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網(wǎng)舊金山1月26日電 “如果你要去舊金山，記得在頭上帶著花”。這是斯科特?麥肯齊的歌曲《舊金山》開頭兩句，1967年最紅的歌曲之一。當年，它吸引了無數(shù)美國熱血青年頭戴鮮花來到舊金山，成為一代嬉皮士的象征。

而舊金山的Haight-Ashbury街被認為是“嬉皮士圣地”。

如今，圣地還在，當年桀驁的嬉皮士如今已頭發(fā)斑白，滿心落寞?？v然滿街帶有嬉皮風的店鋪林立、張揚的涂鴉墻尚在、熙熙攘攘的游客往來，在他們眼中，自由快樂的烏托邦已逝，這里剩下的只事關(guān)金錢。

偶遇尋找60年代音樂的老牌嬉皮士

Haight街一端與金門公園一路之隔，街道入口不遠便是“Amoeba Music”這個號稱“世界上最大”的獨立唱片店。這家唱片店成立于1990年，最早一家在伯克利，除此之外好萊塢也有分店。

位于Haight街上的這家頗負盛名，成立于1997年。這個占地有2200平方米的唱片店里，滿是各個年代的海報和音樂、電影。據(jù)了解，這家店通常存有10萬張左右的唱片、磁帶以及光盤。就是在這里，我偶遇了一位老嬉皮士。

白色格子衫加黑色西裝，梳理得一絲不亂的銀發(fā)，再配以細框眼鏡，看起來頗為紳士的老人，讓我完全沒有將其與印象中應該留著長發(fā)、衣著鮮艷、帶著散漫不羈神色的嬉皮士聯(lián)想起來。只想著，這是一位搖滾樂愛好者吧。

直到他開口說：“我自從20世紀60年代以來就開始收集唱片。”聽到這個年代，我趕緊說，這是嬉皮士盛行的年代。他回答：“是的。我就在這里?！闭Z氣里滿是自豪。直到這時候，我才注意到，他留著的絡(luò)腮胡子修剪整齊，嘴唇上方的兩撇微翹，打了一個卷兒，帶著點兒俏皮的味道。而且，耳朵上兩顆閃亮的耳釘也散發(fā)著一絲不同的氣息，但是又與本人氣質(zhì)很相稱。

他說：“在嬉皮士之風盛行時，正是我非常年輕的時候。60年代真是到處都是音樂。從那時候到現(xiàn)在，2015年，我一直都在收集各種那個時代的唱片?！?/p> 問如果嬉皮之風再次興起，人們重回60年代，當今這條街哪個地方可以作為嬉皮士的紀念地。他回答：“這家店是我每次來此地唯一光顧的地方，只為尋找唱片。這里每個地方都變了，早已物是人非，只能作為歷史性的回望，只有歷史的軀殼，沒有靈魂?！?/p> 店里一張1977年的“齊柏林飛艇”樂隊的原版海報，售價500美金。“齊柏林飛艇”等一批老樂隊一直以來被認為是重金屬之父。重金屬音樂是形成于70年代初期，它是嬉皮士文化后期的產(chǎn)物。

店員說：“經(jīng)常有人來這里尋找60年代的音樂，比如‘Grateful Dead’、‘Jefferson Airplane’等，并且要在街上看看他們曾經(jīng)的住處”。

“Grateful Dead”這只樂隊在吸毒之后進行即興表演，開創(chuàng)了迷幻搖滾先河。他們曾經(jīng)在化學家兼迷幻藥LSD制造商Owsley Stanley的贊助下，搬進了Ashbury街710號的公社住宅?，F(xiàn)如今，仍然會有人專門過來“朝圣”。不過，這些曾經(jīng)頗有傳奇色彩的居所如今都已成為私人房產(chǎn)，門窗緊閉。

以嬉皮士之名的商業(yè)

Haight-Ashbury臨街老房子大多依然保持著某種維多利亞風格的高貴做派，街上的店鋪從二手古著店、到煙斗店、再到紋身店、酒吧以及手工品店，都竭力讓自己染上更多嬉皮士的色彩。

這條街上最具有標志性的建筑之一，大概就是從Piedmont Boutique服飾店二樓窗戶里探出來的一雙腿。這雙腿著有黑色漁網(wǎng)絲襪，腳蹬一雙紅色高跟鞋。進入店鋪后，迎面就是頭戴假發(fā)、身著大紅上衣的男模特，狹長的柜臺對面滿是艷麗的各色服飾：超短迷你裙、性感吊帶以及帶有舞臺風的閃亮帽子。

