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見關導演了。這次是在三亞的海南島國際電影節(jié)上認識的。他說，上次來的時候，他是許鞍華的助理導演，拍攝了《去怒?！返耐饩?。

關導明顯比以前瘦了，第一眼沒認出來。他的臉幾乎沒有肉，臉頰向內(nèi)看。不累，他說，放棄自己太胖，三個月減肥成功。

關導比我想象的還要清晰，他要堅持。他不像是這幾年產(chǎn)量低的那種導演，似乎離開了思考的前線。

他的思想還在網(wǎng)上，能認清香港電影的真實現(xiàn)狀，也保留了香港電影的真情實感。

他可能很難回到當年的經(jīng)典高度，但他說當時的能量還在自己體內(nèi)。

半個多小時的采訪，從女心到女星，從香港到香港人，從香港電影，全是信息。

序言就不多說了，加油，干貨！

關錦鵬 關錦鵬

01.女性角色的內(nèi)心:我只關注女性角色，給我女權，有點過了

第一導演:我看你現(xiàn)在挺瘦的，臉沒肉。

關:我已經(jīng)三個多月沒有參加體育和泰拳比賽了。

第一導演:為什么突然想健身？

關:我覺得很重，因為我很胖。其實我練了三個多月。2017年底和2018年初，我在香港拍了一部電影，叫《八女一戲》。在拍那部電影之前我就開始鍛煉了。

《八個女人一臺戲》 八女一戲

第一導演:不知道你現(xiàn)在的創(chuàng)作狀態(tài)如何。我現(xiàn)在回想起來，你職業(yè)生涯中最高的創(chuàng)作境界可能就是阮的某個階段。我還記得阮在酒池跳舞的那一幕，那時候很累，你幾乎撐不住。然后你在現(xiàn)場放了《舵手在海上航行》這首歌。過了這么二十年，我才知道這種能量還留在你身上。

關:我覺得現(xiàn)在的年輕一代也有這種能量。我年輕的時候是有名的助理導演，就是導演都想讓我做他們的助理導演。但我在《八女一戲》里見過一個能比得上我的助理導演。

我覺得對我來說，香港電影不景氣，很多電影人轉(zhuǎn)行是事實。但我覺得能繼續(xù)從事電影行業(yè)的人，能接下這份工作的人，一定有他的專業(yè)學位。我認為專業(yè)學位比mainland China強得多。甚至一個道具，一個燈光助理都是有專業(yè)態(tài)度的。我坐在顯示器后面，看到他們跑來跑去工作，特別感動。所以我經(jīng)常說有兩種環(huán)境我覺得最安全，一種是在電影院看電影，一種是在劇組拍戲。當導演的時候，我覺得自己被保護了。

第一導演:好導演可以拍女的。當他們提到關這個詞的時候，他們可以開槍打女人。但是不知道這個社會女性的一些變化有沒有潛移默化的注入到你對這方面的認知中。比如現(xiàn)在女權和女權主義都在興起，比如現(xiàn)在獨立女性意識正在覺醒和傳遞，這些東西對你的創(chuàng)作有影響嗎？

關:我個人覺得我拍的是女性角色和女性戲劇，但是我不拍女權主義的電影，所以談不上。因為我不懂。

第一導演:為什么這么說？

關:因為我更在乎那個人，她為自己的生命或命運而奮斗。你說你堅持要扣女權，我覺得我電影里有點過分，因為我沒有傳達那個東西。

但是，當不同的觀眾理解我的電影中的女性角色時，他們會覺得自己在維護一點點女權，或者說女性在為自己爭取一些東西。那種理解空可以給觀眾，而不是我自己。

第一導演:你的出發(fā)點一直沒變？

關:不，不。電影應該是這樣的。我從來不想在我的電影中把一個主題做得太真實，即使我想說些什么。讓觀眾感受一下。

第一導演:你總是關注女性角色。和你從小看電影的經(jīng)歷以及你的演員培訓班的來歷有關系嗎？

關:我覺得培訓班很膚淺，當時不是脫產(chǎn)培訓。他們下班后都去了幾個小時，從晚上六點到十點。

小時候喜歡看電影，不只是看女劇。我也喜歡看張徹、姜大衛(wèi)、狄龍、王瑜導演的武俠電影，甚至覺得張徹的電影傳達了同性之愛。一個人可以為另一個人做任何事，赴湯蹈火。我覺得不可思議，被同性之愛感動。

張徹武俠電影《新獨臂刀》 張徹武俠電影《新獨臂刀》

真的開始關注人物了，真的要感謝許鞍華、譚家明、徐克、嚴浩等導演。我在電視臺當場記起來了。當助理導演的時候，我一直在那里，不參與劇本，但是我感覺他們幾個對人物，放在作品里，人物最重要。

