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 5月9日這天，79歲的鐘清華帶著一家四口從長沙趕到南縣廠窖鎮(zhèn)，為一段歷史作證。2013年5月9日，79歲的鐘慶華帶著一家四口從長沙來到南縣長角鎮(zhèn)為一段歷史作證。

1943年5月9日至5月12日，短短三天時間，三萬多同胞死在一個小工廠的地窖里。這是日本侵華第二大悲劇，受害人數(shù)僅次于南京大屠殺。

鐘慶華是工廠地窖悲劇的目擊者和幸存者。在工廠坑大屠殺遇難者紀念館哀悼的死者中，有他的父親、叔叔和嬸嬸。當時他才9歲，眼看著子彈進了父親的嘴里，流了一地的血。腹部中槍的博娘癱倒在蠶豆地里，在不斷的呻吟掙扎中死去，身邊躺著3歲的兒子和11歲的女兒。

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鐘慶華說:我們需要強大到足以保衛(wèi)祖國和親人。

■文字/記者李婷通訊員戴周明圖/實習記者

幸存者口述

五月的廠窖鎮(zhèn)，濕空的空氣里飄著油菜籽的香味。七十年前，這里“砰，砰”殺人的聲音就像放鞭炮一樣，只能在鐘慶華的記憶盤上讀到。蚊子和蒼蠅滿天飛，腐臭的清水變成了已經(jīng)清澈的黑水血河。在數(shù)百具尸體就地掩埋的埋葬營的“千坑”上，生長著茂密的青草。

哀悼的人再也無法想象當年的情形。到目前為止，仍然沒有關(guān)于大屠殺現(xiàn)場的視頻信息。三天發(fā)生了什么？我們只能走近當時的當?shù)貓鼍?，通過告訴幸存者來一點點還原歷史。這些“活化石”也在一年一年地死去，只找到了27個幸存者。

強迫隔壁房間15、16歲的張雅子強奸我

蔣耀梅，95歲，長角鎮(zhèn)同心村人

口頭:4月6日晚，來了五六個鬼子。我的幼崽滿月，睡在床上。首先我躲在床下，被魔鬼抓住了。他們的臉上長滿了胡子。魔鬼示意我脫衣服。如果我沒有，他們就脫下我的衣服，沖到隔壁張家的廚房。拖著張家的伢子，做個手勢讓伢子強奸我。張雅子才十五六歲。他抖得像個破壞者，爬上了我的身體。他沒有那樣做。嚇死了。日本鬼子拿著棍子，捅我下半身，做手勢，狂笑尖叫，就這樣折磨了我一個小時。還聽人說魔鬼把細睚眥掛在樹上取樂，上睚眥哭，下魔鬼笑。

步白:坐在我旁邊，聽見老人95歲的心臟在快速跳動。她很久沒有完成屈辱的一幕。渾濁的老眼，兩滴眼淚終于沒有落下。70年里，我無法想象，在她成為老婦人的漫長歲月里，想到這樣的凌辱和痛苦，她流了多少眼淚。

在逃跑的路上，我看見狗在啜飲尸體的手

黃，87歲，長角鎮(zhèn)永興村人

口頭:那天河里堵了好多船，天上飛了好多飛機，兩邊都是機槍掃射。父親怕我們被撞，就把我們帶到房子后面的水溝里，用被子蓋著。我們在溝里藏了很久，困了。我雙手捧著腦殼，瞇起眼睛休息。我以為魔鬼來了，一顆子彈擊中了我支撐頭骨的手。我妹妹就在我旁邊，這顆子彈也打中了她的手。我父親中彈身亡。我的一個叔叔被槍殺了，他跑了。結(jié)果他遇到了一群被刺刀刺死的鬼子。

我逃離了我的母親和妹妹。我的手一直在流血。我一邊找草藥止血一邊從媽媽身邊跑開。第七天的第七天，我們?nèi)チ艘粋€院子，看到有人在一個房間里睡覺。結(jié)果來了一群穿黃衣服的日本鬼子，看到就殺人，包括持刀持槍的。我們跑啊跑，逃了五六天才回來。在路上，我們看到一只狗在啜飲一具尸體的手，人們已經(jīng)渾身發(fā)臭了。到家的時候，爸爸和叔叔已經(jīng)被我埋了，媽媽也埋了崽。父親才38歲。

