救護車的前座:給我指回家的路。

我爺爺送回家后，躺在床上，不能說話，也不能睜開眼睛。我們的幾個孫子坐在床邊，每個人都沒有說話，看著我爺爺艱難地呼吸，眼淚在眼睛里打轉(zhuǎn)。大家都知道，這是最后的告別。我問大家，但是我和我爺爺之間印象最深的是什么？因為我心里想，我會一直寫一些話來紀(jì)念我的爺爺。但是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記得哥哥姐姐哥哥說了什么。我只覺得我想比他們更幸福。

祖父去世后，作為長孫，我跪在靈前，低頭感謝前來吊唁的親人。那幾天天氣很糟糕，地面非常潮濕泥濘。然而，還是有很多人來了。我聽到我的親戚說:

“一輩子好人，就是一輩子好人……”

“幾年前我看起來很好，但沒想到這么快……”

2019年2月16日上午00: 10開始手術(shù)；04: 38推出手術(shù)室；2月19日凌晨4點咽下最后一口氣。是的，誰能想到會這么快？

也許人的一生真的很快，我寫到這里，我爺爺?shù)囊簧徒Y(jié)束了。但是，還有幾件事我想了很久。

圖為我家鄉(xiāng)的黃昏

祖父與黃山

進入大學(xué)以來，我見識了一些世界，開闊了一些眼界。每次和爺爺聊黃山、九華山、普陀山等好地方，爺爺總會聊香山(不在北京海淀，在蘇州張家港)和朱元璋墓(不在南京宣武明陵，在鳳陽縣明帝陵)。我想他也知道世界上到處都是風(fēng)景，但他知道的太少了。我活了將近七十年，卻從未離開過大眾享樂的村莊。

據(jù)我所知，我爺爺?shù)淖阚E去了哪里，北邊是徐州，南邊是武威，東邊是張家港，西邊是張家港？壽縣？也許，如果詳細(xì)計算，他應(yīng)該也屬于壽縣。

爺爺經(jīng)?？磯ι腺N的中國地圖，我猜想他心里一定有三河。但他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很少說出自己的想法。有一次，他無意中提到想去黃山。于是，我想起了這句話，心想:他每天都很自由，很有錢，一定要帶他去黃山。然而，我最大的遺憾是沒能帶他去黃山。

第二次考研結(jié)束后，我回到村里，和爺爺一起度過了他生命的最后一個月。當(dāng)然，那時候我絕對想不到一向硬朗的爺爺會死得這么早。如果我知道，我會粉碎日子，然后再來。然而，畢竟他等不到我自由富裕的那一刻。

回想二十多年的自己。我脾氣大，缺乏勇氣。不知道怎么投機取巧，也不知道怎么傻笑。即使是父母也是如此。不然我爺爺怎么會等這一刻呢？

涂爺爺“在”黃山

最后的深刻記憶

我對我爺爺最后一次深刻的記憶是他和我奶奶的對話。

飯后不久，我奶奶坐在床上。祖父和我一樣，坐在凳子上。奶奶開始說我什么時候結(jié)婚。我說，還早。我想多學(xué)幾年。祖父的意見自然是讓我:

“想你的時候繼續(xù)讀?！弊娓鸽p手交叉放在腿上。

但是，外婆就敏感多了，就像世界上所有的母親一樣。當(dāng)我提到“北京”這個詞時，足以讓她感嘆“我媽”，盡管她并不知道北京在哪里。

顯然，他們在這個問題上有不同的看法。

奶奶看著爺爺，打趣道:“不知道你還能不能再見到?jīng)_(孫)？

爺爺笑了。“你不是已經(jīng)看到了嗎？”

“那都是‘野’，不是你自己家的重(孫子)?！蹦棠桃苍谛?，在床上來回?fù)u晃著上半身，同時看著爺爺，等著他的回答。

爺爺很認(rèn)真的看著我說:“你看看你奶奶。如果被一大群人聽到，能不生氣嗎？”

我也笑著說:“奶奶的思想還是封建的?！?/p>

一天，圖圖的祖母晚飯后散步

冰棺上的電線

現(xiàn)在回想起來，真的是脾氣不好。

大廳里所有人都醒了，周圍靜悄悄的。祖父躺在冰棺里。冰棺的聲音讓我覺得有點活著的感覺。然而冰棺外面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霜，舅舅起身想拔電源。我對他說:別拉！態(tài)度很堅決。這時，舅舅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回到了自己的地方。很快，父親也做了同樣的事情，我發(fā)出了很大的聲響。父親也很生氣。他不知道哪里惹到我了。

那時候我根本不想顧及他們的想法。我只覺得冰棺的電線就像我爺爺從醫(yī)院回來時戴的氧氣氣囊一樣。一旦拔出來，他就會馬上走開。

我不耐煩，有點任性。希望爸爸叔叔能原諒我的魯莽。

外公下葬那天，我在微信上發(fā)了一張圖(下圖)，寫了一段話:“新建一個小墳，一邊是下葬，一邊是懷念。”

這是魯迅在《盜墓》里的話。我引用它們，它們的意思是完全不同的。不過，這應(yīng)該和我這個時候?qū)戇@些字的意圖是一樣的。一個是懷舊，一個是抗遺忘。

屠爺爺下葬了

爺爺，你已經(jīng)死了一年多了。唉！想想這些年來，我從來沒有為你拍過照片，現(xiàn)在在文章里和你合影?；秀保嘈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