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華原名于尚聰，1907年8月1日出生于湖南省江華縣一個瑤族貧農(nóng)家庭。1925年參加革命，1926年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1928年跟隨毛澤東上井岡山?？谷諔?zhàn)爭和解放戰(zhàn)爭時期，他在山東和東北擔任重要的黨政軍職。新中國成立后，長期擔任中共浙江省委第一書記。1975年至1983年，他再次當選為第五屆和第六屆最高人民法院院長。1999年12月24日，姜華因病在杭州去世，享年93歲。這位久經(jīng)考驗的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一生辛勤勞動，為中國人民的解放和新中國的社會主義建設做出了巨大貢獻。特別是他把自己的最后幾年獻給了社會主義法制建設，在中國司法制度歷經(jīng)十年浩劫艱難恢復和穩(wěn)步發(fā)展的過程中，譜寫了光輝的歷史篇章，為人們所深深懷念和懷念。

從混亂中恢復秩序

1975年1月，“文化大革命”后期，“四人幫”還在政治舞臺上肆虐。林彪、“四人幫”粉碎公安法后，人民法院癱瘓，審判工作被迫停止多年，法制徹底破壞，司法干部混亂。就在時局動蕩、百廢待興之際，毛澤東委員長委托李先念、華國鋒、紀登奎與姜華會談，請他擔任最高人民法院院長，掌握政策。在第四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會議上被任命為最高人民法院院長的姜華，肩負著黨中央和毛澤東主席的重托，已近70歲，在“文化大革命”中受到了深刻的迫害。

姜華在任職之初，在“四人幫”的強大壓力下，以超人的勇氣和魄力，批判了嚴重危害人民法院和司法系統(tǒng)的“粉碎治安檢查法”這一反動口號。他鄭重指出:“人民法院是人民民主專政的重要工具，但是人民法院這么長時間沒有開展正常工作，這是很不正常的。人民法院作為專政工具，應該加強，而不是削弱?！鬯橹伟矙z查法’取消人民法院是錯誤的?！彼闹v話義正言辭，擊中要害，對林彪、“四人幫”破壞專政機構(gòu)、搞垮人民法院的犯罪行為進行了迎頭痛擊，對清理人民法院的性質(zhì)和任務起到了思想理論作用。

粉碎“四人幫”后，姜華積極引導各級人民法院揭批林彪、“四人幫”的“打黑除惡”。他一針見血地指出:他們是在沒有《公檢法》或人民法院的情況下，倡導和實施“打砸搶治安”的嗎？絕對不行。他們只想改變?nèi)嗣穹ㄔ鹤鳛槿嗣衩裰鲗Ｕぞ叩母拘再|(zhì)，把專政的矛頭指向人民和中國共產(chǎn)黨，把它變成他們需要進行篡黨奪權(quán)陰謀活動的封建法西斯專政工具。

1978年4月，在姜華的主持下，最高人民法院召開了第八次全國人民司法工作會議。會議批評了林彪、“四人幫”的三反、搞垮人民法院的反革命罪行。本文從堅持人民民主專政、實行黨委領導下的群眾路線、認真執(zhí)行黨的政策和國家法律等八項基本原則出發(fā)，闡明了司法工作的正確路線和錯誤路線，明確了人民司法工作的正確路線，確定了新時期人民司法工作的任務。這次會議是人民法院肅清林彪、“四人幫”流毒、撥亂反正的重要會議。在會議精神的指引下，人民法院揭批林彪、“四人幫”取得了決定性勝利，恢復了正常的工作秩序。

恢復正義

“文化大革命”期間，林彪、“四人幫”大肆破壞國家法制，實行封建法西斯專政，造成了大量冤假錯案，其中許多是受到法律判決的懲罰?？芍^“十年浩劫，冤獄遍全國”。“文化大革命”結(jié)束后，人心已定，人心所向。國家和人民需要穩(wěn)定統(tǒng)一的政治局面和法治的社會秩序。因此，審查和糾正不公正、虛假和錯誤的案件迫在眉睫。