填空:黃爸爸的小樓后面有一排又高又瘦的楊樹，綠蔭很少。房子旁邊枇杷樹上的枇杷快黃了，好大。采訪當晚，這種寧靜的田園場景和狗啃死人手的場景交替出現(xiàn)在我的夢里。

趕尸人左手拿著香，右手拿著耙子

長角鎮(zhèn)87歲退休干部

口述:當時看到的場景，人藏在哪里，鬼子打死在哪里。有的藏在草里，蠶豆里，豬圈里，廁所里，有的甚至藏在大戶人家的廚房洞里，他們也殺。當一個女人懷上胎兒時，他們會把它剝下來并殺死它。

9日一大早，飛機在工廠地窖周圍飛來飛去，滇南河上擠滿了難民船。飛機在這附近投下炸彈和燃燒彈，機槍在兩邊掃射。整條河不到20分鐘，到處都是尸體、食物、木板等等。這條河里死了6000多人。

鬼子在陸地上殺人，一個是集體殺人，很多人跪在打谷場上，機槍“砰砰”的一聲，一排人被打死；有人想橫排，一句口號，一個鬼子殺一排看誰殺的快；還有的把女人逼進屋里鎖起來，進去一個一個強奸。輪奸后，所有女人都被困在里面，汽油丟了，被活活燒死。

12號魔鬼走了。有多難過？白天只看到夾著尾巴的狗，不叫，雞鳥都不叫。晚上，我聽到人們在哭。在滇安河撈尸的人左手拿著一把香，右手拿著一把耙。尸體挖的時候，拖到有坑的地方埋。

填空:后來，滇安河有了新的名字“血河”。

記者筆記

為什么要記??？

□李婷

廠坑慘案紀念館有兩個小物件。一個是當時日本軍官喝水的瓷杯，往里面倒水，里面會浮現(xiàn)一個日本女人的小畫像。一個是從“千人坑”里挖出來的，戴在孩子腳上的銀鈸。

有一個千里之外的瓷杯。這個瓷杯的主人心里一定有一個柔軟的地方，是他的家和愛人居住的地方。當他把屠刀伸向放下武器的士兵，無辜的人，甚至嬰兒和孕婦，瘋狂地把別人美好的家園毀于人間地獄的時候，他有沒有一絲猶豫和愧疚？

而小腳鈸的小主人是男孩還是女孩？他會說話嗎？他有什么不能發(fā)芽的夢想？我們無從知曉。我們只知道他是“三萬多”冷估計中的小“一”。

那一年，鐘慶華的父親帶著家人從桃江來到村民們說“這里不錯”的工廠地窖，以免被抓。沒想到，三十多歲的父親就死在了這里。媽媽把他裹在被子里，草草埋了。從那以后，她再也找不到她父親埋葬的地方了。我媽哭著帶著14歲的妹妹、9歲的他、3歲的妹妹和叔叔3歲的孤兒爬了200里，七八天之后終于逃回了桃江老家。保姆的媽媽只好把小妹妹給鞋匠當養(yǎng)女，妹妹娶了別人家當童養(yǎng)媳，鐘慶華當苦力，看牛砍柴。

鐘慶華母子三天來一直不愿提起這件慘事。巨大的歷史悲傷或許可以被時間撫平，但“三萬多”背后的每一個“一”，都有一個具體而又有形的痛苦故事，是時間長久帶不走的。

為什么要打開并記住這段可怕的記憶？不要做什么大的判斷。我們每個人都有一個家，我們都想要一點安寧和幸福。老仲滿清華告訴我，我們需要足夠強大來保衛(wèi)我們的家和親人。

互連

1943年5月，日軍為了打通宜昌至武漢的長江航線，迫使中國政府投降，并于5月5日至6月10日發(fā)動了“江南殲滅戰(zhàn)”。日軍從石首、華容、岳陽等地，向安鄉(xiāng)、南縣水陸入侵，配合空中飛機轟炸，最后在工廠地窖形成包圍圈。當時駐守華容、南縣、安鄉(xiāng)的國民黨第七十三軍一萬多人奉命撤退，準備西進常德。剛到工廠地窖被迫進入這個狹小的半島。湖南、湖北兩省難民2萬余人，加上當?shù)鼐用?萬余人，5萬多軍民被包圍。一時間軍民不分，流民泛濫。5月9日至5月12日，日軍發(fā)動瘋狂大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