然后我覺得我拍了那么多女劇，跟我個人的選擇密切相關。很多時候，即使不認識旁邊的女生，抽煙或者喝咖啡的時候自然也會猜出來。我會想象她做什么，有沒有男朋友，迷迷糊糊在想什么。這個觀察對我來說很有意思。

第一導演:你會馬上錄制嗎？

關:我現(xiàn)在包里有一個筆記本。我經(jīng)常需要記錄這些。

第一導演:電腦吧？

關::紙。我手寫的。但是截止到今天，我拍的電影都不是自己寫的，一部都沒有。

第一導演:為什么？

關:我個人很享受有了好書之后把文字變成圖片的過程。

02.女演員之道:趙薇《流浪》流產(chǎn)，孟美琪像梅艷芳，只有我懂。

第一導演:昨天你在大師班講趙薇拍《致青春》的時候，劉雅瑟上一部超市劇出不去，趙薇打了她一巴掌讓她演。當時你很震驚。其實我也聽過當年那場戲的故事，說你在她身邊安排了很多戲，然后電影就很快往前推了。是這樣嗎？

劉雅瑟 劉雅瑟

關:當然，我想我不需要擔心她怎么培養(yǎng)演員。她有足夠的經(jīng)驗。說實話，我還是從她身上學到了很多。

而是一些鏡頭和場景的調(diào)度。我會給她一些建議。她是否接受是她的決定。然后看不出這個調(diào)度不如那個，就提出來了。

關錦鵬片場把關 關工作室支票

第一導演:比如有一個場景，楊子善去男生宿舍找趙又廷。男生宿舍亂七八糟。沒多久她就進來了，她和趙又廷發(fā)生了沖突。反正這一幕，趙薇當場拿不出來，叫你去。三下五除二就到手了。是這樣嗎？

關:有這個場景，有這個，還有一個，就是她選的那個場景，是韓庚的楊子善的劇。她選景的時候，喜歡上了一個鐵板燒，是一個很冷的鐵板燒桌，很現(xiàn)代的日式鐵板燒菜，她很喜歡。但我只是看著，覺得不對。這是不是很讓角色心動的一幕？應該是在izakaya拍的。那時候我經(jīng)常去北京的一家izakaya喝清酒吃串串。結果她一直堅持用鐵板燒。拍完她又看了一遍。為什么感覺不對？我說你應該重拍。我建議你去看看這個伊薩卡婭。結果，場景在izakaya被重新制作。

居酒屋 Izakaya

第一個導演:《野性的故事》怎么樣？你導演，趙薇主演。有什么結果嗎？

關:沒有，在劇本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覺得有點不對勁，就稍微放棄了劇本。

左起：李檣、趙薇、關錦鵬 左起:、趙薇、關

第一導演:現(xiàn)在處于半流產(chǎn)狀態(tài)。

關:不是流產(chǎn)一半就是流產(chǎn)。

第一導演:我覺得豆瓣也標志著2022年什么的。

關:和趙薇主演，對嗎？哈哈。

第一導演:在我看來，可能會有兩部電影，對你來說是一個挫折?！堕L恨歌》是一部雄心勃勃的作品，但結果卻不如預期。還有一部《有心跳》，至今沒有上映過。我還記得那年你拍這部劇的時候，劇上的朋友跟我說怎么帶著熱情把大家聚在一起，但是在這部劇里就沒了。我想這對你一定是個打擊。

關:不，反正我覺得每部電影都可以拍。你有生命去完成它，把它變成成品。你不必一定能做到。

第一導演:但是在舞臺上不是最好的嗎？

關:我不能控制我是否能上節(jié)目。只是幾個老板吵架，就掛在那里打發(fā)節(jié)目時間。說實話，《有心跳》花不了多少錢，幾百萬人拍，但那時候的明星都在上海戲劇學院音樂班。我安排音樂劇《長河》和他們見面，所以覺得只是讓他們失望，更擔心讓這些孩子失望。

第一任導演:快十年了，十周年了。

關:對，十年了，2009年拍的。

第一導演:你還關注他們嗎？

關::是的，他們成了好朋友。他們經(jīng)常用微信。

第一導演:現(xiàn)在都是舞者，還是轉(zhuǎn)行了？

關:沒有，很多人都轉(zhuǎn)行了。在那期《我是演員》里，我演的是李冰冰的一部《雙糧》。我以為他們班有個女演員合適。當我說出來的時候，你至少應該知道婁藝瀟，這是唯一一個每個人都知道的。婁藝瀟屬于那個階層。其他人偶爾拍電影，人氣不高。這是他們班的條件。