姜華主持召開的第八次全國人民司法工作會議，把“審查因反對林彪、“四人幫”而被判刑的錯案”作為當時人民法院的一項重要任務。提出“錯案必須徹底平反，錯案應當糾正；一切錯誤和公平，一些錯誤和一些公平，好和不公平”的原則來處理刑事上訴案件，糾正錯誤的案件。然而，十年浩劫的雪壓被凍住了，政治的寒冷依然沉重地壓在人們的心頭。不少法院干部在復查工作中，特別是那些反對林彪、“四人幫”、攻擊黨和領導人言論的案件，仍然心存憂慮和疑慮，擔心修改糾正后被批評為“反黨”、“降旗”，被當作“禁區(qū)”。所以他們謹慎觀望，導致復習工作停滯不前。姜華深知，如果不解放法院干部的思想枷鎖，他們就沒有勇氣突破林彪、“四人幫”設置的“禁區(qū)”，平反冤假錯案的工作就不會順利進行。

為此，姜華深入各地人民法院，一方面教育干部，一方面調(diào)查研究，樹立了打破“禁區(qū)”的典型案例。他反復強調(diào):平反冤假錯案，就是容忍繼續(xù)侵犯公民民主權(quán)利，維護林彪、“四人幫”造成的惡果，這是絕對不允許的。

1978年7月，姜華前往黑龍江省視察法院工作。省高級人民法院刑事庭反映了一個有爭議的上訴案件——劉殿青反革命案。劉殿青是牡丹江郊區(qū)革命委員會科技科科長。1969年1月至5月，他給毛澤東主席和省委書記寫了五封匿名信。林彪、“四人幫”在信中對他們的災難、破壞法制、踐踏民主、破壞國民經(jīng)濟和科學文化事業(yè)表示極端憤慨，對個人崇拜和迷信領袖的狂熱活動，如每天早晚祝領袖長壽，表示極大厭惡。他們還夾雜著“攻擊”和“辱罵”黨和領導人的激烈言辭。1972年12月，牡丹江市人民法院以“惡意攻擊”罪判處劉殿青有期徒刑15年。姜華看完報紙后明確表示，劉殿青的主流信件是針對林彪、“四人幫”的，原審判決應按反革命罪定罪量刑平反。他對黨和領導人的“攻擊”言論是錯誤的，應該受到教育。后來牡丹江市中級人民法院按照訴訟程序宣判劉殿青一案無罪。姜華的意見抓住了案件的主流和本質(zhì)，作出了實事求是的分析，劃清了罪與錯的界限，為突破“惡性攻擊”罪的“禁區(qū)”開了一個好頭。

1978年10月，最高人民法院在上海召開全國刑事審判工作會議，重點審查和糾正冤假錯案。會上突出了9個案例，引起了極大的震動。尤其是劉殿青案，就像一塊被扔進水中的巨石，引起了軒然大波。很多與會者說:“像劉殿青這樣的人不是反革命，所以沒有反革命?！边€有人問:“有的案子已經(jīng)中央或省革委會領導批了。要不要給他們平反？”針對會議中反映的各種誤解，姜華于11月2日發(fā)表了重要講話，旨在解放思想，破除迷信。他指出:現(xiàn)在有了復審的“禁區(qū)”。要突破“禁區(qū)”，不僅要有唯物主義精神，還要有革命勇氣。具體分析每個案例，要看它的主流和本質(zhì)，是否有反革命的目的和動機。只要主流和精華反對林彪、“四人幫”，就必須平反和糾正。即使對黨和領導人有“打擊”，如果沒有反革命的目的和動機，也不能定反革命罪，這只是教育問題。他進一步指出，有些“禁區(qū)”是我們自己劃出來的，“為了造菩薩，拜自己”。他說:“我們不能迷信任何一個人，不能搞個人迷信，也不能迷信，不管是外國人還是中國人...我們必須從實際出發(fā)，實事求是，堅持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不要以為一個領導說了什么或者認可了什么，錯了就不能改。這樣，我們的思想就不會進步，我們的事業(yè)就會停滯不前?！苯A站在戰(zhàn)略有利的位置上發(fā)表的鮮明而犀利的講話，在當時確實令人振奮，從根本上消除了法院干部的思想禁錮，破除了迷信。會議最后作出決定，對“文化大革命”中判刑的所有刑事案件進行審查，糾正冤假錯案。