在與店員交流之前，我一直以為這雙腿是嬉皮士文化反傳統(tǒng)、自我放逐、吶喊的代表，或者一定有個不一樣的故事。可是，并沒有。店員說，這雙腿自1974年開始成為這商店的一部分，并且成為地標性的建筑?！斑@樣，人們知道我們在哪里，我們這家店是做什么的。”因為之前有人曾說，這雙腿或許是男人腿，因為有些粗壯。可是，連店員也不知道。她說：“也許是，也許不是，因為我們這里也有很多‘變裝皇后’光顧?！?/p> 二手貨是Haight街的特色產(chǎn)品。眾多的二手古著店中，外觀奇特的“Wasteland”格外引人注意。在這里可以淘到60、70年代的衣物，也可以將舊衣服拿去售賣。店內(nèi)鞋架上售賣的皮鞋，有些鞋頭已經(jīng)磨損，這也不影響它的出售，在冠以嬉皮士之名下，這雙鞋也許暗藏著什么歷史。

還有一家“Loved to Death”的店鋪，里面出售的物品從泡在瓶子中密封的老鼠標本、到造型各異的骷髏頭、再到仿制穆特博物館的連體嬰兒標本，都充斥一種詭異的氣氛。仿制的那個連體嬰兒標本，在店里的售價是800美元。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黑白照片，每張售價10美元。出于好奇詢問，這些陌生人的老照片是否有人購買。店員說：“當然有。如同你購買那些不知名的貓貓狗狗的照片一樣，你不知道它們的名字，可是你也會購買。這都是藝術(shù)品。”

與一些店鋪一樣，這家商店禁止在店里拍照、攝像。而在這家店鋪的網(wǎng)站上看到，它成立于2008年。

街上一個兜售手工帽子的小販介紹自己的名字叫做“蘑菇”。他頭戴自己制作的帽子，說：“我希望可以讓嬉皮士文化回歸?！彼谶@條街上已經(jīng)呆了18年了，4年前開始賣帽子。

他說：“我印象中的嬉皮文化已經(jīng)消失了。人們已經(jīng)忘記什么是嬉皮士。這里所有的一切都只與金錢有關(guān)。”

流浪者還是嬉皮士？

《Season of the Witch》是一本講述舊金山60至80年代間文化歷史的書。里面對60年代年輕人的描述是：他們的精神是叛逆的、文化是叛逆的、生活也是叛逆的。他們有意識地遠離主流、反對戰(zhàn)爭、追求自由與愛。

1967年，嬉皮士著名運動“愛之夏”的前奏，一個標榜“音樂、愛和鮮花”的流行音樂節(jié)——蒙特利國際流行音樂節(jié)在蒙特利市舉行。五萬多人在那里度過了和平愉快的三天。隨后，大批的嬉皮士隨后聚集在Haight-Ashbury街上，在那里頭戴鮮花慶祝“愛之夏”。1967年6月25日，有近10萬人次的嬉皮士在這里聆聽披頭士首次在電視臺演唱《你所需要的是愛》。

舊金山就是寄托那些頭插鮮花的年輕人希望的烏托邦。他們披頭散發(fā)，隨著音樂搖擺，身著奇裝異服，吸食大麻和致幻藥。他們迷茫而又帶著希望。他們最終在70年代逐漸退出歷史舞臺。

而今，這條街上依然可見頭戴鮮花的人們，他們不修邊幅，在路邊吸食大麻，三五成群地閑聊；或者裹著一堆衣物在金門公園外的馬路邊睡覺；也有人懷抱吉他、當街彈奏。不過，他們的跟前多半還有一頂帽子，里面零星放了些小面額的美金。

那個讓人血液沸騰的時代已經(jīng)過去，對于這些依然行走在這條街上的人們，他們到底是嬉皮士還是流浪者？當年如果對著街上的嬉皮士拍照時，他們是否會像現(xiàn)在這樣要求付給他們一美元？

街上帽子小販“蘑菇”說：“現(xiàn)在這里只是披上了美麗的嬉皮士外衣，每個人都在利用它。”當年嬉皮士為這條街帶來的名氣與聲譽似乎是他們留下的惟一遺產(ch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