婁藝瀟 婁藝瀟

第一導演:演員肯定挺難的。

關:是啊，不容易，而且很被動，特別被動。

第一導演:現(xiàn)在演員的焦慮會更大。

關:是的，有像李冰冰這樣有經(jīng)驗的演員。她對美好的渴望讓她看起來...“我是演員”這一欄也是時間緊迫。我也覺得李冰冰有焦慮，但那種焦慮是自己可以忍受的。主要還是她還是想做好人。她在兩場演出中都取得了好成績。她有足夠的經(jīng)驗，她玩“風”玩得多好。她當年不是因為《風聲》獲得金馬獎嗎？

李冰冰，《風聲》劇照 李冰冰，《風的靜止》

第一導演:但她這幾年一直很平淡，拍過幾部美國合拍。

關:大環(huán)境是這樣的。現(xiàn)在我們都在談論交通。

第一導演:你怎么看綜藝流量，比如火箭少女，她們真的適合上大銀幕嗎？

關:我想這些都是節(jié)目組的策略。雖然我們正在尋找?guī)状罂Х龋瑥垏?，李冰冰，桑德拉，秦昊，大衛(wèi)...說實話，孟美琪，李冰冰的徒弟，可能觀眾追她的比李冰冰還多，所以都是噱頭，沒必要太當真。

第一個導演:所以今天你要選女演員。選拔標準是不是從以前變了？你真的一點都不想想流量明星嗎？

關:重要的是合適。比如《孟美琪》有一期的角色很重。我們安排了王小帥的《天長地久》。她扮演羅伊這個角色，我們把他變成了一個女人。那一期，孟美琪的戲很重。我在她身上發(fā)現(xiàn)了一些讓我想起梅艷芳的東西，很奇怪。

孟美岐 孟美岐

第一導演:質(zhì)量如何？

關:她很有活力，很有力量。

第一導演:像男人嗎？

關::不，梅艷芳也不像男的。梅艷芳是女的除了江湖風。在最后一場演唱會上，她也對自己沒有真的穿婚紗表示遺憾。我穿了很多演出服，但我不是真的結婚穿婚紗。所以，在梅艷芳的骨子里，我覺得她真的很有趣。你可以說她是男的，很江湖，很照顧朋友，對朋友很男性化，甚至比男的還男性化，但是對女人有欲望，那東西很有意思。

第一導演:所以你說孟美琪有梅艷芳，我可能一時半會兒聽不懂。

關::這很主觀。我知道梅艷芳有多深沉。拍完《胭脂》，我和梅艷芳成了很好的朋友。

1988年《胭脂扣》片場合影，左起：張國榮、梅艷芳、關錦鵬 1988年《胭脂扣》片場合影，左起:、梅艷芳、關

第一任導演:《胭脂》、《阮》與當時的嘉禾合作。小時候看到片頭字幕上掛著成龍的名字，有點莫名其妙。當時你們的關系怎么樣？

關:那時候，成龍也有自己的公司。他發(fā)現(xiàn)有一個適合關拍攝的劇本。他會找到我的。我不會拒絕，因為你是成龍，比不上我的電影。不，我還是會合作的。

第一導演:我記得成龍一開始說想在《胭脂扣》里演十二小張國榮。

關:我試過讓他玩十二小學。他們老板提起這件事后，他覺得自己擊中了自己的嘴。

第一導演:哈哈哈哈，成龍試穿了嗎？

關:沒有。

第一導演:所以我就隨便提了一下，有了這樣的想法。

關:是的，你可以想想成龍。我們覺得他不合適，但是想想。

03.港片名字:能拍就拍，不能回香港拍

第一任導演:前陣子和董成義聊過香港電影的宏觀問題。你如何看待今年香港電影的整體情況？

關:今年香港的電影數(shù)量真的很少，好像只有20部。

第一導演:因為現(xiàn)在很多事情都在干擾。

關:是的，當然票房也不好，因為這半年香港發(fā)生的事情真的讓香港人很難受，很難過，沒有心情去看電影。

第一導演:作為資深導演，你夾在中間，是更難做出選擇還是更難做出明確判斷？

關:我覺得電影還是要拍的。例如，香港特別行政區(qū)商務及經(jīng)濟發(fā)展局主辦的第一個戲劇電影項目，今年已將一等獎提高至800萬或900萬。

第一導演:今年這么高？

關:是的，所以現(xiàn)在還有很多年輕導演在拍戲。我覺得這種干擾，事件的干擾，就看你怎么對待了。我甚至覺得拍戲有時候可以分享你的精神，不要陷入一種波動。

第一導演:不知道你有沒有觀察到香港年輕人的精神狀態(tài)和情感困惑，還是因為你的年齡原因，停止了對他們的深入觀察。

關:沒有，在我家里，我哥哥的兒子和女兒，我妹妹的兒子和女兒，我經(jīng)常和他們交流。我覺得他們很多，即使不是電影制作人，但我覺得他們可以分享很多工作經(jīng)驗，比如工作態(tài)度，對自己能做什么，怎么做事情的純粹信念。這個東西，無論是年輕朋友還是香港的一些年輕導演，只要有機會都可以分享。近年來香港的年輕導演，我鼓勵他們開闊視野。