1978年12月，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后，全國各級人民法院認真貫徹會議精神，貫徹中央有關政策。經(jīng)過三年多的努力，到1981年底，對“文化大革命”中判刑的120多萬起刑事案件進行了復查，糾正冤假錯案30.1萬余起，涉案當事人32.6萬余人。

重新審查和糾正冤假錯案，對于醫(yī)治十年浩劫造成的巨大創(chuàng)傷，發(fā)展安定團結(jié)的政治局面，調(diào)動一切積極因素，建設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國家，發(fā)揮了重要的積極作用。同時，撥亂反正，肅清極左的流毒和影響，也是人民法院的重要組成部分，有力地推動了人民法院走上實事求是、依法辦事的正確軌道。姜華以其徹底的唯物主義精神和無所畏懼的革命勇氣，主持和領導了法院干部隊伍的建立，這將永遠載入人民法院的史冊。

公正的審判

1981年1月25日上午9時，在肅穆的審判林彪、“四人幫”反革命集團特別法庭上，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最高人民法院特別法庭庭長姜華，等待宣判的歷史性時刻。按照預定計劃，姜華校長和吳秀泉副校長依次宣讀了判決書。只見姜華深吸一口氣，微微挺直了身子，然后開始宣讀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團十大主犯的判決書。突然，審訊大廳里響起了江華有力的聲音，字字珠璣在10名主犯的心中?？赐旰?，姜華說:“把罪犯抓下來，送去執(zhí)行?，F(xiàn)在宣布最高人民法院特別法庭休庭?！边@時，旁聽席上的人再也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和喜悅，熱烈鼓掌。在正義得到伸張的這一刻，有多少復雜的感情流出了眼淚...這一幕永遠銘刻在歷史中。

從1966年到1976年，中國爆發(fā)了前所未有的“文化大革命”。以林彪、江青為首的兩個反革命集團制造了建國前的大動亂。他們憑借自己的權(quán)力和地位，有預謀地陷害和迫害黨和國家領導人，陰謀顛覆政府和破壞軍隊，鎮(zhèn)壓和迫害廣大干部群眾，造成中國人民民主專政和社會主義秩序特別嚴重。“文化大革命”結(jié)束后，飽受摧殘和痛苦的人民熱切期待早日將這些罪犯送交國家審判法院，以消除對人民的傷害，伸張正義。

1980年9月29日，第五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十六次會議通過《關于設立最高人民檢察院特別檢察院和最高人民法院特別法庭起訴和審判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團主犯的決定》，任命最高人民法院院長姜華為特別法庭庭長。1980年11月20日，在姜華的直接領導下，特別法庭嚴格按照《刑法》和《刑事訴訟法》的規(guī)定，對江青、張春橋、姚、、陳伯達、黃永勝、吳、李作鵬、邱、等10名被告人進行了公開審判。

