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傳(64)

《水滸傳》的白話藝術(shù)

第三個方面，簡單說一下《水滸傳》的民間白話藝術(shù)。

《三國演義》的語言延續(xù)了中國傳統(tǒng)歷史文學(xué)的語言特色，是歷史語言的通俗化，所以我們稱之為演義體小說。它用通俗的語言描述歷史傳記的相關(guān)內(nèi)容。所以這種流行，后人會稱之為“半寫半白”，或者“淺文言”。一般敘事語言為文言文，人物語言多為簡單文言文。所以《三國志通俗演義》雖然叫《通俗演義》，但沒那么通俗，還沒到很淺薄很通俗的白話文的程度。但《水滸傳》完全不同，《水滸傳》完全用白話小說和白話語言。那么這種白話是什么樣的語言呢？白話文說到底還是書面語的一種，就是書面語有兩種:一種是文言文，一種可以叫白話。文言文書面語:我們來讀《左轉(zhuǎn)》、《史記》，一路讀到唐宋八大家。假設(shè)這些是文言文的語言。換句話說，用典型而經(jīng)典的書面語寫作，叫做文言文。但除了文言文之外，還有一種文體，是日?？谡Z經(jīng)過提取處理后形成的獨特書面語，也是書面語。但它不是經(jīng)典的、古典的書面語，而是接近日?？谡Z、社會化、大眾化的書面語。因此，小說《水滸傳》使用了這種書面語言。書面語具有日常口語的一些特點，但與日?？谡Z相比，它是一種更加精煉、相對優(yōu)雅、優(yōu)美的語言，并且經(jīng)過了一定的加工。換句話說，它是一種獨特的具有口頭特征的書面語言?！端疂G傳》使用了這種獨特的帶有口語特征的書面語，俗稱白話文。

應(yīng)該說，白話文作為文學(xué)的載體，自古以來就有，但在小說尤其是小說中得到了廣泛的運用，而且如此嫻熟和成功，是《水滸傳》的典范和創(chuàng)新。所以這種示范性意義和創(chuàng)新性意義恰恰為《水滸傳》之后的小說提供了一種示范性語言，比如《金瓶梅》，比如《紅樓夢》等等。就是用白話文來敘事，這種白話文藝術(shù)的特點在《水滸傳》中表現(xiàn)的非常生動。

比如在《水滸傳》的人物語言中，金圣嘆曾稱贊《水滸傳》可以“對同一個人說話”。不同的人說話不一樣，這是白話文。

比如第七回寫，高衙內(nèi)猥褻林沖妻子，魯申智來打抱不平，所以林沖和魯申智的話完全不同。兩人都很粗魯，都很俠義，但語言表達方式完全不同。林沖道:“原來是高太尉衙內(nèi)。他沒認(rèn)出荊夫，一時失態(tài)。林沖本想揍那廝一頓，但邱的臉色一定不好看。自古以來就有人說:‘我不怕官，我怕管理?！譀_不同意他的要求，這次可以放過他?！罢f我不行，我在屋檐下，只能低頭了，這次就讓他來吧。啊，這是林沖的語言。可以看出林沖很會隱忍，也可以看出林沖經(jīng)過一番考慮很會隱忍。讓我們看看魯申智是怎么說的。當(dāng)盧申智張開嘴時，他就不一樣了。他說:“可是你怕他太官，你怕他是鳥！“這完全是臟話。完全是污言穢語。他說:“我要是撞上那只鳥，就教他吃三百禪杖！”他非常坦率和豪氣地說了臟話。一種是小人，受別人控制，說話只能妥協(xié)吞聲。他只能這樣說。另一個，他赤身裸體，無動于衷，毫無顧忌，很有勇氣，所以可以用這種很無憂無慮的語言。一個畢竟是八十萬皇軍的主帥，所以即使要說粗話，也不能說什么像魯那樣粗的。不過，是個大大咧咧的魯，他能說出這么粗的話，所以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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