第一導演:從哪些維度拓展這個視野？

關:比如從的《一心不悟》可以看出，近年來香港很多年輕導演都在關注一些社會弱勢群體。

黃進 秦煌

第一部導演:《墮落者》。

關:是的，包括《墮落金剛》和《黃金花》，這兩部影片講述了他兒子的孤獨癥以及他和母親的關系。《不平凡》講的是智障學校。最近正在拍幾部電影。露宿者是露宿街頭的人，是撿紙皮撿塑料瓶罐的老太太。

當然，我告訴他們，在香港，弱勢群體值得關注，但在制作本土電影的時候，更多的是香港問題。

就像你剛才說的，比如年輕人，對未來很迷茫。香港房價高到買不起房?，F(xiàn)在，許多父母帶著自己的房子去銀行換錢，為他們的孩子支付首付。

第一導演:事實上，mainland China也是如此。

關::是的，香港的工作環(huán)境，很多自由、民生之類的東西，讓香港的年輕人有點喘不過氣來。

第一導演:我覺得在八九十年代，香港的年輕人好像還挺理想化的。現(xiàn)在，他們沒有這么大的理想主義精神。都是消極的，憤怒的。

關:有憤怒，但不一定是消極的。當然，我覺得很多年輕人，即使家里環(huán)境允許，出國留學，也不能算消極，因為他還是為自己的未來做打算。

第一導演:如果是生氣的話，像《小丑》這樣的電影可能會“有失偏頗”。會不會讓香港電影走的不可持續(xù)？你會擔心嗎？

關:我不擔心這個。我覺得香港電影人有足夠的實力團結起來。很多有經(jīng)驗的導演和前輩的制作人還是很關心香港的年輕導演的。你怕市場被大陸主導，但也有投資者愿意幫助他們。他們可能沒有多少錢，預算也不高，但他們?nèi)匀还膭钅贻p導演拍本地電影。

第一導演:你現(xiàn)在會一直關注大陸電影市場嗎？

關:我不主動聯(lián)系，有些朋友會告訴我。

第一導演:董成義上次跟我說你想拍的片子過不去，但是不能問人，因為領導班子完全變了。我說把你江湖地位放在這里沒用，他說沒用。

關:我覺得你能拍就拍，但是在香港拍不回來。說實話，你用了一些策略，花了很大力氣去應對，去和相關部門溝通。這個通信可能無法通信。大陸還是有政策的。嗯，如果我達不到政策，我就不拍了，或者回香港低成本拍。拍戲，我覺得還是純一點的好。

第一導演:你怎么看這兩年主旋律電影的大爆炸，《狼勇士》之類的？

關:我沒看過《狼斗士》和《流浪地球》。

第一導演:沒興趣？

關:一點也不感興趣。別這么說。你不會相信的。沒看過一集星球大戰(zhàn)！

第一個導演:我驚呆了。

關:我看到了《鐵金剛》和《奪寶奇兵》。但是我不看《復仇者聯(lián)盟》和《漫威》，但是我喜歡黑寡婦這個角色，這個角色不錯。我看小丑。看起來不錯。

其實我還是看人的。對我來說，我厭倦了科幻和星球大戰(zhàn)。

《奪寶奇兵》 海報，導演斯皮爾伯格 《奪寶奇兵》海報，斯皮爾伯格導演

第一導演:看過《黑客帝國》的科幻片嗎？香港翻譯叫《二十二世紀殺人網(wǎng)》。

關:對，就是那個。

第一導演:《納西》怎么樣？

關:沒有，我最近沒去過大陸。

第一導演:你現(xiàn)在是怎么分配工作比例的？你什么時候在內(nèi)地，什么時候在香港？

關:幾年前我在北京租了一套房，現(xiàn)在已經(jīng)還了。個人覺得很想在香港拍香港。我覺得現(xiàn)在很多年輕導演拍的都很好。一些關于生活和人物的當代故事其實離香港人很遠。

第一導演:回去拍點更自由的。

關:很純，可以玩。你的想法不受太多管制。

第一個導演:你還在參與導演協(xié)會的工作嗎？

關:是的，我不是會員，但是每次我們討論事情的時候，我還是會去。你指的是香港導演協(xié)會，不是內(nèi)地？

第一導演:對，是香港導演協(xié)會。

關:好的。

*采訪、文字/法國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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