由于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團案的特殊性和復雜性，審理此案難度很大。作為特別法庭庭長的姜華認識到，關鍵在于讓法官樹立和把握正確的指導思想，即實事求是、依法辦事的司法理念。1980年11月8日，在特別法庭全體法官第二次會議上，姜華說:“我們是人民法官，要善于正確使用法律武器。在一切司法活動中，法官必須嚴格依法辦事，依照刑法、刑事訴訟法和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的決定辦事，絕不能分離?！?1月25日，在特別法庭召開的全體法官第三次會議上，姜華指出:“首先要對10名被告人和這個群體有個了解，這是建國以來未見的重大國家犯罪。這些人過去地位很高，利用自己的法律地位和權(quán)力進行兩面派活動。這個案子的復雜性就在這里。第二，要堅持只審判起訴書中列舉的罪行，不要審判他們工作中的錯誤。在這方面，不要被別人打擾。法院調(diào)查是為了調(diào)查犯罪事實的存在，辯論是為了辯論犯罪的性質(zhì)和嚴重程度，使定罪量刑只有在合議庭舉行的情況下才能實現(xiàn)。我主張法院調(diào)查和辯論分開，先調(diào)查后辯論。第三，在偵查中，集團犯罪當然可以與每個被告人的犯罪聯(lián)系起來，但是每個人的犯罪是什么應該有明確的內(nèi)容。當我們談論內(nèi)容時，不要把它貼上“你是反革命”的標簽。是否反革命，要看內(nèi)容。法官不要先下判斷，也不要定性表態(tài)。我們法官要小心，不要那么兇，態(tài)度要平和。我們的法院應該維護被告的訴訟權(quán)利。人家說我們不夠好，就放過他吧。別人要打被告，我們就得制止?！?/p>

在審判過程中，特別法庭非常重視對證據(jù)的調(diào)查和核實，所有已查明的犯罪事實都有充分和確鑿的證據(jù)。對于起訴書中指控的一些罪行，由于證據(jù)不足，會予以否認。如果起訴書指控姚·煽動上海武裝叛亂，經(jīng)認真審查核實證據(jù)，證明他沒有參與此罪，法院予以否認。在法庭調(diào)查中，張春橋面對法官的訊問和法庭出示的大量確鑿證據(jù)保持沉默。法院仍然根據(jù)刑事訴訟法的有關規(guī)定認定了他的犯罪事實。充分和確鑿的證據(jù)是該試驗成功的重要因素。在法庭調(diào)查過程中，江青多次提出其他不屬于犯罪的問題，均被法庭駁回。

特別法庭依法有效保障了被告人的權(quán)利，沒有因為十名被告人十惡不赦的罪行和對數(shù)千人的仇恨而剝奪其辯護權(quán)和最后陳述權(quán)。特別法庭一決定受理此案，就通知10名被告，根據(jù)《刑事訴訟法》的規(guī)定，他們可以委托律師為自己辯護。根據(jù)被告人的請求，本院為姚、陳伯達、吳、李作鵬、指定了律師。庭審過程中，律師恪盡職守，為被告人做辯護發(fā)言。被告也完全為自己辯護。江青、黃永勝表示，不要委托律師為自己辯護。他們分別在法庭上進行了近兩個小時的辯護和三個小時的最后陳述。張春橋雖然守口如瓶，但特別法庭多次向他宣布，他依法享有辯護權(quán)和最后陳述權(quán)。姜華說:“對于法院來說，只有認真聽取公訴人的公訴發(fā)言、被害人陳述、辯護人辯護，以及被告人的供述、申辯和最后陳述，才能對被告人的犯罪事實做出肯定或否定的判斷，有利于評價和最終判決?！?/p>

經(jīng)過44次開庭，特別法庭進行了法庭調(diào)查和辯論，最終進入鑒定階段。如何懲罰10名被告，引起了各方關注，眾說紛紜，從上到下反對江青、張春橋的“殺人”聲音很多。在鑒定中，一名法官的親屬在“文化大革命”期間被江青反革命集團迫害致死。她遭受了陳江青等人的嚴重罪行和家人的悲慘遭遇，主張判處江青死刑，立即執(zhí)行。作為特別法庭的庭長，姜華并沒有受到個人感情的影響。他沉思片刻，低聲說:“我的親戚在‘文化大革命’期間也被迫害致死。我們特別法庭的法官不能用感情代替法律，還是要認真執(zhí)法。應該施加什么懲罰？”姜華的妻子吳忠蓮，是一位和姜華一起經(jīng)歷了井岡山斗爭和長征的革命伴侶。她曾經(jīng)是一名優(yōu)秀的紅軍女戰(zhàn)士。新中國成立后，她還曾任浙江省委組織部副部長、浙江省高級人民法院院長；同時，她也是一位堅強慈愛的母親，養(yǎng)育了四個孩子。在幾十年的革命風暴中，他們夫妻感情深厚。但是“文革”期間，她被迫害致死，姜華當時也是被囚禁的，所以看不到她最后的一面。他心愛的妻子慘死留下的痛苦和思念，令人難以忘懷。直到晚年，經(jīng)常被噩夢驚醒，淚流滿面。但是，即使有這樣痛苦的悲傷和仇恨，姜華也能把國家利益放在首位，在對“罪魁禍首”的審判中，始終保持理性，牢牢把握正確的指導思想和處理原則，這是人們力所不及的，尤其值得我們敬佩。

1981年1月22日，由江華院長主持的特別法庭認為，10名被告人罪行特別嚴重，社會危害極大，必須依法嚴懲；同時，考慮到“文化大革命”的特定歷史背景和今后幾十年堅持少殺政策的歷史影響，江青和張春橋分別被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zhí)行，其余8名被告人分別被判處無期徒刑和有期徒刑。

就像中共中央給了一個評價:“這次審判是以事實為根據(jù)，以法律為準繩，嚴格劃清刑事犯罪和政治錯誤的界限。是維護法制、加強法制建設的實踐，積累了豐富的經(jīng)驗。是依法辦案的典范?！苯裉炜磥?，這一判決和最高人民法院1983年1月25日關于江青、張春橋被判處無期徒刑的判決是正確的。它忠于法律和制度，忠于真理，忠于人民的利益，有利于國家的穩(wěn)定和發(fā)展。姜華曾經(jīng)說過:“也許再過幾十年，我們就能看清這句話的正確性和歷史意義了。”應該說是現(xiàn)在“更顯眼”了。

實踐“兩個規(guī)律”

十一屆三中全會后，國家在加強社會主義法制的方針指導下，加大了立法力度。1979年7月1日，第五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二次會議通過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等七部重要法律。《刑法》和《刑事訴訟法》的頒布實施，標志著我國開始加強社會主義法制建設，人民法院刑事審判工作進入了實體法和程序法并重的新階段。

為了有效實施“兩法”，最高人民法院于1979年7月13日至30日在北京召開了全國高級人民法院院長和軍事法院院長會議。姜華在會上強調(diào)，刑法和刑事訴訟法是打擊反革命分子和其他犯罪分子、保障公民人身權(quán)利和民主權(quán)利的有力武器。今后刑事案件一定要依法審判，不能有大規(guī)模的群眾階級斗爭。他還集中討論了幾個具體問題:1 .繼續(xù)肅清林彪、“四人幫”提倡的極左路線在人民法院的流毒和影響，繼續(xù)端正思想路線，克服派性，加強團結(jié)。這是保證“兩法”實施的基本條件。2.刑事案件的定罪量刑必須嚴格依法進行，不能離開自證與非罪的界限，不能離開量刑范圍和自定量刑標準。3.法律規(guī)定的當事人訴訟權(quán)利必須得到有效保障。堅決反對刑訊逼供、參考口供、利誘口供等非法訊問方法。民事當事人的合法要求和合法權(quán)益必須得到保護。4.根據(jù)法律規(guī)定，公安、檢察機關和人民法院應當分工負責，相互配合，相互制約。法院參與調(diào)查和預審以及法院不經(jīng)審判的決定都是違法的，應該予以糾正。5.侮辱人格和侵犯人權(quán)的錯誤做法，如在街上巡邏和示威，必須廢除。為了跟上“形勢”，配合“中心”，必須糾正不按法律規(guī)定的程序制度審理案件的錯誤做法。6.人民法院必須服從黨的領導，嚴格依法辦案。

姜華的講話為廣大法院干部正確貫徹“兩法”指明了方向，增強了信心。但由于多年來體育運動的“左”的影響，“兩法”剛實施就經(jīng)歷了波折。1979年7月以后，一些嚴重破壞社會秩序的刑事案件呈上升趨勢。在許多地方，尤其是大中城市，兇殺、搶劫、強奸、流氓等犯罪活動十分猖獗。社會的正常生活受到了嚴重威脅，人民陷入恐慌。他們強烈呼吁公安和司法機關采取有效措施打擊犯罪分子。

1979年11月22日至26日，中共中央召開全國城市治安工作會議，決定嚴懲嚴重危害公共安全的犯罪分子。但有些地方，為了速戰(zhàn)速決，案發(fā)不到三天就處決了罪犯；有些人為了更重，改變了犯罪性質(zhì)，把傷害罪改為故意殺人罪，甚至“挖股”，把被判處死緩的罪犯改為死刑立即執(zhí)行。違反刑法和刑事訴訟法的情況時有發(fā)生。

針對這種情況，1980年3月，最高人民法院及時召開了全國高級人民法院院長會議。姜華在會上強調(diào)，人民法院審理案件，必須嚴格依法辦事。多注意，要快，還要依法辦事。他明確表示，依法，是指依照刑法的規(guī)定，在量刑范圍內(nèi)，從重判處；依法，是指依照刑事訴訟法的規(guī)定，在案件審理期限內(nèi)迅速審結(jié)案件。不離法，越重越好，越快越好。他還強調(diào)，人民法院辦案的基本原則是以事實為依據(jù)，以法律為準繩。他們不能為了“形勢的需要”而對事實和法律作出判斷，不能以“形勢的需要”為借口，任意改變案件的性質(zhì)和罪名。他說:“刑法和刑事訴訟法是國家的兩部重要法律。能否實施，是關系到社會主義法制建設的大問題，也是關系到取信于民的大問題?！?/p>

從1980年到1983年，在離任前，姜華一直在為“兩法”的實施而奔走。他多次走訪中南、華東、東北、西南等地，檢查了解人民法院執(zhí)行“兩法”的情況。他只要發(fā)現(xiàn)不守法、執(zhí)法不嚴的現(xiàn)象，就對他們進行嚴肅的批評教育。當時，江蘇省南京市發(fā)生了一起謀殺案，案中一名年滿18歲的未成年人僅在5天后死亡。根據(jù)刑法關于犯罪時不滿18周歲的人不適用死刑的規(guī)定，這個少年犯不應當判處死刑。但由于這位少年犯殘忍的殺人方法，情節(jié)嚴重，引起公憤。江蘇高級人民法院專門向最高人民法院請示，僅5天時間，判處死刑，人民憤怒。姜華極力反對，道:“沒有一天是殺不死的。5天的差異可以是例外，那么6天、7天和10天呢？執(zhí)法不能含糊和靈活...如果殺死18歲以下未成年人，刑法這一條就毀了，不算。那么法律的嚴肅性如何呢？我們不能這樣對待國家法律...如果刑法剛實施，我們就不做了。誰會相信我們會依法辦事？我國的法律如何才能贏得人民的信任？"

1982年1月10日上午，北京動物園區(qū)汽車隊女司機姚金云因為和別人鬧了好幾天情緒不好。一時沖動，她失去了理智。她開車進入天安門廣場，徑直撞向行走的人群，造成4人死亡，8人重傷，12人當場輕傷。這起案件造成的嚴重后果引起了中央政府一位領導人的高度關注。北京市委要求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在春節(jié)前處決姚金云后。當時距離春節(jié)只有六天了，案子還沒上法庭。根據(jù)刑事訴訟法的規(guī)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時，應當在開庭前至少7日將起訴狀送達被告人。如果被告不服一審判決，還有10天的上訴期，最后需要經(jīng)過死刑復核程序。按照法律的這些規(guī)定，法院不可能在春節(jié)前審結(jié)此案，更不可能執(zhí)行她的死刑。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派人到最高人民法院傳達領導意見，詢問該案是否不能按照刑事訴訟法規(guī)定的程序處理，是否應當按特別程序?qū)徖怼．敃r最高人民法院主管北京的刑事法院院長和主管副院長提出三點建議，并向姜華匯報:1。審判應當依照刑事訴訟法的規(guī)定進行；2.法律沒有特別程序，最高人民法院是執(zhí)法機關，無權(quán)修改法律；3.如果要改變審判的法定程序，應當報請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審議。姜華審查后，同意根據(jù)這三條意見回復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并表示只有《刑事訴訟法》規(guī)定的程序，沒有特別程序。后來，在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院長的陪同下，一位北京市領導專程到姜華家重訪此事，但姜華仍堅持按照《刑事訴訟法》規(guī)定的程序?qū)徖泶税浮Ｗ罱K，該案按照法律程序進行了審理。

姜華也非常重視堅持人民法院獨立審判的原則。他指出，人民法院獨立審判，服從黨的領導，這是一貫的；在黨委領導下反對獨立審判是錯誤的。人民法院獨立行使司法權(quán)體現(xiàn)了國家職能的劃分，司法權(quán)是國家權(quán)力的一部分。國家由黨領導，法律由立法機關在黨的領導下制定，人民法院是在黨的領導下建立的國家司法機關，其職責是通過司法活動實施法律。因此，人民法院獨立審判反映了人民法院服從黨的領導。他還說:憲法規(guī)定，人民法院和人民檢察院是司法機關，不是行政機關。人民法院獨立行使審判權(quán)，人民檢察院獨立行使檢察權(quán)。目前有些地方規(guī)定縣政府和專門部門主管法院，也是副縣長、副專員，這是違憲的。周總理說:“我這個總理，管不了法院和檢察院?！蓖瑫r，姜華還督促地方各級人民法院主動向黨委請示匯報。一切方針政策問題都要向黨委詢問，黨委負責同志要聽取他們對審判業(yè)務的合法公正意見；審判工作中遇到困難，如缺乏必要的物質(zhì)條件或受到某些行政機關、組織和個人的干擾，應如實向黨委報告，并要求解決。

姜華堅持實事求是，依法辦事，其實是撥亂反正的延續(xù)。如果說“文化大革命”后的混亂是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團極左路線的混亂，那么依法獨立審判就是長期以來左派指導思想在政法工作中的錯誤，它所遇到的阻力和壓力遠遠大于前者。它在中國法制史上的影響不僅在當時是不可估量的，在現(xiàn)在和未來也是不可估量的。

八年的司法實踐使姜華深刻認識到中國法制建設的長期性和艱巨性。他說:“加強社會主義法制建設，從人民法院審判工作的角度來看，中心問題是在中國共產(chǎn)黨的領導下，實事求是，依法辦事。我們走過的路是崎嶇不平的，有阻力，有奮斗。我們必須繼續(xù)堅定地走下去。加強社會主義法制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不可能一帆風順。改變?nèi)藗冮L期以來忽視法制的習慣并不容易。所以，既要有耐心，又要有信心。著急的話，沒信心不行?！庇谑?，姜華在離職時的講話中，用“堅定信念、實事求是、依法辦事”12個字，總結(jié)了自己八年的法院工作。

他剛正不阿，剛正不阿，既務實，又有理有法，彰顯了國家首席大法官的高尚品格，樹立了踐行法治的踐行者的崇高形象，為人民法院留下了寶貴的精神財富。他的歷史功績和“實事求是、依法辦事”的司法理念將永遠銘記在廣大法官心中。